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與榮耀 正文 第二章 不解之謎
    陽光從大教堂的天窗裡灑進來,輕風吹過宏偉的大廳,捲起一陣細塵。白色的大蠟燭整齊的排列在教堂巨大的彩色窗戶前,窗戶前是一幅自豪的帝王般的戰士畫像。數以千計的彩色玻璃碎片點綴著他寬闊的面容和貴族般的氣質,他全身被金色的光輝包圍,一手拿著巨大的戰錘,一手捧著一本皮面的書。書的標題清晰可見「Esarustharno』Darador」——以鮮血捍衛榮耀。

    提裡奧·弗丁望著這彩色的畫像不禁心馳神往。提裡奧跪在雕飾華麗的講壇前,謙恭的彎下腰祈禱著。他左邊,一排人身著白袍,神情肅穆的站著。他們是來自北郡的傳教士——戰鬥牧師。這些虔誠的牧師們是來給提裡奧提供必要的支持和精神慰籍的。在他右手,另一群人身披重甲,他們是白銀之手的騎士——聖騎士。這些聖騎士乃是洛丹倫以及全聯盟的守護者。他們也是趕來支持提裡奧的——這神聖頭銜的新獲得者。在他面前,就是彩色玻璃窗下巨大的祭壇。陽光灑向祭壇,另一個身著長袍,膝頭擺了一本厚書的人正端坐在祭壇中央沉思著什麼。提裡奧依稀記得,其他人跟著他走進大教堂後,焦慮的交談著,等待儀式開始。

    祭壇上的長袍男子舉手示意大家安靜,提裡奧屏住了呼吸,他等待已久的時刻就要來臨了。長袍男子慢慢起身,走向跪在祭壇前的提裡奧。大主教在講台前停下,翻開手中的書,聲如洪鐘的念了起來:

    「我們以聖光之名聚集於此授予我們的兄弟以力量。聖光之耀,使其脫胎換骨,聖光之能,使其勸諭大眾,聖光之力,使其力據黑暗,聖光之智,使其引領同胞,永浴天堂。」念完禱文,大主教合上書走到提裡奧左邊,提裡奧感到一陣激動。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在這神聖一刻集中精神。

    「北郡的傳教士們,如果你們信任他,給他祝福吧,」大主教用神聖的口吻說。一個白袍男子手拿一件深藍色鑲邊的披肩站了出來。傳教士走到講壇前面,虔誠的把披肩披在提裡奧脖子上,大拇指在一小瓶聖油裡蘸了一下,抹在提裡奧眉宇之間。

    「聖光保佑你的同胞們得救,」傳教士喃喃低語,鞠了一躬又退了回去。

    大主教轉向右邊的人群再次朗聲說道:「白銀之手的騎士們,如果你們信任他,給他祝福吧」。

    兩個全副武裝的男人一臉驕傲的走了出來,肅立在講壇前面。其中一人手拿一把巨大的雙手戰錘。錘子銀色的頭部刻著聖詩,錘子的柄則用藍色皮革小心的包裹著。提裡奧驚異於這件武器不同尋常的工藝與精緻。騎士把錘子放在跪著的提裡奧面前,低了低頭又走了回去。第二位騎士手拿一副肩甲,跟上來打量著提裡奧。他就是賽伊達?達索漢,提裡奧最親密的好友之一。騎士臉上洋溢著自豪和激動,提裡奧則會心的朝他微笑。賽伊達把銀色的肩甲披在提裡奧肩上,嚴肅地說道「願聖光之力助你掃除一切敵人。

    他說完後,塞伊登調整了一下銀色護甲好讓他們下邊的藍色聖帶能夠飄出來。然後他就退回去,轉身回到出席的騎士們當中。提裡奧的心敲擊著他的胸膛。他真是無比喜悅,甚至有些飄飄然起來。大主教再一次大步走上前來,把手放在提裡奧的頭上。

