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勢 第二章 潛能 第四節 不再沉默
    岳海峰文件還沒寫完時,包俊傑卻又打來電話,約他出去喝酒。雖然他很不願意去,可一聽包俊傑說想告訴他一件很重要的事兒,他又只好抱著所有資料去赴約了。

    兩人對面坐了,包俊傑看著岳海峰,很是關心地問道:「我想問你一個事兒,你當初和毛芳月究竟是怎麼回事?聽說你倆本來已經準備結婚了,是不是真的?」

    岳海峰伸出左手,將一直都不曾靈活的手指擺給包俊傑看:「這是她留給我的愛的記號,如果我和她不幸成為一家人了,這應該就算是家庭暴力,對吧?」

    包俊傑看那不能伸直的手指上新鮮的疤痕,歎了口氣:「那樣的女人就是典型的暴徒。像你這種有修養的男人,永遠都不會是她的對手,只能被她欺負,所以你離開她是最好的選擇。」

    「包哥就為了給我說這事兒?」

    包俊傑笑:「只是這個事兒,我才不會找你呢。你和秦書記外出考察的第二天,我們接到了一件案子,發生在平水鄉政府的……」

    岳海峰皺著眉頭哦了一聲:「和毛常在有關?什麼樣的案子?」

    「目前還沒有證據表明與他有關,但平水鄉政府現金出納的離奇死亡,現金遺失一萬多,怎麼說他也應該知道一些什麼。我們找他瞭解情況時,他說他什麼也不知道。我倒是覺得他在這事上撒謊了,他應該是在隱瞞什麼,所以我又想起秦書記曾經給我提起過的,他來接毛芳月的那天曾經收到一封恐嚇信,那信的內容與你有關……」

    「什麼?與我有關?什麼信呀?」岳海峰猛然吃了一驚,包俊傑說這些話的意思究竟是什麼,平水鄉政府的命案和與我有關的恐嚇信有什麼關聯呀?況且什麼恐嚇信會與我有關呢?

    「信的內容大致是告訴毛芳月如果再糾纏你,就會要她的小命!」

    啊?岳海峰徹底驚呆了!這都哪兒跟哪兒啊!自己再對毛芳月有意見,也不可能拿人家的生命開玩笑呢:「這恐嚇信怎麼會與命案有關聯呢?」

    「殺雞儆猴!」

    包俊傑銳利的眼睛看著岳海峰,就好像想從他眼裡看出一點什麼。

    岳海峰這會兒猛然間腦子裡一片空白。

    想來,如果真要找是誰可能直接針對毛芳月的話,恐怕也只有陰若迪了,因為自己和毛芳月的關係直接影響著和她的關係。

    可是,陰若迪怎麼可能做出那種事兒。且不說她有沒有必要與毛芳月做什麼正面與背面的交鋒,就說這種交鋒根本就沒有價值。如果是她背後派人去送信給毛常在,她會派什麼人?她還不如讓眼前這個她曾經的愛人直接教訓一頓毛芳月來得直接且更有效!

    「所以我才覺得這事兒太不可思議了。」包俊傑喝酒,讓岳海峰喝酒吃菜。

    岳海峰真有些魂不守舍呢,拿起筷子卻很久都沒有夾下去:包俊傑提到秦書記,毛常在與秦書記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他拿到恐嚇信不直接報案,卻要把信拿給秦書記看呢?為什麼發生了案子後他不給包俊傑提恐嚇信的事呢?這當中究竟有些什麼蹊蹺?

    「你在想什麼呢?算了吧,有些事我不該給你說的,都是我們的事兒,給你說也解決不了問題。我只是想提醒你,今後要注意一點,該處理的事一定要及時處理,別像個女人一樣拖拖拉拉,明白了?」

    包俊傑指的事肯定是指和毛芳月斷絕關係的事,可就算自己想與她斷絕關係,那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毛常在能那麼輕易放過自己?還不得等時機呢!

    「包哥,你說毛常在拿到恐嚇信後,沒直接來報案,卻給了秦書記看?為什麼?」

    「他倆以前的關係不錯。我想他為什麼不報案是因為他覺得這種事兒對他來說簡直不值一提呢。他的某些手段比我們還高明呢,所以他一定是把恐嚇信的事兒想來和你有關。」

    岳海峰搖頭表示不相信:「你說他手段高明,可是毛芳月被關進去幾天了,他怎麼就會不知道呢?難道他的那些人都不願意告訴他?」

    包俊傑笑了:「兄弟,關毛芳月的事兒,秦書記為了你著想,直接讓我封鎖了所有消息,外人只知道關了一個瘋子進去,誰知道會是毛常在的女兒呀!你這人,有時候把問題看得太簡單了。要不是你打電話告訴毛常在,毛芳月被我們關個十天半月他都不會知道。」

    岳海峰簡直懵了!秦書記居然為了自己做了這麼大一件事兒……秦書記究竟怎麼想的?難道這就是他那天晚上說的,他一直很喜歡自己,就想和自己睡覺?

