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昆侖之新疆秘符1 第六章 啟王陵
    第十六節 佉盧文

    帳篷前,輪椅上,正笑呵呵看著楚風的,不是應該在病房裡躺著的凌茹凱凌大教授又是誰?!

    難怪凌寧能出現在這兒,原來是……看著那位導師固執的面孔,再看看朝著自己扮鬼臉的凌寧,楚風真覺得無語問蒼天。

    第二天,凌教授在帳篷裡繼續翻譯那卷樺樹皮文書,進展頗快,而甬道的挖掘進度卻不快。現在石門兩邊的巨石出土部分已經高3米,長6米,但是還沒有露出邊緣,考古工作隊的隊員們被這事弄得憋了一股火,非要弄出這石頭來不可!

    另一邊豎葬坑裡的石頭早就搬出來了,結果讓人大呼上當,裡面除了一具骸骨外什麼都沒有,這具屍骨還少了一根食指,這足以證明桑布隊長最早的判斷是正確的,這是一個古塞種人的墓,塞種人有殘指葬的習俗,以前在新疆地區的考古發掘中,曾發現過一群群的殘指屍骨。有的沒有一根食指,有的兩根食指都沒有。

    現在,盜墓賊團伙已經落網,即便首犯未落網,他一個人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來,再說,周圍有武警布防,安全問題基本不用操心。其他的幾個墓穴挖掘基本停了,所有人集中精力都在研究這個樓蘭王陵。雖然這次新疆考古所的所長也來了,但張教授卻被任命為這次行動的臨時總指揮。除了後勤,張教授還組織那些專家查資料,看看樓蘭王陵在此地出現的可能性到底有沒有。

    凌寧這兩天除了照料凌教授的生活起居外,就一直跟在楚風身邊,像個好奇寶寶,什麼都要問。

    “‘佉盧文’怎麼發現的,為什麼這麼難破譯?”

    “這個是什麼?”

    “這些字扭來扭去的,好像蝌蚪,是不是古書上說的上古蝌蚪文?”

    “這些字怎麼認,有什麼規律沒有?”

    楚風雖然被她搞得很不耐煩,但一想到凌教授,便只好耐下心來,一一給她解釋:

    “佉盧文是一種死文字。所謂‘死’文字,就是說它曾經流傳過,但因為某種原因突然失傳,滅絕干淨。語言文字也像生命,有其發展、延續過程,其特點之一,就是譜系分明。但佉盧文卻並未演變蛻化成其他的當行文字。人們最早於18世紀末葉,在中亞的上古希臘化國家巴克特裡亞的國家鑄幣上,見到了這種從來沒見過、不可識的文字。開始,人們稱它為‘巴克特裡亞文’,後來又被稱為‘喀布爾文’、‘雅利安文’、‘犍陀羅文’等,後來,一位法國學者在佛經中見到了它的名字——‘佉盧虱叱書’,此後才給它定名為‘佉盧虱叱文’,簡稱‘佉盧文’。

    “它之所以神秘難解,主要是因為它‘死’得太徹底,太干淨利索。找不到它與任何‘活’的語言有承繼關系,所以破譯難度大。這種文字創始於公元前5世紀的古波斯時代,公元5世紀隨著樓蘭亡國而被完全廢棄。出土過這些文字的地方,除了樓蘭,在中國,就只有古於闐等塔克拉瑪干地區,以及洛陽。

    “這個是字庫,我自己創建的,這裡基本上可以找到3000個常用佉盧文字對應的拉丁文。目前要想翻譯佉盧文,都得先翻譯成拉丁文。當然這些還不夠,我們以後還得逐漸充實。

    “蝌蚪文,據說西晉時期,出土的戰國竹簡‘汲塚竹書’就是用蝌蚪文書寫的。只不過‘汲塚竹書’流傳至今的只有《穆天子傳》,原文早找不到了。有些人把佉盧文與古蝌蚪文等同起來。其實,甲骨文六法中提到,當初文字初創時,第六種是蟲鳥文,這應該是文字最早的形態,也最有可能就是所謂的‘雅士語’。凌教授就是認為佉盧文與這種蟲鳥文有著某種聯系,這才不管不顧地要去樓蘭,找線索、找證據。

    “這些字當然有規律,你看,這、這、這,有什麼不同?這、這、這,有什麼相同的?這佉盧文與雖說與吐火羅語同源,卻與更為古老的古赫梯文字有些接近,有的是得拼的。掌握了這些相當於字母的元素,這樣拼,就很容易能拼出字、詞來。”

    楚風指著自己的電腦,一點一滴地給凌寧講解,他講得很認真,凌寧聽得也很認真,況且凌寧天分很不錯,聽了一遍,竟掌握了大半。

    學習了半天,凌寧已有些累了,一抬頭,見楚風小心翼翼地把那墓門處石碑上的“十字”符號掃描收進電腦裡保存起來,有些奇怪:“這個符號是什麼意思?它很重要麼?”