    「站起來,讓大家重新認識你。」他說。提裡奧抬腳站起,他感到自己被贈與無比的榮耀,心情無法平靜。大主教目光平視,注視著提裡奧,然後大聲地開始照書念

    「你,提裡奧·弗丁,發誓維護白銀之手騎士團的榮譽與法規嗎?」

    「我發誓,」提裡奧誠摯地回答。

    「你發誓將依照聖光的恩典行事,並且對你的屬下發揚其智慧嗎?」

    「我發誓。」

    「你發誓無論在哪裡都會擊退遇到的邪惡,用自己的生命保護弱者和無辜的人嗎?」

    提裡奧費勁地嚥了一口,然後點著頭說,「憑我的鮮血與榮耀,我發誓。」他輕輕地呼出這幾個字,完全被情感征服了。

    大主教合上書,向著祭壇中心走回去。

    轉身面對與會者們,大主教說,「手足兄弟們-你們今天聚集至此並且親眼見證-舉起你們的手,讓聖光使這個男人輝煌。」每一位牧師和騎士都舉起他們的右手,直指著提裡奧。讓提裡奧感到驚奇的是,他們的手開始發出柔弱的金色光輝。他覺得是此時此刻自己過於激動,眼睛和自己開了個玩笑。當他睜大眼睛想知道怎麼回事的時候,日光從上方灑下,開始慢慢地移動掃過地面。好像受到了與會者們的指使,那光來到提裡奧的身上就停下了。由於這劇烈的光輝,眼睛有點看不清了,提裡奧感到自己的身體被神聖的力量加溫和充能。他自己的每根神經都被神聖之火點燃了。他能感到賜予生命的力量在他的四肢中流動,這能量能治癒任何傷口和祛除任何疾病。他深思著這股力量的強大,甚至能夠燒盡外來的受詛咒的暗影生物的靈魂。除了他自己,他下意識地顫抖了一下。

    帶著希望與喜悅地興奮,提裡奧跪下抓起那把強有力的錘子-他的神聖使命與身份的標誌。喜悅的淚水從他臉上徑直流下,他抬起頭向著大主教望去,作為回答,大主教正溫暖地向他笑著。

    「站起身,提裡奧·弗丁——聖騎士,洛丹倫的保衛者。歡迎加入白銀之手騎士團。」

    整個場面爆發出歡呼聲。各種號嘟嘟的演奏聲從高出的陽台傳來,歡呼的喧鬧聲在聖光大教堂廣闊的空間中迴盪。

    提裡奧驚醒過來。孩子們歡樂嬉鬧的聲音穿過了附近的窗戶。從外面他能聽到熟悉的叫賣聲,那些買賣都是在瑪登霍爾德城堡的地面上成交。他此時正在家裡,自己的床上。搖了搖頭,清醒自己模糊的意識,他琢磨著自己睡了多久了。他的床單都被汗浸濕了,聞起來好像一個星期沒有洗澡那樣。他的頭好似正在玩命猛敲,好像要炸了一樣。深深地歎了口氣,他回想起自己剛一直在做夢。他努力回憶夢的細節,不過由於他的顱骨好似不斷地猛擊一般,他只能抓住幻象中最模糊的幾個瞬間:一個穿長袍的男人,一把發光的錘子,一個邪惡的獸人。一個邪惡的獸人?他臆測自己夢到了作為一名聖騎士的使命。不過在那個喜悅的典禮上肯定沒有什麼獸人。慢慢地更多的意像在他的意識中閃現。他自己和那個獸人有一場角鬥——並且他輸了。無稽,他心不在焉地想著。他沉思著,覺得他的夢只是因為自己老了才變得更有想像力。

    從汗浸透的枕頭上把頭抬起,他想起身下床。一陣劇烈的疼痛射穿了他,他向後躺倒,氣喘吁吁。他從身上撤去毯子,他看到他的整個身體中部都被整齊地打了繃帶。瘀傷和小口子幾乎遍佈他疼痛的全身。他吃驚的發現自己的胳膊也被上藥打上了繃帶。他瘋狂地回憶自己發生了什麼事。難道和獸人的角鬥是真的?由於某些不一般的原因,他的記憶變得朦朧而遲鈍。他努力要下床,可是疼得他表情都扭曲了。給自己裹上內衣袍子,他就向自己家的起居室走去。

    他發現他年輕的妻子,卡蘭德拉,正安靜地坐在一把大的長毛絨椅子上做針線活,就在一扇開著地窗戶旁邊。看見他進屋,卡蘭德拉扔下手裡的針織品,跑上來迎他。她小心而溫暖地抱著他,而不過緊地擠壓他。