    天啦,秦守榮啊秦守榮,你把我岳海峰當成妓女了不成?

    哎呀,如果包俊傑說的是真話,那紙條的事兒就是秦守榮派人送的也有極大可能了!可是這樣的猜測岳海峰只能深藏在心底。

    岳海峰裝作一愣,笑著對包俊傑說:「包哥,不會吧,我一個小小的文字秘書,值得秦書記那樣大費周章?我倒是覺得,我的朋友裡邊,可能也只有包哥你最照顧我了。」

    包俊傑聽到這話,心裡相當舒坦:「我倒是確實想為你做些事,不為啥,就為你也是一個鐵骨漢子,也因為你的快樂幸福還關聯著另外一個人的幸福,所以今後我做的任何事,如果與你有關,那就是我對兄弟你的深切關愛!」

    「謝謝包哥,來,我敬你一杯!」岳海峰舉起杯子,伸出左手,拉住包俊傑的左手,「很可惜,早些年沒有機會認識你,現在我明白什麼叫人生得一知己,可以死而無憾的真正含義了!」岳海峰眼裡閃著激動的淚光。

    兩人碰杯,一飲而盡。

    包俊傑喝得盡興時,拉著岳海峰的手說:「兄弟,哥哥我還有一句話,一直想對你說。你聽了後別覺得哥哥庸俗,也別往別處想,只要你明白,哥哥是真的為你好就是了。」

    岳海峰雙手緊緊地握住包俊傑的手,拍了拍說:「謝謝哥哥關心,我當然知道你對我的誠意。是什麼話,你說吧,我一定刻在心底。」他已經猜出,包俊傑接下來要說的話,肯定會和陰若迪有關,只是他猜不到包俊傑的重點卻並不是陰若迪。

    「若迪是個好女人。只要你真心對她好,就多一些關愛給她,不要猜疑她的人品,我和她生活了幾年,知道她是一個很有原則的女人。」

    包俊傑目光有些迷離,岳海峰從他的神色裡讀出的是真誠,是真正的對朋友的關心。

    「陰若迪身邊有個重要人物,就是他的弟弟啟子。你和若迪的關係成不成,成了後將來幸福不幸福,啟子的話可以直接影響若迪作的任何決定,所以你給啟子的印象一定要好,千萬不要得罪他!」

    包俊傑的話又一次讓岳海峰感到有些茫然,人生怎麼就充滿這麼多的不如意呢?

    工作,被藍曉波欺負;事業,秦守榮的態度決定一切;友誼,面前的包哥本來是個可以推心置腹的人,可是卻偏偏是女友的前夫,真他媽的好笑;而愛情呢,卻居然還要夾個什麼啟子在裡邊!雖然他是女友的親弟弟,但他的心思肯定是為其姐姐著想,只要自己稍有不慎,得到的就很有可能是所有人都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愛情這瓶葡萄酒,難道非要啟子才能打開?即便是打開了,又會是什麼味道?

    岳海峰確實不敢把自己喝醉了,雖然他很想和包俊傑大醉一場,可看著旁邊板凳上的資料,他猛然醒悟了:「包哥,我看酒我們就喝到這兒,你也知道,兄弟今晚還要寫兩篇非常重要的文件,要是完不成,明天就死定了。」

    包俊傑向資料看了一眼:「好吧,今晚就到此為止,你吃點飯,就回去寫文件吧,改日咱們再好好喝,哥哥還有許多話要對你說呢!」

    岳海峰笑著:「謝謝包哥,改日我定當再設酒局,向你賠罪!」

    早春的夜晚氣溫還是很低的,回到住處,岳海峰為了能讓自己盡快集中精神,他洗個冷水頭。

    打著哆嗦的岳海峰坐在桌前,終於讓自己將包俊傑說的那些話暫時放到了腦後,他迅速將傍晚時分弄的那些材料從頭梳理下,提筆刷刷地寫了起來。一個小時後,文件已經基本成形。他又將資料再從頭瀏覽了一遍,確認沒有落下什麼時,他重新拿出稿紙,一邊謄寫,一邊潤色。又過了一個多小時,給鄭市長的文件完成了。看看時間已經快十二點了。