    “很重要!”楚風一絲不苟地回答,“它的具體含義現在已無人能知,不過,有所共識的是,在世界其它地方,它的出現往往伴隨著一些巫祝事件,它是世界公認的一個巫史符號。但是,在樓蘭人這裡,它又不完全像一個巫史符號了。樓蘭人將其廣泛地運用於自己的生活中。草鞋或者窗子的圖案裡都有這個符號。”

    “那麼它出現在這兒就是正常的嘍,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小心地將其收藏起來?”凌寧更不解了。

    “你看!”楚風把自己手頭的筆記本電腦顯示屏轉向凌寧,“你從這裡能看出什麼問題?”

    凌寧一看,電腦上是幾個字符的對比,其中,漢字“癸”的甲骨文,跟這個符號最像,只不過那個字是交叉的一個“乘法符號”加四段短橫。而樓蘭的“蘭”字,有一種古文變體“蘭”也與這個字有些相像。

    “‘癸’字的甲骨文體跟這個符號最像,‘蘭’字卻最符合它的特征!你是想說,這就是樓蘭的‘蘭’字?”凌寧撇了撇嘴,這個發現不怎麼重要嘛,“要我說,這個符號倒像西方某些地方的十字架!”

    “哦!”聽了這話,楚風意外地看了看她,“沒想到你還挺有慧根的嘛!”

    說著,他又調出另一個字符,這是一個“十”字,外邊再加一個方框“□”,這個字是“甲”字的古文基本型狀。

    楚風一邊指著電腦一邊給凌寧講解:“這個字符在古代特指一個人,那就是商代先祖上甲微,‘微’是名,‘上甲’是廟號。據說他是成湯的六世祖。他的父親王亥去一個叫‘有易’的地方販牛,卻去調戲人家部落首領的妻子,結果被‘有易’部落的首領所殺,上甲借河伯之兵討伐有易氏,滅了這個部落,為父報了仇。從此,商部落的人就非常崇拜他,每每隆重祭祀他!有歷史學家認為:希伯來人以十字架代表上帝,約始於公元前8世紀,而中國殷人以十字架(即上甲)代表上帝,則遠在公元前15世紀之前。以此推論,希伯來人的上帝崇拜可能源於中國的殷商先民。”

    “真的!”凌寧一聽興奮了,“這不是有力地證明了我叔爺爺‘世界文明同源’的觀點麼?”

    “只怕未必,這個推論多少有些牽強,哎!還是證據不足啊!”楚風有些感歎。

    “這麼說,你還是不同意我叔爺爺的觀點諾?”凌寧敏銳地指出。

    “也不是,只不過做學術,一定要有端正的態度。”說到這裡,楚風想起是該好好給這個小丫頭上第一課了。

    “這個端正的態度,首先就是要虛心,虛心認為別人說的都有道理,但不能人雲亦雲,要證明,找到考古證據或史料證據,證明這個觀點是正確的或是錯誤的,這才是基本態度。導師的觀點就目前而言,只有《山海經》、《穆天子傳》、《神仙傳》這一類不被承認為信史的資料上能找到一些只鱗片爪的記載,這不足以做可以讓人信服的證據,所以在找到考古實物證據之前,我不能說這個觀點是正確還是不正確,只能承認它有一定的道理,但我會努力去幫導師證明。”

    聽了他這套長篇大論,凌寧撇了撇嘴:“哪兒這麼麻煩啊,難怪搞學術研究的,一個個老古董似的,看你還年輕點兒,沒想到說起話來也是這麼老氣橫秋的。”

    這也是交往次數多了,漸漸熟悉起來,凌寧雖然很有主見,但畢竟是一個從小被家人捧在手心的小姑娘,因此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頑皮本性露了出來。她說出此話後,看見楚風有些錯愕地看著自己,心知得意忘了形,吐了吐舌頭,借口去看凌教授,趕緊溜走了。

    楚風只有苦笑,這是21歲的大姑娘嗎?原本自己還覺得她挺穩重的呢,沒想到沒過兩天就原形畢露了,還是一個沒長大的小丫頭啊!

    回頭看看電腦裡那扇靜靜守候千年的墓門,以及墓門上那一個個醒目的“十字”符號,楚風忍不住喃喃自語:“這個符號,倒地代表著什麼意義呢?”

    不得不說,凌寧這個小丫頭還真挺聰明的,她很會舉一反三,學會楚風交給的那些字母元素和拼寫方式後,很快就掌握了幾個常用佉盧文字的拼寫。她去了石門處,自己試探著把石門上的佉盧文字抄寫下來翻譯,結果得出了與楚風不同的結論。

    “快看!快看!這是我翻譯出來的!”因為她執意不肯叫楚風導師,而又不知道該怎麼稱呼,索性把稱呼省去了,每次見楚風都直來直去。

    楚風接過她遞過來的字條一看,上面寫著:“這是偉大的樓蘭王子的安息之地,冒犯者將受到最嚴厲的懲罰!”她把那個詞翻譯成了樓蘭王子。

    雖說是一字之差,但二者的重要性可千差萬別。楚風一見,連忙把自己電腦當中掃描的那兩句話調了出來,仔細辨認。

    “沒錯,這個詞有問題!”他拿著電腦,大步走進了凌教授的帳篷。

    “教授,您看看,這個詞!”他把電腦拿到凌教授跟前,對教授說,“這個詞,不是只指樓蘭王的專用詞。這個詞既有樓蘭王的詞義,也可指沒有即位的樓蘭王子。”楚風此時的心情有點兒復雜,離開這一行多年,他以為自己並沒有退步,沒想到老話說得好“三天不練手生”啊,這一下子,出了差錯了吧!