    「感謝聖光,你醒過來了,」她說。她年輕而柔弱的相貌夾帶著寬慰和關心。她藍色的眼睛直視著他,就像他們以往一樣。作為回復,他笑著輕吻著她的額頭。他感到驚訝,也許是第一萬次了,於她的美貌。「我剛在琢磨你是不是要睡過整個中年時期。」她說。當他捋著她柔軟金色的頭髮的時候,她的眉毛如同問問題般畫成弧形。

    「你想說什麼呢?我睡了多久?」他問。

    「差不多4天了,」她斷然答到。提裡奧不相信地眨著眼。

    「4天了,」他對自己咕噥著。這就解釋了那朦朧的記憶,他思忖著。「卡蘭德拉,我出了什麼事?為什麼我睡了這麼久?」他問。她聳了下肩膀,輕輕地搖了搖頭。

    「我們並不完全清楚你出了什麼事,」她答道。「你早上就走了去打獵,去了4個小時。因為你基本上不會晚回來,我就擔心你是不是受傷了。我打發艾登去找你。」提裡奧笑了。艾登是城堡的守衛隊長,也許是他最忠實的朋友了。他該猜到艾登會去找他。卡蘭德拉繼續說,「就在他離開城堡那時候,他就撞見在米拉多爾背上的你。他說發現你的時候你已經意識不清,並且你被你自己的韁繩綁在了馬鞍上。」

    提裡奧用手輕捶著自己疼痛的頭。「綁到我的馬鞍上?這一點都不合乎道理,」他疲倦地說。

    她把她涼涼的手放在他的額頭上,安慰地說:「你的肋骨斷了,你的胳膊也被切開。我們害怕你是被一頭兇猛的棕熊攻擊了。艾登剛把你帶進來,巴瑟拉斯就對你進行了治療。」

    提裡奧在她的椅子上重重地坐下來。巴瑟拉斯?巴瑟拉斯治療過他?那個年輕人只是剛剛通過聖化儀式成為一名聖騎士,提裡奧很驚訝地聽到他的力量提升的這麼快。這有點自大了,不過虔誠的巴瑟拉斯已經被分配為提裡奧的助手-在整個壁爐谷,聖騎士領主他的繼承人。他以他們的教義的神聖的方式教授這位年輕的聖騎士,並且教誨他政界活動中的各種禮節。儘管他很高興看到這位年輕人已經能夠治療他,還是有些事讓他反思。和獸人的角鬥真的發生了?

    卡蘭德拉跪下來,貼近他。「巴瑟拉斯的治療讓你受到很大壓力,也把他累壞了。你睡的時候,說胡話大喊了好多次。」她說。

    他疑惑地看著她。「然後呢?」他問。

    「嗯,」她帶著一絲關心的表情掠過臉龐說,「你一直在胡扯著關於獸人的事情,提裡奧。你說在壁爐谷有獸人。」

    他疲倦地倒進椅子背裡。那次狂暴的衝突的記憶再度向他襲來。那角鬥是真實發生的事。他的目光落在她水晶藍的眼目上,嚴肅地點了點頭。

    「確實有一個獸人,」他告訴她。卡蘭德拉跪坐到自己的腳踝上,目瞪口呆。

    「聖光保佑我們,」她低聲說。就在這時,門砰然打開,五歲大的泰蘭跳著進了屋。

    「爸爸!爸爸!」男孩喊著,向他的父母跑上去。卡蘭德拉直起身站起來,泰蘭跳上提裡奧的大腿。當小男孩撞到他疼痛的胸部的時候,提裡奧發出低沉的嗯的一聲。

    「泰蘭,我的兒子,怎麼樣啊?」他問,完全把他的兒子包在自己懷裡。泰蘭抬起頭忸怩地堆滿笑容聳了下肩膀。「你好好對待母親了嗎?」泰蘭玩命點頭。

    「他總是相當地留心,」艾登粗壯的聲音從門口隆隆地傳來。「但是他就像他爸爸兒時那樣到處鬧騰。」當這位忠實的守衛走進屋裡時,卡蘭德拉熱情地對著他笑。「我希望我沒有打擾到你們什麼。我在那邊看見泰蘭像一頭憤怒的食人魔那樣朝這邊過來,就想先抓住他,別讓他吵了你,提裡奧。看來我不該擔心的。」發出低沉的咕嚕聲,提裡奧抱著泰蘭站起來,走上去問候他的老朋友。兩個人真心地握著手。

