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惡的黑洞 第七章 恐怖的黑洞
    ◎假幣令風雲變色

    ●警方大為頭痛

    境外假鈔的大量流入,誘發了境內偽造術的死灰復燃。隨著偽造術的迅速傳播,推動了假幣的快速流通和擴散。在我國有人群流動的地方,就會有假鈔的出現。這一現象可以從全國各地假幣案的分佈情況得到證實。

    1988年、1989年,假幣主要從境外流入。因此,假幣案也主要地發生在東南沿海和內地部分大城市。199O年,假幣開始向內地蔓延。陝西、河北、四川、安徽等省成為假幣案多發地區。到1991年底,全國各省、直轄市、自治區都響起了假幣的警報。1988年以前,雲南省每年發現和收繳的假幣只有數十元到數千元不等。而進入1989年後,全省17個地、州、市中,只有邊遠的迪慶州沒有發現假幣的活動。到1991年,迪慶州也發現了假幣的蹤跡。這時的假幣已是版別眾多,品種多樣。在許多邊遠地區的假幣發案呈現出來勢兇猛的態勢。內蒙古、新疆、黑龍江等邊遠省區在1991年查處的假幣案件比1990年上升了10倍。內蒙古自治區在1991年查收的假幣數量比1990年上升了20多倍。內蒙古自治區錫林郭勒盟與俄羅斯、蒙古等國接壤,地廣人稀。1991年的假幣發案數在自治區高居首位。收繳的假幣數量佔全區的48%。就連西藏自治區在1991年元月在拉薩市發現首起假幣案後,一年內共發生假幣案3起。共繳獲假人民幣3萬餘元。

    1991年,《四川經濟報》曾載文《假鈔為何越來越多》,文中披露:在中國的市場上估計約有近千萬元假人良幣在流通。此數字是否公允准確,不敢斷定。至少可說它不具有權威性。無論如何,假幣在我國的大量出現已不容置疑。有多少假幣進入市場流通,又有多少誤入百姓的腰包,這只能是一個末知數。現已繳獲的假人民幣數量肯定只是露出的冰山一角。

    1992年1月23日,香港某報公開急呼:目前大陸偽鈔案件不斷增多,已令警方大為頭痛。……大陸各地流行的人民幣假鈔,大多來自香港、台灣,成批偽鈔被走私進入大陸市場,嚴重擾亂了大陸的金融市場.也妨礙了老百姓購買商品,更使商店售貨員膽戰心驚。

    ●一些地區拒收大面額人民幣

    假幣的大量冒出不僅嚴重干擾了我國正常的金融秩序,而且還嚴重地損害了人民幣的信譽。在一些假幣的重災區,人民幣的信譽降至到最低點。河南的周口地區、駐馬店地區、廣西的桂平縣等地,群眾對人民幣的信任程度降至為零。這些地區的商業、服務部門公平拒收50元和100元大面額人民幣。在首都北京的一些大型商業網點,如東安市場、百貨大樓、長安商場等,都新增設了「大票兌換處」,其目的就是為了防止遭受假幣的侵害。

    短短幾年時間,偽鈔從死灰復燃迅速發展到猖獗全國。這其中必定會有一種神秘的力量,一種魔力在推動,而這種魔力會是什麼呢?這個答案應該是很容易的。一切偽鈔犯罪的目的是為了一件東西:「錢」。造偽者是為了牟取暴利,販偽者是為了賺取高額利潤,投放者更是為了直接獲得金錢和商品。造偽者的唯一信條就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商品社會確實是一個「錢『的社會,擁有金錢就擁有一切物質享受,擁有地位和權勢。金錢確實是一個人見人愛的好東西。

    ◎有錢能使鬼推磨

    ●大面額假幣占假幣絕對多數

    從偽鈔轉換成真幣,也需要經歷如其它商品生產一樣的投入產出過程。從製作、生產、銷售到流通等各個環節,都同樣要遵循市場經濟的法則。雖然,該商品不被政府確認,並且國家法律明文禁止,但是,一本萬利的利潤刺激一大批人為之而奮鬥,乃至丟棄生命。回顧歷史,在我國發行小面值人民幣的時期,如六十年代、七十年代,偽鈔很少出現。除了嚴酷的政治氣候外,主要還是經濟法則在起作用。一張10元面值的假人民幣,印製、銷售所花費的原材料和勞動的價值與鈔票票面所表明的價值數幾乎相等。因此,贏利不大,而且極具風險,自然造偽者也少。後來,港台黑社會組織依靠港台作避風港,利用大機器化印製偽造人民幣。因是機器化生產,又不具風險,儘管是薄利多銷,但仍可獲得巨額利潤。由此,在我國東南沿海,公安機關時常緝獲到數百萬元的假幣,已不足為奇。1988年,我國政府發行50元、100元大面額鈔票後,大面值鈔票立即成為犯罪分子侵害的目標。從此,偽鈔犯罪活動更加變本加厲。1988年、1989年、1990年三年中,我國公安機關、銀行系統繳獲的50元、10O元券假人民幣,佔全部假幣的98.3%。僅江蘇省在1991年查獲的全部假幣中50元、100元面額的共有8594張,約539175元,分別占查獲總數的86%和97%。江西省所繳獲的假幣中IOO元、50元的大面額佔全部的90%以上。

    雖然仍是利劍高懸,仍不時有人劍下喪命,可在劍鋒下的造偽隊伍卻在日漸壯大、透析其緣由,只能說正合了兩句話:「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有錢能使鬼推磨」。

    下面的系列案情更有助您對此兩句話的理解。

    案情之一:

    1990年6月,陝西省寶雞市公安局破獲了以王連儉(男、56歲、寶雞市人)為首的特大販運假人民幣的犯罪團伙。該團伙成員共有19人,由陝西、廣東、江蘇、新疆等省區的犯罪分子糾合而成。他們相互勾結,內部分工明確,開通了一條以寶雞市為中心,連接境外,貫通東南沿海和西北內地的交通運輸線。假幣先由廣東的犯罪分子向境外黑社會購得,從海上走私入境,然後運往寶雞市,再通過寶雞市中轉,向陝西、新疆、甘肅等省區的假幣販子們批發,再通過這些省區的犯罪分子投放市場。這樣就形成了一個產、供、銷「一條龍」犯罪網絡。到破獲為止,該集團已向西北各省區投放假幣10多萬元。據交待,犯罪分子還利用假鈔或販假所得現款,轉道雲南省購買毒品,然後販往東南沿海。於此,由假幣又衍生出了從內地到沿海的販毒網。這兩條「黑網」以販假起本,以販毒斂財,構成了一條從販假到販毒如此循環反覆的犯罪鏈。

    案情之二:

    1992年3月15日,雲南省猛海縣貿易公司營業員發現,有人持100元假人民幣購物,當即報案。猛海縣公安局刑警隊聞警出動,迅速將購物人李小華、吳昌海抓獲。李小華供認:1991年在廣州秋季廣交會上,他們與一名台灣商人做成一筆玉石生意。台灣商人現場付給他們一筆14000元貸款。這次購物的錢就是那次廣交會上所得。剩餘的錢都放在家中。公安人員果然從李小華家中找到了那筆剩餘的10500元貨款。巨款立即送交人民銀行鑒定,經確認:台灣商人所支付的貨款全部是機製版假人民幣。公安機關迅速通過有關部門聯繫,多方查實,那名台灣商人現正在台灣,李小華等人只得自認倒霉。

    案情之三:

    1988年,廣東省紫金縣公安局在同安鎮下石村查獲一起偽造人民幣案件。當場繳獲假人民幣10餘萬元,主犯曾日東因此被判有期徒刑3年。

    3年後,曾日東刑滿釋放。回到家鄉,曾日東仍不思悔改,沒幾日又重操舊業。在半年時間裡,假造的100元、50元、10元、2元等面值的人民幣竟有5公斤之多。在曾日東正準備攜假鈔外出雲遊天下的時候,被人告發,冉次鋃鐺入獄。這一次在獄中,曾日東不會只呆三年,而是遙遙無期。

    案情之四:

    1991年7月,王輝從大連理工大學畢業後分配到北京燕山石化公司工作。小伙子到公司後一直勤奮工作,謙虛謹慎,很得領導和工友的喜愛。

    1992年3月的一天,王輝在複印技術資料時突發奇想,從衣袋中掏出一張100元面值的鈔票放入彩色複印機中,不想印出的複印件非常酷似真幣。王輝很是激動,連忙拿到車間給工友們玩賞。工友們也一致稱說:太像了。

    4月1日,正是「愚人節」。王輝出於戲弄別人的惡作劇幼稚心理,用彩色複印機複製了2張100元面值的鈔票。王輝把假鈔放在工友們上下班的馬路上,自己則站在不遠的地方偷看。當他看到一名工友將假幣揣入腰包時,王輝在遠處竊喜,自以為自己複印技術高超。突然萌發了「這個東西可以以假亂真」的念頭。

    第二天,王輝複印了14張10元票面的人民幣,揣在兜中。下班後,王輝來到前門的一個香煙攤前,用一張10元的假幣購買了一包「白箭」香煙,居然沒有引起攤主的一絲懷疑。第一次作案就這樣輕而易舉地得逞,王輝有些心花怒放。接連幾天,他利用下班時機把剩餘的假幣在火車站、地鐵站等人多擁擠的地方,以購買香煙等手段全部花銷了出去。

    王輝覺得這樣來錢太容易了,貪婪之心從此一發不可收。他又一次複印了20張10元面值的人民幣,利用休假時間,攜到保定投放。在保定火車站,王輝拿出一張10元的假幣遞給售票員,要求購一張去北京的車票。售票員接過鈔票感覺這張10元票子有些薄,抽出一張別的10元鈔票一比較,真偽立判。王輝眼見馬腳要敗露,拔腿就想開溜。可惜沒跑出車站大門,就被執勤民警手到擒來。

    6月2日,在石家莊鐵路公安處看守所提審室內,預審員向王輝宣佈了逮捕令:「王輝,你因犯有偽造貨幣罪,經石家莊鐵路運輸檢察院批准,依法逮捕。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王輝蹲在地上,雙手抱著腦袋放聲痛哭:「我好後悔啊!」

    法律是無情。王輝由於好奇心而最後斷送了自己的美好前程。

    案情之五:

    現年35歲的張黃堂,是河北省滄州人。今年2月份,張黃堂來到河南省項城縣採購塑料鞋底。張黃堂在此無親無故也就無處走動。吃過晚飯,張黃堂本想先上街閒逛一陣,然後到電影院去看一場電影或錄像消磨時光。當他來到電影院附近時,一位小青年迎面朝他走來。

    小青年笑容可掬,先打上了招呼:「大哥,看情形您是生意人吧?」張黃堂見是當地青年主動與他打招呼,心中油然而生一種親切感。正閒著,無人聊話。現在有了一個伴,張黃堂當然不願意放棄,連忙回答:「做小買賣的。」別以為是張黃堂自謙,其實是不善言辭。張黃堂只有小學文化,在家鄉時,鄰居家都不大願意與他來往。平日缺乏與人交談,口才自然就平平,僅靠農閒時出來跑些小本買賣,結識的生意人也有限,口才難有進步。不然的話,張黃堂早已過而立之年,怎麼會仍是光棍一根呢?