    凌教授看了,臉上表情沒有什麼變化:“這個,我早知道了!”

    “導師,您早知道,為什麼還同意我的判斷,說這是樓蘭王陵?!”楚風很驚訝!

    “這麼說也並沒有錯,那個專指樓蘭王的詞其實出現的頻率很低,有些佉盧文書中也用這個詞來指稱樓蘭王,你翻譯的本來沒有錯,我為什麼不同意?”凌教授很平靜地反問。

    不要說在場的人,就是全中國,認識佉盧文書的也寥寥無幾。他們師徒倆說這是樓蘭王陵,那這個可信度是非常高的,這也就是為什麼上級會第一時間派出一個排的武警前來執勤的原因。可是,現在,楚風自己底氣不足了。

    凌教授說的也許很有道理,楚風自己這些年下海經商,對古董的研究倒是加深了,但對近幾年來世界學術領域新翻譯出的佉盧文書的關注度不夠,也許在新翻譯的文書中,有用這個詞指稱樓蘭王的呢!楚風相信,凌教授不會在這樣的事情上疏忽,他接受了這一說法,心中稍安。就在這時,胖子的電話打了過來:“小瘋子,你在哪兒呢?”

    “我在鄯善,怎麼了?”

    “去羅布泊的事,什麼時候出發?”

    “得等兩天了,這邊有點事,脫不開身!”

    “哦,那好,什麼時候走吱一聲!啊!”

    “放心吧,你就!”

    他收起手機,看見凌教授已經低頭對著電腦,繼續破譯樺樹皮文書,就自覺地退了出去。凌寧也跟了出來。

    楚風雖說接受了這一說法,但心裡開始焦急起來,如果說先前他還能克制住自己對樓蘭王陵的好奇心,還能保持鎮定的話,那麼現在,他因為對自己的判斷心中忐忑,從而恨不能馬上進入陵墓中一看。

    想到這,他直奔那正在施工的甬道,沒有留意到身邊凌寧,正用欣賞的目光看著他。

    甬道裡,民工們正在熱火朝天地挖土,那石門左右兩邊的青石已經露出全貌,全部高3米,寬7.8米,大家正在石頭的底部挖土,好撬動這石頭。

    桑布這天一直守在這,幾乎寸步不離。楚風見他雙眼熬得通紅,心中更是有點兒心虛。

    桑布見到楚風進來,打了聲招呼,然後就不管他了。楚風也不介意,只圍著兩個大青石看來看去,又到地面上去看了看,下來,便阻止桑布他們繼續撬松石頭:“不能這麼干!”

    “怎麼?”桑布不解。

    “這樣,頂上的沙土會倒灌而下,說不定把墓穴全掩埋住了。”楚風的看法應該說很有道理。

    桑布上地面看了看,也同意。

    “那怎麼辦?”如果直接從地面挖開,把陵墓上部的土沙全部清掉,可是這是一個土丘,從上到下挖,工程量太大!此時,看似最簡單的石門通不過,要是因為撬松了大青石,讓上部的泥沙傾斜而下,那麼,還是得從上挖起,這些天的功夫白費不說,陵墓本身也會因泥沙的沖擊而受到損失。

    “從這下邊挖個洞。”楚風指著左邊大青石的中間地下說。意思就是從地下繞過青石挖個通道過去陵墓裡面。

    桑布一點就透,想了想,認為這是個好主意,同意了。這個洞挖起來還真快,不過兩個小時的功夫,就挖通了。

    這個隧道是通了,但暫時還不能進去人,因為通風問題。

    桑布早就分出了人手從地面向預定墓穴的主墓室位置打通風孔,同時打了兩個,現在也差不多要完工了。楚風跟著他去看了看,通風孔是從山丘底部斜著向下打的,已經打下去將近十五米,應該已經接近目前石門頂部的位置。只要這兩個通風孔能打通,就可以進去人了。

    了解情況後,楚風連忙向凌教授報告這個好消息。

    凌教授聽了果然很激動:“什麼時候可以進去?”

    “您可不能進去!”楚風想也不想先把這個可能性掐死在搖籃裡。“等通風孔一通,我就進去看看!”

