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師五部曲5: 渾沌詛咒 第七章 失去恩寵
    費斯特·朗波狐疑地看著。他無法理解梭比克斯學院長的改變。上次他們跟學院長說話時,這名男子正沉浸在——不,應該是執著於——凱德立將回到圖書館,強橫地破壞德尼爾教派這個念頭上。

    如今,梭比克斯似乎可說是相當輕鬆。他秘密召集德尼爾教派的四名領導人物,其中三名是教長,來進行一場他稱之為「最關鍵的會議」。

    他們聚集在一個緊鄰主要廳堂及廚房的小餐室,圍繞著一張橡木桌,桌子上只有幾個巨大的空高腳杯,放在五張椅子前。

    「親愛的貝納,」梭比克斯輕快地嘰喳說著,「請去地窖拿一瓶好酒來,在第三個架子上的特別紅色瓶子。」

    「一瓶紅酒?」貝納問道,五官皺了起來。貝納比較喜歡白酒。

    「一個紅色瓶子。」梭比克斯更正道。他轉向朗波,朝他一眨眼。「以魔法保存起來的,你曉得。那是唯一能保存飛酒的方法。」

    「飛酒?」朗波和其他人齊聲問。飛酒是一種精靈飲料,據說是由蜂蜜、花以及月光混合而成。它非常稀有,就算精靈也很難以取得,而要從他們那裡得到一瓶幾乎是不可能的。

    「那是加蘭岱爾國王統治西米斯塔時致贈的禮物。」梭比克斯解釋。「請把它拿來。」

    貝納望著朗波,擔心這名男子的怒氣快要爆發了,而朗波的確已經怒氣騰騰。他擔心是否梭比克斯不知怎地得到凱德立死亡的消息,而如果那就是這場慶祝的原因,學院長就真的太不知分寸了!

    貝納又猶豫了一會兒,接著躊躇地起步要離開。

    「等一下!」朗波衝口而出,其餘所有人都轉頭注視他。「你的心情已經好轉,梭比克斯學院長。」朗波說。「相當大幅地好轉。你能否告訴我們,是什麼對你有如此影響?」

    「我今早跟德尼爾神達到了情感交融。」梭比克斯謊稱。

    「凱德立死了?」朗波推理道,其他三名德尼爾教士立刻不悅地看著學院長。就算是不認同凱德立和他在教派中不合宜地快速晉陞的教士,也不會慶祝這種悲劇——至少不會公開如此。

