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崑崙之新疆秘符1 第四章 火焰山、大峽谷
    第一十節 曇無讖:「花和尚」?

    楚風告別胖子後,由去了醫院。經過昨天晚上的思考,他對那卷樺樹皮文書和那塊石碑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決定去一趟羅布泊,去發現石碑的現場看看。這畢竟也牽涉到自己家那卷狼皮文書的破譯,說他一點也沒有好奇心是假的,況且,這也是老師的心願。

    楚風推開病房虛掩的門,看見病房裡老師已經起來了,正坐在床上工作,凌寧卻不知道哪裡去了。

    凌教授工作的時候是那麼的專注,以至於楚風走到了病床前喊了他幾聲他才聽見。

    「哎喲,是楚風啊,也不出個聲,嚇我一跳!」凌教授看清了弟子的臉,不由抱怨道。

    楚風只好說:「老師,您太專注了,我喊了您好幾聲呢!」

    「哦。」凌教授根本就沒心思理他,繼續盯著電腦,並不停地在鍵盤上敲著。很快,他就面露喜色:「楚風,快來看,你看這個!」

    楚風湊上前去,原來凌教授已經將樺樹皮文書掃瞄到了電腦裡,凌教授的電腦能聯網了多家大學圖書館的電子書庫,這會兒那樺皮文書已經被解構,梵文的基本已經對應翻譯出來了,而近似佉盧文的那部分正在一個字一個字地尋找相同的字。凌教授叫楚風看的,正是找到了相同的好幾個字。

    楚風對佉盧文的掌握可以說早就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他一看,便知道這些應該是構成一句咒語的關鍵成分:「老師,這應該是一句咒語。」

    「對,你說的沒錯。」凌教授很興奮,他繼續尋找、對比,很快連線到了另一個圖書館的書庫。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對比,楚風深受其感染,也陪同他一起認真對比。

    翻譯古文字最難的就是開頭,要找出最關鍵的常用字,破譯了這些,才好上下文結合起來一點一點翻譯出來。別人可能需要至少幾個月甚至一年的時間才能翻譯出來的文書,在凌教授這裡,雖然才幾個小時,就掌握了破譯這卷文書的關鍵。

    凌教授很滿意地點點頭,摘下了戴在鼻樑上的老花鏡:「嗯,果然不出我所料。」

    楚風倒還沒看出來,聞言不解地問:「老師,您看出什麼來了?」

    「你看,這是一部類似經書,卻又不完全是經書的東西。它的年代據我的估計,應該是公元4世紀到5世紀時期,但我還是想對這個樺皮文書做個碳14測定來最終確定,已經叫凌寧把原件送到新疆考古隊測定去了。只要確定了它的年代,這件東西就離我的猜想近了。」凌教授顯然已經得到了一些有用的訊息,很是自信地說。

    「老師,您有什麼猜想?」楚風問。

    凌教授又故作神秘了:「楚風,你還記得曇無讖這個和尚?」

    楚風就知道,老師這喜歡考人的毛病怎麼也改不了,不過,這個生活在北魏時期的西域的著名和尚,他還是知道一點的:「老師,您是說那個花和尚曇無讖?」

    凌教授一聽就斥他:「什麼花和尚?不要輕易相信道聽途說,曇無讖還是可以擔得起有道高僧的說法的。」

    這個曇無讖很有意思,他本來是一位與鳩摩羅什齊名的大德高僧,卻被傳與人私通,因此雖然他是當時中國五大譯經集團之一——涼州集團的首領,其名聲卻遠遠不如同時期的鳩摩羅什。

    曇無讖是北魏時期的克什米爾人,婆羅門種。從小修習小乘佛學,後來據說因他的師傅傳給他一部寫在樺樹皮上的《涅槃經》而改修大乘。他可以說是樓蘭滅國的直接導火索。

    北魏主拓跋燾聽到曇無讖會種種技術,派人到北涼迎取曇無讖。沮渠蒙遜既怕魏國強大不能拒絕,又怕曇無讖去魏國之後,對他不利,陰謀除曇無讖。恰恰曇無讖當時有再去西域求《涅盤》後分之意。沮渠蒙遜明贊助他出發,卻暗中派刺客在路上殺害了他。

    隨後拓跋燾加兵於沮渠,沮渠氏不敵北魏軍隊,一支5000人的敗兵跨越沙漠去了樓蘭。樓蘭王比龍,組織了幾次抵抗,都勝利了,可不知何故,突然帶著4000戶樓蘭主體居民逃跑。結果就是,他和逃跑的居民不知所終,留下他的兒子真達被人「面縛出降」。