    岳海峰站起身,在屋裡走了一圈,活動了一下筋骨,開始思考從什麼地方落筆來寫考察報告。等到理清了頭緒,岳海峰坐下來,埋頭一口氣寫到了凌晨三點,考察報告完成了,洋洋灑灑十四頁,他也來不及再從頭檢查了,因為頭暈得厲害,想是洗冷水頭感冒了。

    他趕緊放下筆,連外衣外褲都不想脫就直接鑽進了被窩裡。

    等到早上醒來時,看看離上班時間還不到十分鐘了,他趕緊起來洗漱,拿上所有資料稿件就匆匆往市委市政府辦公大樓而來。

    剛坐到辦公室裡,藍曉波就來提醒他,鄭市長等著要稿子了。岳海峰頭昏得厲害,托藍曉波把稿子給鄭市長拿過去,於是就把稿子和資料一併遞給了藍曉波。

    藍曉波接過一看,工整的鋼筆字,又是幾篇,這東西交到鄭市長手裡,肯定又是一陣好誇,想到這裡,藍曉波心裡生起一絲醋意,笑著說:「哎呀,岳秘書就是天才的筆桿子,這麼短的時間就完成得這麼漂亮,一會兒鄭市長肯定會誇得不得了的。」

    岳海峰勉強在臉上掛了點笑容:「為寫完兩篇稿子,我洗了個冷……冷……冷水頭,阿阿阿……嚏,我都感冒了。」

    岳海峰真的頭太暈了,一個噴嚏把藍曉波打得直向一邊躲,生怕噴到了他的臉上:「哦對了,秦書記讓你來了就把考察報告給他交過去。看你病得挺厲害的,要不要我給你帶過去?」

    岳海峰擺手:「謝謝,不用了,我再檢查一下,馬上給他送過去。」

    岳海峰看著手裡的考察報告,怎麼都是重影呢?他擺了擺頭,還是沒能改變症狀,站起身,他向衛生間走去,得去洗個冷水臉,清醒一下。

    岳海峰再過來時,拿起報告正看,藍曉波又進來了:「你怎麼搞的,秦書記已經等得發火了。」岳海峰趕緊站起來,心說,反正報告是完成了,無非就是有些小錯誤,先給他看了,我再修改也不遲,於是岳海峰將報告給秦書記送去了。

    岳海峰這次想錯了,秦守榮看到岳海峰的報告,字跡沒有以前漂亮,還有幾個錯別字,有幾個句子明顯因為措詞原因還沒有寫到最漂亮,他對岳海峰發了火。

    「你是不是覺得這個考察報告不重要,就可以隨便敷衍?」

    岳海峰很是委屈,鼻子癢得不住地想打噴嚏:「秦書記,不是那個意思,我昨天晚上要趕鄭市長的文件,又要寫這個文件,所以洗了個冷水頭,想不到感冒了,所以報告寫得有些馬虎,我現在就去重新修改並謄寫好給您交來。」

    「我看你不是身體感冒了,而是心眼兒感冒了!你覺得我秦守榮有什麼地方不對,直接給我說,不要用這種態度和我說話,不要用這麼消極的態度來對待工作好不好?」

    岳海峰心裡的那個苦呀,簡直比濃縮的黃連晶還苦,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才幾天工夫,秦守榮就對自己來了一百八十度——不,應該是三百五十九度的大轉彎!可站在面前的是自己的直接領導,岳海峰有再多的理由他都不敢隨便頂嘴,只能聽著。

    秦守榮嚴厲地告訴他:中午之前不把謄寫清楚工整的考察報告放到自己的辦公桌上,中午就不用去吃飯了!

    岳海峰忍著一肚子的不高興回到辦公桌前開始謄寫報告,可是沒多大一會兒,又發生了一件讓岳海峰更是有一肚子委屈的不高興事兒。

    這一次,卻是和鄭市長要的文件有關的。

    岳海峰正在埋頭謄寫報告,一個同事在門口叫他:「岳秘書,鄭市長讓你到他的辦公室去一趟。」

    岳海峰心裡一驚,慘了,會不會文件出了什麼差子?他趕緊往鄭市長辦公室而來。

    鄭市長看岳海峰進來了,皺著眉頭問道:「小岳,看你的神情,是不是生病了?」

    岳海峰心裡踏實了一點,微笑著說道:「昨晚為趕寫兩篇稿子,洗個冷水頭感冒了。」

    「你得快去醫生那兒弄點藥,別拖太久了。哦,對了,你這文件怎麼回事,怎麼不夠呢?」鄭市長將手中的文件揚了揚,「馬上就要輪到我講話了,可你這稿子還差一頁呢。你寫的東西我一般都沒有檢查的,知道你不會出錯,幸好我開始講話前看了一眼,就差倒數第二頁,我還以為我拿丟在辦公室裡了,可這兒沒有呀。」