    小青年聽口音斷定張黃堂是個外鄉人,又是孤身一人,心裡舒坦多了。談話也主動多了,三句兩句就把張黃堂的情況套了個八九不離十。小青年朝四周巡視一番後,小心翼翼地從褲袋中掏出一疊鈔票在張黃堂面前晃了一晃,「要買錢嗎?」

    張黃堂一聽,當時就呆住了,半晌才醒過神來,「錢,還能買嗎?」張黃堂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青年朝前挪動半步,嘴唇湊近張黃堂的耳朵,小聲地說:「不瞞大哥說,這些錢是假的。是我的朋友從深圳那邊帶過來的,保證印刷技術上乘,一點破綻都沒有。」隨手抽出一張100元面額的新票遞給張黃堂。

    張黃堂拿起來湊到眼前反覆瞅了瞅,心裡直犯嘀咕:怪了,這錢咋和真的一樣呢。張黃堂只會直觀地簡單地認識真人民幣,自然,對做工精細、逼真的假人民幣就不可能分辨真偽。「這買賣咋做呢?」

    小青年知道買賣有戲,連忙回答:「1:3」。

    張黃堂馬上就明白了1:3的含義,從上衣口袋裡掏出1OOO元錢,二話沒說就交給了小青年。

    小青年迅速數出30張100元面額的假幣交給張黃堂。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生意在不聲不響中成交。

    張黃堂揣著3O0元假幣沒有去電影院,而是折回了旅館。

    躺在床上,張黃堂琢磨起來。只要把這3000元脫手,就可以穩賺2000元錢,抵得上幹一年農活。說不定拿這筆錢還可以找到一個四川妹子做老婆。在張黃堂的眼裡,四川妹子最漂亮,他發誓要找一個川妹子做老婆。以前兜裡沒有錢只敢胡思亂想,現在有了錢,就能娶老婆了。想到老婆,張黃堂在床上折騰了一宿沒有入睡。

    第二天,張黃堂帶上塑料鞋底往家返。當晚落腳在石家莊市車站旅館。

    天下事真是無巧不成書。在車站旅館裡住著兩位來自四川

    的兄妹,而且與張黃堂同在一個樓層。吃晚飯時,張黃堂在飯廳裡照見過這一對兄妹。那四川妹子長得水靈勁,當時就把張黃堂看兩眼直髮直。川妹子見有陌生男人直面盯著自己看,不但不緊張,反而衝著那男人莞爾一笑,倒使那男人不好意思起來。這男子就是張黃堂。畢竟是鄉下人進城,張黃堂不敢在陌生姑娘面前表現出放肆,況且姑娘的身旁還有一位小伙子保護著。

    張黃堂匆忙吃完晚飯就回房間休息,剛剛關上房門,就聽到有人在敲門。

    張黃堂打開房門一看,站在門口的正是在飯廳裡坐在川妹子身旁的那位小伙子。張黃塵連忙把小伙子迎進了房間。

    小伙子入座後,先是一番自我介紹。小伙子自稱唐材,四川安縣人,在石家莊找工作。張黃堂得知小伙子是四川人,很是高興,心想也許通過眼前這位朋友可以接識到四川姑娘。張黃堂馬上變得慇勤起來,又是敬茶,又是上煙,大有相見恨晚之意。兩個人在東扯西拉中,張黃堂流露出了想找一位四川妹為妻的想法。唐材明白了張黃堂的心思後,來了個順水推舟。

    「大哥,在街上見到的姑娘就是我的親妹妹,叫唐麗,今年20歲。這次,我帶她來石家莊一是打工賺幾個錢,二是為她找一個好婆家。看大哥是一個生意場上的明白人,家境肯定不錯。如果不嫌棄,我當兄長的作主,把妹妹許配給大哥。」聽到這話,張黃堂感到天降姻緣,滿臉堆起了笑容。

    「小弟,是誠心給大哥找樂子吧?」張黃堂雖笑容滿面,心中卻有些犯疑。世上真會有奇緣不成。千里姻緣一線牽,難道就會把我張黃堂一個窮莊稼漢牽住。

    「大哥不信現在就可叫小妹過來見見。在飯廳,見到大哥後,小妹就發誓要嫁給象大哥這樣的青年。這樣,我才來找大哥說媒的。」

    唐材說得合情合理,有鼻子有眼的,張黃堂不信還不行,可轉念一想,我張黃堂與姑娘僅一面之交,就這副窮酸相,會贏得姑娘的芳心?莫不是七仙女下凡吧?難道這兄妹二人是在演雙簧,騙我的錢財不成。張黃堂也是在外闖蕩過幾次的生意人,世間的稀奇怪事耳聞了不少,對這樁天降的喜事心中還是有些戒備。可說到錢財,張黃堂猛然想起自己兜中的那3000元假幣來。自己手中的人民幣也不是真的,只要能用它把唐麗哄騙到手,帶回家中,待生米做成了熟飯,還怕她飛了不成。

    就在當天晚上,張黃堂將3000元假幣全部交給了唐材。張黃堂害怕夜長夢多,連夜帶著唐雨趕回滄州。

    唐材拿到錢後,按照與唐麗的約定趕快調換旅館。唐材拿著現金來到櫃檯結賬時,旅館服務員發現他手裡的鈔票全是假的,當場將其扭送到公安派出所。

    經審問,唐材交代:唐而真名叫譚麗,四川安縣人。現年20歲。去年,譚麗跟隨同村的小姐妹離開家鄉,來到綿陽打工。不久,譚麗就厭煩了打工妹那種繁重的勞動和微薄的收入。就在這時,譚麗在大街上碰見了同村的男青年譚村(改名唐材)。譚村三年前就離開了家鄉在外闖蕩,先是南下廣州闖世界,後又北上打天下,卻都是兩手空空。譚材在外發現許多人靠騙婚發了大財,也想如法炮製。在異鄉碰到女老鄉後,譚村馬上將這一想法與譚麗如此這般勸說,不料,譚麗馬上滿口答應。二人一拍即合,遂以兄妹相稱,結伴來到石家莊。譚材兄妹的第一樁買賣正好碰上了張黃堂。不曾想,騙婚不成反陷身囹圄。

    張黃堂帶著潭麗星夜兼程趕回滄州老家時,當地派出所民警已恭等他們多時了。這正是假幣換妻反自欺。

    張黃堂、譚村、譚麗三人均因詐騙罪受到勞動教養二年。

    案情之六

    江西省瑞金縣壬田鎮農民謝榮一貫好逸惡勞。人到中年還不會稼穡,從小就靠行騙謀生。先是憑三寸不爛之舌行騙鄰近村民的財物餬口。久而久之。惡名遠揚,遠近村民見到謝榮趕忙退避三舍惟恐不及。

    謝榮見周圍鄰里鄉親身上已撈不著油水,只得另想策。他聽說,城裡人特別喜歡金器,而且黃金價格還在一個勁地上漲,小腦瓜子一轉悠,又打起了黃金的主意。謝榮找到鄰村的一個鐵匠鋪,用100元錢央求鐵匠打造了三隻假元寶。

    今年4月底的一天,謝榮背著行囊,帶著三隻假元寶南下廣東,開始行騙營生。赴廣州、下深圳、奔中山,半個月時間裡,謝榮行經了8個縣市.就是無人問津他手中的「元寶」。眼看囊中錢財所剩無幾,不得不準備打道回府了。

    5月3日,謝榮垂頭喪氣地來到廣州增城汽車站購買了一張返程車票,離開車時間還有2個小時,謝榮如無頭的蒼蠅一樣在車站裡瞎轉起來。他實在不甘心就這樣空手而歸。

    忽然,謝榮看見在一棵大樹下站著一位中年男子。看裝束像是外地來的生意人。憑著多年行騙的經驗。樹榮斷定此人是「大款」,趕忙湊過去主動與中年男子搭起話來。

    中年人也不介意,很和善地與謝榮聊起天來。

    聊了一會兒,謝榮從兜中摸出一隻「元寶」來,舉到中年人面前晃了一晃。

    中年人見是黃燦燦的「元寶」,雙眼都發直,馬上露出驚訝之色,連忙問謝榮:「這東西是從哪來的,是真的嗎?」。

    謝榮見中年男子情有所鍾,趕忙搖動起三寸不爛之舌。

    「這次我來廣東真倒霉,到深圳買股票把血本都搭進去了。現在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了。實在沒有辦法,只得忍痛把家傳的寶物賣掉,買車票回家去。」謝榮不愧是行騙的行家裡手。雖只有初中文化,但編起詞來卻能入木三分,令路人落淚。