    「卡蘭德拉告訴我是你把我脫回到城堡來的,我該好好謝謝你。哎呀,艾登,如果每次在你幫我脫離困境之後,我有一個金獎章……」

    「沒必要。我只是把你的馬牽回來。要是你想謝謝誰,找巴瑟拉斯吧。為了努力治療你,他把自己的力量都耗光了。你看來是被玩命暴揍了一頓,兄弟。無路如何,很高興看你回到活人堆兒裡。你那會兒真是讓我們擔心了好一陣。」

    「我知道的,」提裡奧說。「我們有些事得談談,就現在。」艾登點著頭,側頭看著旁邊的泰蘭和卡蘭德拉。理解了隊長的微妙暗示,卡蘭德拉從提裡奧的胳膊上接過泰蘭,說,「那麼我就留你們倆在這。你們有事情商量。小傢伙也需要躺下睡會兒。」她親了下孩子的臉。泰蘭不樂意地哼哼著,想要努力脫開母親緊握的手。卡蘭德拉溫柔地對自己笑著。

    「和你父親一樣,」她格格笑著說。提裡奧和艾登都微笑著看她離開。

    「待會兒見,兒子,」提裡奧說,目送他們出屋。當他們聽不到這邊說話時,他轉臉向艾登,他一臉的焦慮。

    「有個獸人,艾登。很有可能,他還活著。就我所知道的,他在外頭只有一個人。在我們進一步瞭解之前,這事我希望只有我們倆知道,當然還有你把我帶回來時在場的人知道。我可不想讓這事鬧得整個省區恐慌,萬一這只是一個孤立事件呢。」

    艾登強壯的下巴明顯地收緊。「在這一點上可能已經有點問題了,大人。巴瑟拉斯和我在你睡著的時候都在場。我們都聽到你念道那獸人的事,」他說。艾登繼續說著,提裡奧則一臉苦相。「你和我都瞭解巴瑟拉斯。當他一聽你說『獸人』,他勃然大怒,然後開始召集一整個編製團在鄉下遍地追尋,看是不是還有那種兇猛的怪物。我真是不得不把他壓下來讓他冷靜會兒。」

    「我讚許這小伙子的激情,不過他的熱情會造成問題,」提裡奧表情冷漠地說著。

    「你這是個不充分的陳述,」艾登一邊附和著說,一邊微笑。兩個人很早就明白巴瑟拉斯那近乎狂熱的著迷於與獸人作戰。巴瑟拉斯的父母在那次戰爭中被獸人謀殺了,這使得這位受到精神創傷的孩子成了孤兒並且極度傷心。於是決定他的餘生都要與獸人的邪惡作戰,巴瑟拉斯承受了多年的嚴酷訓練與學習。然而悲慘的是,這位感情激烈的年輕人在那場戰爭剛剛結束的時候被允許成為一名聖騎士。儘管他做了那麼多訓練和準備,巴瑟拉斯沒有機會為他的被屠殺的父母報仇,這個事實折磨著他。他還覺得只有一個方法能贏得他的長輩們的尊敬,就是通過戰鬥讓雙手染滿鮮血,就像他們過去那樣。他夢想著成為一名強大的英雄,報復那些把他家人從他身邊帶走的生物。

    儘管他同情這位年輕的聖騎士,提裡奧明白這種思維會導致災難。「我懷疑他會對我的遭遇保持緘默。特別是他治療了我的傷口以後。多少人知道這事,艾登?」提裡奧焦慮地問。

    「過去幾天裡流言已經飛遍了整個城堡。光我自己就聽到了各種說法,從一個獸人突擊小隊,到一支羽翼豐滿的大軍正等著突襲我們。你猜怎麼著。人們都嚇壞了,以為部落將歸來。還有,特別是巴瑟拉斯,他很害怕如果敵人像以前那樣再來一次自己不能一個人擊退它們,」艾登答道。提裡奧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讓我們祈願事情不會變成那樣,」提裡奧認真地說。「召集我的顧問們。我們會在議會進一步討論這事。」艾登爽快地行了個禮,然後轉身離開了。提裡奧清了清喉嚨。「艾登,」他輕輕地說,「最後一件事……」艾登停下腳步定住。「在你找到我的時候,你看見我當時的樣子了?」