    鄭市長急著在辦公桌上,地上到處找,確實沒有。

    岳海峰拿起文件看了一眼,確實差一頁,可自己昨晚是全部謄清了後,用別針別好的,按理是不應該弄丟在屋裡的。自己拿給藍曉波的時候,文件也是別好的,沒有脫落,這怎麼就差了一頁呢?

    「我早上拿給藍秘書檢查的時候文件應該是夠的,怎麼就差了一頁呢。鄭市長,我這就去找藍秘書那兒問問。」岳海峰趕緊往外走。

    偌大一幢樓,藍曉波沒在辦公室裡,桌上凌亂地擺著一些書籍材料,卻並沒有早上自己遞給他的那些資料。那失落的一頁文件會不會夾在那疊資料裡了呢?

    現在非得找到藍曉波,找到那些資料才能弄清楚是怎麼回事。

    問了幾個人,才知道藍曉波正與郝書記關在屋裡討論文件的修改問題,他趕緊敲開郝書記的辦公室門。

    「藍秘書,我早上給你的那些資料呢?」

    藍曉波回頭看他急匆匆的樣子,心裡很爽,卻皺眉頭不緊不慢地問道:「有什麼事麼?」

    「我給你交給鄭市長的文件差了一頁,我想看一下是不是不小心弄混在裡邊了。」

    藍曉波哎呀了一聲:「你怎麼越來越不小心了,這鄭市長馬上就要講話了,文件卻不夠,這不是笑話嗎?快,你到資料室去找找,我還回去了。我這兒正同郝書記說事呢,就不陪你去了。」

    岳海峰馬上回身就往二樓的資料室跑去。

    資料室的門虛掩著,工作人員沒在,岳海峰也來不及去找人來問藍曉波把資料還在什麼地方了,就開始在裡邊到處找起來。可是岳海峰找遍了所有可能放有那些資料的地方都沒有找到,他這汗啊,不住地往下滴。

    他在資料室裡轉圈,搜尋每一個可能會放著資料的地方,猛然間他看到屋角的一個大紙箱。紙箱裡平時都是裝一些廢品或者不再用的資料廢紙一類的,剛才他才沒有想到去看它。可現在什麼地方都找遍了都沒有那些資料,也就只有找找看會不會在裡邊了。

    岳海峰趕緊打開紙箱蓋子,將上邊的舊報紙撥了一下,露出了自己要找的那疊資料!

    岳海峰把資料拿了出來,幾十頁紙還是很好翻找的,很快,岳海峰找到了那頁丟失的文件!

    拿著文件,岳海峰滿頭是汗地往樓上會議室趕,鄭市長已經在講話了。他站在會議室門口,先擦了擦額頭的汗,然後鎮定自若地邁步向主席台走去,藉著給鄭市長續茶水的機會,他將那頁失而復得的文件遞給了鄭市長。

    鄭市長看了他一眼,他微笑了一下,從容地走下了主席台。

    回到辦公室,岳海峰心裡的那個氣呀,簡直就要把自己炸開了!

    繼續謄寫考察報告,岳海峰心裡委屈得不得了,他真想找人打一架出出心裡的窩囊氣!

    一邊謄寫一邊修改,一個小時後,岳海峰將謄寫得工整漂亮的十多頁考察報告放到了秦守榮的辦公桌上。秦守榮看了他一眼,露出微笑:「小岳啊,別不高興,我今天要不這麼嚴格要求你,明天你就很有可能犯更大的錯誤,明白不?這叫防患於未然,你要明白我的苦心。」

    「謝謝秦書記,小岳牢記在心!」岳海峰心裡再怎麼不高興,也不敢把不快樂堆在臉上。

    「去吧,先找醫生弄點藥,身子要緊,別弄到明天不能來上班就慘了。」秦守榮揮揮手,再也不看岳海峰一眼。

    從秦守榮辦公室裡出來,岳海峰頭暈得很厲害,差點就站不穩了,他趕緊扶住牆,站了好一會兒,眼前的金星才少了一點,他慢慢地下樓去找醫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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