    中年男子馬上就被謝榮的話感染住了,露出了同情的臉色。謝榮見中年男子心有所動,繼續編起故事來。如何只身攜帶巨款來深圳炒股票;如何失手賠進血本;如何淪落街頭,故事有聲有色,有血有肉,如真的一般。

    看來中年男子真有些相信謝榮編造的故事,接過「元寶」在手中掂了掂,在耳邊聽了聽。謝榮趕緊在一旁介紹「元寶」得來如何不容易,如何保值,如何區別真假,彷彿成了一位鑒定專家。中年男子聽得直點頭。

    謝榮清楚眼前的中年人一點黃金常識都沒有,只要再稍加點火候,買賣就可成功。謝榮如敘家常一般又講起自己的奮鬥史。

    也許是這些掏心窩子的話打動了中年男子的惻隱之心。中年人扳了一會手指,瞇著眼睛問道:「老弟在外闖世界真不容易,眼下遇到困難,我很願意幫你一點忙。請開個價,你身上的元寶,我全要了。」

    謝榮不露任何聲色地說:「感謝老哥搭救之恩。一共有3只,賤賣15000元。」

    「就一萬元算了。」中年人討價。

    一忍痛割愛,11000元成交,怎麼樣?」謝榮回價。

    中年人沒有再說話,從腰包裡拿出一疊票子,數了110張交到謝榮手中,接過3只元寶轉身就走了。

    5月17一日,謝榮攜帶「巨款」走進壬田鎮儲蓄所。光這筆錢的利息就夠謝榮支撐半年了,高興的勁兒可想而知。營業員接過鈔票放進驗鈔機中,驗鈔機一張也不吃,營業員見狀立刻向當地派出所報案。

    剛剛浮起的發財夢馬上被吹滅了。謝榮自作聰明,用假金換假幣的笑料從此在瑞金傳開來。

    案情之七:

    小雪後的第二天,燕趙大地就已進入嚴冬。這天,唐山市火車站依然是人頭攢動。

    在留言板前,站立著一位五短三粗的年青人,像是在搜尋什麼信息,可失神的雙眼卻不時朝兩邊瞟來瞟去。這一幕,剛好被在大廳中巡視的值班警長張建軍看在眼裡。憑著職業敏感,張警長馬上在腦海裡閃現出一團疑雲。張警長不緊不慢地朝年青人走過去。那年青人見有民警向自己走來,眼光略微向上抬了一下,正好碰到一雙咄咄逼人的眼光。年青人好像觸電一般,撥腿就往大廳外走。張警長動作更快,快步上前,堵在了年青人的面前。

    「去哪兒?」張警長例行公事。

    「我,我來接老鄉……」年青人吞吞吐吐地回答。

    聽口音,張警長判斷此人是南方人。看神色,實在可疑。

    「你,哪來的?叫啥名字?」

    南方人似面有難色,不願啟齒,支支吾吾了好幾分鐘,才從喉嚨裡擠出一句話來。「我叫陳道安,廣西柳州人……」。

    張警長把陳道安「請」進了民警值班室。

    搜查其隨身攜帶的物品,發現一張印有人民幣百元圖案的稿紙。順籐摸瓜,連續追問,陳道安不得不交代了實情:

    陳道安真名叫陳強,廣西來賓縣農民。自幼父親病故,不久母親拋棄了他,跟隨一個有錢的男人闖蕩江湖。陳強的親戚家都不願收養他,他成為孤兒。是在左鄰右舍的施舍下,長大成人的。那時,他棲身在一間破茅草屋裡,身上穿的都是小夥伴遺棄的破衣爛衫,口中吃的也是百家飯。家庭的不幸過早地泯滅了他的童心,畸形的生存環境扭曲了他的靈魂。在八九歲時,陳強夢想將來賺到大把大把的錢來報答鄉親們的養育之恩。

    可他從小就綴學,好逸惡勞。不久,與社會上的不三不四的青年混在一起,偷雞摸狗,無惡不作。特別是扒技水平日漸見長。十五六歲時,陳強在當地就成了一個小有名氣的「三隻手」。長大後,陳強離開家鄉一直在外流浪,靠扒竊餬口。

    一次,在廣州,陳強參與一個扒竊團伙的集體行動,不料失手,被警察當場抓獲,送進勞教所關了兩年。

    在勞教所,陳強結識了一名來自廣東的造幣分子,並拜他為師學習製造假幣。陳強解除了勞教後,沒有回到家鄉安心務農。而是繼續在廣東、廣西等省流浪,發誓要湊夠十萬元後,就洗手不幹了。不想在勞教所,與人打架,被打傷了右手的筋脈。幾次扒竊時,都因右手腕不聽使喚,功虧一蕢。陳強害怕再失手,不得不結束了扒竊生涯。這時,陳強自然想起了廣東人教授給他的造偽術。造假幣不同於扒竊,需要場地、資金等條件。可到那裡去找這塊場地呢?回家鄉肯定是不行的。回去後,陳強成了幫教對象,一舉一動都需要向派出所匯報,自由受到嚴格的限制。陳強想起了一個人——十年前,由他們村嫁到河北去的女青年羅某。

    陳強邀請同村的一個夥伴,帶上工具,來到河北灤南縣司各莊鄉,找到了羅某。

    羅某千里遇故知,自然高興得不行。非常熱情地款待了這兩位遠方的客人。

    酒足飯飽後,陳強首先發話:「這次來河北,一是來看看羅大姐,二是想租用你們的房子做一點生意。」

    羅某的丈夫王某連忙點頭稱好。

    一番商量後,王某租給陳強一間偏房做生意,每月租金1O0元。

    王某家在農村山區,交通不便,自然是一個安全隱蔽的地方。有了場地,陳強帶著同村人連夜就動手造起假幣來。

    平時,陳強決不讓王某家的人靠近偏房一步。

    有一天,王某趁陳強二人進縣城的機會,偷偷地爬進了偏房。在房間裡,四處散放著已做好的半成品假幣,有1oo元的、有50元的。在抽屜裡,還放著一迭已做好的假幣,全是1O0元的。至此,王某才知道陳強做的是什麼生意。

    王某趕忙把妻子羅某找來房間裡參觀。眼瞅著這遍地的假幣,王某夫婦感到害怕。

    晚上,王某把陳強叫到客房,開門見山。「你們的生意不要再做了。現在公安局抓的很厲害。萬一被發現,我們家就毀了。

    這一天,是陳強第一次出去推銷自己的產品。誰知,產品質量太差,一張也沒有銷出去。幾天的勞動白費了不說,還搭進去了上百元的紙張、油墨費用。陳強本想回來後,改進技術,繼續生產,賺到一大筆錢後再離開。誰知,生意被王某發現,還要攆人。陳強苦苦哀求王某再容他幾天,等把地上的半成品做完後再離開。王某執意不同意,硬是將陳強二人轟出了家門。

    陳強又流落街頭。去哪裡謀生呢?陳強冥思苦想了好半天。此地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就去東北吧。

    一聽說去東北,陳強的同夥就打起了退堂鼓。一人悻悻地回廣西老家去。

    陳強只得獨自一人去東北求生存。

    在離開王某家時,陳強順手牽羊,把王某家最值錢的一件呢大衣捲進了自己的尼龍兜裡。

    陳強決沒有想到出師不利。剛到火車站,就馬失前蹄,裁在鐵路警察的手裡。

    唐山火車站派出所根據陳強的口供,火速派員趕赴灤南縣王某家中作進一步查證。於警在王某家找到了陳強沒有帶走的作案工具:硫酸一瓶,木板一節,糯米粉一袋,氫氧化鉀粉一包……

    陳強「發財夢」的終結看來只有在監牢裡了。

    案情之八:

    1994年3月在成都召開的春季全國糖煙酒商品交易會上,爆出一條特大新聞。浙江某公司銷售科科長利用偽鈔購物時被當場抓獲。由此,這家公司的產品無人問津,據估計這家公司的損失在2000萬元以上。

    浙江省的這家公司實力雄厚,在當地很有權威地位。在這次交易會上,他們的產品受到各地客商的青瞇。僅二天時間,成交金額就在l000萬元以上,還簽訂了一大批意向協議書。天有不測風雲,到第三天,這家公司派來主持這次交易會的銷售科長梁某心術不正,用1000元偽鈔去購買相鄰一家公司的商品,不料被營業員當場發覺,扭送到公安機關。

    已是交易會的第三天,交易會場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上午9時,梁某離開本公司的櫃檯,隨著熱鬧非凡的人流,擠進到背靠著自家公司的一個四川省土特產品櫃檯前,梁某選好一套女式時裝,價格是106O元,梁某遞給營業員小姐1O張百元大鈔和6張10元面鈔,抓起放在櫃檯上的時裝,轉身就要離去。這時,只聽到營業員小姐大喝一聲:「先生,請等一下。」梁某只當是價格搞錯了,本能地回過身來。

    「先生,您的錢好像有問題。」營業員小姐毫不含糊,語氣肯切。

    梁某突然覺得冰水澆頭,涼了半截,支吾著:「不會吧,這是剛收的貨款,怕是小姐搞錯了。」

    「錯不了,您的錢上滑溜溜的,像是假鈔。」

    一聽說是假鈔,梁某夾起衣服就朝外擠,此時,人山人海的,豈可隨便就能溜掉。現場執勤幹警一聽到營業員小姐大喊一聲「抓住他」,立刻朝梁某圍過來。

    梁某被請進了派出所,梁某一口咬定這筆錢是顧客交的貨款。民警搜查梁某的住處,從他的手提箱裡搜出300O多元假幣。在事實面前,梁某不得不低頭認罪。

    梁某事先在浙江溫州按1比10購進一萬元假幣。一半留在浙江家中,另一半帶在身邊,準備趁交易會人多擁擠的時候,花出去。誰知,剛出手就栽在一個營業員小姐的手中。正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梁某被捕的消息在當天的晚報上刊登後,梁某工作的浙江省某公司也隨著大禍臨頭。帶隊的銷售科長竟在光天化日之下使用假鈔騙人,可想這家公司的信譽,產品的質量會如何。從此客戶不再登門洽談生意,已簽定的合同,客戶都紛紛要求中上。一時間,曾經業務應接不暇的公司門口變得門可羅雀。鑒於此,這家公司只得提早收拾攤子打道回府去了。

