從離開富平起,張繡這『名震天下』的北地槍王就一直垂頭喪氣,屁都沒放一個。王石曉得這小子應該是受到的打擊太大,一時間還沒緩過氣來。
北宮熊就一直對他橫眉冷眼,時不時還冷哼一聲——任誰的老父親被拿利刃比著脖子要挾,也會不爽。
王石剛來這個時代的時候,一直都覺得自己離那些歷史名人還很遙遠。雖然先後認識了北宮伯玉、李文侯,王石也沒啥特別的感覺。直到今天,張繡、韓遂、邊章等人一一出現在眼前,他才發現,自己似乎錯了。
自己不但狠狠的打擊了張繡的自信心,還與韓遂邊章起了一些齷齪,似乎有捲入歷史漩渦的趨勢。不過王石搖搖頭,將這些想法拋開。
他並不把韓遂等人放在心上。
王石自認是個農民,而且有些自保之力。再說這北地郡又不是韓遂的地盤,鳥他個甚?
至於張繡這二桿子,王石只是覺得有趣。
剛剛見面的時候,這小子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模樣,居然敢單槍匹馬殺進人家老窩。然後經不住打擊,痛哭一場。最後演變成個悶聲鼓,一言不發。明擺著一個心理還不健全的二代嘛。
說起來,王石還是救了張繡。
如果拿下了張繡之後,王石就不管他。那麼這小子絕對會死在北宮伯玉手上。
這些羌人可不是省油的燈!
尤其作為羌人的首領,當著一眾麾下的面,當著客人的面,丟了這麼大的臉,不把張繡碎屍萬段,說得過去?也就是王石救了北宮伯玉的命,而且王石太厲害,北宮伯玉才給這個面子。
王石是覺得可惜,才臨時起意,從北宮伯玉手上保下了張繡。
畢竟是歷史名人,往後的數十年裡,還要叱吒風雲,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多可惜呀?
而且張繡這小子武功確實還不錯。
除了招式花哨,力量和速度並不差。
想來應該是年少輕狂所致,十年後的張繡,絕對不會這麼差。
「小熊,別乾瞪眼啦。」王石呵呵笑道:「人家可比你厲害多了,一隻手就能拿下你小子!」
聽了這話,北宮熊首先就不服氣了。
「師父你這話說的不對。」北宮熊道:「當初俺是被你一招打敗的,今天這小白臉也是被你一招打敗的,這麼一比較,那時的我和現在的他應該差不多。更何況,這些天承蒙師父你的教導,俺自覺進步許多,俺就不信,他打得過我!?」
「蠢貨!」
王石忽然發現,北宮熊這小子,比張繡還二。
「我看你平時還挺精明的嘛,怎麼一下子變蠢了?為師問你,對於一個人來講,弄死一隻螞蟻和弄死一隻雞難易程度差不多吧?」
「這倒是,」北宮熊點點頭:「俺一腳踩死一隻螞蟻,一腳也能踩死一隻雞。」
「對了!」王石打:「那為師再問你。是螞蟻厲害呢,還是雞厲害?」
「當然是雞呃,師父,您不會說俺就是那只螞蟻,他是那只**?」北宮熊總算沒有蠢到底。
「回答正確!」
王石鄭重點頭。
北宮熊比較了一下螞蟻和雞的差距,再看張繡的時候,眼神就不敢像之前那麼放肆了。
張繡一旁聽著,嘴角翹了翹,被王石瞧見了。
「嘿,我說槍王,你也別笑。」王石道:「你跟他差不多,五十步跟百步而已。」
張繡剛剛有所起色的臉色瞬間變得萬分尷尬。
「我說你蠢吧,看起來又是多麼精明的小伙子。說你精明吧,你居然敢單槍匹馬殺進北宮家!你以為你萬夫莫敵,刀槍不入?人家北宮首領麾下可有幾萬大軍!」
「說起來,我倆還是仇人,今天保下你是看你有些前途,就這麼被剁成肉醬可惜了好了,你走吧,回你的祖厲去以後為人要穩重點,精明點,別這麼二了,知道不?」
王石開始趕人了。
哪裡知道,張繡這小子就像沒聽見一樣,還跟著,這讓王石有的生氣了。
「俺師傅讓你走呢,聽見沒?」北宮熊察言觀色,立刻喝道。
「我我」張繡結結巴巴。
「算了,」王石道:「大路朝天各走半邊,他想怎麼走就怎麼走吧,不管他。」
三人前前後後,走了半個時辰就到了渡口。張繡沉默著又跟著上了船,渡過河,繼續跟著。
王石煩了,正準備強制性趕人,張繡開口了。
「我八歲的時候跟著師傅學藝,苦修十年,前些天下山,一路挑戰,回到家」
張繡就這麼以自述的形式,娓娓道來。
這小子下山,一路沿途挑戰一些名人,挑了一些山賊馬匪窩。回到家之後,又天天去找祖厲境內的一些武者交手,隨後又跟軍隊裡的人交手,發現居然沒人是他的對手,於是自覺無敵了,在下人的攛掇下,自封了一個北地槍王的稱號。
原本張繡是不知道王石敲詐他老爹這事兒的。不過下人嘴巴不嚴實,說漏了,這才讓他知道。
這小子也是個精明人,聽了下人的敘說完,還仔細打聽了一下其中的原委。了然之後,他覺得自己家並沒錯,豪強不都是這樣幹的麼?