    「導師,您怎麼想到他身上去了?」

    「你想啊,這曇無讖是個有名的譯經僧人,而且是當時中國最重要的譯學重鎮武威譯經集團的代表,可是關於他的傳說最多的卻是他會咒術,是當時聞名整個西域的大咒師。從他的譯著來看,主要也是強化鬼神系統和禁術咒語,宣講萬物有靈和多神主義。和他一樣有名的就是他的那卷樺樹皮經書。我一直懷疑,那本被稱作《涅槃經》的樺樹皮文書實際上根本不是經書,而是一本咒書,或者是二者的結合體。」凌教授越說越激動。楚風趕緊去把茶杯給他端來。

    喝了一口茶,平靜了一下心情,凌茹凱繼續自己的思路:「關於他的死也是一個不小的謎團。北魏太武帝拓跋燾是出名強硬的滅佛君主,他甚至『令魏境悉坑沙門』——活埋所有北魏境內的和尚。可他為什麼對曇無讖這個和尚感興趣?他派專使去武威接人,肯定不是請曇無讖去講佛理的,看重的絕不是他那譯經大師的身份!那太武帝想從曇無讖身上得到什麼呢?」

    似乎沉思了一會,凌教授繼續說道:「曇無讖身上到底有什麼?讓這些統治者,一個不惜兵禍加身也要殺死他,而另一個為此不惜妄動刀兵。這裡面一定有秘密!楚風啊,這個秘密一定不小啊。」

    此時楚風也被凌教授的話勾起興趣來了:「這的確有些奇怪,有為美人、珍寶亡國的,但是因為和尚,恐怕這是獨一份了。要說北魏只是為出師有名,也應該有別的借口。而且,後來拓跋燾攻克武威後,有人查出來沮渠蒙遜在殺曇無讖之前曾經拷訊過他,拓跋燾為此殺了已經投降的沮渠蒙遜全家。這些剛好跟您的懷疑可以相印證。」

    「是啊,這個曇無讖身上是有秘密的,而這個秘密很有可能與樓蘭有關,而且,很可能就藏於他從不離身的那部寫在樺樹皮上的《涅槃經》中。」

    說著師徒二人都緊緊盯著電腦上的樺皮文書掃瞄件,半響沒說話。隨後凌教授的電腦上好像連線了什麼人,凌教授回頭對楚風說:「楚風,我看你昨天頭痛病發作,於是連線了國內著名的腦科權威,我的老朋友許教授。把你的情況跟他說了,他說你的這種情況很有可能是一種強迫性失憶,就是你自己下意識強迫自己把一些東西忘掉,結果卻被某些東西刺激到,回憶起了一點,但這個回憶會傷及大腦,因而使你的大腦啟動了自動防禦能力,也就使你頭疼了。不過,他也說了,這只是他的一種猜測,要想確診,還得經過精密的檢查。」

    楚風從小就不喜歡醫院,此時一聽說要做檢查,立即敬謝不敏:「不用了,老師,我的身體很好,不用檢查了。至於說失憶嘛,也許有可能!」楚風說著,腦海中浮現了一張嚴肅的臉。那是他的父親。小的時候,他怕父親怕得厲害,這也是為什麼他會選擇去當兵,他就是想在部隊裡鍛煉出自己的力量,好不再害怕父親,後來他雖然身高比父親高,拳頭也比父親有力,可不知怎的,每次一站在父親面前,他就會不自覺地畏懼。後來他也研究過心理學,覺得很有可能是因為小時候父親對自己做過什麼而導致自己產生這種不正常的畏懼心理,如果這麼說,在那個時候自己因為什麼原因而故意忘掉一些東西也是很正常的。

    「誰?誰失憶了?」

    凌寧正好這時候回來,聽到楚風的最後一句話,很是驚奇。

    「沒誰失憶,我們只不過在討論有關失憶的話題。」楚風可不想被這個小丫頭知道自己的問題,連忙岔過去。

    凌教授卻是一見凌寧回來,就急著想知道結果:「怎麼樣,測定結果出來了?」

    凌寧揚一揚手中的文書和一份報告,得意的說:「叔爺爺,這次你可是輸了哦!」

    凌教授聞言一驚:「怎麼?這東西不是真的?」

    「真!怎麼不真!,不過,它的年代,要比您推斷的早上幾百年,諾,這是測定報告,您自己看看吧!」

    凌教授接過一看,果然。上面寫著經過周密測定,這件文書的參考年代應該在公元前1世紀到公元1世紀之間。

    凌教授的吃驚並沒有維持很久,很快,他就想通了其中關鍵:「沒錯了,這個應該就是曾經到過曇無讖手上的那卷所謂的《涅槃經》。」

    「呃,叔爺爺,不是年代不對嗎?」

    凌教授搖搖頭:「是我之前想錯了,曇無讖20歲時,一次跟他的師父辯論,他的師傅辯不贏他,他說,師父要能把原文拿來給他看,他就同意師父的理論,結果他的師父出示了一卷寫在樺樹皮上的《涅槃經》,並且把書送給了他。這卷書他的師父又是從哪裡來的呢?此前一直沒有給他看,肯定也是視若珍寶,說不定是從上代人那裡傳下來的,這樣看來,其年代更早才正好對上。」

    「有陰謀,這裡面有陰謀。」凌寧大聲嚷道,「說不定這個曇無讖早就知道了他的老師有這卷經書,故意用的激將法,讓老師拿出來給他看,然後他便奪了去。這是他精心策劃的陰謀。」

    楚風和凌教授聽到這話對視一眼,心想,絕對有這個可能!