    案情之九

    3月18日早7時許,在北京市,52路公共汽車停靠木樨地車站。安徽來京打工人員孫彪、張芳琴登上了這趟汽車。孫彪掏出1O元錢遞給售票員購買兩張二角錢的車票。售票員從擁擠的人群中伸手接過鈔票。突然感覺這鈔票的票面有些模糊不清,票面上有一股油墨味,看水印處,水印只是一個痕跡,沒有立體感。售票員斷定這是一張假鈔,馬上通知司機將汽車筆直開進了公交公安分局西單派出所。

    派出所民警從孫彪、張芳琴身上分別搜出10元面值的假票5O元和1OO元。立即審問,這兩個人供認假幣是從同鄉孫建民那裡偷拿的。孫建民現住在四季青鄉一戶農民家中。為了及時收繳假幣,派出所所長張振賓迅速派出民警,在當晚7時將孫建民抓獲。

    據孫建民的交代,假幣來自安徽省無業來京人員李廣西和北京豐台區鄭常莊農民趙強。李、趙二人先後兩次到安徽以低價購買假人民幣255O0元。西單派出所民警快速出擊,於次日凌晨3時許,將李廣西、趙強抓獲,並從其身上當場收繳假人民幣1500O余元。

    ◎坍塌的金庫

    ●談鈔色變人人自危

    偽鈔迅如洪峰,衝擊著我國的金融市場,一個個驚濤駭浪猛烈地撞擊著國家金庫的大門。金庫的捍衛者們在兇猛的波濤面前一次次地接著人生的洗禮。有的堅貞不屈,也有的失節忘義,引狼入室,致使國家的金庫遭受了偽鈔的洗劫。

    自從1991年4月下旬,有關人員在湖北省蒲圻市西北角上的一個蒼麻收購點首次發現假人民幣後,短短的三個月時間裡,假幣相接在全市7個鎮3O多個銀行儲蓄所、商業點、個體攤點上出現。到7月28日,蒲圻市公安局的案情通報上就已有45起假幣案的記載。

    一時間,假鈔就像瘟疫一樣在這個擁有三國赤壁古戰場而聞名於世的城池裡傳播開來。街頭巷尾談鈔色變,人人自危,就連自己口袋裡的鈔票也懷疑其真假來。有的攤點業主聯合拒收大面額鈔票。大型商業網點以及銀行對顧客手中的任何一張鈔票都要經過目測和儀器檢驗,確認無疑後才收下。

    初到此地的外地人,對此做法感到有辱自尊,紛紛提出抗議,甚至聯名上書市府,也無濟於事。此時任何行政力量都無法平靜平民百姓對偽鈔恐懼心理,只有寄希望司法機關盡早捉拿元兇,摧毀造假窩點,才能安撫民心,穩定市場。因此,當市民們對假幣怒不可遏的時候,公安幹警和銀行職員更是心急如焚。

    銀行系統對收集的97O張假鈔進行鑒定,發現這些時隱時現的假鈔都是四色膠印和拓印製品。

    受害人反映,攜假鈔作案的人既有操外地口音的,也有本地口音的,全是男青年。

    ●銀行職員聯合販假

    公安機關根據案情分析認定,這一系列假幣案主要是本地人所為。可作案分子又是誰呢?人海茫茫,線索何在。

    假幣,就如尼斯湖中的怪獸,時隱時現,難見其真面目,逗得刑警們一個個心急如焚。

    就在刑警們坐立不寧、焦燥不安的時候,蒲圻市銀行系統內卻突然間象油鍋裡濺入了一瓢冷水一樣炸開了鍋。誰也不曾料想,這一「鍋」開卻引出了蒲圻市沉默數月的假幣案迷蹤。

    9月23日,市建設銀行蒲圻市分行派遣儲蓄股長小蔡到郊區的陸水主壩儲蓄所例行檢查工作。小蔡來到陸水主壩所後,發現該儲蓄所只剩下一名營業員在上班。他去找儲蓄所主任沈金華。營業員說:「他已好幾天沒上班了。」小蔡覺得問題有些蹊蹺,馬上向分行報告。

    第二天,支行派人撬開了沈金華保管的備用金櫃。清查帳簿,核對現金。按櫃面帳目核查,金櫃裡本應有18萬元現金,卻只有5O00元。派人找到沈家,他妻子說已有幾天不見丈夫回家了。找沈金華的幾位要好朋友打聽,不料,沈的三個要好朋友也同時失蹤。有人反映,曾見過沈金華和幾個年青人拎著提包在火車站遊蕩……

    18萬元的巨款去向不明。儲蓄所主任又不辭而別。這兩處疑點聯繫起來一想,支行領導不禁感到有一股冷風直透心窩。難道是挪用公款畏罪潛逃嗎?

    9月27日下午,案件馬上報告了市檢察院。

    27日下午4時,一個調查組迅速趕到市建行沈金華的住處。檢察官從沈家客廳沙發後的磚牆裡找到了43張10元面值的現鈔和大量電報信件。

    「錢和信件為何要藏得如此神秘呢?」一個重重的問號在市反貪局局長黃華元的腦海落下。

    黃局長拿起一張1O元票在窗前亮了一下,感覺這錢有些地方彆扭。嶄新的票子怎麼會連天安門圖案都不清楚呢。再看水印好像是蓋在票子上一樣。

    13張現鈔當天就送到了省人民銀行鑒定。專家很快作出結論:「10元面額現鈔全系假幣。其號碼、油墨、紙張以及印刷技

    術同蒲圻出現的10元假幣同出於一個版本。」

    「假幣怎麼會出現在沈金華家裡?」沈金華挪用公款會與假幣案有關嗎?案情像一團團迷霧籠罩在檢察員的心頭。27日晚,檢察院二樓會議室裡燈火通明。白天搜查到的物證擺在了會議桌上。桌邊圍著檢察官和銀行領導。大家開始對那十多封電報琢磨起來。

    所有收報人欄上都寫著「塗世繹轉」或「邵運兼轉」。而這幾十封電報卻最後又都藏在沈金華家裡。很明顯,電報所要轉交的人就是沈金華。邵、塗兩個人都同沈金華有著重要的聯繫。目前,首要的工作是要找到這兩個人。副檢察長唐學謙開宗明議,首先破譯電碼。

    從福州來的電報內容是:有「本田」,請來人看貨。從廣東陸豐來的電報內容是:有「龍井」出售,請速來。「龍井」和「本田」看來都是一個暗語,也許就是假幣。從福州和陸豐來的電報都是由塗、邵兩個人代轉,這可能就是一個組織嚴密的犯罪團伙精心策劃的通信聯絡方法。可以斷定,假幣犯就在銀行內部。檢察長何柏青對整個案件來了個一錘定音。

    9月28日深夜,古城蒲析一片寂靜。

    在城北巷27號一處簡陋的房屋前,反貪局助理檢察員賀才生帶領兩名聯防隊員悄悄地靠近了邵運兼的房門,輕輕叩門。

    「誰呀?半夜三更的。」不一會兒,像於柴似的邵運兼提著褲頭,睡眼惺忪地開了門。

    「我們是反貪局的,請跟我們走。」賀才生亮出了傳喚證。邵運兼心裡「咯噎」一響,畢竟心虛,他馬上想到了逃跑的沈金華,想到了罪孽的假幣。可邵運兼不愧是見多識廣,老謀深算。等到檢察院時,邵運兼早已恢復了常態,面對檢察官銳利的目光,他努力使自己表現神態自若。

    「福州人托你轉交的電報給了誰?」

    「給了一個在蒲圻搞基建的福州人。」邵運兼反映還挺快。

    「這些電報怎麼又到了沈金華的手中?」

    邵運兼無言以對,不一會兒頭上冒出了冷汗。他歪了歪腦袋,結結巴巴地說:「我說,我說……」

    邵運兼本是黃龍鎮八蛇村的一個農夫。農村聯產承包責任制的那年,他把田地轉租給了別人,自己帶老婆孩子進了城。先是販賣蔬菜,倒騰一些小買賣。於是,除了維持一家生計,還略有存錢。去年5月中旬,邵運兼突發奇想,想做大生意,賺大錢,攜帶了3萬元錢到廣州,找「朋友」往內地倒騰彩電。到廣州後、才知道那「朋友」原是一個「白相」,差點被他騙走了錢財。

    有一天晚上,邵運兼在廣州流花湖公園閒逛。來到一僻靜處,幾名小青年湊上前來,亮出一把鈔票。「想不想換錢,5元換1O元。」邵運兼隨手拿過一張來仔細看了一下:嘿,像真的一樣。邵運兼確實世故,害怕遭人算計,連忙推說:「身邊沒有錢。」轉身就走了。可在返回湖北的火車上,假幣就像小蟲子一樣在邵運兼的腦子裡轉來轉去。一想起一比二的交換率,可穩賺一倍,心中立即美滋滋的。邵運兼突然頓悟:天下還有這樣容易賺的錢。

    車到長沙.邵運兼趕忙中途下車,轉換另一趟東去的列車,來到福州。在福州台安區木材公司旁邊的一幢漂亮的小洋樓裡找到了他「仰慕」的「福建佬」林榮。林曾在蒲圻於包工頭時,與邵有過一面之交。就這一次,邵知道林是一個吃盡「黑白」兩道的人,天下的東西,他啥都倒騰過。找他買假錢也是熟人做買賣牢靠。當晚,兩個人在小洋樓裡前哈了一宿。林手頭沒有現貨,答應盡快去找。

