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惡的黑洞 第十章 中原撒天網 捕一而取十
    ◎一場假鈔剿滅戰一頁動魄驚心史

    ●討債未果淪為罪犯

    1992年元月21日,中原大地沉浸在春節前的祥和、熱鬧氣氛中。爆竹聲已在山鄉農村炸響,辛勞一載的莊稼人正在家中忙於烹宰祭祀,祈求來年風調雨順,五穀豐登。

    河南開封縣曲興鄉大了村秦春生家開辦的代銷點生意興隆,購辦年貨的莊戶人絡繹不絕,店主秦春生滿面笑容地接待每一位來購貨的父老鄉親。

    下午4時,一個騎自行車的男青年來到櫃檯前。那青年人右腳點地,身子坐在自行車車座上,右手從衣兜中掏出一張「綠世界」(5O元)放在櫃檯上,指著貨架上的香煙對秦春生說:「拿兩包『汴京』來。」秦春生連忙遞過兩包「汴京」牌香煙,拿起櫃檯上的「綠世界」,連忙找給那青年人476元的零頭。那青年人抓起香煙揣入褲袋裡,接過找給的餘錢,二話沒說,騎車迅速離去。

    那青年人走後沒多久,其餘的顧客也走了。秦春生這才抽出剛才那張「綠世界」仔細端詳起來。正面、反面翻來覆去幾遍,越看越覺不順眼。過了一會兒,秦春生的弟弟秦春成恰好來店中商量事情。秦春生順便把「綠世界」叫秦春成鑒定真偽。秦春成把這張「綠世界」與錢箱中的其他「綠世界」反覆比較,發現這張有點異常,斷定:「這錢是假的。」

    秦春生兄弟倆立即跳上停在院子裡的機動三輪車,朝青年人離去的方向追去。大約追出2華里,秦春生兄弟倆終於攆上了那買煙的青年人。

    秦春生掏出「綠世界」對那青年人說:「這錢是假的。」

    「你們瞎說,錢還會有假的。」那青年人言詞鑿鑿。

    「不是假錢,那我們到銀行檢驗檢驗。」秦春生義正詞嚴。

    「憑什麼要我跟你們去銀行?沒有空。」青年人態度強硬。

    秦春生見那買煙人對他兄弟倆根本不予理睬,也變得憤怒起來,一把抓住那青年人的衣袖,大聲說:「那我們就去派出所評評理。輸了,我們賠你錢。」

    那青年一聽要去派出所,身體不由地打了一個寒顫,裝作憤怒地甩開秦春生的手,說:「誰跟你去胡攪。」跨上自行車就想開溜。

    秦春生兄弟倆早有防備,一左一右,伸手就扭住那青年人的胳膊.強行把他塞進了三輪車裡。

    三輪車朝曲興鄉派出所開出二三里地,到了公路一急拐彎處,坐在後排車座的青年人猛然用右手死死扼住駕車的秦春成的脖子、秦春成眼前突然一黑,手向右猛一打方向盤,三輪車向右翻入路旁一條一米深的水溝裡.秦春成當場被摔斷兩根肋骨,不省人事。

    就在三輪車即將翻入水溝的時候,那青年人從車座上迅速跳了下來,撒腿就跑。

    壓在三輪車下的秦春生醒悟過來後,大聲喊叫:「截住他。」正在地裡弄莊稼的村民聽到呼喊聲,馬上明白了眼前的一切,迅速放下手中農活,朝那青年人包圍過去。青年人才跑出2OO米遠,就被村民們抓獲。村民們把那年青人送到了曲興鄉派出所。

    在曲興鄉派出所,民警立即對青年人進行了審訊。那青年人剛一進入派出所,兩腿就開始發軟,邁不動腳步,說話也語無倫次。

    民警問:「你叫什麼名字?」

    那青年人答:「我叫黃衛。」

    「那裡人。」

    「山東東明縣人」

    「來河南做什麼?」

    「做皮鞋買賣。」

    「你的假幣是從哪裡來的?」

    「做買賣時,別人把它混在真錢裡一塊給我的。」

    「誰給你的?」

    「記不得了」

    「你身上還有沒有假錢?」

    「沒有了,就只有這一張。」

    「請把你衣兜裡所有的東西拿出來。」

    那年青人到此也無可奈何,只得把所有衣兜裡的東西拿了出來。除了一些手紙、鑰匙之類的東西以外,也沒有發現什麼假幣。

    「兜裡還有東西嗎?」

    「沒有了。」

    一民警上前,伸手在那年青人的身上摸了一遍,感覺在上衣口袋裡有一小包東西鼓鼓的。用力一掏,是一包錢,共有9張,全是100元的票子。後經過仔細辨認,發覺這些全部是假幣。

    派出所民警馬上警覺起來,立即意識到這件事的背後肯定還大有文章可做。所長迅速把這一事件通過無線電台,向縣公安局值班室做了詳細的匯報。當時正在縣局值班的副局長王中志聽了值班幹警的反映後,迅即下達了命令:「扣留此人,繼續深挖。」