    「然後呢?」凌寧似乎聽故事上癮了。

    「然後他就棄小乘而修大乘了。」楚風接口道,但很快他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奇怪!按理說,當時曇無讖在樓蘭,而當時的樓蘭人是小乘佛教的忠實信徒,他怎麼會在此得到大乘佛教的經典,並改修大乘呢?」

    凌教授聽他這麼說,滿意地點點頭:「不錯,這個問題問得好!還有,他得經之後,很快就成了西域有名的大咒師。關於他的咒術有一個傳說——據說當時的樓蘭王時而對他恩寵備至、時而又很輕薄。於是他要唸咒讓天下大旱,等國王請咒時再放龍降雨,讓國王看看他的本事,結果這個想法被人告發,國王要逮捕他,他只好先逃龜茲,後逃武威——這說明什麼呢?」

    「這說明他得到的那卷東西不是經書而是咒書。」凌寧快言快語。

    「也不完全對,他得到的的確是一部經書,後來他在武威譯經,把它翻譯成為了漢文。但可惜現在已經找不到了。這說明他的那卷經書,既是經書又有咒術。就如同我國古代經典《易經》一樣。這一點,從他譯經前要學三年『土語』可以得到證明,他譯經的時候『手持梵文,口宣秦言』,秦言就是古代陝西地方的方言,用陝西古方言和梵文相對。咒術要起作用,必須發音準確,這幾乎已經成了現代巫術研究者的共識。這樣的譯法足以證明,這卷經書有咒術的存在。這也說明,古梵語的發音與古秦地方言的發音是有相同之處的。」凌教授否認了凌寧的說法,提出了一個更大膽的構想。

    此時,不僅僅是楚風,連凌寧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凌教授欣慰地看著專注思索的二人,笑瞇瞇的,也不出聲。

    楚風最先回過神來:「老師,您說,世上真有咒術這回事嗎?」

    「在上古時代,醫生還沒誕生之前,巫是最先出現的,那個時候的人們,有了病或者面對人力所不能解決的災難時,第一時間都是通過巫來處理。全世界的巫都有一個共性,那就是施法的時候大多要嘴裡唸唸有詞,這個通常就被人稱之為『咒』了。至於這個『咒』能不能起作用,能起多大作用,這個我沒有親眼見過,不好說。不過,古代神話中,巫通常有著和神差不多的地位。他們也可以通過黃帝種下的建木,自由來往於天上人間。」凌教授乘機又向學生兜售了一把自己的觀點。

    楚風此時對神話傳說的牴觸情緒沒有那麼重了,雖然還不完全接受凌教授那些觀點,但有些事情他也覺得似乎只能那麼解釋。

    凌寧也是有著自己主見的女孩子,雖說現在學識還不如在場的這兩位,但她的分析能力很強。她從凌教授那兒瞭解了這個曇無讖的生平後,把他和樓蘭王國的滅亡串聯了起來:「叔爺爺,曇無讖被樓蘭人追殺是因為他知道了樓蘭人的秘密!所以他只得逃到武威!這個事情不知怎麼洩露出去,他被人惦記上了,拓跋燾其實是想要樓蘭國的秘密,而不是這個人本身。」

    「不對!」楚風插話了,「據史書記載,曇無讖是因為與當時樓蘭王比龍的妹妹曼頭阤林私通的事情敗露才出逃的。」

    「對啊!我們先假設假設曇無讖確實跟樓蘭王妹妹私通了,那麼他會不會就是從這位王妹手裡得到了這卷樺樹皮經書,也就是有關樓蘭國的大秘密。為了掩人耳目,他假說是自己的師傅給的。剛開始也沒有人發現,後來事情敗露,樓蘭王追殺他,他才逃到了武威。」凌寧越分析越覺得就是這麼回事!

    「我看你並不適合搞歷史研究,適合去寫小說!」楚風對這種毫無根據的臆測向來很反感。

    「你——」凌教授打斷了不服氣的凌寧,他對兩人說:「你們說的都對,我們做學問的就是要態度嚴謹,楚風啊,盡信書不如無書,但是凌寧也得記住,什麼事情都可以大膽假設是不錯,但要注意小心求證!沒有證據證明的話可不能亂下結論哦!」兩人聽了,互相瞪了一眼,都沒有再說話。

    第十一節 師徒、師徒!