    第二天,邵運兼打道回府,坐等好事。兩個月後,福州來電,並寄來了幾張10元假幣的樣票。邵運兼把樣票拿在手中玩賞了半天,越看越像真的,越看心裡越「翻江倒海」。做買賣必須有錢,可錢從何而來。邵運兼想起了同齡朋友塗世繹。一聽說是賺錢的買賣,塗世繹馬上就帶上邵找到胖子家。

    胖子就是陸水壩儲蓄所主任沈金華。也是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此時的沈金華正四處亂竄,企圖把那蛋的「裂縫」縫上。在公家的帳本上,已留下了經他手挪用揮霍掉的十幾萬元公款帳目。那恐怖的黑洞正像魔鬼一樣,每時每刻都在招喚著他。他一直都在處心積慮地弄錢來填補這一「黑洞」。在塗世繹的巧舌動員下,此時見稻草就擠的沈金華彷彿又見到了擺到眼前黃燦燦的小金山,竟然滿口應承。「要多少錢?」邵運兼伸出兩個手指。「2萬。」邵運兼搖了搖頭。「2O萬。」邵運兼獅子大開口。

    沈金華無可奈何地指了指腳邊的蛇皮袋。「就只有9萬。」「9萬就9萬。」只要有錢,邵運兼就會心花怒放。

    從此後,沈金華、邵運兼、塗世繹一夥糾集一起,把假鈔這一瘟疫牽進了蒲圻古城。特別是不久後,有了鄒丞、饒邦軍。江浩等一批利慾熏心的銀行職員加入,販假集團更是如魚得水。

    1991年4月,沈金華派出自己手下的得力「業務員」饒邦軍、戴鋒等6人攜帶由沈金華提供的3萬元現金趕到廣東陸豐,通過中間商陳錫堯聯繫,換回了4.6元假人民幣。作為第一筆生意的酬勞,饒等6名「業務員」各獲假幣I000元。剩餘的假幣,沈金華通過鄒丞、江浩等8名在工商行、建行、農行工作的同學朋友形成的假鈔推銷網投入社會。很快在蒲圻的一個苧麻收購站就發現了這些假幣。

    據蒲垢市檢察院提供的準確數字表明:199O年8月至1991年8月,沈金華、鄒丞等一夥利用職務之便,動用聯行資金及庫存資金4O.1萬元,並組織23人的販賣假鈔犯罪團伙,先後1O次到福州和廣東陸豐販運假鈔,4次末成,損失人民幣20.7萬元。6次用19.4萬元人民幣從陸豐販回機制、拓印和複印套色假鈔9.5萬元,其中百元券40O0元,50元券58650元,10元券49500元。除追繳回4.7萬元假鈔,另有1.15萬元假幣通地各種渠道流入市場。

    沈金華在倉惶潛逃之前銷毀了3.71萬元假鈔。根據邵運兼的交代,檢察長立即簽發了對沈金華和同案犯鄒丞、饒邦軍等人的逮捕令。

    於是,一支支追捕隊撒向了罪犯任何可能落腳的地方。

    1O月2日清晨5時許,江西省九江市洛陽汽車站還顯得有些冷落稀疏。這時,一個瘦長身影閃進了候車室。一個矮胖的男子拎著提包尾隨其後。胖子進站後徑直走到售票窗口前,遞進一張1OO元的票子。「買兩張去上海的船票。」售票員接過鈔票放入驗鈔機中,拒收。售票員連忙用腳碰了一下旁邊的一位同事。那同事馬上會意,藉故離開了售票室。

    不一會兒,兩名警察出現在售票口,突然出擊,把矮胖子一把按在售票口上。與此同時,坐在候車室長椅上的瘦子也被請入了民警室。

    搜查提包,裡面有2.4萬元假鈔和8千元真幣。審問得知,這瘦子就是蒲忻市檢察院正在追捕的罪犯鄒丞。那胖子叫徐松林,是鄒丞僱傭的「保鏢」。鄒丞本來打算從水路逃跑,然後繞道海南藏匿起來。不料剛走出湖北還沒幾步就撞在警察的槍口上。

    邵運兼、鄒丞的相繼落網,一度使市民們談鈔色變的假鈔案也逐漸露出了「廬山真面目」。

    10月4日凌晨,蒲圻市檢察院會同公安部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分佈在黨政機關、銀行等8家單位的13名販賣假幣的犯罪團伙成員一舉捕獲。

    10日,從福州趕來蒲圻探聽虛實的林榮也落入法網。

    沈金華畏罪潛逃後,四處躲藏,蹤跡時隱時現。由2O名幹警組成的追捕組循跡追尋。逃亡中的沈金華嗅覺到危險後,馬上直奔陸豐,準備求助境外黑社會分子幫助跑往境外。

    11月IO日,正當沈金華和境外黑社會分子在陸豐縣碣石鎮明珠飯店裡討價還價的時候,追捕組神兵天降。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至此,蒲圻市檢察院歷時45天的艱難追捕,涉及到蒲圻的23名販假鈔犯罪分子全部被緝拿歸案。

    12月26日,公安部發出了「以蒲圻販賣假鈔犯罪團伙為線索,順籐摸瓜,搗毀廣東假鈔窩點」的指示。

    29日,蒲圻市公安局派出了9人的特別行動組飛赴廣東。元月6日,在當地公安機關的配全下,行動組在陸豐縣華美村一舉摧毀了一個製造、販運、銷贓一條龍的制販假鈔的犯罪團伙。在罪犯卓良炳夫婦的住房裡繳獲半成品假幣12萬元,提取製造假幣的油印機2台,烘乾機1台,以及成套印刷配件。

    發生在蒲圻市的這起假幣案首先從追捕挪用公款外逃的案犯開始,進而牽出了一起轟動全國的以銀行職員為主的販賣假鈔的犯罪集團。其參與人數之多,規模之大,在全國實屬罕見。沈金華、鄒丞一夥大都是從財會學校畢業後分配到金融系統工作時間不長的職員,而且都散佈在全市人行、建行、工商行等不同的金融崗位。他們糾合到一起,長時間地作案一直未被察覺,確是一件怪事。此案很是令人深思。

    ●從欲壑步入墳墓

    沈金華從大學畢業後被分配到某中學教書。後來通過關係,他才脫離了三尺講台,鑽到銀行。沈金華曾在自己的日記扉頁上工工整整地抄錄了巴爾扎克的著名小說《貝姨》中那位從事商業投機而變成百萬富翁的克勒凡的一段語錄:「沒有錢,在眼前這個社會組織裡是最要不得的苦難,我是這個時代的人,我崇拜金錢。」這也許就是沈金華的人生獨白。在這個笑貧不笑娼的社會,他選擇了金錢崇拜。沈金華本來就是帶著貪婪的病毒未講金融櫃檯,走進金庫。面對黃燦燦的金錢,必然會引發那不健康肌體裡的病毒,以至癌變。

    1988年,在沈金華到陸水壩儲蓄所上班還不到一個月時間,就膽敢從儲戶存款中挪用了4000元錢,供其揮霍。畢竟他是學中文的,對財會還一竅不通,自然對侵吞挪用之事不具備折東牆補西牆的本領。開始,沈金華感到害怕,連忙將此事告訴了與他感情不薄的領導。該領導不僅未對此事處理,反而手把手地教沈如何用儲戶卡消平帳面的伎倆。從此,有了高師的指點,沈金華茅塞頓開。一回生二回巧。由偷支儲戶款,到挪用備用金,十幾萬元的公款,經沈金華的手流進了賭場的牌桌上,流入了「夜鶯」的腰包。

    也是世上事無奇不有。不久,沈金華竟然被提撥到了儲蓄所主任的位置,掌管金庫鑰匙。有大權在握,國家的錢財,沈金華感到更是如探囊取物般方便。

    有一次,支行派人到基層營業網點檢查。這次,沈金華真是心驚肉跳。只要看一眼金庫的帳本,就能發現「廬山真面目」。可這次,上帝又一次保佑了他。檢查員來所後先是享受了一番美酒佳餚,之後提上一份沉甸甸的禮品就回家報平安去了。金庫的帳本連模一下都沒有。

    僥倖過關的沈金華更是慾壑難填,再也無力自控那快速下滑的靈魂。以至出現十幾萬的「黑洞」後,沈金華才感覺到死期臨近。邵運兼的假鈔使他那將死的靈魂感覺到了迴光返照般的喜悅,可是這最後的掙扎,徹底地把他送進了死亡的墳墓。

    ●請君入地獄

    鄒丞本是一個出身貧寒的農家子弟,數年寒窗苦讀,終於跳出了農門。1989年,他從財金學校領到了銀行的「鐵飯碗」。剛參加工作時,勤奮刻苦,積極向上,業務精通,頗得領導賞識。不久由櫃檯出納員換到聯行會計的重要崗位。有一天,鄒丞突然感覺到銀行小職員生活的寒酸,聯想到外面世界紙醉金迷的場面,他感到意亂情迷,漸漸地把注意力集中到手中的聯行匯票。在他結婚時,他第一次採取空轉聯行匯票。提取700O元現款投入到新房的電器化建設。於是,新房裡有了彩電、冰箱。當時,令同事好不羨慕。

    有一天,鄒丞不知打哪兒聽說沈金華有弄到假錢的路子。當天,他就貓尋腥魚一樣找到沈金華。聽沈金華一吆喝,倒假鈔真有賺頭。鄒丞馬上喜笑顏開。其實這時兩個人已是臭味相投。兩人立即結成同盟,由沈負責聯繫「貨源」,由鄒負責推銷。