    梭比克斯擺出一副驚恐的表情。「他沒有死。」他激動地回答。「就我所知,這名好青年教士此時正在回圖書館的路上。」

    好青年教士?這幾個字出自梭比克斯,在費斯特·朗波聽來相當空洞。

    「那我們為何慶祝?」貝納大膽地直問。

    梭比克斯大大地歎了一口氣。「我本想在以飛酒乾杯時再說。」他呻吟道。「但沒關係,我明瞭你們的不耐。簡單地說,不會有第二次動盪之年。」

    這句話在眾人中引發鬆了一口氣的歎息,以及竊竊私語。

    「而且我也從凱德立那裡得知不少消息。」梭比克斯繼續說。「教派會繼續生存下去——實際上,當他回來時,它會更加強固,到時,他跟我會攜手合作改進圖書館的運作方式。」

    「你們痛恨彼此。」朗波表示,接著他有點緊張地看著四周。他原本無意公開說出這個意見。

    然而,梭比克斯只是輕笑一聲,似乎不以為意。「有德尼爾神作為仲裁,我們之間的歧異似乎根本微不足道。」學院長回答。

    他環視四周,明亮的微笑具有感染力。「所以我們該好好慶祝!」他大聲說,然後對貝納點點頭,貝納帶著發自內心的熱切跑向門口往酒窖去。

    對話繼續進行,輕快而帶著希望,梭比克斯特別注意朗波,他認為這名男子是最麻煩的潛在人物。二十分鐘後,貝納仍沒有回來。

    「他找不到那個瓶子。」梭比克斯發表評論以平息所有恐慌。「親愛的貝納,他也許把火炬弄掉了,在黑暗中四處跌跌撞撞。」

    「貝納有召喚出光的能力。」朗波說,聲音中仍有一絲懷疑。

    「那麼他在哪裡?」梭比克斯問。「瓶子的顏色很亮,應該很容易在第五個架子上找到。」

    「你剛才說第三個架子。」另一名教士迅速插嘴。

    梭比克斯瞪著他,然後抓了抓頭。「我那麼說?」他低語,接著他戲劇化地把臉埋入手中。「當然了。」他若有所思地說。「飛酒是在第三個架子上,直到……那次意外。」其他所有人都知道,學院長指的是渾沌詛咒發生的黑暗時刻,那時邪惡的祭司巴金入侵圖書館,想從內部毀滅這個地方。

    「當時酒窖裡發生了不少麻煩事。」梭比克斯繼續說。「如果我沒記錯,好幾名被迷惑的教士甚至到那底下去喝到……我們可以說是過量的程度。」

    朗波別開臉,因為他就是那些好酒之徒之一。

    「幸運的是,飛酒留了下來,但我確實想起,我將它移到第五個架子上了,那是最穩的架子。」梭比克斯說完。他對其餘教士中的一人示意。「請去幫助親愛的貝納,」他吩咐。「免得他跑回來連希瑞克1都驚動了要對付我!」

    『1譯註:謀殺之神。』

    那名教士跑出門後,室內對話重新開始,態度不是太擔憂。十五分鐘後,是朗波表示兩名去找酒的人已經過了太久沒回來。

    「如果有哪個低位教士偷了那瓶酒,我的好心情可會消失。」梭比克斯警告道。

    「酒窖有詳細清單。」朗波說。

    「我看過那張清單,雖然我不記得任何有關飛酒的紀錄。」另一名教士補充道,然後他快活地笑了一聲。「而我絕對會注意到這種珍寶的存在,這點我可以保證。」

    「那瓶酒當然不會標明是飛酒。」梭比克斯解釋,接著他頷首,彷彿剛剛才想到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如果親愛的貝納決定在回來前先嘗一下酒,我們就會發現這兩位失蹤的弟兄僵麻地坐在酒窖裡!」學院長怒吼。「飛酒有自己的神秘後勁,比矮人的麥酒還要強烈!」

    他起身離開,其餘兩名教士迅速跟上他。他們的心情仍很輕快,所有害怕或懷疑都被學院長提供的邏輯推論平息。他們來到酒窖門前,梭比克斯拿起放在旁邊櫥櫃裡的一盞小油燈並點燃,然後帶領他們走下木製階梯,進入黑暗中。

    他們沒聽見任何喋喋不休或酒醉的對話,並發現他們的油燈顯然是整個潮濕、黑暗酒窖中的唯一光源,變得有些擔心。

    「貝納?」朗波輕聲叫道。梭比克斯沉默地站在旁邊,另外那名教士開始小聲吟誦咒文,想為這個區域帶來一道強烈的魔法光。

    那名教士突然激烈抽動,引起兩名同行者的注意。

    「恐怕有只蜘蛛剛咬了我。」他如此回應朗波的詢問神情,但他接著開始痙攣地抽搐,眼球亂轉,接著往後整個翻白。

    朗波還來不及扶住他,他就已面朝下倒在地上。

    「怎麼回事?」朗波大叫,將倒下的教士頭部托起。他開始狂亂地念誦咒語,施展一個能對抗所有毒物的魔法。

    「朗波!」梭比克斯叫喚道,而雖然這名教士並沒有中斷自己狂亂的唸咒,還是回過頭去注視學院長。

    他瞠目結舌地看見了齊爾坎·魯佛,這名吸血鬼的臉因鮮血而發亮。

    吸血鬼朝朗波伸出一隻慘白的手。「來我這裡。」他吩咐。

    朗波感覺一波壓迫性的意志力湧向他。他把倒下教士的頭部放回地上,站起來,但沒有意識自己已經做了這些動作。

    「來我這裡。」吸血鬼誘哄地說。「加入我,就像你的學院長一樣。來我這裡,看見真相。」

    朗波的腳無意識地沿著光滑的地板滑動,朝著齊爾坎·魯佛這片黑暗飄去。但在意識深處,他瞥見了一隻張開的眼睛位於燃燒蠟燭上方的景象,那是德尼爾之光的象徵,把他從恍惚狀態驚醒。