    凌教授此次倒出奇地沒有爭著要進去。他只是把自己的手提電腦給了楚風:“進去的時候帶上這個,我這台電腦有夜視和自動攝像功能!帶著它,我可以在這裡看見裡面發生的一切。”

    楚風接過,並把自己的那台電腦與這台聯網後留給了教授。他知道,只有這樣,才能稍稍彌補教授不能親臨現場的遺憾。

    “哦,對了,我聽凌寧那丫頭說,你現在正在頭疼那個‘十字’符號?”凌茹凱教授一句話留住了楚風正往外邁的步子。

    “是啊!盡管這個符號在樓蘭地區已經出現多次了,可我還是沒明白它倒地代表什麼含義,樓蘭人又為什麼如此親睞它。”楚風攤了攤手,向老師坦承自己一無所獲的實際。

    “你來看看這個!”凌教授給他看了一張圖片,那是一幅巖畫,上邊正好有這個符號。

    “這是哪兒照的?”楚風看見這張明顯具備數千年前游牧民族巖畫特征的照片,很是驚訝。

    “這是昆侖山深處,20多年前我在一次考察中發現的。這個符號的意義遠比你想的要深遠得多。”凌教授說完這句別有深意的話,就不再糾纏這個話題,任楚風說什麼,他也沒再透露一個字。

    到這天的黃昏時分,通風孔終於打通了,從孔洞中插了一根直徑10公分粗的鋼筋管子進去,明顯感覺到另一頭的空洞。

    這時,裡面污濁空氣的排放也該差不多了。桑布帶著強光手電和另外兩名考古隊員,第一個鑽過那個坑洞,進入了石門之後。

    楚風本來也想跟過去,可是被總指揮張教授攔住了,理由是他並非專業考古隊員,面對突發情況不能及時處理,只能讓專業的人先進去。好在裡面沒有什麼機關暗器,很快,桑布隊長就出來了。

    他給等在外邊的專家們一個肯定的眼神後,介紹裡面的情況:“裡面沒有什麼危險,除了主墓室外,有左右兩個耳室,主墓室是用巨石砌成的,這是西域地區罕見的長墓道、有壁畫的洞室墓,以這個墓的結構和壁畫的風格手法來看,是一個延續了漢墓風格的魏晉時期的墓。”

    聽了他的介紹,楚風心中一動,與這個情況、時代以及與那個佉盧文字的意思相符的人只有一個,莫非,這是那個人的陵墓?

    第十七節 墓主人是誰?

    他對張教授說了自己的猜想,張教授點點頭,這時,已經沒有了危險,在場的專家們都准備進去。

    楚風跟在桑布的身後,率先進入那個坑洞,貓著腰,下到坑洞底部之後,他們又向上爬,很快,他進入到了一個異常沉悶的空間。

    如果不是牆上掛著的高強光手電筒的照射,這裡應該是一片絕對黑暗。石門後,是長長的墓道,墓道兩邊有著色彩鮮艷的壁畫,那栩栩如生的姿態,不像是已經埋藏在地下千余年。

    左邊的壁畫上畫有駱駝,各種各樣的駱駝。這些駱駝明顯分為兩個陣營,中間是一頭金色的駱駝和一頭銀色的駱駝在相互對咬。

    而右邊是形形色色的人,都面朝主墓室方向,身體略微前傾端坐著,看其衣著,似乎是很有身份的一群人,繪畫者的技藝非常高超,不僅把這些人的衣服褶皺都畫出來了,而且把壁畫上的人物神情都描繪得清清楚楚——他們臉上的表情很復雜,有點謙恭、有點兒羨慕,有些則很肅穆。

    在主墓室外邊,楚風看到,整個石室都與外邊那個石門一樣,刻滿了“(十字符號)”字形符號。這石室看上去像四塊巨大的石塊直接拼成,楚風仔細找了,沒有人工砌成的痕跡,也就根本沒有門。這麼看來,這石室,只怕要用爆破手段才能打開了。

    楚風退出主墓道,到左右兩邊的墓門封死處看了看,可能是年久風化的原因,其中一道土牆已經塌了一角,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

    張教授他們一行也進來了,這裡面的空氣質量顯得更加糟糕,楚風建議,出去一些人,大家都不願意出去,只好讓桑布出去組織民工,換兩個地方再打兩個通風孔下來。桑布出去很快回來,此時,張教授已經命令考古隊員們親自動手,把那面塌了的土牆扒了。

    這面土牆並不大,3米寬,1.8米高而已,三兩個人動手,一下子就扒拉完了。只不過墓室裡的粉層指數大增,只聽一片咳嗽聲。

    “咳、咳、咳!”一個清亮的聲音在一群老頭子的咳嗽聲中異常突出,楚風一聽就知道,凌寧那丫頭也跟進來了。此時不是說她的時候,主墓室暫時打不開,這右耳室開了,裡面到底會有什麼呢?大家都很期待。

    “看,是青銅鼎!這是彩陶!”

    “這,這是玉器!”

    “這些發黑的是什麼?好像是絲綢!”

    兩個考古隊的隊員一左一右,在那間耳室的兩旁往外拿東西,一邊拿,一邊驚呼,刺激著在場這群老頭子們的神經。在樓蘭地區的考古活動中,還從來沒有發現過青銅鼎,這次居然發現了青銅鼎,這可是填補了西域考古的空白啊!

