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風暴 第13節
    同道中可以信賴之人

    王步文一直未等來楊雪的消息。因為弄不清楚劉紅梅是什麼態度,他也就不好盲目地采取行動了。時間十分緊迫,嚴展飛只給了他一個星期的時間,在如此緊促的幾天內查清羅五七的犯罪事實並獲取確鑿的證據,是非常困難的。而如果達不到這個目的,他也就沒有任何理由不交出緝私處處長的職權去赴任新職了。現實異常嚴峻地擺在他面前,用“心急如火”四個字來形容他目前的心境一點都不為過。他還有一件很頭痛的事,那就是楊雪為情所累,與他形成了無法調和的矛盾,對立情緒十分嚴重。他從楊雪的表現中可以清楚地意識到,這種情緒已毫無疑問地被楊雪帶到了偵查工作之中,所以他現在最為擔心的就是楊雪為情所困為情所惑,作出極不理智的事情來。假如真的變成這種狀況發展到如此境地,那麼無論是案子的偵破還是楊雪的前途都將產生不堪的結局。想到這些,他再也坐不住了,決定上一趟觀音島,去弄個究竟。

    楊雪這兩天,心情變得越來越糟,當她發現劉紅梅不在時,追問楊冰,楊冰告訴她說劉紅梅母親病重,回老家了。但楊雪並不真的完全相信姐姐的話。為什麼劉紅梅的母親早不病晚不病,恰好在這時候病了?她懷疑劉紅梅是被廖凱他們關起來或是像對李燕那樣賣到了海外,甚至滅口也有可能。廖凱曾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證,絕不傷害劉紅梅,在得到這個保證之後,她才吐露實情的。如果廖凱背信棄義害了劉紅梅,那她就成了地道的凶手,終生都將受到良知的拷問,這是她無論如何也承受不了和無法容忍的。她多方詢問,得到的問答是劉紅梅返回江西老家了。最後她找到一直比較信任的馮曉潔,馮曉潔也告訴她,劉紅梅的確回家探視母親去了,是自己親自把劉紅梅送上火車,讓她不必多疑。她疑疑惑惑地問馮曉潔,既然劉紅梅回老家探望母親,為什麼老是關著手機?馮曉潔解釋說,也許是到了外地,劉紅梅為了節省話費才沒有開手機。馮曉潔接著告訴她,劉紅梅上火車時,曾委托自己轉告她,到了家之後,會給她打電話。她半信半疑。就在這天晚上,她果真接到了劉紅梅打來的電話,告訴她已經平安地趕到了家,因為走得比較倉促,沒向她告別,請她諒解雲雲。她在電話裡問劉紅梅,母親的病情怎樣?劉紅梅說,雖然暫時控制住了,但仍處於危險之中,看情形短時間內是不能回港城了。接完電話,她才相信馮曉潔沒有騙她。殊不知,打電話的人正是馮曉潔,這是她做夢也想象不到的。廖凱對付她,可以說是游刃有余。

    王步文乘輪渡登上他久違的觀音島。自從他出任緝私處處長,經手涉及到天華的這個案子以來,他就沒有上過島,因為觀音島從某種意義上可以說就是天華的代名詞,事實上也是如此。當初廖凱就是出巨資買下了除公共設施和國有企業單位之外的大半個島嶼,把天華的基地和大本營全都建在了島上。只是後來市政府看中了島上的旅游資源,意識到這裡蘊藏著非凡的商機和難得的價值,和廖凱商量能否支持一下市裡的旅游建設,廖凱才慷慨地出讓給市裡的,為此,廖凱受到了市政府的表彰,並很快就當上了人大代表。

    王步文上島之後,徑直來到了觀音閣。在經理室裡,他見到了馮曉潔。

    馮曉潔對王步文突然光臨頗感驚訝,笑著說:“王大處長可是稀客呀!很長時間沒來指導了,今天刮的是什麼風喲?”

    王步文也笑著說:“不好意思,馮經理批評我了。其實沒有別的原因,主要是怕嚴頭給我小鞋穿!”

    馮曉潔臉紅了紅,嗔了王步文一眼說:“你這張嘴還是那麼損,這種玩笑可開不得,快請坐!”