    派出所接到局長的命令後,馬上加強了警力,繼續對那年青人進行審問。又經過了近三個小時的較量,那年青人才終於吐露了一點真情。那青年人供認:他叫栗衛,現年24歲,河南省蘭考縣三義賽鄉農民。曲興鄉派出所立即派專人前往蘭考縣搜查栗衛的住所,從栗衛家裡搜出5O元面額的假幣18張,並且全都是同一個票號。派出所據此又多次提審栗衛,追問假幣的來源。栗衛只是一口咬定:假幣是他做皮鞋生意時,客戶給他的貨款。至干客戶姓啥名誰,他也說不清了。派出所眼見此案不再會有多少收穫,只得將案情報告給縣公安局。開封縣公安局領導接到派出所的案情報告後,馬上召開了會議,研究方案對策。決定將粟衛押回縣公安局來審訊。

    2月13日,開封縣公安局接管此案。栗衛被收容審查。縣公安局派出刑警隊副隊長司學志和民警王青山、范孝忠、田玉林四人進駐收審站突擊審訊栗衛。幹警們先從清查栗衛的皮鞋生意入手。通過對栗衛的生意財務帳簿的清查和對村民的調查,既沒有發現9OO元以上的生意進項,反而還發現了栗衛在淮陽縣做皮鞋生意時虧本了300O多元。可以肯定:栗衛家中的9O0元假幣肯定來路不明,其中大有文章可做。經過十幾天耐心細緻的說服教育,栗衛在的事實面前終於低頭交代了假幣的來源:

    1990年元月,粟衛去項城推銷大頭鞋,經項城縣大棚街個體勞動者協會購銷服務部的粟某引薦,結識了准陽縣魯台鄉新王集村的王培臣。在一家小飯館,兩人點上幾道菜,寒暄了幾句,就是一通觥籌交錯,推杯換盞。酒足飯飽後,王培臣主動發話說:「老弟,眼下我正閒著沒事,能讓我幫您代銷一部分鞋嗎?我以人格擔保,貨脫手後就還你鞋錢。」

    粟衛一聽王培臣剛見面就打上他的主意,馬上警覺起來,可又不好拉下面子回絕,只得皮笑肉不笑地說:「這事兒以後再說吧。這麼大的事,我一人也作不了主,等我回去跟哥兒們商量再說。」

    粟衛婉言拒絕了王培臣的要求。但王培臣並不死心。不幾日,王培臣找到粟衛住的旅館,見面後笑容可掬地說:「老弟,你讓我找得好苦啊。告訴你一個消息,銷售的地點我已經幫你選好了,就放在俺縣姚營我表哥家中。你若信得過我這個朋友,就跟我去一趟試試,賣完了鞋,你就把錢帶回去。」

    粟衛畢竟年輕,擋不住王培臣的花言巧語的誘惑,被王培臣這種「甘為朋友兩肋插刀」的熱乎勁所打動,立刻改變了臉色,開玩笑似地說:「王哥,我倆既是朋友了,還分你我幹嗎?咱們一塊去看看。」

    這對狐朋狗友,各自心裡打著「小九九」,帶了48O雙大頭鞋來到了姚營。剛開始,生意還真的不錯,當天就售出1OO多雙鞋。不幾天,生意突然冷落下來。眼見要到春節了,粟衛急著趕回家過年。這時,老奸巨猾的王培臣看出了粟衛的心思,十分關切地說:「老弟,眼看就是年關了,家中弟妹和小侄都等著你回家團圓。手頭的30O雙鞋眼見一下子也銷不完,我看這樣吧,只要你信得過我,就把貨留下,你放心回家過年就是,到時,我把鞋賣了後,還給你錢就是。」

    粟衛見王培臣言辭懇切,也無法推卻了:「老哥,那就全拜託了。」不過在臨走時還是撂下一句話:「你知道快過春節了,我欠人家的錢就全指望這些鞋了。」粟衛的話中有話,兩人心照不宣。

    說也奇怪,這300多雙鞋王培臣在春節期間,硬把它推銷出去了。可是到春節後,粟衛來取錢時,王培臣卻擺出一個可憐巴巴的樣子:「老弟,實在沒辦法。過年家裡用錢大。賣鞋的錢也給我全花了。眼下手頭正鬧荒。請老弟寬鬆幾日。下次再來,我砸鍋賣鐵也要還上你的錢。」粟衛無奈只得空手而歸。可是直等到1992年的春節來臨,粟衛還未討回王培臣所欠的貨款。

    1992年春節將至,上門討債的人接二連三。粟衛坐不住了,再一次坐上長途汽車來找王培臣。

    王培臣見是討債人上門,立刻就沒了脾氣。近乎用哀求的

    口氣說:「老弟,不是大哥要賴,現在手頭確實沒錢。我也正愁著怎樣去弄錢過年。」

    這回粟衛沒有給好臉色,桌子一拍,激動起來:「王培臣,這次來,你必須有個說道,不能再變卦,否則,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廠家整天追著我要貨款,我也只得整天在外躲債。老