    當沈金華第一次弄到4萬元假人民幣後,除去6千元的酬勞外,其餘的都交給了鄒丞。鄒丞轉手就把它推銷給了那些有業務往來關係密切的企事業單位的會計、出納。鄒丞先是給了官塘供銷社出納陳四清2萬。這2萬假幣後來又作為貨款付給了河南確山縣的一個木材商。鄒丞的「保鏢」徐松林經常裝著假幣流連於歌舞廳、酒吧、賭場……。第一次倒賣,鄒丞就輕易地賺進了一筆。這時,鄒丞茅塞頓開,天下還會有這等容易賺錢的竅門。

    1991年6月,沈金華找到鄒丞借錢倒買假幣。鄒丞二話沒說,當即就劃出了4.1萬元聯行資金。沈金華剛借走一大筆錢,沈的同夥饒邦軍也找上門來。鄒丞一聽說又是借錢買假幣用,信以為真,又從聯行資金中提取了6萬元。可是這一次,饒邦軍一去不復返。案發後,公安機關緝捕了饒邦軍,可那6萬元國家資金卻早已變成了饒邦軍花天酒地的揮霍。

    鄒丞畏縮在那幾平方米的水泥囚房裡,準備熬過自己那漫長的生命時,才幡然意識到自己人生軌跡是由可怕的貪慾引入地獄的。這時的清醒為時已晚了。

    ●瀆職駭人聽聞

    我們不妨再回過頭來掃瞄一下沉金華和鄒丞的人生軌跡。一個經受過艱辛和貧窮磨難的農家子弟,墮落成為「金庫的蛀蟲」,首先是貪慾的惡化變質而成。其次,銀行領導者的瀆職行為無形中成為沈、鄒兩犯快速沉淪的潤滑劑。假如在沈金華第一次作案後被處理;假如嚴格執行檢查制度,陸水壩儲蓄所金庫的「黑洞」早被發現,沈金華可能「迷途知返」。至少不致於把金錢瘟疫招引進國家的金融陣地。

    按銀行密押規定,印押、空白聯行報單應分人保管。1990年12月,鄒丞開出20萬元的聯行匯票和邵運兼等人前往福州。聯行單在福州市郊一家銀行進帳後,鄒丞又從容返回官塘拍發密押電報,就這樣20萬元的巨款輕而易舉地從全國聯行網絡中「抖」了出來。雖然此次生意未做成,但有8萬餘元已被鄒丞等人揮霍。如果不是「東窗事發」,國家金庫的「黑洞」還要更大。

    在幾年時間裡,幾十萬元公款無聲無息地消失了,銀行的領導誰有過一絲的察覺。幾十萬元資金被無端揮霍,難道瀆職者還可推卸責任嗎?銀行職員組織策劃販賣、投放假幣,把國家的一方金融陣地,拱手讓給了假鈔犯罪分子,給國家和人民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損失。雖然案件圓滿地偵破了,雖然混入金庫裡的假幣清除了,可是誤入百姓腰包裡的假幣又怎能清除乾淨呢?假鈔給平頭百姓造成的心靈創傷誰能撫平呢?

    教訓不容忘記。

    但願悲劇不再重演。

    ◎變異的真幣

    ●拓印偽鈔「母本」五萬

    1990年6月3日下午6時,海南省海口市中國銀行秀英辦事處已沒有顧客。保安員准點關上了營業所大門。櫃檯裡營業員正忙著整理帳本,清理現款,準備送入金庫保存。靠牆邊的桌上堆滿了綠花花的鈔票。營業員王春花正埋頭清點這些散錢,只見她熟練地抓起一把把鈔票反覆送進驗鈔機裡,隨著「沙沙的」聲音,一堆堆鈔票不一會兒就變成了一捆捆齊扎扎的方塊。銀行職員每天的工作就是這樣週而復始地在一堆堆綠花花的鈔票裡忙碌。國家建設和人民生活所需的現金就是通過這一雙雙纖手聚集到一塊的。銀行已成為現代社會至關重要的一個部分,它幾乎可以左右社會的一切經濟活動。因此有人說,政治家和銀行家誰也離不開誰。出納員的工作就是負責現金的的支出和收入。因此,每天,營業所的經營狀況出納知道得「底兒朝」天。王春花坐在那張桌前,每天都有數百萬的人民幣聚攏在她的手下。每天又是經她的手,數百萬元的現金投入了百姓的日常生活和國家經濟建設之中。這天,王春花初略記得已收入了300多萬元現金,還有桌上這一堆約5萬來元散錢。再有20分鐘,她就可以向領導交帳回家去了。

    鈔票在驗鈔機裡「沙沙」地流過。剛好又是一萬元,可以打捆了。王春花拿起鈔票下意識地放在手掌裡,用手指捏了幾張。王春花覺得鈔票有一種別樣的滑膩感。她連忙抽出那幾張,仔細端詳了一番。鈔票的顏色怎麼深淺不一,拿起來在鼻子底下嗅了嗅,有一股刺鼻的碳酸味,難道是鈔票受潮霉變了嗎?海南眼下雨多濕度大,霉變的鈔票經常都能遇到。王春花覺得並不奇怪,每天都見過不少。可是鈔票的顏色不至於變化,鈔票也不至有碳酸味。王春花又一次把鈔票放進驗鈔機,居然防偽標記都有。至少可以斷定,這些都是真幣,不是假幣。王春花一時想不透徹,趕忙向值班領導匯報。

    全面清點現金,共發現1OO張有此類可疑的百元面值鈔票。當晚,這100張可疑的鈔票馬上送到了分行。

    幾名專家經過一番鑒定後作出結論,這些都是遭受化學藥水浸泡過的真幣,極有可能是被偽鈔分子當作拓印偽鈔的「母本」使用過。

    情報報告到省公安廳經保處。經保處立即調遣警力,在銀行的配合下展開調查,要求務必水落石出。

    調查從追查存款人入手,順線追蹤。中國銀行原是以辦理外幣存儲業務為主的專業銀行,以後政策放寬後,才增加了人民幣的存儲業務。可畢竟每天人民幣的業務量有限,仍是外幣業務為主。在查閱電腦存檔的同時,幾名營業員逐一回憶白天來所存儲的客戶相貌,從中篩選出了3個可疑客戶。這3人都是青年人,看裝著打扮像是生意人,他們都一次存入了上萬元現款。

    根據存款單上客戶留下的地址,偵查員很順利地在海口市找到了那3名青年人。A青年反映,錢是在澄邁作生意時客戶付的貨款。B青年反映,前天從澄邁縣農行美亭營業所取出的5萬元現錢,昨天借給一位朋友4萬元去做買賣,剩下的一萬元就存了起來。

    可疑的鈔票都來自澄邁縣,焦點集中在澄邁縣。調查組移師澄邁,決定與澄邁縣公安局合兵一處,撒網捕魚。

    6月15日,一眼線報告.關亭鎮有一個叫張小華的人手上有假幣。幹警立即傳喚了張小華。

    張小華是小鎮上一名無業青年。平日好交結.認識了一群狐朋狗友,經常聚在一處,時常也幹些小偷小摸的事情,街坊鄰居都不願招惹他,送給他一「惡少」綽號。在派出所的刑事記錄簿上沒有他的名字和劣跡記載。管片民警出於對小青年的關心,把他列入了自己的幫教對象,經常找上門去和他談心,苦口婆心勸導他離開那幫不三不四的朋友,去學一門謀生的本領。張小華也聽民警的話,曾下決心去學本領,可那些朋友找上門後,他又和他們粘乎上了。張小華從小父母失和,他成為一個爹不親娘不愛的多餘人。缺少溫暖的人只有在社會上去尋找那份溫情。哥們兒情誼,自然迅速把他吸引過去。

    民警找上門後,張小華自然明白是有事找他。

    「張小華,最近和你的朋友一起幹了什麼事?」

    「我們啥也沒幹,在一塊只是聊聊天。」張小華表現很自然。

    「聽說你手中有假錢?」

    「沒有的事。」畢竟還有一份誠實的心靈,張小華還沒有變得圓滑、狡詐。突如其來的發問,他馬上感到不自然起來。

    片警又是一番苦心勸導後,張小華抵賴不過,乖乖地交出了假幣,還交代假幣是他的朋友「阿四」給他的。聽「阿四」說小鎮上有人在造假錢。

    片警馬上感覺到這是一份非常重要的情報。他迅速趕回派出所裡向所長匯報。5分鐘後,情報傳到了縣公安局。縣局指示:馬上傳喚「阿四」,切勿打草驚蛇。

    派出所所長帶領2名民警馬上出動,將在小鎮上干個體戶的「阿四」秘密帶回派出所。

    「阿四」已不是第一次來派出所,自然不會怯場。起初只是支支吾吾,不著邊際地胡說一通,企圖搪塞審問。所長從袋中拿出一張百元的鈔票,遞給「阿四」:「好好看看,認識這張錢嗎?」

    「阿四」接過瞟了一眼票面,瞳孔忽然擴張,閉合的嘴唇也同時打開了一條縫。這一下意識細微的動作被所長捕著。「阿四」一看這錢不就是他送給張小華的那兩張假幣嗎?兩張的號碼相同,他記得真真切切。「阿四」感到這回再難矇混過關了,只得如實交代。

    這時,調查組也趕到美亭鎮。根據「阿四」的交代,民警快速出動,包圍了鎮南邊的一座民宅。抓獲了房主李為民。在李為民的廚房裡查獲了假人民幣5萬元,拓印工具一套和藥水數瓶。鐵證如山,李為民自知罪責難逃,老實地招供出了自己的同夥。一小時後,5名同夥全部落網。

