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案組大結局 第十一章 單刀赴會
    有道是「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小相講拯救見華的重任托付於我,我當然不會笨到真的單刀赴會,而蓁蓁大概也不能在一時半刻擺脫榴蓮的糾纏,於是我便返回詭案組,打算跟大家商量對策。

    我剛走進辦公室,就看見沐師傅坐在我的位置上,跟老大及其他人一起品茶。我不由得驚奇地問道:「你怎麼跑來這裡喝茶了?」

    「作為一個光榮的納稅人,我就不能來公安廳喝口茶嗎?」他白了我一眼,隨即解釋道,「我現在有家歸不得,還不是你害的!雖然我已經處處提防,但昨天跟你分手後,還是遭到赤神教孽畜的襲擊,能挺到現在已算使我平日積德累功的善報。」

    「原來你跑來這裡避難。」我調笑道。

    「呸,我這不叫避難,是順勢而行。」他又白了我一眼,「命中注定我有此一劫,怎麼躲也躲不過,只能化解。就像大禹治水,不能堵,只能疏。」

    「那你所謂的『化解』,就是待在公安廳裡?」我嬉皮笑臉地說。

    「你以為公安系統裡就沒有赤神教的人嗎?」他喝了口茶又道,「我來這裡不是因為這裡是公安廳,而是因為只有待在雪晴身邊,我才能化解此劫。」

    我打趣道:「我記得昨天好像有人說,暫時不能跟某某見面,不然會招惹對方反感。沒想到今天就變卦了。」

    「你這臭小子,昨天來求我的時候就只會裝孫子,現在無事所求便得理不饒人。」他佯怒瞪了我一眼。

    老大笑道:「沐師傅,是我這當頭兒的管教無方,就請你海涵了。不過我也挺想知道,你為什麼會認為只有雪晴才能保住你的性命。」

    「是面相。」沐師傅故弄玄虛地喝了口茶,「如果我說,我是根據原小姐的面相,認定她能保住我性命,你們肯定會認為這只是我的迷信觀念。但是,如果我說是根據統計學和概念學,對原小姐的性格及身體狀態進行科學且全面的計算後,得出只有她才能保護我的結論,那麼你們又會怎麼想呢?」

    他隨後又做出更詳細的解釋:「所謂『面相』,其實是一門根據人體面部特徵,從而對人的性格及身體狀況作出判斷的學問。從科學的角度而言,就是統計學與概念學的具體作用。從原小姐的面相可以得知,她有強烈的責任感,以及足以保護我周全的能力。所以,只要待在原小姐身邊,我的安全便能得到保證。

    「當然,這當中還涉及諸多被世人視之為『迷信』的玄學理論,譬如明哥相生相剋等。雖然都能作出科學的解釋,但其中原理極其複雜,解釋需時,我就不逐一詳述了。」

    「玄學確實是博大精深,可惜被那些江湖騙子給毀了。」老大不無可惜地說。

    「還有更有趣的呢!」沐師傅似乎越說越起勁,指著我對老大說,「你看這臭小子,雙眉如『八』字般下垂,嘴巴更於無意間張開,以致精氣外洩,是個典型的倒霉相。若以科學的說法,眉垂則心有鬱結,張嘴自會口乾舌燥,這些都會影響人的身體及精神狀態。要是我沒算錯,你剛才肯定摔了個惡狗撲屎。」說罷哈哈大笑。

    「少忽悠人了,你是注意到我身上的灰塵吧!」我白了他一眼,將身上的塵土拍去。

    「阿慕哥,你背著的大盒子裡裝了些什麼?是吃的嗎?」喵喵留到我身後輕敲劍盒。

    「閒話就此打住吧,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要跟大家商量。」我將小相委託我解救見華一事如實道出。

    「原來所有事情都是這個叫文福的傢伙在暗中搞鬼,通緝令的事就先擱下吧!」老大說。

    「王文福……」沐師傅若有所思道,「看來我走眼了,竟然沒注意到這號人物。不過他也只是棋子而已,他背後的人才是你們得留神的人物。」

    「你是說阿娜依?」我問。

    他不置可否地答道:「今夜自有分曉。」

    我沒再理他,跟老大商量安排人手一事,可是老大竟然說:「對方不是要求你單刀赴會嗎?讓你帶一百幾十號人過去,還沒見到對方,見華的命就沒了。去去去,這事得你自己想辦法,我這兒一個人也安排不上。」