    王步文嘻笑著在沙發上坐下,很隨意地觀察著四周。

    馮曉潔為王步文泡好茶,放在茶幾上,歉意地說:“對不起步文,我這兒沒有香煙招待,你就委屈點吧!”

    王步文拍拍口袋說:“你別客氣,我自備著呢!”邊說邊摸出一支煙點上。他對馮曉潔的印象一直很好,把她視為出類拔萃的優秀女性,倒不是因為她長得漂亮,或是她風度優雅,舉止得體,有一種知識女性的氣質,而是她為人質樸純真,做事嚴謹周全,能讓人放得下心。雖然她和嚴展飛都不承認有什麼特殊關系,可瞞不住王步文的眼睛。盡管這種關系在常人看來有悖於道德倫理,王步文卻一直持理解態度,因為他了解嚴展飛的家庭情況。妻子遠在省城患上了子宮癌,不僅喪失了生育的能力,而且無法盡妻子的義務。嚴展飛堅持到現在沒離婚,已經是十分難得了。尤其讓王步文欽佩的是,馮曉潔不僅沒向嚴展飛提出名正言順結婚的要求,還主動為他妻子聯系國內外的名醫,並主動資助嚴展飛為妻子治病。正是這些令人刮目相看的品質,才讓王步文對馮曉潔始終懷有敬意,把她當作同道中可以信賴之人。

    “步文,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什麼事情請講!”馮曉潔在王步文對面坐下,聲音柔和地問。

    王步文忙回答:“沒什麼事,真的,就是來隨便看看。”

    馮曉潔斜斜地瞥了王步文一眼說:“你這個緝私處處長可是大忙人,能來觀音島轉悠可真不容易。那好,我今天就陪著你,說吧,想看什麼?”

    王步文故作隨意的樣子問:“廖總不在嗎?”

    馮曉潔說:“他和楊冰一塊去淺水灣了,開發工程現在正是緊張時期,這幾天他一直都在工地忙活。要不,我給他打個電話?”

    “不用不用!”王步文連連擺手,接著又問:“楊雪在不在島上?”

    “你是來看楊雪的吧?”馮曉潔用手指點著王步文說,“你這處長也太不關心部下了,早該來看看人家楊雪了!”

    “怎麼?她身體不舒服?”王步文有些驚詫地問。

    “可不是嗎,這兩天她一直在生病,剛剛打過吊針呢!”馮曉潔起身走到窗前,往外面指了指說,“你看,她就在那兒,要不要我陪你過去?”

    王步文連忙站起身,走到馮曉潔身旁,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不遠處海邊的巖石上晃動著楊雪的身影,點點頭說:“哦,我看到她了,就不用你陪了,我過去看看!”邊說邊匆匆向外走去。

    馮曉潔送著王步文說:“中午在這兒吃飯,我去餐廳安排。”

    “不用麻煩了,我還有事,咱們改天再聚吧!”王步文說著走出了大門。

    戴罪贖過,立地成佛

    馮曉潔看著王步文走進了電梯間,這才扭身回到經理室,拿起電話撥打廖凱的手機。

    楊雪坐在巖石上,眺望著波濤洶湧的大海,亦是心潮翻騰不息。她已經無可挽回地作出了自己的選擇,在夭折愛情的同時把感情的天平移向了親情,而她付出的代價是巨大的,信念、追求和宏大的理想全都付之東流,毀於一旦。她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淪落到如此地步,成了革命隊伍裡的內奸、叛徒和特務。她以前從書本和影視劇上每每看到這種陰險狡詐、出賣良知的形象時,從來都是痛恨鄙視和不齒的,可如今她也成了這樣的垃圾。一想到這些,她心裡就如遭電擊般一陣痙攣。最讓她感到悲哀的是,她恨姐姐恨廖凱,可又不得不去幫他們;明明知道這是違法丑惡的勾當,還要和他們同流合污,沆瀣一氣。她現在惟一希望的就是廖凱和姐姐他們能懸崖勒馬,迷途知返,戴罪贖過,立地成佛,用實實在在的行為洗刷自己身上的污垢和罪孽,從而也讓她的靈魂能夠得到拯救,還她的清白之身,使她的余生不在懺悔和自責中度過。現在最讓她感到心神不安的就是他們能否說到做到。但她從劉紅梅沒有受到傷害這件事上,還是看到了希望。她想,在接下來的時日裡,要認認真真深入地和廖凱談談心,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讓他回到正確的人生之路上來,做一個名符其實的企業家。