    通過大量查證,弄清了這伙制販假人民幣集團的犯罪事實。李為民(男,56歲)在199O年元月,從廣西一民工手中學得拓印術後,返回澄邁,糾集當地5名青年一起拓印人民幣。李為民負責拓印,其他4人負責推銷。拓印需要嶄新的真幣作「母本」。李為民用金錢把美亭鎮儲蓄所出納員蔡於雄拉入團伙。蔡干雄入伙後,利用職務之便,將其管理的5萬多元現金偷出,提供給李為民拓印作「母本」。使用完後,蔡干雄又把這些遭藥水破壞過的真幣通過營業所夾在大額現款中支取給顧客使用。蔡干雄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殊不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拓印術先是用化學藥水把真幣「母本」的顏色、紙張浸泡透,然後把母本和白紙緊緊地夾在一處,利用真幣的凹凸雕刻手法,就把真幣上的油彩圖案等留在白紙上,再經修正,就做成了一張假人民幣。真幣的紙張雖是選用的一種特殊材料製成的,但在化學藥水的強烈作用下,紙張也會變皺、變形,縮短鈔票的使用壽命。票面的油墨被腐蝕後可能會脫落,變得斑剝陸離。紙幣上的水印和安全線等防偽標記夾在紙張中間,化學藥水對它們的腐蝕作用不大,因此,在驗鈔機上,受損的真幣也能安全通過。拓印術對「母本」的要求很高,必須是嶄新、平整的鈔票,而普遍百姓手中很少會有那麼多新的鈔票。因此,造偽分子都要千方百計,不惜重金腐蝕拉攏銀行出納等容易弄到新鈔的職員入伙,為其犯罪提供「母本」。

    根據科學測驗,如果用一張「母本」拓印一張假幣,那麼「母本」的油墨要損失30%,如果拓張二張假幣,「母本」的油墨要損失50%,如果拓印第三次,這張真幣就會面目全非。

    在半年時間裡,蔡於雄提供給李為民5萬元「母本」。如果按1:2拓印,蔡為民至少拓印出了近IO萬元假幣。除現場收繳的5萬元假幣外,還有5萬元流向了市場。而那被藥水腐蝕過的5萬元真幣除海口市發現的1萬外,其餘的4萬仍在流通之中。變異的鈔票仍在千百萬人的手中傳遞,最後受損傷的不單只是鈔票,還有持有者的心。由於銀行下作人員的讀職行為,致使偽鈔的病毒襲人國家金庫。誰又能說得清,受「病毒」感染的只會是真鈔,難道不會有守門人的頭腦嗎?

    當此之際,偽鈔需要清除,金庫的大門需要加固,守門人的頭腦需要警鐘長鳴。

    ◎殘幣背後的險惡深淵

    ●誰殺了小保姆的弟弟

    周時華是那種乘著改革開放的春風先富起來的一小部分人。周時華上學時正趕上鬧文化大革命的年代,學業荒蕪,勉強讀完初中後,就沒有再進高中的校門。周時華離開學校就在家中待業,整天成了街頭巷尾的「混混」。周時華的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普通工人,既沒有文化,又沒有技術,卻有一個好的出身,那時,周時華依靠父母的家庭成份,躲過了一次次衝擊。在父母溫暖的傘蓋下,周時華成了一個十足的浪蕩公子。他與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結識,逐漸地養成了冷漠、殘酷的性格。

    當改革開放的春風吹臨巴蜀大地的時候,周時華已邁入了中年。經歷過文革的風吹雨打的中年人回首往事,才發覺自己除了滿腦子的政治口號,其它的都是一片空白。這時,補學文化知識,獲取一份文憑,成為這一代人的新追求。而周時華對同齡人的這種執著追求覺得莫名其妙,仍是游手好閒地生活,並不覺得自己動中文化知識的貧乏,相反,周時華開始領悟到了一種人生短暫去日苦多的感傷。過去自己的青春年華在動亂中白白地流失,根本就沒有來得及品味和享受。一晃已是人到中年萬事休。周時華覺得再不利用時機好好享受一番,就要虧待自己的人生。周時華壓根就沒有想到去補習文化課,唯一的想法就是盡情地享受。街頭舞會盛行,他變成了舞棍,逢舞必跳。城市時興養花,他就在家中擺弄起君子蘭來。總之,只要街頭流行的,他就要去追逐。

    當父母逼著周時華去尋一份工作養活自己的時候,周時華才突然醒悟到自己的雙親年事已高,馬上就要退休了,自己的生存問題已成了一項非常嚴峻的問題。這時,周時華感覺到生活的嚴酷起來。由於自己不學無術,尋找了幾家單位都沒有接收。後來他在一個從小一塊長大的朋友引介下,去一家建築工地當了一名泥水匠。

    也是該當周時華走運。在周時華到工程隊不久,城市改革全面鋪開,承包制在產業界全面推行。在工程隊,周時華第一個跳出來承包了一個建築隊。說起來這支建築隊,原是街道辦事處為了安排待業青年和返城知青工作而組建的一個臨時班子,在冊的職工有五六十人,實際每天出勤的只有二三十人,建築隊沒有活攬,就找一些大的工程隊不願做的邊邊角角幹幹,掙點小錢聊以餬口。青年人都不安心長期干建築,紛紛找路子另攀高就。到八十年代未,當初街道辦的建築隊已是名存實亡,除營業執照的戶主仍是街道辦事處,人員全都換成了清一色的農民工。周時華主動承包這支建築隊後,連續幾年攬不到活,吃不飽,留不住人,經濟效益一直提不起來。周時華腰包也沒有鼓起來。但在建築工地摸爬了幾年後,周時華摸清了各種來錢的路子,為日後的發展積累了經驗。

    九十年代,城市建設全面起動,周時華瞄準時機,毫不猶豫地把建築隊轉承給了別人,自己幹起實實在在的包工頭,主要是四處承攬工程項目,然後轉包給別人,自己從中坐地抽頭。到1991年,周時華不到兩年時間就賺進了幾百萬元鈔票。周時華一躍成為成都市建築行業小有名氣的富翁。這時的周時華已是某房地產公司的經理,在他手裡掌握有一支農民建築隊。固定工人只20來人,有大的項目時都靠臨時招幕。民工來自幾個省份,有工程時才招幕,工程完成時就地解散。

    周時華財大後氣也變粗。在成都市花6O萬元購置一套豪華住宅。另花50萬元打發了自己結髮之妻,立馬與當地一位漂亮的姑娘結婚。有了滾滾的財源,周時華終於過上了紙醉金迷的生活。

    可惜好景不長,終於有一天,周時華迷醉在鈔票裡,再也沒有清醒過來。

    1994年9月6日上午8時。成都市公安局草堂公安分局羅局長剛進辦公室,桌上的電話鈴就響了起來。

    「喂,請問你找誰。」

    「我是周時華,就是要找你。」

    周時華和羅局長是從小一同長大的夥伴,兩個人有交往,是好朋友。

    「剛上班就找我,有什麼急事嗎?」羅局長猜想周時華此時找他必有緊急的事情。平時,周從不打電話到公安分局來打攪他的。

    「我家10萬現金不見了。可能是被盜了。請您親自過來看看。」周時華的講話有些急促。

    周就住在羅局長的轄區,居民家中發生了被盜案,而且又是一起特大案,於情於理局長都必須親自趕赴現場調查。「我馬上就到。」

    放下電話,羅局長立即通知刑警準備出動。

    羅局長穿戴整齊,剛要走出辦公室的大門,桌上的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羅局長大跨步邁到辦公桌旁,操起電話筒。

    「喂,是羅局長嗎?」

    「我就是。」

    「錢……錢……錢找到了。」

    「找到了就好,剛才你真把我嚇了一大跳。沒事了吧。」

    「不,不,你還是得親自來一趟。」

    羅局長覺得很奇怪。居民常有各種事打電話報警:如小孩獨自上街去玩,家長報警說是被拐賣了。民警剛要出動,小孩自己卻回來了。忘記家中的存折現款、首飾收藏的地方,慌亂之中報了警,當民警趕到時,東西又找到了。這回周時華家也是這樣的情況,既然錢找到了,可為何還要民警去一趟。「找到了,還叫我去幹嘛?」

    「錢被燒掉了一半。」周時華的聲音有些發顫。

    錢會被誰燒掉呢?為何沒有拿走呢?是為了報復,還是惡作劇。羅局長帶著一團疑霧,叫上兩名民警來到周時華家。

    周時華家是一套四室兩廳的大套房。家中的成員,除了周和他的新婚妻子外,還僱有一保姆。

    羅局長一進周家的門,周時華就把一迭被燒燬的鈔票遞到羅的手中。10萬元的巨款並沒有全部被燒掉,絕大部分只是被火燎掉一截。這筆現款顯然不能使用。據周時華解釋,這筆巨款是前天從銀行取出來準備給建築工地的民工發工錢用的。

    羅局長和民警仔細地勘查了現場,門窗沒有發現被撬損的痕跡。室內傢俱和衣櫃都沒有一絲搬動的跡象。只有衣櫃裡包著巨款的一件雪豹牌皮大衣被扔到櫃子頂上。燒掉巨款剩下的灰燼就留在衣櫃的第二層,而緊挨著灰燼的衣物卻沒有被燒著的痕跡。

    根據現場勘查的結果,可以初步推斷是家人或十分熟悉周家情況的人所為。待查的第一號嫌疑人就是周家保姆。

    「你家的保姆呢?」羅局長猛然想起。

    「她昨天下午說是去看一個朋友,直到現在也沒有回來。」周時華的妻子反映了這一情況。

    「目前看來,要弄清這一事情,必先找到保姆。從現在起,你們要配合公安局一塊查找保姆的下落。」羅局長向周時華交代了幾句,帶上被毀的殘幣和民警一起回到了分局。

    羅局長回到分局後,立即安排民警查找保姆的行蹤,並向保姆的家鄉所在縣公安局發出了協查通報。

    到第五天,正當民警們為尋找保姆四處奔走的時候,羅局長再次接到了周時華打來的電話。

    「羅局長,我家的案子請你們不要再查了。」

    「為什麼?」

    「剛才我收到保姆寫來的一封信,她已承認錢是她燒的。」

    「難道你不想追究她的刑事責任嗎?」

    「看她挺可憐的,也就算了吧。」

    「那好吧。」

    羅局長放下電話,並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反而越來越覺得此事很蹊蹺。這位於刑警出身的領導自然不會就憑當事人的口頭一句話,就把這件在分局乃至全市都掛上號的案子一下子給撤了。即使保姆真的承認此事是她一人所為,也必須見到她的親筆信才行。