    後邊的發掘工作楚風覺得沒自己什麼事了,有了這些東西,還有那些壁畫,就算他說這座陵墓不是一座王陵都不會有人相信。不是王陵怎麼可能有這麼多的隨葬物品?而且,壁畫上面出現了金駝和銀駝,這在古樓蘭國可是權力至高無上的象征,而那幅群臣端坐圖,更是明白無誤地表明了墓主人的王者身份。

    所以,他覺得繼續自己留在這裡的意義不大。不過,出去之前,他悄悄地在桑布的耳邊說了句什麼。

    桑布聽了,很快轉身,找到一個瘦小的人影,一把把她拖出了地道。

    “你干什麼?我不——唔——”這是嘴被堵住了。

    以桑布的力氣,這場較量毫無懸念。

    但是等楚風出去時,這位凌大小姐正氣鼓鼓地等在地道口,看那眼神,似乎要把他吃了。

    楚風下意識地摸摸了鼻子,沒有理她,想從她身邊繞過去,可小姑娘身子一轉,又堵住了他的去路!

    凌教授在輪椅上看到的,就是這麼個景象:凌寧,自己的侄孫女氣鼓鼓的,時不時瞪楚風一眼,意見頗大,而楚風,這位他的得意弟子,則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似乎這裡頭沒他什麼事。

    “呵呵呵!”他其實通過電腦視頻已經了解了個大概,現在就等當事人自己把事情的緣由說個明白。

    凌寧這是知道某人充當了一回可恥的告密者啊!

    在老師的目光下,楚風只好硬著頭皮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老師,那裡不是她一個小姑娘該去湊熱鬧的地方!現在才剛剛打開墓門,還有很多不確定因素,實在想進去觀摩學習,可以等到確定沒有危險了再去嘛!”

    “你們都能進去,為什麼就偏偏我不能進去?”凌寧倒有滿腹委屈,“還不是因為我是女孩子就看不起我,你們、你們這是性別歧視!”說著,小姑娘眼圈都紅了。她本來在北京待得好好地,考研結果已經知曉,畢業論文又提前交了。正是可以肆意揮霍青春的時候,沒想到接到叔爺爺病重於烏魯木齊的消息。

    一接到電話她就趕來了,她一個年輕女孩子,獨自一人在陌生的城市裡照顧親人,為了不讓家裡的奶奶著急,還得幫著叔爺爺隱瞞家裡,這段日子她的壓力之大可想而知,可她依然硬挺了過來。叔爺爺要來這裡,她也是苦勸過的,只是他老人家不聽,她也沒有辦法。沒想到這麼著竟然被人看作了任性不懂事!

    到地底去看看是她的心願,因為秋天她就要成為古文字學的研究生了,這樣能到現場觀摩的機會為什麼要放過?她想不通!

    見自己疼愛的孫女大有抹眼淚的架勢,凌茹凱首先慌了手腳:“哎、哎,乖寧寧、寧寧乖,別哭、別哭,沒有人歧視你,楚風也是怕你遇上危險,是關心你!是好意!是好意!”

    凌寧頭一抬,猛吸一口氣,把眼淚逼回肚裡:“什麼好意,分明就是把我看成了一個任性不懂事的刁蠻女!”

    凌教授聽了直皺眉頭:“楚風,你這麼說過凌寧?!”

    “沒有啊!”楚風心裡大呼冤枉,“我從沒有這麼說過‘凌小姐’!”這後邊“凌小姐”三個字還咬得特別重,他不知道這小姑娘今天這麼就跟自己過不去了!

    凌教授一聽就明白了,找了個借口支使開凌寧。對著楚風解釋了凌寧這些日子的辛苦和壓力,以及她的識大體:“不是我老頭子自己誇自己的孫女,我們家凌寧真不是那小肚雞腸、不識好歹的女孩子。你的考慮本來也沒錯,那個場合確實挺危險的,但你的處理方式有點兒問題。有點兒簡單粗暴了吧!這樣吧,等會兒我幫著你跟凌寧解釋一下。這件事就這麼算了,怎麼樣?”

    楚風聽了導師的述說,心中對那小姑娘的觀感還真有了一個比較大的轉變,也因此就有些後悔自己叫桑布扔她出來確實失之草率。原本他以為這個小姑娘任性不講理,這才決定先下手為強,現在看來,自己完全可以用商量的方式解決這件事。

    不過,楚風轉念一想,這也不能完全怪自己,都是凌教授誤導了自己,什麼“調皮了點兒”、“幾個老朋友都不願意收”之類的話,再加上機場的沖突,和她不懂事地陪同重病的凌教授來到這野外戈壁;不告訴任何人就混進剛剛打開墓門的陵墓……這樣的行為,想不讓人誤解都難。

    回到自己的帳篷,收回心神的楚風將那巨石墓室上刻著的字紋拿來研究,沒想到,竟還真的給他找到了蹊蹺之處。

    他把電腦自動掃描的畫面仔仔細細過了一遍,他不相信這巨石真能無縫,否則那墓主人的屍體是怎麼進去的?還是應該有門,只是很隱蔽,不容易發現罷了!