    凌教授此時,突然歎了口氣,說:「楚風啊,我老了,身體不知道還能撐多久,你是最有希望完成我的那個課題,證實我的猜想的人,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幫老師把這個課題做下去?」

    楚風此前雖然有所猜測,但老師自始自終沒有明確跟他提過:「老師,您的課題是?」

    凌茹凱回答:「找到傳說中雅士語的存在!找到它,破譯它!讓世人明白我們的文明曾經經歷過怎樣的輝煌,或許,還可以找到那讓人類文明登上輝煌頂點的鑰匙!解開某些奇異殿堂的千古之謎——比如神話中的『崑崙神宮』!它是否真的存在過?又比如巴別塔,它到底意味著什麼?說不定,你們還能證明『天梯』的存在呢!」

    此時的凌教授臉上神采飛揚,遠不像一個臥床半月的高齡患者。他對自己的猜想充滿信心,只可惜自己的身體和精力已經不允許自己親自去證明這個論斷了。不過,如果楚風答應幫自己把這個課題做下去的話,說不定會比自己親自做的還要好呢!

    想到這,他揚起手中那卷樺樹皮文書,「不管這卷文書是不是曇無讖的那卷,至少它上面的漢字已經揭示了它與崑崙有關,這就是一個重要的線索,我需要回北京去,仔細破解這卷文書,你願不願意替我走一趟羅布泊?」

    楚風此前就已經決定要去一趟羅布泊,去石碑處看看能不能破解其上的文字,此時聽凌教授重提這個要求,一口答應了下來,只是擔心教授的身體:「老師,您的身體能不能經得住飛行?」

    「不妨事,我早就聯繫了北京的醫院,那邊的條件比這裡好得多,路上不要緊,這邊用輪椅送,那邊用輪椅接就行了。」凌教授說得很輕鬆,可楚風聽到這位不久前還健步如飛的恩師,現在竟離不開輪椅了,心下一陣淒涼。

    「不過,凌寧不跟我一起回去,楚風,我可就把她交給你了啊,替我好好管教她,如果她不聽話瞎胡鬧的話,給我打電話,我來罵她!」凌教授說是這麼說,可話裡話外無不透露著對這個侄孫女的關心和維護。楚風也明白,教授一生無子女,這是把凌寧當成自己的親孫女來疼愛了。

    他有心想拒絕,又不忍讓導師失望,轉過頭,看見凌寧也瞪著一雙大眼睛在看他,連忙回過頭來,對著教授說:「老師,您回去路上沒有人陪您怎麼行?」

    「沒事,路上有政府部門派專人送,回去了有老伴呢!總算是把我們的小凌寧解放了,都陪我這個糟老頭子半個多月了,還好,她的心願之一就是想親自去羅布泊地區看看,現在有機會了。」

    楚風一聽,原來不只當保姆,還得當保鏢:「這怎麼行!」他趕緊拒絕,開玩笑,他是不想讓老師失望,可是這個任務難度也太高了,羅布泊地區是那麼好進的嗎?再說,他又不是去玩,在那裡考察可能一待就是半個月、一個月的,男人都有熬不住的,就別說女孩子了。

    「為什麼不行?」果然,一聽這話,小姑娘急了。

    「呃,這個——」楚風知道,要當面說出這些理由來,小姑娘絕不會輕易罷休,所以他一邊想詞回答,一邊使眼色向凌教授求救。

    豈料凌教授這會子根本不看他。

    倒是人家小姑娘自己說出來了:「是不是覺得我是個女孩子,嬌氣,怕我受不了苦啊!」

    楚風接口:「倒不完全是苦,還很危險,你知道,那裡被稱為死亡瀚海,沒有水,沒有動物,沒有植物,什麼都沒有,還時不時地刮一陣黑風暴。就是最近,都聽說有人在裡面失蹤,你還是不要去了,要不,出點什麼事,我沒法跟老師交代,是不是啊,老師!」最後這句他是衝著凌教授說的。

    「不用你交代!」凌寧很是生氣,她的臉上瞬間湧上了潮紅——這種被人輕視的感覺讓人無法忍受,但當著生病的叔爺爺的面,凌寧心知自己不能魯莽。

    凌教授看見了她的表情,趕緊說:「凌寧啊,我今天的藥護士怎麼還沒有送來啊,你去幫我催催。」說完,還使勁對她使眼色,意思是一切有我。

    凌寧本想開口說點什麼,最後還是遵照叔爺爺的意思出去了。

    等她一出門,楚風就大吐苦水,表明自己的難處,總之,就是不能帶她一起去。

    凌教授等他說完了,就這麼看著他,靜靜地,也不說話。良久,楚風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凌教授開口了:「楚風啊,你知道,我自己沒有孩子,我們老兄弟兩個,孫字輩的就這麼一個女孩兒,我也捨不得她吃苦,不過,要想做學問,首要條件就是要吃得苦、耐得住寂寞!」