    「老大,你這不是讓我去送死嗎?」我悲憤地叫道。

    「早死早超生,不過你死之前,必須先把問題解決。這可是關乎天下安危的大事,你要是搞砸了,死後還得鞭屍。這個你拿著……」沐師傅人給我一個一元硬幣。

    「給我一塊錢幹嗎?」我不解問道。

    我本以為他這塊錢有特別的用意,沒想到他落井下石地笑道:「我剛才佔了一卦,卦象顯示我今天會破財,所以提前給你做帛金。」

    「才一塊錢,你也太吝嗇了吧!」我白了他一眼,但還是隨手將硬幣放入胸前的口袋,轉而向雪晴投以求助的目光。

    雪晴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冷漠道:「為了確保沐師傅的安全,我不能讓他離開我的視線範圍。」也就是說,只要沐師傅一直待在這裡,她亦寸步不離,當然不能支援我了。

    蓁蓁剛跟我鬧翻,而且她也不贊成我跟文福做交易,自然不會來幫忙。偉哥跟喵喵就更別說了,把他們帶在身邊不但幫不上忙,反而會成為累贅。不過偉哥還算有良心,在我被老大轟出門外時,向我揮了揮手,表情嚴肅地說:「慕老弟,我們會在精神上支持你!要是你掛了,我會給你建個悼念網站,讓大家能在網上拜祭你。」

    在發動警車之前,我不斷於腦海中思索,究竟有誰能幫我渡過難關?思前想後唯一能幫忙的,大概就只有阿楊一人。不過這個古板的傢伙,肯定會將此事上報廳長,廳長當然不會讓我冒險去跟文福交換見華。因此,到最後我還是決定單刀赴會。

    在吳威夫婦的住所前,有一段警車不能通過的小路,因此我把警車停在王村小學的操場外,徒步前往約定地點。或許因為吳家突然經歷變故,附近的住戶對外人似乎多了一份戒心,一看見我就立刻關門閉戶。這樣也好,待會兒就算跟文福起爭執,這些村居民也不會成為對方要挾我的籌碼。

    然而,我似乎把文福想得太簡單了。

    吳威夫婦的住所在經歷火災後,變得面目全非,門窗皆已破損,屋內漆黑一團,彷彿有數名惡徒藏身於屋內。我背著裝有兩把古劍的沉重劍盒,於門外徘徊多時仍未見文福那肥壯的身影。眼見約定時間已過,只好撥打他的手機。

    「嘿,你也挺守時的。」文福一貫的憨厚聲音,此刻卻讓我感到厭惡。

    「所以我最討厭不守時的人。」我不悅道。

    「沒關係,你要是不喜歡,隨時可以離開,反正我手上的也不是你妹。」他憨厚的聲音漸漸變得陰險。

    我不耐煩地說:「別廢話,趕緊給我滾出來。一手交人,一手交劍。」

    「這事可輪不到你做主,現在我又不想去你那兒了,我們換個地方再做交易吧!」

    「你想耍什麼花樣?」我怒道。

    「還是那句話,你要是不喜歡,隨時可以離開。要是你還想把人帶回去,就去王村菜市場等我電話。別太久哦,我可不喜歡等人,嘿嘿……」聽筒裡傳出他陰冷的笑聲。

    「好,我現在就去,不過你得讓我先聽聽見華的聲音……」

    他把我的話打斷:「你沒有跟我談判的籌碼。」說罷便將電話掛掉。

    我的確沒有跟他談判的籌碼,畢竟在我手中的是死物,而在他手中的卻是一條認命。此刻我除了任由他擺佈之外別無所擇。

    我返回王村小學,準備駕車前往菜市場時,發現警車旁原本乾燥的底面,不知何時多了一攤積水,而且還帶有濃烈的汽油味。俯身查看油箱,發現竟然破了一個大口子,明顯是剛被人砸破的。不用多想,幹這缺德事兒的人,除了文福沒有第二個。

    這死胖子到底想幹嗎?