    兄,你使我有家難歸。這次要再不把錢給我,我也就只得拿東

    西抵押了。」說完,粟衛果真在王家到處尋找起值錢的家什來。

    王培臣見粟衛動起真的來了。欠錢還債,殺人償命。王自知理虧,也不去勸阻,只有在一旁歎息。王培臣的老婆見粟衛在他家中翻騰起來,心中「噌」地冒出一團怒火、但這團怒火可也不能撒在粟衛的頭上,只得在一邊數落起她的丈夫來。王培臣這才有些上火,眼睛也有些噴火。他一把把粟衛拉到門外,悄悄地對他說:「你也看到了,家中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不如這樣,我給你介紹一門來錢的生意,保你發大財。」

    粟衛一聽是有大錢可賺,眼珠子都綠了,急不可耐地說:「快講講看,如真能介紹我做成大生意,你欠我的錢就一筆勾銷。?」

    兩個人臭味相投,沆瀣一氣。

    王培臣故作神秘地說:「我認識一個做錢生意的人,這幾年,他發大了。」

    粟衛一聽是做假錢生意,頭皮一陣發麻,顫顫地說:「這種買賣,要是被抓了,可是要蹲大獄的。」

    王培臣急忙說:「現在全國人都在忙著賺錢,誰還有時間管這事啊?」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心理鼓起了粟衛貪婪的慾望。「這生意怎麼做?」

    「這個很容易。」王培臣說完,從裡屋拿出幾張鈔票對粟衛說:「就是這個,10比6,幹不幹。」

    粟衛望著這花花綠綠的鈔票,沉默了片刻,心想:眼下貨款也追不回了,倒不如順便做點錢的生意,說不定也能賺上一筆。這就叫堤內損失堤外補。

    「這錢怎麼能花出去?」粟衛還是有些擔心。

    王培臣開始有些得意起來:「這個很簡單,鄉下人有幾個見過大票子的。用大票子到鄉下買些小東西,就花出去了。這樣,只花幾毛塊把的假錢,撈回幾十塊的真錢,這生意怎能不賺。只要花錢時留點神,保準不會出事。」

    這是一樁一本萬利的買賣,對債主逼門的粟衛來說,無異於「雪中送炭」。他一拍大腿,「豁出去了」。

    第二天中午,王培臣帶著粟衛坐上長途汽車,來到河南省項城城郊,找到一個臨街的宅院。

    王培臣一邊打門,一邊在外嚷道:「二哥,有客人來了。」

    一個瘦高個頭、50開外的老頭來開門,他就是「二哥」。

    進屋後,王培臣給粟衛介紹說:「他叫孔老二,大家都叫他二哥。你也這樣稱呼他就行了。」

    「孔老二」對粟衛點點頭,以示認可。

    在孔家,粟衛做成了第一筆假幣買賣。以2比1的比價,栗衛用5OO元錢買下了1O張百元面值的假幣。2O天後,粟衛把這些錢拿到蘭考、開封、杞縣等地,以買小商品為由全部花完。第一次嘗到甜頭後,粟衛上癮了。第二次叫上王培臣再次找到了孔老二家。這次粟衛帶去了1000元錢,還是2比1的比價購得假幣2000元。這次帶回的假幣又在蘭考等地花去11OO元,只剩下9O0元錢。這一回,粟衛在花銷第22張50元大票時,終於露出了狐狸尾巴,落入法網。

    粟衛還交代了一條重要線索:「孔老二」家還有許多假幣。「孔老二」真名叫什麼,粟衛不知道。

    司學志副隊長把粟衛已供出的線索立即向王中志副局長作了匯報,並分析在粟衛的背後可能有一個重大的偽造人民幣的犯罪團伙。王中志副局長馬上意識到這是一條非常重要的線索,他立即把案情向縣公安局局長馬清河報告,並建議成立專案組,對偽鈔案作進一步的調查。局領導採納了他的意見。

    2月22日,開封縣公安局組成了以王中志副局長為組長的1O人專案組,開始對「112」假幣案進行全面偵查。

    ●金蟬難脫殼皆因有高人

    2月24日,王中志副局長率領專案組驅車趕往210多公里外的周口地區淮陽縣。在當地公安機關的積極配合下,於當天晚上8時,將王培臣秘密抓獲。就地審訊王培臣得知:「孔老二」真名叫孔凡會,男,46歲,項城縣人。

    專案組帶上王培臣連夜出擊,直赴項城。晚上11點多鐘,專案組來到項城縣公安局。項城縣公安局指派刑警隊副隊長胡耀華一同配合行動。

    深夜12時,在胡耀華的帶領下,民警們直撲孔凡會家。不巧,孔不在家。據村民反映:孔凡會吃過晚飯,到別人家玩牌去了。王中志看看手錶,已是深夜12點多鐘,斷定孔凡會這時也該回家來睡覺了,於是佈置民警包圍了孔家住宅。果然過不一會兒,有人從遠處哼著小曲走來。那人剛走進院牆,發現屋簷底下有人走動,猛然轉身就朝外跑。剛跑出兩步,就被蹲伏在院牆外的民警王青山抓獲。那人慌忙說:「我是來找老孔買木頭做傢俱的」,企圖矇混脫身,王中志把王培臣帶到那人面前,他這才無話可說。此人正是孔凡會。

    民警們迅速將孔凡會帶離村莊,在車上對王培臣、孔凡會二人分別開展了攻心戰,以期擴大線索,弄清假幣的真正來源。經過1個小時的鬥智斗謀,狡猾的「孔老二」不得不認罪服輸。