    「不!」他斷然地說,接著掏出聖徽,全心全意地舉起,對抗那名不死怪物。魯佛嘶嘶喘氣,舉起手臂擋住眼前光景防護自己。梭比克斯羞愧地轉身。手中油燈的光隨著他步行繞過下一個架子而離開,但朗波附近的光卻沒有消失,沐浴在他舉起的聖徽力量之中,在這名誠心教士心中的光裡。

    「愚蠢的傢伙!」吸血鬼大叫。「你以為你能對抗我?」

    費斯特·朗波並沒有動搖。他沐浴在所侍奉之神的光芒中,以真誠信仰排除任何引發恐懼的懷疑之情。「我拒斥你!」他大聲表示。「而且以德尼爾神的力量……」

    他的話語突然停住,差點暈厥。他瞥向背後,看見一隻狗形臉的小惡魔瞪著他,甩動它那有倒鉤、尖端淌出毒液的尾巴——就是這根尾巴使另一名教士倒下,如今德魯希爾剛以它刺入朗波的腎臟內。

    朗波踉蹌走向樓梯,德魯希爾又刺了他第二次,他絆跌著跪倒。他試圖再度站起,但眼前的世界逐漸溜入黑暗。他最後看見的景像是齊爾坎·魯佛——看見齊爾坎·魯佛的尖牙向他喉嚨撲來。

    吸血鬼飽餐後,發現梭比克斯站在第五個架子旁。梭比克斯派來找貝納的教士倒在那裡,胸膛被扯開,心臟落在身旁地板上。不過,令人驚訝的是,貝納坐著靠在架子上,頭低俯著,但顯然還能活動。

    「他遵從了我的召喚。」魯佛隨口解釋給困惑的學院長聽。「所以,我想可以留著他,因為他很軟弱。」魯佛對學院長露出一個無比可怕的沾血微笑。「就跟你一樣。」

    梭比克斯學院長沒有力量反駁。他望著身體被扯開的教士,以及活著的貝納,卻覺得貝納最為可悲。

    幾小時後,德魯希爾一蹬腳起跳,在圖書館的炎熱頂樓上急促地飛著,每轉一個彎就快樂地鼓個掌。空氣很溫暖,它正努力褻瀆著一個神聖場所,而在它底下的樓層中,魯佛藉著梭比克斯學院長之助,正繼續將教士們分成小群,把他們個個擊破。

    對這名惡毒的小惡魔而言,生命突然變得非常美好。德魯希爾拍動雙翼,將自己帶到屋頂其中一根短柱上,好讓它能檢視自己的最新設計。這名小惡魔知道所有褻瀆符文,並剛剛才在圖書館主教堂正上方完成最喜歡的部分(雖然那個教堂在兩層樓下)。梭比克斯提供了簡直是無限量的墨水——紅色、藍色、黑色,甚至還有一小瓶奇怪的綠黃色(德魯希爾最喜歡這瓶)!而小惡魔知道,它在地板上每畫一筆,就會讓底下房間中的蠢教士們離他們各自的神更遠一點。

    到了某個地點,德魯希爾停頓下來,然後憤怒地嘶嘶噴氣從該處移開。有人在它下方房間裡唱歌——德魯希爾發現,是那個可惡的尚提克裡。尚提克裡正在對德尼爾神和歐格瑪神歌唱,提高音量以純淨甜美的音符對抗蠶食而來的黑暗。

    它傷了德魯希爾的耳朵。它離開該地點,於是尚提克裡聲音的震動不再。有那麼多對它有利的事情正在發生,德魯希爾於是很快把這名唱歌教士拋在腦後。

    德魯希爾再次回復快樂心情,快速地拍著雙掌,牙齒都露出來的微笑快連上它的耳朵去了。前一晚魯佛去陵墓中找它時,它內心忐忑不安,甚至考慮用上全部魔法能力與知識來打開一道門,考慮也許它應該撤退回低層界,把魯佛和湍多·其羅·米安凱一起拋下。