    不管對方有何用意,反正現在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也不能拿對方怎樣。警車開不了,就只能走路去菜市場。

    菜市場早已休市,此時黑燈瞎火,是個伏擊的好地方。我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謹慎地走了進去,並時刻留意周圍動靜。於漆黑中緊張地等待了約半小時,文福終於打來電話::「喲,叫你等我電話,你還真的捺著性子等哩。我挺想知道,我要是一直不給你打電話,你會不會傻等到天亮。」

    「你到底過不過來?」我煩躁地叫道。

    「不過來。」他的回答簡單明瞭。

    「你耍我呀!」我氣憤地大吼。

    「我擺明就是耍你,你又能怎麼樣?」他狡詐地笑了幾聲,「還是那句,你隨時可以離開。不過你要是想急需讓我當猴子耍,我還有很多地方可以讓你去。」

    「下一個交易地點在哪裡?」我強忍心中怒火。

    「嘿嘿,這才像話。去王志均家吧,那孩子肯定很寂寞,你先去陪陪他吧!不過要快哦,十五分鐘內到不了,我們的交易就此結束。」他說罷便掛線。

    隨後,我按照他的指示幾乎把整個王村跑了個遍,他不斷更換交易地點,而且往往要求我在極短的時間內到達,但他卻一直沒有現身。我懷疑他是否有跟我交易的打算,還是只想把我當猴子耍。不過正如他所言,如果我不喜歡,隨時可以離開,因為我根本沒有跟他談判的籌碼。

    接近午夜十二時,他要求我到王村小學一樓教員室等他。我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個交易地點,只知道整夜背著沉重的劍盒跑來跑去,幾乎把雙腿跑斷了。還好,雖然快累得不行了,但最終仍能在他指定的時間內,跑到王村小學門前。大門沒有上鎖,我便直接推開門,走進漆黑的教員室。

    我坐在教員室靠門的一張椅子上不停地傳奇,雙腿傳來發麻的感覺,看樣子已經不能再跑了。不過若對方再次更換地點,我還得硬著頭皮撐下去,否則我這輩子也無法原諒自己。

    寂靜中手機突然想起,把我嚇了一跳,接通後文福那讓人厭惡的狡詐聲音便傳入耳機:「不錯哦,我還以為你不能按時跑過來哩。」

    「說,你到底要不要交易!」我憤怒地沖手機咆哮。

    「不急,我還沒玩兒夠呢。嘿嘿……」他狡詐地笑著,「我看你也跑累了,不過再爬幾層樓梯,應該沒什麼問題。要不先到樓頂透透氣,我待會兒再給你電話。」說罷便掛線。

    我氣得把手機砸到地上,但腦海突然靈光一閃——他怎麼知道我能按時來到學校?

    我氣喘吁吁地跑過來,進教員室坐下也沒幾秒鐘,手機就響了起來。之前那幾次,要麼是我到後主動打給他,要麼是還沒到他就打過來問我到了沒有,但這次他卻能確定我已經到了。這只能說明一件事——他就在附近。聯想到警車的油箱遭到破壞,我就更加肯定自己的推斷。

    我在吳威夫婦住所遺址前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便溜出來將警車的油箱砸破,然後指揮我到處瞎跑。其實他一隻都藏身在教學樓內,很可能藏身於樓聽說。他之所以要我跑來跑去,一來消耗我的體力,二來頻繁更換地點不利於支援人員部署,亦容易被他察覺。

    現在他大概已經確認,我不但沒有同伴支援,而且已經筋疲力盡,對他已沒有任何威脅,所以能放心跟我見面。不過他雖然放心,但我可不放心。誰知道他是否會遵守承諾釋放見華?我甚至連見華的聲音也沒聽到,不能確定是否還活著。就算他真的打算放過見華,我知道他這麼多秘密,能否全身而退也不好說。

    雖然此塗凶險非常,但我沒有選擇的雨滴,哪怕豁出性命,我也要解救見華。這是我對小相的承諾,男人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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