    「我倒賣假錢了。」孔凡會吞吞吐吐。

    「假錢是從哪來的?」王中志義正詞嚴。

    「假錢是從項城縣小寨鎮崔秀榮、丁春林那裡買的。從91年底開始,與崔秀榮合夥倒賣假幣,已從她那裡拿走了8萬元假錢。這中間還從小寨鎮韓桂蘭那兒拿走了一萬元。這九萬元假

    錢,都推銷給了王培臣、粟衛,還有我內弟。我從中賺了2方塊錢。」孔凡會把自己的犯罪經過一五一卜地交待清楚。

    當晚凌晨2時,幹警包圍了崔秀榮的住宅。這是一座臨街的兩層小樓。底層作了一個小賣部。崔秀榮住在二層樓上。為了不打草驚蛇,幹警們搭起人梯,爬入屋內,打開大門,摸上二樓,把崔秀榮當場堵在臥室裡。搜查房子,第一遍什麼也沒有發現。搜查第二通時,在二樓陽台上發現了一個舊竹筐,翻開筐蓋.裡面有一隻破麻袋。打開麻袋,裡面竟是35萬元假人民幣。

    就在王中志等人搜查崔秀榮住房時,擔任外圍警戒的民警押進來一個中年人。民警報告說,此人企圖翻牆逃跑,被我們發現後抓獲。此人就是丁春林,住在樓後的小平房裡。我們搜查了他的住房,發現有制做假幣的毛刷、放大鏡、銀粉、切紙機、打號機、顏料配方等十多種作案工具。沒有發現假幣。

    凌晨3時,民警包圍了韓桂蘭家,將韓桂蘭當場抓獲。搜遍家中什物,也沒有發現假幣的影子。就在民警準備撤退的時候,王中志猛然發覺韓桂蘭的床鋪木板特別的厚,伸手抬起木板掂了掂,沒有發現特別的。用手敲了敲床板邊,沒有發現異常。再用手壓了壓床板中央,感覺到有點異樣。王中志用鐵片打了打,聽見木板下「空空」作響,馬上斷定這木板下有一個暗格。王中志用鐵片撬開木板,一個30厘米見方的空格出現了。格裡躺著一包東西,打開一瞧;足足3萬元假人民幣。還有幾百張假名煙、假名酒的標籤。

    2月25日上午.公安幹警突審了崔秀榮、丁春林、韓桂蘭。在鐵的犯罪事實面前,崔、丁、韓三人都對自己的犯罪供認不諱,但是誰也沒有交代假幣的來源。

    崔秀榮,幼名三妮,年過不惑,雖目不識丁,但在江湖闖蕩已有十來年,黑道上的人送給她「阿慶嫂」的外號。以雜貨鋪為據點,曾經幹過不法勾當。用她的話說:「經商不違法,永遠不發財。」

    丁春林,36歲,與崔秀榮姑侄關係。1978年入伍,1983年因貪污罪被軍事法庭判處6年有其徒刑。1986年底,被提前釋放。出獄後,在崔秀榮的慫恿下,幹起了倒賣假幣的勾當。

    韓桂蘭,已到知天命的年齡。過去,在新疆建設兵團時,曾有過「放牧能手」的顯赫聲名。1985年從新疆遷至項城不久,就與崔秀榮認識,在金錢的誘惑下,也幹起了崔秀榮的假幣「二批發」。

    2月25日下午2時,連續作戰一天一夜的專案組幹警不顧疲勞,押著6名案犯返回開封縣城。當天夜晚,開封縣公安局黨委再次召開緊急會議,決定從各所隊抽調12名富有預審經驗的幹警對崔秀榮等四名主要案犯加緊突審,擴大戰果,挖清假幣的來源。於是,一場鬥智斗謀的戰鬥在開封縣看守所的大牆內展開。

    經過數十個回合的較量,終於在第二天,6名案犯共交代倒賣過假幣60萬元。同時,主要案犯崔秀榮還供出一條重要案情:

    「在項城長途汽車站,通過拉三輪車的把式認識了一個姓張的男人,一米七五的個頭,手提一個提兜。他說是安徽界首市人。那姓張的男人對我開始不放心,考驗了我三次後,才敢提出與我談生意。第一次以1比12的比例買了2萬元假幣給我。以後規定了接頭暗號和路線,時間——每週星期六上午11時3O分至12時或下午5時3O分。在這兩個時間先由我從汽車站大門出來,然後往北走到一個胡同口,再向北,走到一個花壇邊,再折回到汽車站口。我在前走,姓張的男人在後面跟著。轉回到汽車站後,確信沒有人跟蹤,就找一個旅館裡,或在花壇邊成交。這件事,丁春林也知道。」