    「是,」艾登回答道。

    「我不可能自己把自己捆到米拉多爾身上,並且在那種情況下找到回家的路。」

    「是,大人。那不可能。」

    「那你當時沒看見任何其他的人在那?沒有個幫助我的人還把我的馬領回到這?」

    「沒有,大人。周圍沒人。我甚至後來回去找痕跡。什麼也沒找到。肯定有人把你綁到了你的馬上。並且以我的生命擔保,我說不出是誰,」艾登說完了。提裡奧點著頭示意他離開。自己一個人,提裡奧仔細地回想著是哪個無名的救星做的。就他所知,那天早上在林子裡的兩個人就是他自己和那個神秘的老獸人。簡單地說,提裡奧想知道是不是那個獸人救了他。他過去與這種生物的經歷促使他排除了這種想法。那些獸類的生物沒有榮譽觀念。從他對它們的見識來講,他可以肯定它們從來不會對另外一種生物表示出它們的憐憫方式,尤其不會對一個令人生厭的敵人。

    蠟燭在中型的議會廳裡搖擺。廳中間放著一張大的橡木桌,上面蓋著一張巨大的地圖,顯示出壁爐谷的土地細緻到最小的細節。六個男人坐在桌邊,他們互相交談著。桌前邊坐著提裡奧,他盯著地圖上的某個區域,那裡顯示出一塊林地圍繞著一座塔的廢墟。在沉思中,提裡奧對顧問們無根據的說法毫無興趣。他不能讓那個牽腸掛肚的問題折磨自己的思想-是誰救了他並把他的馬領回家的?他清楚地回憶起那個獸人向他敬禮,當時在戰鬥中他允許那個生物緩口氣。也許那野蠻的生物到底還是有點榮譽觀念的樣子,提裡奧沉思著。不,這肯定搞錯了。獸人罪惡而野蠻。它們這類根本不懂謙恭和憐憫,他提醒自己。但是,他的心仍舊告訴他是那個獸人救了他。

    當門嗚地打開進來一個瘦高的年輕人的時候,他的思緒被打斷了。他的銀色鎧甲很耀眼,深綠色的披風跟在他後邊,巴瑟拉斯無論哪一點看來都像個掃蕩軍的聖騎士。儘管他比提裡奧年輕近30歲,巴瑟拉斯遵守他的誓言,作為一名白銀之手的騎士,他做得和他的長輩聖騎士們一樣神聖。像往常一樣,巴瑟拉斯走起來顯出不穩重的樣子,只是向在屋子裡的其他幾個人打個招呼。倉促且有點自負,巴瑟拉斯很少特地向不是被聖光祝福的聖騎士的人打招呼。

    當他進來時,提裡奧站起來向這位年輕的男人敬禮。

    「向你問好,巴瑟拉斯。我感謝你的治療。要是沒有你,可能我已經在加入聖光的路上了,」提裡奧說時,摸著自己仍在疼痛的肋骨。儘管他的傷口已經完全治療過了,他的身體仍舊是一碰就疼。巴瑟拉斯不屑地搖著他的頭,回了提裡奧一個禮。

    「那不算什麼,大人。如果情形反過來,我所做的就如同你會對我做的事一樣,」巴瑟拉斯自信地說。「我真心希望是我面對那個獸人。如果是我的話,它的頭現在就會為城堡的牆垛添彩。」提裡奧注意到幾個顧問互相驚訝地交換瞥視的眼神。要是一般情況下,這位年輕的聖騎士的激情是近乎傲慢無禮的。提裡奧帶著已經習慣了的耐性對這位年輕人笑笑。「當然,」巴瑟拉斯繼續說,「這並不是說您自己無法擊敗那畜生,大人。」

    「嗯,至少,我可以肯定你已經把聯盟的恐慌帶到了這件事上來,巴瑟拉斯。目前來講,我還是需要你們任何一個人不要和其他人談論這事。我可不想把平民們的議論攪渾,直到我們對我們正在處理的這件事有了一個更深的認識,」提裡奧說。

    巴瑟拉斯幾乎說不出話來。「大人,尊敬地講,您是在暗示我們保持沉默嗎?即使是在敵人悄悄前來不受阻礙地穿過我們的領地的時候?我們必須立刻洗刷所有的林子!我們在這裡浪費的每一秒都會給獸人提供足夠的時間來-」提裡奧打斷了他。