    羅局長叫上汽車直奔周時華家。

    周時華打完電話後,覺得心頭上的一塊石頭總算落地了。獨自翅著二郎腿在家中品茗洋酒。見羅局長突然來訪,周時華頓時侷促起來。

    「你說保姆有信寄來,信在哪裡?」羅局長進屋後直接問信的事。

    「我看完後,把它給燒了。」

    「我想你不會那樣糊塗吧。你不會不知道那封信可是一件非常重要的物證。」

    「看完信後,我當時很氣憤,就把它給燒了。」

    「這麼說鈔票也是你燒的。」羅局長幫意用激將法刺激周時華主動交出信來。

    「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懷疑你和你家保姆之間發生過某種不可告人的事情。」

    「你……」周時華一時給激得說不出話來。最後,周時華無奈,只得把保姆的信從保險櫃裡拿出來交給羅局長。

    信封上的郵局印章表明信是寄自烏魯木齊。信文不長:

    尊敬的周經理,你還好嗎?

    請你打開你家的櫃,你有什麼發現?在第二層的衣服裡,用一個紙包包著。不要吃驚,那是我幹的!

    還記得我跟你借錢被你一口回絕的事嗎?我雖然窮,但窮得有志氣,不到萬不得已,我是開不了這個口的。我爸死得早,家裡很窮,你給的錢又不多——

    這個你心中有數,無力負擔弟弟的學費。我多麼希望我弟弟能繼續讀書啊。我們家的希望全在他一人身上。

    可你不借錢給我,怕我還不起是不是?我說過從我的工錢中扣除。你說你手頭緊,沒錢,我知道是騙人的,你整天花天酒地,那點錢對你來說只是九牛一毛!

    當我得知我弟弟自殺的消息時,你知道我多恨你嗎?是你殺了我弟弟!我知道不該怪你,可你要是肯借給我錢,我弟弟就不會自殺!

    看到那堆灰了嗎?那可是你的錢啊,那麼多,我數都數不過來。你這個為富不仁的傢伙!

    我知道你要報警。可你找不到我,警察也抓不到,不信試試看。我現在烏魯木齊。

    再見!

    鄧秀楠1994年9月1O日

    周時華的保姆叫鄧秀楠,是經過勞務市場介紹來的。小姑娘年僅16歲。家在川西一貧困的山區。為了讓弟弟能繼續上學,鄧秀楠初中畢業後,自動放棄了上高中的機會,隻身來到成都打工。在周家,鄧秀捕每天負責做飯,洗衣,打掃衛生。周時華雖家財萬貫,但對保姆卻特別的苛刻。每月的工錢只有100多元。平時,周時華對社會公益也是漠不關心,寧可花上萬把元錢狂飲一餐,也不肯捐一點錢救助失學兒童和周圍有困難的人。有時,連他的妻子也看不慣他的吝嗇,罵他是「小氣鬼」。鄧秀楠為了弟弟上學時能一次交清那幾百元的學費,曾找周時華商量,要周時華先預支半年的工錢,好寄回家供弟弟上學。周時華以為是保姆在想法騙他的錢,就斷然拒絕了這一請求。

    由於沒有錢交清學費,鄧秀桶的弟弟只得輟學。不久,弟弟因思念上學的心情太迫切,便在自家屋前的小樹上上吊自殺了。鄧秀楠聞訊這一消息,萬念俱焚。弟弟是他家唯一的希望。也是她出門打工賺錢的唯一目的所在。弟弟死後,鄧秀楠常常責備自己沒有能力救助自己的弟弟上學,轉而也遷怒到「小氣」的周時華身上。小姑娘難以排泄心中的憤怒,一氣之下,鋌而走險,作出了報復周時華——也是報復社會的舉動。鄧秀楠趁周時華夫婦上班時機。搜遍了所有櫥櫃,終於在周時華妻子的臥室裡找出了周時華密藏的1O萬元巨款。鄧秀楠沒有卷款外逃,而是用打火火點著了現鈔,故意只燒掉一半,企圖以此來報復周時華,以解心頭之恨。

    鄧秀楠燒完巨款後,非常冷靜地打掃完現場,借口看望一位朋友,趁機逃出了成都,坐上一列開往大西北的列車,直到烏魯木齊。到烏魯木齊後,鄧秀楠給周時華寄出了早已寫好的書信,承認了自己的所作所為。

    羅局長看完保姆的來信後,仔細訊問了有關保姆的一些情況。周時華夫婦都熱情主動地回答了詢問。例行完公事,羅局長一行回到分局。

    ●精心設計害自己

    羅局長剛到辦公室坐下,周時華也隨即趕到。周時華見辦公室沒有第三者,連忙湊近前來,從衣袋中掏出一條金項鏈放在羅局長的辦公桌的抽屜裡,低聲說:「這次家裡發生的事情,三番五次地辛苦你,很不好意思,這是我們全家表示的一點謝意。事情就這樣了結算了,就當我倒了一次大霉。你看,那些錢麻煩你退還給我算了。」

    從親自接管這宗大案起,羅局長對周時華的一些表現感覺很是反常。特別是周時華前後對巨款的態度判若兩人。真不知道這胡蘆裡裝的是什麼藥。羅局長也是比較瞭解周時華的。此人是小氣得出了名,可這回怎麼對十萬元巨款被損卻一點都不動心呢?越想疑慮越多,羅局長正準備查個水落石出。周時華提出要取回殘損的巨款,羅局長沒有馬上同意,委婉地拒絕了這一要求。「你明天來拿吧,錢已存入檔案櫃了。不在我手上。」

    羅局長婉言謝絕了周時華遞上來的金項鏈,並把他送到了分局大門外。

    送走周時華,羅局長回到辦公室叫來兩個民警,打開紙包仔細地檢查殘損的人民幣。這一看不要緊,仔細一看立馬就看出了破綻。每一張100元鈔票上沒有水印。當時在周時華家勘查現場時,竟一時疏忽了對主要物證的檢查,這實在是一起重大的失誤。

    羅局長立即通知刑警快速出動,傳喚周時華。

    周時華離開公安分局還不到一個小時,又被「請」了回來,周時華不是坐在局長辦公室和老朋友聊天了,而是坐在刑警隊

    的審訊室裡接受法律的審問。

    在鐵的事實面前,周時華只得老實交代了自己的罪行。

    1994年8月,周時華在一朋友家的賭桌上認識了一位東北來的老闆。此人自稱姓王,家住在大連市,開口說話時卻帶著濃重的江浙口音。王某自詡自己是作鋼材生意的,有辦法從俄羅斯進口鋼材。這次來成都主要是考察西南地區的鋼材市場。

    周時華一聽王某能弄到鋼材,便主動與人家套近乎。賭友們也都很推崇這位「鋼材大王」。在牌桌上時不時故意輸給王某。好讓他高興。不想,這位王某卻是一隻鐵公雞,一毛不拔。賭友們送給他的幾十萬元現款,竟不見有一點表示。後來,牌主專門找機會給王某暗示了成都牌桌上的規矩,王某這才有所醒悟。在賭友們離去時,王某給每人封了一個紅包,裡面裝有一萬元現款。實際上紅包裡面裝的僅只有600O元是真鈔,其餘都是假鈔。

    第一個發現紅包裡的「秘密」的賭友是周時華。周時華沒有立刻當眾揭穿王某的騙局,而是馬上找到王某私下抖露了他的老底。王某見「把戲」露了餡,不得不向周時華承認自己手頭有大量的假鈔。提起偽鈔,周時華就想到了那群老實巴交的民工。

    在周時華統領下的建築隊共有IOO多號人,都是他從非法勞務市場招收的來自六個省份的農村打工仔。周時華給民工發工資的方式都是採取等工程全部完成後一次性支付。在平時,每月只付給打工仔用於購買洗衣粉、香煙等必需品的零用錢。這些錢僅佔工資的很小部分。周時華在見到偽鈔時,忽然心生一計,琢磨起了馬上就要支付民工們的10萬元血汗錢來了。到9月份時,這期工程就可全部完成,待農民工到時歡天喜地揣著厚厚的一疊票子回到家鄉時,誰會想到自己辛苦大半年換來的卻是一堆廢紙。周時華這條毒汁比毒蠍還要毒過10倍。

    周時華找到了王某,按1比11的比例換回了1O萬元的假幣。周時華把假幣用報紙包好後藏在他老婆的衣櫃裡。萬萬沒想到,假幣還沒有派上用場,就被保姆付之一炬。冥冥之中,老天保佑了那幫民工躲過了這場劫難。

    不久,流竄作案的王某在成都被緝獲。據供認,王某本是福建的一農民,半年前,通過海外走私,購進了1OO多萬元台灣版假幣。在這半年時間,王某攜帶假幣雲遊四方,致使這批假幣四處流散,王某從中獲取暴利8萬多元。

    周時華發覺假幣被燒燬後竟敢向公安機關報案,目的是為了利用保姆外逃的機會,攪亂視線,以假亂真,企圖以此來拖延民工的工錢,直至全部侵吞。案發後,周時華虛虛實實,掩掩藏藏,精心導演,目的也就是為轉移公安人員的注意力,最終將民工得不到工錢的憤怒遷移到公安或保姆身上,從中漁利。周時華的每一步計策實在是狠毒至極。

    心狠手黑的周時華機關算盡,最終卻使自己身陷囹圄。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