    民警馬上審問了春林。丁春林也交代了有這麼一回事,與崔秀榮的口供基本相符,找不出一絲破綻。

    此時,離接頭時間只有一天多了,崔秀榮的口供真實性到底有多大,眼下已沒有時間去證實。

    已是深夜,開封縣公安局局長馬清河辦公室仍是燈光通明,煙霧繞繞,案情分析會還在進行。每一位參戰於警的眼睛裡都掛上了血絲,但此時,仍還沒有一點倦意。馬局長望著眼前這些勇敢機智的部下,心裡湧起一股熱流,感激的話湧到嘴邊,又嚥了回去。他知道此時此刻,幹警們盼望的不是感激而是進攻的命令。馬局長說:「綜合大家的意見,對崔、丁二犯的口供,大體可分作三種推測:一是案犯早已訂立攻守同盟,妄圖在事發後,以此轉移公安機關視線,矇混過關;二是耍弄『金蟬脫殼』之計;三是老實招供。但不管怎樣,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只有我們現場布控嚴密,目標真的出現,叫他插翅難逃。如果沒有目標出現,我們可以戳穿崔犯的騙局,把偵查引向深入。」

    ●法網大張群好難匿

    2月29日的清晨,項城縣城汽車站就已熙熙攘攘,進進出出的長途客車絡繹不絕。個體運輸車在站門前高聲喊叫,以便招待乘客。

    在這樣嘈雜、混亂的公共場所「釣魚」,參戰幹警心中都捏著一把汗——弄不好,「魚」沒釣到,反失「魚餌」。還在昨天晚上,剛一到達項城縣城,顧不上吃飯、休息,王中志立即與項城縣公安局取得聯繫,然後就帶上「魚餌」——崔秀榮按照她供認的接頭路線反覆走了兩趟,直到把沿線地形熟記在心裡方才回到招待所。

    在招待所,王中志又和項城縣公安局刑警隊副隊長胡耀華再一次演示了一番預案——第一種可能:崔願和警察合作,接頭人露頭必被擒;第二種可能:崔個和警察合作,罪犯出現時,她可能使眼色,讓罪犯逃跑。這時由誰去緝拿罪犯,由誰去控制現場,防止同夥潛逃;第三種可能:崔以接頭為幌子,企圖趁機逃跑。如此這般演示,不知不覺已到了凌晨三點。王中志和胡耀華感覺此套方案萬無一失,這才上床睡覺。

    上午10時4O分,崔秀榮獨自一人出現在汽車站的出口處。只見她左顧右盼,走走停停,很像是在等待什麼人似的。崔朝前走到一個胡同口,然後向右折拐到一個花壇邊,再折拐回到汽車站的進站口。這一圈足有3華里路。隱蔽在各行動位置的「便衣」緊緊盯著「魚餌」,等著「大魚——上鉤。可從上午直到下午6時,崔秀榮沿著接頭路線反覆走了四趟,都沒有任何人來接頭。

    案件線索再次中斷。王中志和專案組幹警連夜返回了開封縣城。

    破案工作出現了梗阻,這時,在專案組內部也出現了意見分歧。少數幹警認為目前犯罪分子所提供的線索無從查起,憑現有的材料和物證,足可以將案犯逮捕結案,再繼續幹下去困難重重。小小的一個縣局,辦案經費缺乏,交通工具落後,又是異地辦案,人生地不熟,談何容易,因此產生了畏難畏縮的情緒。大多數的幹警則仍堅持查下去,直到將製造假幣的元兇緝拿歸案。專案組內部出現的兩種思想情緒被提交到縣局黨委會上討論。開封縣公安局黨委一班人經反覆討論,研究,最後達成一致的共識:克服一切困難,把假幣案辦下去。

    為了統一思想,堅定信心,開封縣公安局黨委專門召開了案情分析會,邀請縣委、縣政府的領導參加。領導們對專案組前段工作所取得的成績給予了高度評價,鼓勵幹警要從保衛經濟建設的高度著眼,發揮大智大勇,克敵制勝。

    一直在一邊默不作聲的王中志副局長此間可說是最忙的人了,各方神仙的指示不僅要洗耳恭聽,融會貫通,還要盡可能一字不漏地筆記在保密本上,同時心中還要琢磨著將代表專案組講點什麼。果真在各方諸侯發表完高見後,縣委書記把目光不由自主地轉向了王中志,書記朝他點點頭。王中志馬上會意,到了他表態的時候了,只見他站起來,收攏了筆記本,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一是崔秀榮制販假幣,而她家人一概不知,說明崔的犯罪地點在別處;二是從了春林家中搜出的配方來看,崔丁兩個人可能在合夥製造假幣;三是對照兩人的口供,有許多矛盾的地方,值得深挖。以上可見,崔秀榮所說的接頭人,只是一種金蟬脫殼的騙局。下一步必須從了春林人手,撕開一個口子,案子就可進一步明朗。與會者中,再也沒人提出新的建議,下一步工作就按王中志的設想辦。

    會後,在王中志副局長的具體策劃下,一個突審崔秀榮、丁春林二犯的計劃在迅速而又周密地實施中。計劃採取以正面審訊為主,輔以技偵手段,步步緊逼,並不斷修正突審方案和策略。經過5天6夜的反覆較量,終於衝破了崔、丁二犯精神上的最後防線。案件首先從了春林口中撕開了一個缺口。

    3月9日和10日兩個晚上,丁春林都沒有合眼,還不止一次地向同號犯人說:「我這問題不能說,交代了就要殺頭。」根據這些情況,幹警在3月11日再一次提審了丁春林,首先從審查配方入手,循序漸進,不幾個回合,丁犯只得竹筒倒豆子——一乾二淨地供認所犯的罪行。他除交代曾倒賣了32萬元假幣的犯罪事實外,還揭穿了崔秀榮的騙局。