    他仔仔細細地對那些字紋,經過一輪對應之後,他心中有底了。

    楚風走進凌教授的帳篷時,正好碰見凌寧,她正在幫教授打針。經過在醫院幾天的學習,凌寧把肌肉注射學會了,拿著醫生開好的藥水,她可以確保凌教授的治療不會中斷,這也是凌教授敢離開醫院前來這裡的原因。

    一針打完,凌寧眼皮子都不抬就走了出去,楚風現在正興奮著自己的發現,沒顧上道歉的事!對她那不太客氣的態度也就沒往心裡去:“導師,我找到了!”楚風示意教授打開與自己電腦的共享。教授一點,也看到了那些布滿整塊巨石的字紋。

    “您看,這裡、這裡、還有這裡,字紋有一點斜,銜接不上!是不是?”

    “嗯,你這麼一說還真是!”凌教授仔細一看,確實如此。

    “這裡肯定有機關,這兒應該是個門!”楚風很肯定自己的判斷。

    凌教授聽了他的判斷不說話,盯著電腦仔仔細細看過來查過去,好半天才長出一口氣:“有可能!”

    不過,凌教授並沒有顯示出激動之色,他指了指自己躺的行軍床,示意楚風坐下。楚風不可能在那麼窄的行軍床上與教授搶地方,於是找了個箱子坐了。

    “楚風啊,聽說你對墓主人身份有了想法?”

    楚風一聽,這肯定是張教授說的,“是啊,我懷疑這是末代樓蘭王比龍的兒子,真達的墓。”

    “有什麼根據?”

    “根據當然有,就是墓門上的那個詞,那個詞本來是指樓蘭王子的,可老師您不是說,它偶爾也用來指樓蘭王嗎。稱了王卻不大被承認的樓蘭王只有一個,那就是末代樓蘭王比龍的兒子真達!”

    《魏書·西域傳》記載,公元442年,末代樓蘭王比龍為避戰沮渠氏西奔且末,比龍的兒子真達率剩余樓蘭人投降,沮渠氏卻沒有為難真達,而是很快就去了高昌;公元445年,北魏君主拓跋燾親征樓蘭,面對北魏大將萬度歸的輕騎,樓蘭王真達再度‘面縛’出降,隨後被帶到北魏的都城——山西平城。由於真達長相俊美,拓跋燾見之大悅,不僅沒有為難他,還連連加封他的官職。

    “你僅憑這一點來判斷?”凌教授有些不滿了,“要知道,真達降了北魏以後,是被帶到了當時北魏的京城,今天的大同去了,怎麼可能他死後會葬在這兒呢?”

    “導師,當然不是只有這一點。”楚風聽出了凌教授的意思,他不慌不忙地解釋:“首先,這個墓的墓制在魏晉時期較為流行,這與真達生活在北魏年代的時間相符。

    “其次,包括比龍在內,前數任或者說數十任樓蘭王都是漢族人。公元512年,北魏境內曾發現一塊石刻,上面刻著最後的樓蘭王的世系,說樓蘭王比龍這一系都是河南洛陽洛濱裡人,真達被帶到北魏京城後,被魏帝封為‘平西將軍’、‘青平涼三州刺史’、‘臨澤懷侯’,如果他死後,歸葬於此處的話,那麼,墓的規模和他的身份就相符了。而且這樣也可以解釋他的墓葬當中為何會有青銅器,西域出土的墓葬當中,還沒有人隨葬青銅器,尤其是青銅鼎,這個肯定是他在漢地做官,皇帝賜予的,他死後,皇帝讓其隨葬。”

    凌教授聽了楚風的分析,還是有疑問:“那麼,為什麼他不葬在祖籍河南洛陽?不葬在樓蘭古都,而是要葬在此處呢?”

    “只有一個解釋,他的官職,‘平西將軍’、‘青平涼三州刺史’、‘臨澤懷侯’,如果他真的就任了‘青平涼三州刺史’之職,那麼他就應該生活在武威,臨死之前懷念故國,要求歸葬故國也不是沒有可能的。要知道,他們雖然祖籍河南,但‘自祖以上,世君西夏’這個‘世君’就是不知道多少代人都在樓蘭為王,怎麼會到了真達這一代,還對所謂的祖籍有感情,只會對他們家族世代為君的樓蘭有感情。只可惜他最後想回去的夢想沒有實現,或者是出了什麼變故病故在途中,所以就葬在了這裡,而埋葬他的人采用了當時涼州一帶的流行葬制,就形成了這個奇怪的墓葬。”凌教授反駁說:“既然如此,公元449年,北魏帝拓跋燾派了一位交趾公韓拔前往樓蘭,為鄯善王,怎麼就沒有可能是這位鄯善王在就國或者回鄉的途中經過這裡,病逝於此,從而歸葬於此呢?”