    楚風聽到這裡,想起自己半途而廢的行為,有點羞愧。

    「楚風啊,我知道,當年的事對你打擊很大,你跑去經商,我一個字都沒說你,就是因為,我相信,我凌茹凱的學生,不會連這點事都經不起。一個人,活在世上,到底是為了什麼?是錦衣富貴?別墅豪車?一呼百應?還是功成名就、眾星捧月?人活著,得想明白了。美國人馬斯洛曾經把人的需要分為五個層次,我覺得很有道理,但最高層次的需要我認為不對,最高需要,應該是對生命終極意義的追尋。當一個人,他解決了生存、生活問題,什麼都不缺的時候,他就會想這個問題,那就是為什麼活著的問題!你老師我,現在對自己生命終極意義的追求就是想要完成這個課題,解開這個人類文明史上的最大秘密!我認為,只有做到這個,我的生命才有了存在價值!你呢?你的生命的終極意義又是什麼呢?」

    聽到這個問題,楚風心裡一凜,一時之間他還真的回答不出來,好在凌教授並不等他回答,繼續說著:「凌寧這孩子,雖說不是我的親孫女,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對我來說她就是我的親孫女,所以她要去羅布泊,儘管我知道有危險,但還是同意了!為什麼?我是為了她好!

    「這個孩子我知道,她很聰明,可是也難免會有聰明人都有的通病——驕傲和懶惰。相信你也感覺到了,她身上現在已經有了很重的驕嬌二氣,但這個孩子的本性是善良的。我讓她跟著你,學習具體的知識倒是次要的,主要是希望讓她在你身上學會謙虛嚴謹的治學態度。羅布泊那個地方可不簡單,我希望她能在那兒找著自己的生命終極意義。」說完,還特意看著楚風的雙眼。

    聽到這裡,楚風感受到了導師的那顆慈心,他忽然想起過去的一些事情,凌教授的擇徒條件很嚴格,那一年,楚風經過筆試考上了凌教授所在學校的研究生,在面試時,他看上了楚風。此後,楚風成了凌教授碩博連讀的弟子。凌教授對楚風可以說是傾囊以授,他甚至在出國參加會議時也帶著這個弟子,還專門帶楚風去過大英博物館,讓他看了收藏在那裡的實物,就是因為看到了其中一塊同時刻有佉盧文和漢文的木櫝,楚風才最終得以掌握佉盧文的翻譯。可以說,楚風之所以有今天,與凌教授傾盡心血的教導有很大關係。

    楚風很是慚愧:「導師,對不起,跟您教導我比起來,我實在是太差了,這是我的錯,當年您教導我們的時候,不厭麻煩、不言辛苦,相比之下,我今天對凌寧實在不應該,等她回來,我向她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讓我去就行。」說著,凌寧蹦蹦跳跳地進來,一臉的開心。很顯然,她剛才根本沒走開,就在門外偷聽。看到她這個樣子,就連楚風都禁不住嘴角彎彎翹起。

    「什麼事這麼高興啊?」這次應聲而進的是張教授。他還沒進門就聽到了凌教授的爽朗笑聲,進門以後看見楚風和凌寧都是笑容滿面,禁不住自己也帶出笑容來問道。

    「哦,老夥計,你來得正好!我要回北京了,你呢?什麼時候回南京?」凌教授見了他,更高興了。

    「我就是來向你辭行的,我已經出來一個多月了,學院那邊還有一大堆事呢,現在聽說你要轉院回北京,我就得回去收拾我那一攤子了。」張教授一邊說還一邊猛瞧楚風,把楚風搞得莫名其妙。

    「張教授,我有什麼不對勁?」他看了自己全身上下,沒發現不妥的地方啊。

    「你身上沒有粘灰,不用擔心。」張教授還有心情跟他開玩笑,「是你的學生,從美國跑來了。」

    「什麼?我的學生?」楚風詫異,自己並沒有收過學生啊,還從美國……等等,美國,會不會是——

    「他叫什麼名字?」

    「林威廉!」

    「原來是他!」楚風腦海裡浮現出一個開朗的笑臉,一絲微笑出現在他的嘴角。

    「這個小伙子跑到我們學院來,知道今年招收研究生的碩導中有你的名字,非要做你的學生,可我們的招生考試早就過了,本來他持有美國國籍,漢語還不錯,可以作為留學生過來,可他偏偏不願意,現在天天在學院的招生辦裡軟磨硬泡,把招生辦主任攪得頭疼。」張教授又好氣又好笑地說。