    這時崔秀榮也情知抵賴不過,不得不承認以前提供的兌換假幣的地點、時間及接頭人全是騙局,目的是企圖趁機逃跑。崔秀榮最後交代了她和丁春林所倒賣的假幣都是由項城縣小寨鎮崔營村村民王帥(男,30歲)製造和提供的。王帥曾在項城縣城開辦過一個複印門市部,秘密製造假幣。王帥的老婆崔秀萍(女,30歲)和崔秀榮的娘家是一個村的,因這層關係,崔秀榮有時也幫助王帥夫婦複印假幣,然後由王帥夫妻對複印的假幣著色偽造。接頭的騙局也是由崔秀萍設計的。崔秀萍曾經這樣對崔秀榮說:萬一被抓了後,就編造一個接頭的故事。警察要帶你去找接頭人的時候,就可以趁機溜掉。千萬不要供出王帥,誰要是供出了我,在我出來後,一定要殺了他們全家。」崔秀榮也承認在項城汽車站時,有兩次提出要上廁所,其實是打算趁機溜走,沒想到警察看守得太緊,才沒有跑掉。崔秀榮按崔秀萍設計的騙局企圖開溜,可惜「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最終的結果,崔秀榮為自己又增添了一條罪狀。據崔、丁二犯交待:二犯先後以1:12的比例,用真幣兌換王帥印製的假幣1275萬,而後又以1:5、1:4和1:2的比例倒手給周口市的高玉梅、張寶珠等17人去推銷。至此,這一涉及魯豫兩省六市的龐大的偽鈔制販網已大白,只待收網起魚。

    ●雨夜出擊謀在全殲

    3月13日,開封市公安局副局長胡安太率領市、縣公安局30名幹警趕赴周口市。臨行前,社會各界行動組給予了極大的支持。省公安廳副廳長王濟成和刑偵處處長王乃斌等領導在鄭州專門聽取了王中志副局長的案情匯報後,當場指示:案件涉及到哪裡,就查到哪裡。省公安廳派人參加此次行動,負責協調工作,各地公安機關全力配合,務必全殲。縣委副書記楊水治、縣委常委耿本立、常務副縣長張傳俊等領導同志還親自到公安局為行動組壯行色,並與公安局「一班人」制定了「一網打盡,摧毀黑窩」的作戰方案。

    行動組到達周口市後,得到了當地同行的大力支持。抓捕行動在當晚10時展開。參戰幹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半小時內,就將周口市的高玉梅、張寶珠、王福玉、朱明祥、許子倫等罪犯—一抓獲。

    連夜突審案犯,戰果再次擴大。

    ●昨日共產黨功臣今天販假幣惡魔

    案犯朱明祥已過花甲之年,翻讀他的履歷表不由得使人驚訝。這是一位抗日戰爭時期的「老八路」,在抗美援朝時期還跨過鴨綠江,可謂是一位共產黨的功臣。可為何又會晚年失節呢?確實有些令人費解。然而,從他的口供中就不難理解這位功臣墮落的軌跡:朱明祥退休在家後,開始時與人合夥做些小本買賣,以補充家用。可沒過多久,朱明祥感到小買賣勞神費力收入少,一心想做大買賣。果然不多久,有人邀他入伙倒賣金元券,朱明祥一拍即合。在一個月時間裡,朱明祥與人合夥倒了兩次,收入上千元。高額收入的誘惑,更加刺激朱明祥不甘寂寞的靈魂。在金錢的魔杖下,朱明祥迅速墮落成一具行屍走獸。沒多久,朱明祥因倒賣金元券被收容審查。那時,當地黨政領導念及他過去的功勞,從輕發落了他。朱明祥出來後,不思悔過,反而變本加厲,越滑越遠。一次偶然的機會,朱明祥結識了崔秀榮。後在崔秀榮的鼓動下,朱明祥再一次同流合污,先只是擔當崔的零售商,做些小筆買賣。嘗到了甜頭後,他也幹起了第二批發商。先後從崔的手中批發出二萬多元假幣,再倒手給了來自新疆等地的假幣販子,從中牟利數千元。在此期間.他還把高玉梅等臭味相投的販假分子領進了崔秀榮的家門,不斷地壯大了這一制販假幣的犯罪組織。

    高玉梅,女,40歲,周口市市政管理處職工,據交待:自從被朱明祥領進崔秀榮的家門後,大開了眼界,貪婪之心日益膨脹,僅在三個月時間裡就倒賣假幣2萬多元。

    ●罪犯組織嚴密作案單線聯繫

    3月12日晚9時,行動組根據行動方案開始實施第二步戰略。

    當晚11時,王中志帶領11名幹警包圍了王帥的住宅。幾年前的王帥,還只是一個農民。後來進城幹起了收購破爛的買賣,聚斂了一些錢財後,承包了縣城裡的一家複印門市部。可是,生意卻不盡如人意,入不抵支,眼見就要閉門息業。有一天,門市部來了一位操南方口音的漢子,自稱是來傳授致富之道。困境中的王帥彷彿聽到了來自上帝的福音。兩個人一拍即合,在一家小酒館裡,王帥擺下一桌豐盛的酒菜,行拜師禮。不出二月,王帥入道了。那位南方漢子的口袋裡也裝入一千元現鈔。之後,師傅繼續雲遊四海,王帥就操起了造假的營生。先是從偽造國庫券開始,繼而造起了假人民幣。