    “楊雪,你好!”王步文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到楊雪身旁。

    楊雪驚得一抖,轉臉見是王步文,大張著嘴“啊”了一聲,便欲起身。

    王步文摁住楊雪的肩膀,笑了笑,挨著楊雪也在巖石上坐了下來。

    楊雪對王步文突然不聲不響來觀音閣有些不知所措。角色的轉換已經使她的怨恨情緒不知不覺發生了變化,愛的失落已不再那麼重要,此時此刻在她心靈深處占主導地位的是如何化解由廖凱和姐姐引發的凶險和危機。她猜測王步文是否察覺到什麼反常,或是對她產生了懷疑。對王步文的觀察力和過人的機警她是非常了解的,在王步文面前必須慎之又慎,不然非露陷不可。於是她故作茫然不解的樣子試探著問:“你怎麼電話也不打就突然來了?是不是有什麼緊急的事情?”

    王步文見楊雪的態度有了轉變,不僅表情溫順,聲音也柔和了許多,懸著的心落了下來。他關切地說:“聽說你身體不舒服,我順便來看看。你怎麼了,要不要去醫院檢查檢查?”

    “不用不用!”楊雪搖搖頭說,“可能是游泳時受了點涼,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一直在等你的電話,看能不能和劉紅梅接觸一下。”王步文開始進入正題,“我們目前時間很緊,必須盡快有個眉目,你能不能現在就把劉紅梅找來,我和她談談。”

    楊雪從王步文的神態言語裡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心裡安定了許多,歉疚地說:“都怪我疏忽了,沒及時向你匯報,劉紅梅她回老家了。”

    “什麼?”王步文驚愕地大睜雙眼說,“你是說劉紅梅離開了觀音島?”

    楊雪點點頭說:“是的,她母親病危,臨時請的假,我也是在她走後才知道的。”

    王步文馬上意識到情況不妙,急急地追問:“她什麼時候走的?”

    “乘昨天下午的火車,好像是3點多的特快。”楊雪回答。

    “你能確定她是真的回老家嗎?”王步文的聲音粗重起來。

    楊雪用肯定的口氣說:“能夠確定。是曉潔送她上的火車,而且她到家後還給我打了電話。”

    楊雪的答復和不容置疑的口吻並不能驅散王步文心頭的疑雲。劉紅梅在這個節骨眼上離開觀音島,是很蹊蹺的。沒有什麼可以證明劉紅梅的母親病危。馮曉潔送她上火車也許是事實,但火車上並不是真空地帶。而所謂的電話,那更是略施小技就可以做到的。

    “你和劉紅梅接近,是否引起別人的懷疑?尤其是羅五七,有沒有什麼反常舉動?”王步文盯著楊雪問。

    楊雪脊梁骨冷氣直冒,不敢和王步文的目光對視,心虛地低垂下眼瞼低聲說:“沒有。他們都以為我在跟劉紅梅學游泳,沒發現什麼反常跡象……”

    “事情不會這麼簡單!”王步文雙眉皺起,自語般說,“劉紅梅很有可能出事了,是凶多吉少啊!”

    楊雪硬著頭皮說:“不會吧?你別把事情老往壞的方面想,羅五七他們是不敢頂風作案的,不至於膽大妄為到這種程度!”

    “你錯了!”王步文提高聲音說,“對羅五七這種人來說,安全是建立在冒險之上的,所以什麼事都干得出來!李燕等人被害,已充分說明了這一點!”

    楊雪想想王步文的話,不無道理,心裡不覺也有些沒底了。她垂下頭,默默地思忖著用什麼辦法才能徹底弄清這件事。

    “劉紅梅的老家在哪兒?”王步文忽然問。

    楊雪隨口說:“在江西。”

    “江西什麼地方?”王步文追問。

    楊雪似乎明白了王步文的意圖,側過身來看著王步文說:“你不會去她的江西老家核實吧?”