    楚風知道這事那個小伙子幹得出來。既然已經答應了導師帶學生,一個是帶,兩個也是帶,倒也無所謂,便對張教授說:「您有他的電話號碼嗎?」

    「呀,還沒有,不過,這時候,他一定還在我們學院的招生辦公室『值班』呢!」張教授邊說,邊掏出手機打電話,接通以後就聽他說讓林威廉接電話,隨後,把手機遞給了楚風。楚風接過來,耳邊就傳來那小伙子熱情四溢的聲音:「楚大哥,真的是你,我終於找到你了,他們不讓我當你的學生,怎麼辦啊?」

    楚風在電話裡沒說什麼,就是讓他先以留學生身份辦入學手續,明年再參加全國統考,威廉同意了。不過,他的要求是要跟著楚風,並問了楚風現在的地址,要盡快趕過來。楚風勸了勸,見他決心很大,也就把地址給他了。

    凌教授把楚風、凌寧要進羅布泊地區,去找那塊石碑的事給張教授說了。張教授也很高興,馬上答應替他們安排。兩位老教授的能量都很大,很快就搞定了一些事情。好些部門都被打了招呼,答應配合。凌教授出於對他們的安全考慮,要求要新疆考古隊的隊長桑布帶隊進去,桑布的領導也同意了。

    凌教授對楚風解釋:「這個桑布隊長別看人長得粗,心可不粗,他有多次塔克拉瑪干沙漠裡考古的經驗,而且,上次找到石碑就是他帶的路,由他帶隊是最好的。」

    楚風點點頭:「好,導師,一切聽您安排,不過,我有個昔日的戰友想跟進去瞧瞧,不知道可不可以?」

    凌教授聽了這話很驚奇:「哦,有這種事?你的朋友是做什麼的,怎麼會對羅布泊感興趣?」

    楚風其實也不是很理解胖子的想法,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跟自己走這一趟,但他相信兄弟,胖子沒說,他也就沒問,面對凌教授的問題,他只好隨意編了個答案:「他是做玉生意的,可能就是好奇,想跟著去看看!」

    凌教授聽到他這麼說思索了很久,半晌,才對楚風說:「楚風,這次發現的這塊石碑,目前還是完全保密的,你能保證你的朋友不會往外說嗎?」

    楚風很肯定地為胖子擔保。

    凌教授最終同意了:「好吧,不過,楚風,你對朋友還是太信任了一點啊!」他若有所指。

    楚風卻篤定胖子不會辜負當年的兄弟情,對這話並沒有往心裡去。

    第十二節 吐峪溝大峽谷

    當楚風把這個消息告訴胖子,並要胖子保證不洩密時,胖子的神情有點兒奇怪,他似乎沒想到,又似乎有點兒憂慮,雖然他擠出了一臉高興,但楚風還是看出了他的魂不守舍:「胖子,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哦,沒有、沒有。」胖子連忙答道,「我只是在感慨,還是當年的兄弟的情誼真啊,這些年來,不管任何事,不問理由答應我的,只有你一個。」

    楚風聽了,走到胖子身後,手在胖子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兩下:「胖子,說什麼呢?當年咱們可是能互相把後背交給對方的啊。」當年,楚風他們當兵的時候,邊境上並不平靜,偷襲、摩擦事件時有發生,在戰鬥中建立的戰友情無比牢靠。

    胖子聽他這麼說,也似乎回到了當年,他看著楚風,伸出手去:「好兄弟!」兩人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從胖子家裡出來,楚風突然覺得沒地方可去,要出發去羅布泊,準備工作起碼還要做好幾天,凌教授那兒正在專心破譯那卷樺樹皮文書,自己也不便去打擾,在烏魯木齊,除了胖子,他也沒有熟人,正愁著,忽然眼前一亮:對啊,我怎麼把他給忘了。他撥通了那位黑塔大漢桑布的電話。

    桑布正好要找他呢,接到電話就讓楚風直接去他們考古隊的辦公地點找他。

    楚風趕到時,他那間佈置簡陋的辦公室裡,除了他還有一個年輕小伙子,兩人正趴在桌上看地圖。

    楚風進去時打了聲招呼,桑布看見他來了,連句客套話都沒說,拽著他就到了桌前。

    這是一幅詳細的羅布泊地區圖,桑布指著圖說:「我聽說你們這次進去指定我帶隊,可我這次在鄯善還有一個搶救性挖掘考古的任務,這次請你來,就是想訂一個兩全齊美的方案。」說著,他先指著地圖上標了黃線的地方,「這次我們要去的那塊石碑的所在地,在俗稱樓蘭古城的西面,也就是羅布泊的西岸,靠近塔里木河的下游,已經在塔克拉瑪干沙漠的東北沿,要到那兒,有很多條道。進羅布泊地區,自古以來無非就是從東邊的敦煌、哈密、鄯善進去或者從西邊的若羌進,不過比較安全的就只有兩三條,從敦煌西出陽關、玉門,過八一泉,到羅布泊鎮,在往西,這是一條,穿過沙漠公路到若羌縣,再從若羌的阿爾干鄉直接往北方走,這是第二條,還有一條,就是從新修的國道235線走,從哈密出發,直接到羅布泊鎮,再往西。對於我們來說,最近、最方便的就是這條道。可是——」