至於那強人,簡直的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居然還敢打進自己家門,敲詐了一大筆,讓自己的老爹受辱,這簡直不可原諒!
在徵求了一干隨從的意見,經過仔細考慮之後,覺得那強人並不是自己的對手。於是在一個月明星稀的晚上,張繡草草收拾了一番,帶了些必要的東西,獨自一人騎馬離開家,往北地郡去報仇。
這小子也是閱歷太差,沒看出那些隨從言不由衷。
作為隨從,不可能當著主人的面,打自己主人的臉吧?所以隨從們都說張繡厲害,那個強人不過土雞瓦狗,所以他上當了。
張繡經過跋涉,到了北地之後,又發現找人艱難。一番思考,讓他把目光鎖定在了北地郡的地頭蛇北宮伯玉身上,所以才有了今天這麼回事兒。
「哦!」
王石點點頭,道:「故事說完了,你可以走了吧?」
「呃」張繡漲紅了臉:「我我我想請你指點」
「指點武藝?」王石道。
「嗯嗯!」
張繡連忙點頭。
「你覺得可能嗎?」王石轉頭盯著他:「我們是仇人!」
張繡愣住了。
勒住韁繩,張繡再也鼓不起勇氣跟上去。
其實王石還是很看好張繡的,心裡一度曾想答應。但轉念又想起了李老,想起了漁村裡的遭遇,就立刻拒絕了。
他不想與祖厲張家有所關聯,那樣既對不住死去的大柱子二柱子,也無顏面對李老
回到村子的時候,已經快天黑了。
院子裡,李老正躺在椅子上閉目納涼;廚房裡,倆寡婦正在做晚飯,炊煙裊裊;仨孩子還沒回家,應該還在外面與村裡的孩子玩耍。
王石放好大槍,來到院子裡。
李老正在問北宮熊事情經過,王石也不言語,自顧自坐下,也躺著閉目養神。
「噢,這麼說起來,石頭還救了那小子一命?」李老道。
王石睜開眼,接口道:「我看他一身本事,死了可惜雖然張家與咱有嫌隙,但那小子畢竟還是個孩子,他也沒參與到其中,我就沒計較。」
李老點點頭:「這話不錯,恩怨分明。」
吃了晚飯,老村正卻來了,還帶來一些問題。
「石頭啊,村子裡多數人家都缺鹽了,以往嘛,就將就著過,不過俺老頭子覺得,你應該有辦法」
「買呀。」王石道。
「沒錢。」老村正道:「雖然鄉親們幫你幹事,得了些銅子兒,但這麼些天了,基本都花光了,拿什麼去買?」
「呃」
「要不這樣,石頭。如果你有錢的話,先墊著,咋樣?」老村正露出了狐狸尾巴。
「我就知道,你老算計我呢。」王石翻了個白眼:「錢倒是有不少這樣」
王石思慮了一會兒,對一旁的北宮熊道:「這事兒交給你去辦。北地的鹽應該都控制在你老爹手裡,你明天一大早,帶些錢回去,幫你師父我弄些回來。」
北宮熊自是連連點頭。在他看來,給師父辦事,是天經地義,而且他也萬分樂意給王石做點什麼。
王石又心中沉思:「鹽這東西,在這時代算得上戰略物資都握在那些大勢力手中村子應該擁有自己的鹽礦,不然等到發生了什麼大事,就會被人掐住脖子,任人宰割」
北地在西北內陸,不可能弄得到海鹽。不過內陸地區有鹽礦,但尋礦又是個麻煩事,指不定一年兩年都找不到啥。
想了一會兒,王石沒有注意,只得先按下,以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