    “如果有必要,並不排除這種可能。”王步文聳聳肩說,“這雖然是個笨法子,但往往最有效,可以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劉紅梅的家具體在哪兒,我還真不太清楚。”楊雪凝神思索片刻,若有所悟地挑了挑眉梢說,“劉紅梅是我姐姐從江西挑選帶來的,她應該知道劉紅梅的家在哪兒,我可以問問她。”

    “希望你能抓緊時間。最好現在就去詢問你姐姐,弄清楚劉紅梅的具體住址和聯系方式,越詳細越好!”王步文站起身來,顯出急不可耐的樣子。

    車到山前必有路

    楊雪隨著王步文站起,訝然說:“這麼急?她在淺水灣呢!”

    王步文簡要向楊雪講明了目前所面臨的嚴峻形勢,並把嚴展飛找他談話的內容稍稍向楊雪透露了些,在隱去他出任紀委書記的內容的同時,對嚴展飛的態度和給出的一個星期限期毫不隱瞞地講了出來。他再三強調,要爭分奪秒,與時間賽跑。

    楊雪現在對嚴展飛阻撓辦案的做法已不再奇怪。她知道嚴展飛和廖凱的真實關系後,曾不敢相信,最後在姐姐口中得到了證實。的確,她是為了親情才不惜犧牲原則的,但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認,嚴展飛、房修夫同廖凱的盟友關系,也是促使她向廖凱傾斜的重要因素。

    王步文充滿期待地望著楊雪。

    楊雪定了定神,理解地說:“好吧,我這就去淺水灣找姐姐!”

    王步文欣然地拍拍楊雪的胳膊說:“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楊雪不自覺地收了收身子,垂下眼簾說:“我盡量爭取吧!”

    兩人邊說邊向巖石下走去。他們誰也沒注意到,馮曉潔正倚在窗口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王步文離開觀音島後,徑直去找曾培松關長。出了劉紅梅這檔子變故,使他深感事態嚴重。極可能是楊雪在無意中暴露了去觀音閣接觸劉紅梅的真實意圖,才致使劉紅梅陷入危境。現在是死是活,還很難斷定。但直覺告訴他,劉紅梅必是出事無疑。案子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是他始料不及的。而愈是情形嚴峻,他愈是決心一查到底。但嚴展飛不僅施加壓力,還給了他期限。這麼短的時間,他怎麼可能立竿見影,獲取罪證?無奈之下,他只有去向曾培松求助,希望他能阻止或是說服嚴展飛放棄主張,讓他繼續擔任緝私處處長,完成這個非同尋常的大案。

    關長室裡很靜謐。曾培松安詳地坐在辦公桌後,持筆在面前的紙上描畫著,左面是條虎,虎背上寫著“王步文”三個字,右面是條狼,狼的腹部是“廖凱”兩個小字。他在虎和狼之間劃上一條粗粗的黑線,連接起來。接著又在狼的周圍勾畫出一條條蛇蠍,最後在狼的下方畫出一條巨蟒,用一個大大的圓把他們圈起。他最終把目光定格在巨蟒上,打了個更大的問號,久久凝視著。其實,作為在港城呆了七年之久的老關長,曾培松對廖凱的所作所為可以說是了如指掌,可是迫於形勢的險惡和天華在市裡的地位,他一直無計可施,只能眼睜睜看著國家利益遭受損害塗炭。當中央掀起打擊走私的風暴後,他終於等來了機會,於是一展身手,可最初的幾次行動都遭到了失敗,如同碰到鐵壁銅牆般無情地反彈回來。這時他才意識到,廖凱的能力比他預料的還要高得多,不僅有市裡的高官袒護,而且海關內部也有人支持,這個人當然也是非同尋常。經過觀察和分析,他把疑點鎖定在嚴展飛身上。他很明白,不攻破這個屏障,就動不了廖凱,而查清內幕,甄別澄清嚴展飛的身份,卻不是件容易辦到的事。於是他想到了王步文。對王步文的無私和正直以及能力他是充分了解的。相信王步文能完成這個艱巨的任務和神聖的使命,經過他的多方努力,終於讓王步文重新出山,擔當起緝私處處長的重任。隨著案件偵破的步步深入和嚴展飛的態度漸漸明朗,他欣喜地看到,王步文正朝著目標一步步接近,但同時他也清醒地看到,王步文面臨的阻力也越來越大,甚至已發展到緝私處處長的位置也已搖搖欲墜。令他痛苦和愧疚的是自己作為關長竟然心有余而力不足,無法給王步文提供有效的幫助,這是體制造成的,對緝私處內部事務他無力干涉,也不能干涉。他現在只能在心裡默默祈求王步文能頂住壓力,幫他完成未竟的心願,讓他心安理得無悔無愧地光榮退休。

    王步文快步走到關長室門前,向屋裡探著身子招呼說:“曾關,我可以進去嗎?”