    如今,僅僅半天之後,德魯希爾非常高興沒選擇那條路。巴金失敗了,但魯佛不會,小惡魔知道。

    萌智圖書館會淪陷。

    梭比克斯走下酒窖的躊躇步伐,暴露出它一直害怕著齊爾坎·魯佛,以及一直都對自己的決定感到不安。它仍然無法相信自己殺了布隆·特曼,那名長久以來的朋友跟同志。它仍然無法相信自己墮落得離德尼爾教義那麼遠,把自己一生的努力都拋棄了。

    對於這股幾乎毀滅梭比克斯學院長的罪惡感,只有一個解藥,就是憤怒。而這股憤怒的焦點,就是那名很快將回到圖書館的年輕教士。

    梭比克斯決定了,這都是凱德立一手造成的。凱德立對自己不該得的力量垂涎不已,才會導致這一切發生。

    梭比克斯走下黑暗階梯的最後一級,沒有帶任何油燈或火炬。每過一小時,這名男子在黑暗中就越自在。現在它能看見酒瓶架,甚至瓶子的個別形體,雖然才不過一周前,身處如此昏暗之地,它連在面前一寸處揮手都看不見。魯佛稱這是另一項好處,恐慌的學院長則害怕這可能更是一種症狀。

    它在遠端角落找到魯佛,魯佛睡在末排酒瓶架後方一具木頭棺材中,那是這名吸血鬼取來陵墓後方的工作棚架製成的。梭比克斯朝魯佛接近,接著突然停步,眼睛恐懼又困惑地大睜。

    布隆·特曼朝它走來。

    困惑的學院長轉身想逃走,卻發現包括費斯特·朗波在內的其他好幾個人擋住去路。他們活過來了!不知怎麼的,這些教士重新復活,要回來摧毀梭比克斯!

    學院長尖叫一聲跳向酒瓶架。它像只蜘蛛般攀爬上去,敏捷程度是這名年老枯槁的男子幾十年來未曾有過的。它接近了架子頂部,本可以輕易翻越,但一道命令在腦中響起,逼迫它停下來。

    慢慢地,梭比克斯轉過頭,看見齊爾坎·魯佛在棺材中坐起,大大地咧著鬼怪般的微笑。

    「你不喜歡我的新玩物?」吸血鬼問。

    梭比克斯不明白他的意思。它更仔細地看著最靠近的男子,也就是費斯特·朗波,發現朗波的喉嚨仍因魯佛的撕扯而殘破不堪。這名男子不可能還在呼吸,梭比克斯明白到,這名男子仍處於死亡狀態。