    “那麼葬俗就不對了!”楚風也想過這個可能,“韓拔是南方人,不會采用這種北方流行的葬俗。”他很肯定地說。

    凌教授聽了,既沒說贊同,也沒說反對。

    倒是躲在帳篷外邊的凌寧聽得連連點頭。

    第十八節 主墓室被打開

    墓穴裡,主墓室外,向來一臉從容的桑布也有忐忑不安的時候。經過這些天的相處,他對楚風這個人的感覺不錯,有學問,還沒有架子,最重要的是,他在楚風身上看到了男人的勇氣、擔當。楚風也覺得這個大漢雖說面冷,但心還是熱的。他們兩人經過這幾天共同挖掘這陵墓,倒產生了些惺惺相惜之情。

    此次就是楚風說服了桑布,要證實他所找到的機關,能不能打開墓室。

    “你行不行啊?”桑布還是心中沒底。

    “你就等著看好吧!”楚風經過仔細比對,對自己的判斷很有信心。

    為了安全,他們並沒有驚動別人,但凌寧不知怎麼的,硬要跟來。她倒是理由充分,之前楚風既然承認自己做錯了,就應該彌補,是他把自己從墓道裡帶出來的,這次也要他再帶自己進去。楚風無奈,只好把她帶上。

    楚風找准了位置,讓桑布和凌寧退後到一個安全距離,上前跨出一大步,伸手向自己判斷的機關處用力摁去——

    1秒,2秒……10秒……30秒……

    沒動靜!

    真是考驗人的神經!三個人一臉緊張地等著,卻半天沒反應。

    楚風納悶:難道自己的判斷失誤了,不可能啊!他改摁為扭,再試!

    半響,還是什麼動靜都沒有!

    楚風心中也稍微有些著急了,怎麼會這樣?他朝左扭、朝右扭,都沒扭動。仔細看,那個石塊上微微凸起的地方怎麼看也不是一個用來扭的機關。

    楚風稍稍冷靜了一下,想了一想,把手掌放上去仔細感覺了一下那石塊微凸之處,眼中精光一閃,他猛地一提,異變突起。

    “卡、卡、卡!”這聲音在這寂靜、黑暗的墓穴中聽著真瘆人!可在楚風耳朵裡聽來,卻有如天籟。他心中暗道:成了!一種久違的狂喜和成就感席卷全身!看來自己還真是干這行的材料!

    為了防備主墓穴安裝了對付盜墓者的攻擊性機關,楚風已經退到了墓門處,與桑布和凌寧在一起。三個人緊張地盯著那發出聲音之處,屏住呼吸,眼睛都不敢眨一眨,生怕漏過什麼。

    隨著那聲音,巨石正中離地面一米多高之處,緩緩地往外推出一個寬60厘米、高1.1米左右的石門。在礦燈的照射下,這石門背後是深深的黑暗。似乎給人一種錯覺,好像有一個黑影正緩緩地推開這道石門。

    膽小的凌寧幾乎要叫出來。楚風看到她臉上的驚駭之色,一時心疼,伸出一只手去,把她那有些顫抖的小手一把抓住,嘴裡低聲說:“別怕!”

    手被楚風一握,凌寧的心裡頓時就踏實了,眼前這陰森的一幕似乎也沒那麼可怕!

    “不好!快出去!”眼尖的桑布發現從墓室裡冒出一股濃煙,准是毒煙。話音未落,他已經拽了身邊的楚風一把就往外跑。楚風得他提醒,正好抓住凌寧跟著一起跑出墓穴。

    外邊的人這會子正要往裡頭進呢,見到這三人面色驚慌的從坑洞裡出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怎麼了?隊長?”

    “你們在裡面看見什麼了?”這七嘴八舌的,桑布根本就沒心思回答:“快走,有毒煙!”

    “啊!”聽他這麼一說,圍著的這七八個人迅速往地面跑,幸虧當初打的是想把大青石搬動的主意,所以這條甬道挖得很寬,這會子一堆人逃起命來,倒不顯擁擠。

    楚風半抱著凌寧跑到地面,在見到陽光的一剎那,才放松下來。他回頭看看那墓道,對身邊的桑布使了個眼色。桑布也正在歇氣,見到他的眼神,頓時明白過來。大聲喊道:“所有人散開!快散開!墓室裡的毒煙外洩了,不想死的就給我有多遠躲多遠,等毒煙散盡再回來!快點!”他喊到最後就是用吼的了。

    在墓穴左近干活的民工不少聽到他這麼一吼,頓時作鳥獸散。楚風也知道,目前還沒到安全距離,帶了凌寧跑到凌教授的帳篷裡,推著凌教授的輪椅就走,把凌教授搞了個措手不及。

    “怎、怎麼了?楚風,你怎麼回事?要把我推到哪兒去?”

