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朵玫瑰 正文 四十一、監獄之行
    吳刑警跑進賓館,汗如雨下。

    光是給漢城市內所有賓館打電話確認就花了二十分鐘,到達賓館又用了十五分鐘。

    「我是市警察局的。」憤怒和侮辱充塞著他的胸膛,他只好把火氣發在賓館總台。

    「啊,對……剛剛來過電話是嗎?」

    「是的,給我五一九房間的鑰匙。」

    總台服務員馬上拿出鑰匙,問:

    「具體是什麼事情?」

    吳刑警話也不回徑直朝電梯走去,進了五一九號房間,手伸到床底下一摸,碰到一件東西,拿出來一看是黑色的錢包,正像崔九所說,裡面有存折和印章,總共是六千五百萬的巨款。

    他一屁股倒在椅子上,一直受崔九玩弄,覺得自己很無能,腦子裡昏昏沉沉的,他閉上眼睛抽煙,覺得自己要生病了,生很重的病。

    站起身看著窗外,幾輛車要趕在通禁之前離開,街上很亂。

    崔九的錢是從哪裡來的?這個並不是很重要,他為什麼要托我保管存折和印章?這意味著什麼?會不會是因為現在他不需要再用錢了?這是不是意味著這次追蹤的結束?他現在空著雙手能幹什麼呢?除了死之外還有其他選擇嗎?

    他認為崔九不會有其他路可走。那他會用什麼方式來自絕呢?這樣一來,我是不是就不用再追蹤他了?在我碰到他之前,他先會成為一具屍體……就這樣放手吧。累了,想休息,真想好好休息。他轉過身,拿起話筒給總部撥了個電話。

    「請幫我注意所有自殺男性的通報情況。」

    牆上的鍾指著十二點。

    五月的最後一天開始了……

    「姓名?」

    「張碩起。」崔九隨便編了一個。

    「把身份證拿出來。」

    「沒有。」

    「什麼?」

    警察盯著他,崔九傻傻地笑起來。

    「你不覺得奇怪嗎?」警察打了個呵欠說。

    崔九又胡亂編了籍貫和地址。

    警察把他說的仔仔細細記下來,又問:

    「什麼職業?」

    「沒職業。」

    「那這錢是哪兒來的?」警察指的是他口袋裡的一百萬。

    「我搶的。」

    「什麼?」

    警察的眼睛又睜大了,崔九又笑了。

    「從家裡搶來的。」

    「什麼,你這傢伙!」發火的警察再也忍不住,打了他一個耳光,挨了打的崔九還是笑著。

    「不要笑!叫你不要笑!」

    「我連笑的自由也沒有嗎?」

    「什麼?真是,氣死我了!你笑,笑個夠!」

    崔九這才不笑了。

    「你一根眉毛也沒有,是不是用剃鬚刀刮的?」

    「是。」

    「為什麼?」

    「我討厭這個世界。」

    「討厭世界和眉毛有什麼關係?」

    「煩死了,問些有用的,還有快點處理我吧!關起來還是放出去,快點決定!」

    警察完全被嚇住了,只是呆呆地看著他。

    「好,我就問一句,你要老老實實回答。」

    「沒問題。」

    「你為什麼在餐廳裡搗亂?理由是什麼?」

    「我看不順眼日本人來這裡大聲唱歌,怎麼,這個也錯了嗎?」

    「那你覺得自己做得很對?」

    「當然!」

    「不行,得讓你這種人去嘗嘗蹲監獄的味道。」

    崔九馬上被送往拘留所。

    他開始尋找獨眼男人。跟原來猜想的一樣,沒能看見池岡表。第十天,他再也忍不住了,向監房長打聽。

    「我想找個人?」

    「是誰……」監房長是個尖嘴猴腮的四十多歲男人。

    「一個叫池岡表的,禿頭,只有一隻眼睛。」

    「等一下,那傢伙是怎麼進來的?」

    「是蝙蝠毒品集團的頭頭,手下六個人全被殺了,他一個人被警察抓起來,除了買賣毒品外,還有殺人強姦等罪行。」

    「啊,是那個傢伙,聽說了,可你找他幹嗎?」

    「我跟他很熟,有話跟他說……」

    「媽的,你以為這是你家嗎?這裡是牢房!牢房……你以為你想見誰就見誰?老弟,還是醒醒吧。」

    「對……對不起,所以想找您幫忙,告訴我他在哪裡。」

    「你小子想清楚了,我可不能白干。」

    「這我當然知道。」

    「你有多少?」

    「您放心,不會少。」

    「行,我來幫你問問。」

    兩天後的傍晚時分,監房長對著崔九小聲說:

    「他現在住的是單人房,看來錢不少。」

    「是哪個單人房?」崔九眼睛發亮。

    「和我們不在同一幢樓裡,據說現在在接受審訊,再多也不會超過五年。」

    「犯了那麼多罪,竟然只判五年?我不能理解。」

    「他一口否認了殺人和強姦。殺人沒證據,強姦也不成立,聽說那傢伙沒有那個。」

    「哪個?」

    「就是男人的那東西嘛,審判時當場脫下褲子給別人看了,那東西被割了,不能強姦,所以只按毒品買賣來判刑。」

    「原來如此!」崔九好不容易才忍住呻吟。

    「有沒有辦法見個面?」

    「現在不行,他住的是單人房。以後等判決下來,轉移的時候再下手吧。」

    七月初,崔九以張碩起的假名被判一年的刑。此時的池岡表已經結束一審,判刑五年,從原地轉到A監獄。

    得另外創造機會,事情並不好辦,崔九想盡了一切辦法,最後總算被送到A監獄去了。

    七月流火,監獄裡的生活非常艱苦,但他懷著堅定目標堅持下來。

    在這裡他也不能見到池岡表,雖然通過各種途徑知道他就在同一個地方,但在親眼見到之前他一直不能放心。

    崔九每天都要忍痛拔去長出來的眉毛,沒有堅定信念是很難做到的。

    七月份的最後一天,早上下雨了。監獄裡的所有犯人都到講堂裡去聽一個特別講座。崔九覺得這是一個絕好機會,他站在門口等,十分鐘後,池岡表出現了,一看到這個禿頭、獨眼肥胖的男人,崔九忍不住顫慄起來。池岡表帶著煙眼袋所以很快就被發現了,他跟在他後面進了禮堂,不讓他認出自己。池岡表坐在後面的一個角落裡,崔九就坐在他的後面。禮堂裡坐滿了穿藍色刑服的光頭男人,場面奇特壯觀。

    崔九正盯著池岡表的後腦勺時,有個犯人在他左邊坐下,崔九轉過臉去看,那人的一邊臉上都是傷疤。

    崔九繼續盯著池岡表,真想一手卡住他那肥肥的脖子,現在是好機會,可惜沒有武器,身體弱小的他不可能掐死他。

    「愛你的敵人……愛敵人的人……最終能得到幸福。」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講師的聲音籠罩了整個禮堂。

    終於等到最後關口的崔九無法控制自己,眼前魁梧的身子不停地晃來晃去。

    現在一切都要結束了,應該結束了。可惜沒有武器,只要有個小鐵錘……

    正當他在呻吟時,池岡表突然轉過頭來,他也感覺到了身後的視線,然而他沒認出崔九又回過頭去。崔九發覺背上全是冷汗。

    在聽講座過程中,崔九一直冒冷汗,直到聽完,全身都被濕透了。

    池岡表站起來,崔九也勉強站了起來,呆呆站著,直到池岡表消失在一大群犯人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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