    梭比克斯從棲身處轉身跳下,飛下十尺之高,然後以貓般的利落降落在石地上。布隆·特曼就在降落處附近,伸出一隻僵直的手緊緊攫住它。

    「叫他放開你。」魯佛輕鬆地說,但耐心的表象立刻消失無蹤,被一個批判性、甚至危險的表情取代。「控制他!」

    梭比克斯不發一語,堅定自己的目光,在心裡命令特曼放手——當這名男子放開它,退後安靜地站在一旁時,學院長著實鬆了一口氣。

    「殭屍!」梭比克斯喘息地說,明白了魯佛使這些被撕裂的屍體變成不死也不會思考的奴隸,是陰間世界中等級最低的怪物。

    「歸順者會變成有智慧的存在,就像你變成的樣子。」魯佛以威嚴的聲音說。「那些選擇為了他們的神而死的人,會變成愚蠢的奴隸,沒有思考能力的殭屍,受盡折磨!」

    宛如接到指示一般,貝納從角落出現,對梭比克斯笑著。貝納歸順了,在齊爾坎·魯佛面前棄絕了自己的神。

    「你好,梭比克斯。」這名男子說,而當貝納張開嘴巴,梭比克斯發現對方也跟魯佛一樣長出了一對獠牙。

    「你已是個吸血鬼。」學院長低語,說出顯而易見的事實。

    「跟你一樣。」貝納回答。

    梭比克斯狐疑地看著魯佛,接著,跟隨另一道心靈命令,它伸手去摸自己嘴巴內側,發現自己有一對獠牙。

    「我們都是吸血鬼,」貝納繼續說。「加上齊爾坎·魯佛,一共三個。」

    「不完全是這樣。」魯佛突然插嘴。兩名男子都好奇地注視著他,貝納的眼中充滿懷疑,梭比克斯學院長也一頭霧水。

    「你尚未完全屬於吸血鬼領域。」魯佛解釋,而且知道自己說的是事實,雖然它不曉得自己如何得到這些關於不死狀態的理解。它猜想,應該是渾沌詛咒給予的知識。

    「你明明說我能成為吸血鬼。」貝納說。「那是我們的交易內容。」

    魯佛抬起一隻手要對方鎮靜。「你會的,」它向這名男子保證,「只是需要一點時間。」

    「你死後不久就以完全的力量甦醒。」貝納抱怨。

    魯佛微笑,想到在他體內翻湧的渾沌詛咒,那帖給予它強大力量跟理解力的藥劑。魯佛心想,但我有一項優勢,愚蠢的貝納。它只對貝納重複著「需要一點時間」這句保證。

    魯佛轉向困惑的梭比克斯。「今晚你會飽受吸血渴望煎熬。」它對眼睛大睜瞪著他的學院長解釋。「然後會找出一名低階教士飽餐一頓。我向你保證這點,但也警告你。若你敢對我稍有二心,就別想再有吸血對象。沒有比吸血渴望受到阻撓更可怕的折磨——等那股飢渴襲擊你,你就會相信這點。」

    這個出乎意料的新消息令梭比克斯學院長的思緒無比混亂。自己變成了一個吸血鬼!

    「就是今晚。」魯佛再次說,彷彿回答著學院長無聲的吶喊。「而且小心,太陽的光芒從明天開始,直到永遠,都會變成你的敵人。吸完血後找一個黑暗地點睡覺,梭比克斯。」

    學院長的呼吸變成一串短促喘息,體認到這項事實時,它認真地懷疑,是否這就是自己最後一天有呼吸的日子。

    「你照我指示辦好了嗎?」魯佛問它。

    仰望著吸血鬼,因突然轉換話題而嚇一跳。它迅速整理思緒。

    「五名歐格瑪教士正前往卡拉敦。」梭比克斯回答。「他們想等到早上,還抱怨會只剩短短一到兩小時的日光能停下來紮營。」

    「但你說服了他們。」魯佛推論道。

    「我派遣他們走。」梭比克斯更正,以最挑釁的語調對這名吸血鬼說話。「但我不瞭解讓他們離開圖書館的用意何在。如果德魯希爾正在工作……」

    梭比克斯的頭傳來一陣尖銳疼痛,使它半途住嘴,差點站不住。

    「你質疑我?」魯佛問。

    梭比克斯發現自己跪倒在地,雙手緊緊捂著太陽穴,以為自己的頭就要爆炸了,但接著,就像開始一樣,疼痛突然地消失不見。它花了好一會兒,才鼓起足夠勇氣再次抬頭看齊爾坎·魯佛,而當他這麼做時,發現這名吸血鬼一派輕鬆,貝納也自在地站在它身旁。

    因為某種自己也不瞭解的原因,梭比克斯此刻非常痛恨貝納。

    「那些歐格瑪教士也許感覺得到褻瀆行為。」魯佛解釋。「不然,也會很快認出你變化的樣子。當他們回到圖書館時,會完全瞭解褻瀆的意義,並且歡迎它。」

    梭比克斯思考著這些話,並不懷疑魯佛的宣言。圖書館中剩下不到六十名德尼爾及歐格瑪派教士還活著,除此之外只有六名來訪者,能力全都沒有強到足以對抗這名主控情勢的吸血鬼。

    「那名蘇妮女教士在她的房間裡嗎?」魯佛突然問,將梭比克斯從自己的沉思中驚醒。學院長點點頭,然後魯佛望著貝納,也點點頭。

    兩小時後,太陽沉入西方地平線之下,黑暗完全籠罩大地,齊爾坎·魯佛從萌智圖書館前門走出,黑色袍子在身後翻飛,惡毒的小惡魔棲坐在他肩頭。

    在附近一棵樹的高處枝丫上,一隻白色松鼠害怕地蹲伏著,以不尋常的專注看著吸血鬼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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