    「你這是在想當然地認為在外邊那有很多獸人,巴瑟拉斯。我曾經在那,並且什麼都沒看見。我也不會在已經確認事實之前就擊響武裝警報。這不是我們捕風捉影的時候。我們必須保持冷靜,也要警惕起來。」

    「捕風捉影?一支獸人部隊用某種方法在沒人發現的情況下偷偷溜進我們的領地,其中一個成員還把你打成爛泥,你還要保持冷靜?這真是瘋了!」對於這個年輕男人的膽大妄為幾個顧問倒吸一口涼氣,可巴瑟拉斯仍舊繼續,沒有要減弱語氣的樣子。「我們現在馬上應該動員一支搜捕隊!」

    提裡奧握緊他的拳頭盡力保持他的聲音均勻平穩。顧問們在他們激烈的意見交換過程中保持安靜,但是看起來被巴瑟拉斯失禮的叫嚷激怒了。

    「你要注意你對我說話的口氣,孩子。我仍舊是這個省區的行政長官,並且作為一名聖騎士是你的直屬上司。我當了這麼久,我們會以我感覺合適的方式去處理問題。你退下吧,就留在城堡裡,直到我命令你做其他的。明白了嗎?」提裡奧咆哮著。

    巴瑟拉斯帶著怒氣把自己側到一旁。「我希望並且向聖光禱告,大人並不是由於最近他被擊敗而如此動搖,以致於他害怕做他明明該做的事。」

    「夠了,巴瑟拉斯!你太過分了!」一個議會的成員喊道。全身充滿了憤怒,提裡奧向著年輕的聖騎士走上去,看著他黯淡的目光。

    「你現在可以離開我的議會廳了,」他對巴瑟拉斯說。

    年輕的聖騎士憋回了自己的怒氣,站穩了自己。他明顯地鎮定下來了。「當然,大人,」他以一種拉緊的聲音說著。「我會很渴望地期待著您的命令。」說著,啪地一下給了個利索的敬禮,然後離開了房間。

    「是的,我肯定你會,」提裡奧嚴肅地說。當緊張的氣氛從屋裡排出去的時候,好像大家都鬆了口氣。提裡奧疲倦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然後坐了回來。

    一個顧問說道。「大人,他性急無禮,但是心地善良。我保證他的意思並非要-」

    「我瞭解他是怎麼回事。也知道他想說什麼。巴瑟拉斯總是被他的各種情感支配。這使得他比一般的聖騎士優秀。但是,這也在棘手的情況下給他造成不利的因素,」提裡奧說道。他感到累了,像一個老人。「一旦他冷靜下來,他會回過勁來的。他總是這樣。」

    「不過大人,他說的要是對的怎麼辦?要是外邊那有更多的獸人等著襲擊我們,那我們就坐在這什麼也不做?」那個顧問問道。

    提裡奧的手指劃過地圖落在一個點上,那裡指明了那座破損的塔。「沒有情況的話,我們就按兵不動,老夥計。我會自己關注這件事的。」他們剛要進一步爭論這一點,他站起來向出口走去,留下顧問們迷惑地互相盯著看。「但是有極小的可能他是對的……願聖光協助我們所有人。」

    當天晚上晚些時候,提裡奧一個人坐在城堡寬敞的飯廳裡。他盤子裡的食物都涼了,他心不在焉地用他的叉子吃著。他又思考著那個老獸人了。真的可能是那個獸人救了他的命?他不得不盡快找出答案。如果巴瑟拉斯是對的,那麼他以前努力的每一件事都會隨時導致全盤失敗。

    從他身後他聽見一陣輕輕地小腳拖著腳走路的聲音。尋視周圍,他看見睡眼惺忪的泰蘭從旁邊的起居室出來。

    「你不是該已經睡下了嗎,小大人?」他問。男孩爬上他的大腿,帶著恐懼抬頭看著他。提裡奧對他的兒子微笑,心想這孩子多像他母親啊。棕黃又發金色的頭髮。大藍眼睛。他肯定是一個惹人愛而天真的孩子,提裡奧這麼想著。

    「綠人們會再次回來嗎,爸爸?」泰蘭問。提裡奧點著頭,來回摸著孩子的頭髮。

    「是的。不過你不用擔心,兒子。在城堡裡你很安全。」

    「你會和綠人們打嗎,爸爸?」男孩問。提裡奧的眉毛皺起。

    「我還不知道,兒子。我實在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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