    楚風聽了,知道桑布隊長必有什麼為難之處,他說:「桑布隊長,有什麼你就直說,這一次出去,有關路線的問題我都聽你的。」

    桑布聽了,眼皮子都沒抬一下,還是盯著地圖說:「這裡,是鄯善,前不久,鄯善吐峪溝鄉的村民在修村道的時候,挖出一片古墓來,上級命令我們進行搶救性考古挖掘。現在工程進行了一大半,可還沒收工,而且時間緊任務重,就這趟我還是藉著一個開會的由頭回來的呢!你們又要去羅布泊,還指定我帶隊,我們人手不夠,我就想,要不這樣,你們不是還聯繫了新疆生地所嗎,他們的人進去也很有經驗,這次行動就讓他們的人負責準備,我呢,就給你們帶個路,在這幾天的準備期間,我先去鄯善,等你們準備好了,到鄯善與我會合,我們走鄯善,翻庫木塔格沙漠進去,到了這兒,你看——」他指著地圖上的一個小綠點,「這兒有個陷車泉,從這兒往西南方向走,很近,就到了,只是,這條路難走些。」

    此時的楚風並不知道,桑布所說的這條道是已經上百年無人走過的羅布泊北道,以前直通樓蘭古城和高昌。這條道是目前所有通向羅布泊地區的道路中最危險的一條。他打了個電話給凌教授說了這個事,教授在電話中沉吟良久,同意了。楚風掛斷電話,對桑布隊長笑著點了點頭,桑布的臉上並沒有出現輕鬆的表情,他低聲對身邊的年輕人交代了一句什麼,然後對楚風說:「那就這樣吧,你們準備好了就來鄯善。」說罷就準備出去。

    楚風連忙跟上:「桑布隊長,我還有個不情之請……」

    桑布猛然停步,打斷了他的話:「什麼事?直說!」

    楚風知道跟這樣的人不能說客套話:「我想跟你去鄯善!」

    桑布回過頭來,瞪大眼睛看著他,楚風好整以暇,正面迎上他的目光,兩眼清澈有神。

    桑布看了一陣,扭頭就走,嘴裡低聲說了一句:「要去就跟上!」

    楚風之所以這麼篤定桑布會帶上自己,就是因為,這種考古活動,歷來都需要專家的參與,自己雖然不在這一行很久了,但不說以前的名聲,就是光頂著凌教授弟子的招牌,也是很多考古活動求之不得的邀請對象。而一般專家參與這類活動,都要考慮這些因素,這就導致了一些小型的考古活動幾乎邀請不上真正的專家參與。

    楚風之所以想加入到考古隊伍中,也是想提前開始適應新疆的野外考古環境。在跟導師、胖子以及還在南京的林威廉交代了一聲後,楚風讓凌寧和其他兩人跟隨大部隊到鄯善會合後,他就上了桑布隊長的三菱越野。

    三個小時後,他們抵達了現場。在這裡楚風見到了上次在凌教授病房裡有過一面之緣的王教授。他上前去跟人家打了個招呼,那老頭見到他,眼前一亮,很是興奮:「怎麼,凌教授也認為這裡與阿斯塔那古墓群有聯繫?」他誤解了楚風的來意。楚風只好哼哼哈哈地帶過這個問題。

    「阿斯塔那」是維吾爾語「都城」的意思,古墓群位於吐魯番市東南約40公里處。阿斯塔那古墓群包括著阿斯塔那、哈喇和卓村北的戈壁,是從西晉(公元3世紀)到唐代(8世紀)高昌都城居民的公共墓地,也是當年高昌城中各民族尋求死後安樂的幽冥世界。整個墓區從高昌城東北一直延伸到城西北,東西長約5公里,南北寬2公里,方圓10平方公里。

    從地理位置上看,這片區域離阿斯塔那古墓群倒是不遠,但二者有沒有聯繫,僅憑這一點並不足以判斷,楚風看到新疆考古隊來了四輛車,大概有不到二十名隊員,隊員們正在組織民工施工,整個現場塵土飛揚。

    楚風一到就到處察看地形,這裡就在那傳說中逼得孫悟空三借芭蕉扇的火焰山的山腳下,只不過不靠近那條開闢了景區的連霍高速路,在國道312的南邊,離吐峪溝大峽谷不遠。

    這裡的山體全由紅色砂岩構成,從上到下,呈現由淺至深的紅色,群山東西走向,宛如一條橫臥的赤色巨龍。

    此時正是下午5點左右,這些附近的山頭在陽光下彷彿流火一般。楚風知道,等再過一陣子,夕陽西下之時,這種山體會發出七彩流光,美麗極了。

    不過,他也明白,美麗歸美麗,到了夕陽西下後,他們可就該遭罪了。

    此時雖說是初夏,可到了火州吐魯番盆地,尤其是鄯善,最高溫度早已經到35攝氏度以上,這裡又是火州的中心,雖然是下午,可也讓楚風感覺到燥熱難當。他隨身帶了電腦包,卻把行李丟在了胖子家,此時還身穿一件休閒夾克,連忙脫了,露出裡面的藍色襯衣來。