    假人民幣的製造、販運和投放,王帥都有一套嚴密的組織結構:王帥夫婦負責假幣的複印、著色和製作,崔秀榮和丁春林兩人負責第一批發,然後再通過第二批發或第三批發即零售投發社會,這一龐大的犯罪集團內部都實行單線聯繫,因此,這一犯罪團伙做惡多年,都未被摧毀,給社會和百姓造成了嚴重的危害。

    在短短兩年時間裡,王帥夫婦專靠造假幣不僅蓋起了一棟2層小洋樓.而且現代化家用電器一應俱全。為了保密,王帥還在樓房周圍建築了一堵3米多高的圍牆,在圍牆的頂部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玻璃碎片,院子裡還豢養一條大狼狗看家護院。

    民警上前敲門,沒人理會。院子裡的狼狗開始狂吠起來。開封縣刑警隊副隊長司學志拖著患肝炎、糖尿病、腸粘連的身軀站在院牆下,對偵察員胡凱說:「搭人梯,從我身上過。」

    頃刻間,三道人梯搭起,幹警們飛身而過,跳進院內,那條剛才還氣勢洶洶的狼犬眼見這架勢,也嚇得夾著尾巴躲了起來。幹警們衝進屋內,逮捕了崔秀萍,但不見王帥的蹤影。據崔秀萍交代:王帥3天前就去鄭州做生意,一直未歸。在王帥家中搜查出三洋牌複印機1台,13張假幣的樣品以及藥水等作案工具。

    ●假中有假案中有案

    工帥漏網的情報當天就傳回省公安廳刑偵處。刑偵處接報後,立即向鄭州市公安局轉發了一份協查通報。鄭州市公安局聞風而動,組織警力馬上布控。據調查,王帥在三天前來鄭州後,曾在其姨媽家投宿一晚,第二天就已去向不明。可惜一步之差,漏了一條「大魚」

    與此同時,在淮陽縣的行動組,把胡自來、高學軍、榮振金等7名案犯收入法網。

    當夜,幹警們對抓獲的案犯進行了就地突審。據案犯張保珠供認:她和她姐夫劉華禮曾從淮陽彭大亮家購買過假幣。

    案中有案。偵察員們馬上意識到,劉、彭不是王帥、崔秀榮一夥的,他們的假幣又從何來,是否還會有一個制販假幣的團伙存在?時間已不容多想,王中志果斷下令迅速出擊,首先抓獲劉華禮。很快就從劉華禮口中證實了張寶珠提供的線索真實性。幹警們立即冒雨驅車70多華里,將住淮陽糧庫的彭大亮抓獲,並從其家的大衣櫃裡搜出假幣2萬多元和偽制假幣用的塗料、畫筆等作案工具。在犯罪事實面前,彭大亮不得不老實地低下了頭,並交待了自己犯罪的道路:

    彭大亮,29歲,畢業於河南大學體育系,先後擔任了王店鄉中學體育教師和鄉政府文教助理。畢業後不久就當上了縣城關鎮黨委書記的乘龍快婿。在當地人的眼裡,彭大亮可說是春風得意,前程似錦。確實在中原這樣一個小小的縣城裡,以彭大亮的學歷和地位,也可堪稱是一位有頭有面的人物了。平時在縣城裡,很少有彭大亮辦不成的事情。按他家的經濟狀況來說,已經跨入了小康之列,可為何還要去鋌而走險,以身試法呢?按彭大亮的話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正值青春年少的彭大亮,也曾是懷揣雄心壯志走向社會,教書育人,為人師表。在剛跨入工作崗位的那一二年,年年獲得過縣、地(市)的先進教育工作者稱號。學校還常為擁有這樣優秀的青年教師而自豪。可是好景不長,結婚之後,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煩惱,立即使他切身感受到教師的落魄和清貧。現實的生活使他無以瀟灑,他感到了人生的失落。他羨慕起大款們的瀟灑和放蕩不羈。他為自己過去的人生感到一種懊悔。他開始追求金錢的富裕和人上人的幸福。彭大亮通過老丈人的權力,離開了三尺講台,在機關尋到了一份清閒的工作。從此後,彭大亮上班成了一種兼職,也只是兩天打魚三日曬網。窗外的世界才是他施展才華的用武之地,他可以盡情地撲騰。剛開始,他和別人一起倒騰東西,確也賺了一點小錢,但與彭大亮的理想相去甚遠,他不滿足。