    “教授,等會兒再給你解釋,這裡現在不安全!”楚風一邊走一邊看著身邊的凌寧,看到凌寧的臉色已經恢復了,就沖她努力努嘴。凌寧順著他的方向,剛好看到張教授的帳篷,會意,進去一把就把張教授拖了出來。

    這時候,其他的專家也得到了消息,紛紛從帳篷裡出來,往警戒線外跑。

    楚風推著凌教授和凌寧、張教授他們也都在警戒線外停住了。這時候,楚風才有機會把剛才墓穴裡發生的事告訴給眾人。

    “什麼?主墓室打開了?”本來對這一片混亂心懷不滿的眾人聽說了這件事,個個都面帶喜色。

    “嗯,沒錯,只要等這股毒煙散盡,我們就可以進去看看了!”楚風給了個肯定的答復。

    “不行!”張教授反對,“你怎麼知道墓室裡不會再有別的機關了?這次是你們幸運,要是再有什麼機關,這麼冒冒失失地,出了事怎麼辦?”

    雖說張教授聲色俱厲地數落著自己,楚風卻覺得很溫暖,因為他知道,這是人家真心地關心自己等人的安危。為了這份出自真心的關懷,他也得誠心認錯。

    大家等了一個多小時,也不知道那毒煙散盡了沒有。

    此次考察隊沒有想到會遇上帶機關的墓葬,所以沒有帶測量毒氣的裝備,只好用笨辦法,等!

    不過,這毒煙的出現,也更進一步證實了楚風的判斷,這墓主人一定是漢族人,而且是盜墓成風的南北朝時期人。只有這個時期的人,因為盜墓之風盛行,對自己死後的墓葬很不放心,通常都會布置幾個機關,以防盜墓賊光顧。在以前發掘的西域少數民族的墓葬中,這類機關很少,可以說幾乎沒有。

    又等了一個多小時,為了檢測宿營地的空氣質量,大家只好從村裡牽來一條土狗。

    在把土狗放進去很長一段時間,那條狗都活蹦亂跳之後,張教授才同意眾人回到營區。

    即便這樣楚風還是不放心,他交代凌寧推著凌教授等在原地,自己跟著眾人回到營區。呆了一陣,確實沒感覺到任何異樣後,才又跑過去,把凌教授接了回來。

    凌教授在這個過程中自始自終一言不發,凌寧也出奇地沒有與他唱反調,楚風就知道不對勁了。

    “教授!您,您生氣了?”楚風小心翼翼地問。

    凌教授還是不說話。

    這下,楚風可以肯定,教授生氣了,氣得還不輕。

    他連忙承認錯誤,保證下次再也不這麼輕率了。好話說了一籮筐,凌教授的臉上才繃得不是很緊了:“楚風啊,我一直以為你為人很穩重,所以才放心把自己的課題交給你,還把寶貝侄孫女也交給了你,可你呢?這樣冒冒失失!這要是出了事,後果不堪設想啊!”老頭子痛心疾首的樣子看得楚風自責不已。

    “老師,您放心,我知道錯了,下次一定小心再小心,哦不,沒有下次了!”楚風就差拍胸脯保證。

    “叔爺爺,這次不怪人家,是我自己悄悄跟進去的。”凌寧知道,其實與其說凌教授是在氣楚風,倒不如說是在生她的氣。她不承認錯誤,這一關怎麼都過不去。

    果然,她一說自己錯了,並保證以後不再任性,聽楚風的話,不再私下行動等等之類的,凌教授的臉色才漸漸緩了過來。

    楚風送了凌教授爺孫兩回去之後,就來到墓穴甬道跟前,桑布正在用繩子牽著那條狗,准備讓它再次充當一下先鋒。可那條狗死活不聽話,就是不願意進入甬道。

    “桑布隊長,這不是個辦法,也許這墓穴裡的毒煙還沒有散盡,這畜生也知道,所以才不願意進去。”楚風上前制止。

    桑布也知道墓穴裡通風不好,毒煙要散盡沒那麼容易,可眼睜睜見到墓室已經打開,卻無法進去的感覺真如貓爪撓心。此時聽楚風一勸,知道心急不得,就把狗交給了帶它來的村民,通知在場的人,封鎖現場,明天再探墓室。

    第二天,那條狗痛痛快快地就下去了,等它出來,沒見有什麼異狀,桑布帶著兩名考古隊員也跟著進去。很快,傳來下邊一切正常的訊息。

    這次,楚風是被嚴重警告,不得踏入墓穴一步,警告者為張教授,同時被警告的還有凌寧小姑娘。

    桑布帶人來到主墓室外,看見那扇門已經打開約有30厘米寬的一個豁口,他拿手電往裡照了照,漆黑的一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那墓室中央有一團濃濃的黑霧。在手電強光地照射下也看不清楚黑霧中到底有什麼。不僅如此,在那光圈稍暗淡一點的地方,那黑霧似乎有生命似的,好像一個猙獰的惡魔,張牙舞爪地就要撲過來。

    定了定神,桑布把門拉得更開了一些,感覺一股陰風撲面而來,桑布禁不住後退了一步。就在這時,一個黑影從他的右側一個箭步竄了過去。桑布一驚,手電光立馬照了過去,隨即松了口氣,是楚風!

    “不是說不讓你來嗎!怎麼進來的?”桑布禁不住小聲埋怨一句。

    楚風沒做聲,眼睛緊緊地盯住那墓室的中央。桑布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見一張似笑非笑地臉正直面著他們兩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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