    這裡已經可以算是戈壁灘了,在這裡露營,別看現在這麼熱,晚上會很冷。楚風暗暗後悔,怎麼沒有買個睡袋帶來。

    由於已近黃昏,桑布隊長顯得有點急,他大聲地喝喊著隊員們,扎帳篷的扎帳篷,收集民工的收集民工,只要誰的動作慢一點兒,都會挨他一頓罵。

    吩咐一陣之後,桑布走過來,喊上楚風,一起去了前面民工們已經掘開的一個墓葬。

    這一整個墓葬,就出土了一個陶罐,楚風仔細觀察這個剛出土的彩陶罐,以他目前的眼力,這個罐子的具體年代還看不出來,因為這種罐子太普通了,就是西域常用的那種窄口圓腹的彩陶罐,從公元3、4世紀到20世紀都有人在用,甚至連現在南疆有些地方的維吾爾族老鄉,都還在用這種罐子,也有當工藝品賣的。

    這裡除了這個罐子外,旁邊還挖出了明顯是墓道的一條甬道,在出罐子地方的左邊,一直延伸進去,不知道有多長,而右邊的民工,則挖到了一個直立的墓,好像是一口井一般,陰深深的,80公尺見方,卻不知道有多深。

    這一切都表明,這裡應該存在一個墓葬群,而且是一個有著複雜葬俗的墓葬群。但是,一般古代西域地區的少數民族墓葬,出土文物都很少,一則是沒有陪葬的習俗,二則當地物資稀少陪葬不起。

    桑布指著那兩處墓葬跟楚風分析,直立墓葬通常見於北方少數民族,尤其是古塞種人的葬俗中,而有墓道的那個墓,則很可能墓主人是漢人。

    楚風很贊同這個判斷,但桑布卻沒有時間與他多談,很快就被隊員叫走了。

    楚風一個人站在墓葬口邊,抬頭四望,卻看到那位王教授上了車,似乎要走的樣子,很納悶,招了招手,走過去問:「王教授,怎麼你才來就要走啊?」

    王教授尷尬地笑笑:「我只是順路過來看看,起先並沒有準備參加這次野外考古活動,所以一些應該帶的東西都沒有帶,現在只有先回去。」

    楚風理解地點點頭。不過,他不準備回去,既然桑布隊長肯帶上他,就不會沒有準備。

    桑布安排好人手之後,突然讓人把那個已經打開的直立墓葬的口子給封上了。楚風不知道原因,只好在旁邊保持沉默。太陽快要下山了,村長和村民們乘坐著拖拉機要回去,桑布招手把村長叫住,跟村長嘀嘀咕咕一陣,然後指了指楚風。楚風一見如此,心裡大致知道桑布正給他安排住處。

    結果不出他的所料。這些村民都來自20多公里以外的麻扎村,維語裡「麻扎」就是墓地的意思。這個村裡的村民都是維吾爾人,這個村子是世界穆斯林的七大聖地之一——七聖人墓的所在地,是新疆最古老的維吾爾族村落,最為完整地保留了古老的維吾爾族傳統和民俗風情。

    要到村子裡去,就必須經過吐峪溝大峽谷。吐峪溝大峽谷是中國西部最具有神秘色彩的地方。此峽谷長8公里,平均寬度約1公里,從北向南把火焰山縱向切開,火焰山的最高峰就位於峽谷之中。峽谷裡既有清真大寺,又有開鑿於兩晉十六國時代的吐峪溝千佛洞,和建築佈局互相環繞的藏傳佛教大寺院遺跡。所以位於峽谷南端河谷的這個村子,既是西北地區穆斯林心目中的「東方小麥加」,也是佛教徒心目中的「聖地」,每年都有不少穆斯林、佛教徒前來朝覲、朝拜。

    很快桑布便讓考古隊員小王開車,送楚風去村長家住。

    此時,正是吐峪溝大峽谷在一天當中色彩最絢麗的時候,在夕陽的照射下,楚風雖是見多識廣,也不禁為這怪石嶙峋、溝壑縱橫的峽谷風光而驚歎!目前,這峽谷只有這西岸的一條「連心路」可通。汽車奔馳在半山腰的「連心路」上,對岸是在夕陽中五彩流光的岩石和山體;下面是蜿蜒的山道、深千尺的峽谷,依稀可見谷底流水潺潺、芳草如茵;遠望群山起伏、重巒疊嶂,令人不由得心胸浩然、氣息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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