    曾培松抬頭見是王步文來了,忙把桌上的紙放進抽屜裡,起身迎上去說:“當然可以,我的門隨時都為你敞開著,只是你最近把我這個老頭子給忘了!”

    王步文歉疚地說:“對不起曾關,這段時間的確太忙了,請你千萬別介意!”

    曾培松把王步文讓坐在沙發上,笑著說:“這我清楚,你就不用解釋了,我是跟你開個玩笑。要不要喝點什麼?”

    “不用了曾關。”王步文從兜裡掏出喝了一半的礦泉水晃了晃說,“我自備著呢!”

    曾培松用手指點點王步文,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下,問:“最近案子辦得怎麼樣了?”

    “我就是來向你匯報這件事的。”王步文開門見山地說,“目前偵破工作正進入關鍵時刻,可是嚴頭要調整我的工作。”

    “哦?有這種事?”曾培松故作不知地往沙發上一靠。

    “你不知道這件事?”王步文驚訝地看著曾培松問,“嚴頭沒告訴你?”

    曾培松搖搖頭說:“你們緝私處內部的人事調整,我從來都不過問。”

    王步文本來是向曾培松求助的,沒想到一開口就被他封死了,不由得露出失望的神情來。

    “展飛同志准備讓你擔任什麼職務?”曾培松明知故問。

    “紀委書記。”王步文無精打采地隨口答道。

    “啊?這是升遷嘛!”曾培松挺起腰身說,“你應該高興才是!”

    王步文幽幽地歎了口氣說:“曾關,你應該了解我,對官不官的從來都沒放在心上,只是想干自己喜歡干的事。現在案子剛剛有了些眉目,我咋能丟得下呢?再說又發生了劉紅梅失蹤的事,你說我能置之不管嗎?”

    “你說什麼?劉紅梅失蹤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曾培松這次是真的吃了一驚。

    王步文把派楊雪去觀音閣查訪劉紅梅,劉紅梅昨天突然失蹤的事向曾培松作了大概的介紹,然後說:“據聽說劉紅梅回老家探望重病的母親去了,但我並不相信這個說法,很有可能是羅五七對劉紅梅動了手!”

    曾培松面色凝重,若有所思地揉搓著下巴。

    “曾關,在這種狀況下,我必須把這個案子辦下去,所以請你能不能跟嚴頭打個招呼,開開綠燈?”王步文滿懷期待地懇求說。

    “步文,請你諒解,在這件事上我是愛莫能助!”曾培松語調發沉,“我以前就跟你講過,緝私處內部的事務,我不宜過問,不然會引起誤解,怪我手伸得太長。你只能依靠自己撐起重擔了。當然,如果你掌握了一定的證據,我這個關長就可以理直氣壯地支持你了,你目前惟一的希望就是朝這方面努力。”

    王步文煩躁地搓著手,沒好氣地說:“證據證據,談何容易?這總需要時間去查取,又不是買東西,錢到貨來!”

    曾培松拍拍王步文的手。“越是這種情況,越要冷靜,俗話說車到山前必有路,要有這樣的信心!”他頓了頓,身子前傾,靠近王步文低聲提示說,“你來找我,我也不能讓你白跑一趟。你聽好了,羅五七並非元凶和主謀,他背後還有一雙甚至幾雙巨大的黑手,這是一張連接全市乃至我們海關內部的大網,越往後你的處境將越艱難,甚至會有生命危險。但你記住了,你代表的是海關全體關員和緝私警察,你維護的是海關的榮譽、國家的利益、法律的聖潔,你的勝負將決定著正義能否得到申張,邪惡能否得到鏟除,海關的形象能否得到人民群眾的稱頌和愛戴。我相信你能戰勝他們,你一定能!”

    王步文異常震驚地雙眼圓睜,凝視著曾培松,嘴角微微抽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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