    1991年8月的一天,彭大亮從一個同夥口中聽說在項城有人倒賣假錢「發了」。這一條信息當時就使彭大亮怦然心動。

    第二天,彭大亮攜帶了一萬元錢就搭上了去項城的汽車,「他要去尋寶」。

    彭大亮住進了項城河家旅社。

    晚飯後,彭大亮與店老闆王鐵棒攀談起來。一番天南海北的胡侃之後,話入正題。

    「老王,你知道哪裡有錢買嗎?」彭大亮早與王鐵棒熟識,說話也就隨便多了。

    「當然知道。」王鐵棒一點也不掩飾。

    「哪裡有?」

    「南頓馬義民就有。」

    「怎麼找到他?」

    「我沒見過他,有人見過他。」

    「那人是誰?」

    「就是你的老朋友溫情的老婆劉秀蘭。」

    彭大亮對劉秀蘭當然熟悉:她不僅是他的朋友之妻,還一直與彭大亮保持有一腿之交。

    第二天天剛亮,彭大亮找到了劉秀蘭家。說明來意,兩個人一拍即合。隨即,劉秀蘭帶路,找到馬家。經過一番討價還價,馬義民以1比5的價格批發給彭大亮假幣5萬元。當天,彭大亮趕回王店鄉,旋即就脫手給了李海。第一次交易輕易就賺進一萬元。

    第一次嘗到甜頭後,從此而一發不可收。幾次「批發」下來,彭大亮己腰纏萬貫。可他並不解渴,心裡開始琢磨起自己「生產」來。

    1991年10月的一天,彭大亮再次拉上劉秀蘭找到馬義民家,名曰看貨,實則偷藝。到馬家時,正巧碰上馬義民和女兒、女婿在東屋偽造假幣,彭大亮不僅將整個工藝流程看了個究竟,臨出門時,還偷偷地揣進了幾張半成品。也算是天助人願,彭大亮心滿意足地離開馬家後,來到項城縣汽車站的一家複印門市部。這次以60O元的手工費,彭大亮得到了6萬元的半成品。

    彭大亮滿載而歸,一頭扎進小黑屋,按照馬義民的工藝,潛心偽造。可是,玩體育出身的彭大亮哪幹過這種細而又細的活計,一次次的試驗,結果都是失敗。經過冥思苦想,彭大亮用高價僱傭了王店村的農民「業餘畫家」莊安新。從此後,彭大亮如虎添翼,不到三個月就偽造假幣達32萬元之巨。

    正當彭大亮準備「宏圖大展」一番的時候,落入法網。為錢而生,最終,為錢而亡。

    3月14日凌晨一點多,天空還下著雪雨。連日的奮戰,幹警們內外衣早已濕透,可為了及時抓獲罪犯,參戰幹警在王中志副局長的統一指揮下,又連夜返回項城。劉秀蘭家距項城城郊公路有8華里的路程。連日的雨雪,使汽車無法上公路行駛,幹警們只得在泥濘中摸索著前進。

    凌晨4時零5分,幹警們來到項城縣溫莊村,在彭大亮的指認下來到了劉秀蘭庭院前。只見大門緊閉,庭院深深,不能入內。年過半百的老刑偵科長焦付增蹲下身子低聲吼道:「來!踩著我的肩膀上!」兩名青年幹警應聲而入,院內空無一人。

    王中志果斷決策:守株待兔。

    早晨六點時,目標果然出現。劉秀蘭回家開門,被幹警捕獲,從其家中搜出假人民幣8萬元。

    早晨六點半,幹警們返回項城縣城,將汽車站複印門市部嚴密控制起來。

    早晨7時,有兩人朝門市部走來。有一名男子從褲兜掏出一把鑰匙,正準備開門時,兩名年青人走上前去,朝他打招呼:「喂!崔老闆,我們有一件急事請幫幫忙,行嗎?」

    一中年男子調頭看了一眼這兩個年青人,連忙回答:「可以,可以,請裡面說話。」一邊說著,一邊把這兩年青人直往屋裡請就在這時.埋伏在周圍的四個民警一擁而上。說時遲,那時快,未等崔老闆反應過來,就被按倒在地,捆了個嚴嚴實實原來那兩個年青人也是民警,只因為彭大亮多次來此複印假幣時,也從未見過該店的崔老闆,因此在幹警包圍門市部後立即向項城縣公安局聯繫,查實了此店的老闆叫崔國昌。在參戰幹警裡,沒有人認識崔國昌,於是不得不採取智取,這才有了剛來這一場面。

    在崔國昌的門市部內搜查出國;一複印機一台,以及顏料、暗記印章等全部作案工具。就地審問,崔國昌供認:自1991年10月份以來,他先後為彭大亮、馬義民、崔秀榮、了春林等8名不法之徒印製假人民幣253元。

    經過四個晝夜的艱苦奮戰,參戰幹警摧毀了以王帥、崔秀萍和崔國昌為首的兩個制販假人民幣的犯罪團伙,共繳獲贓款、贓物計16萬元,現場繳獲假人民幣4O多萬元。

    天亮了,風止了,雨停了。參戰幹警身著的衣服,早已和著泥水被凍成了盔甲。在項城縣城裡,上班的人流裡走出一群蓬頭垢面、拖著疲憊之軀的警察。他們押著犯人勝利返回了大本營。有誰知曉,昨天晚上,在中原大地上發生了一場怎樣的假鈔剿滅戰,而歷史將記下這輝煌的一夜。

    勝利對幹警的獎賞,沒有巨額的金錢,只是一碗「胡辣湯」飯,至此,參戰於警心裡也滿足了。勝利所帶來的歡樂,本身就是對於警的最好獎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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