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朵玫瑰 正文 三十三、潛入
    太陽下山了,黑暗漸漸襲來。

    吳刑警精疲力竭,從來沒有這麼辛苦等過人,他已經等這個女人整整超過四個小時了。整個人難受得就像泡在水裡,腳底下的煙蒂形成一座小山。

    他坐在安南英公寓入口處上方的樓梯上,嘴唇發乾,眼皮沉甸甸地不斷往下落,最後倒在樓梯上睡著了。上上下下的人都好奇的打量他,公寓管理人也來找過他,以為是小偷,他只好拿出身份證。像吃了黃連一樣,他嘴裡難受得要命。在見面之前,還不能確定安南英是不是嫌疑犯,這就是刑警的命運,不得不做。他吐了口痰,拿出一支香煙,把空了的煙盒一扔,馬上點起了煙。正在這時,聽到高跟鞋敲打樓梯的聲音。他往下一看,有個女人正朝三零一號走去。頭髮往上梳,穿淡綠色套裝,背影很苗條。香煙從吳刑警的手裡掉了下來。

    女人伸出纖長的手正要摁門鈴,卻被男人一把抓住手腕,女人驚恐地轉過頭來。

    「你是誰?」她雙眼怒睜看著對方,視線和一個穿夾克的不起眼男人的目光相遇了。「放手!」

    她使勁掙扎,可是男人紋絲不動。

    「安靜點對你有好處,我已經在這裡等了你五個小時,就算考慮到我等你的誠意,你也該跟我到一個安靜的地方聊一聊啊。」

    「你,你到底是誰?」

    「我是市警察局殺人課的。」

    他拿出身份證在她眼前一晃,安南英就發起抖來。吳刑警看到她的臉變得蒼白僵硬,心想這次總算沒白等。

    「有,有什麼事?」

    「這裡不方便,找個安靜點的地方再說。」

    「我回家一趟再出來,我的孩子正在生病。」

    「志英已經去過醫院,你可以放心了。」

    「那,你就是把孩子帶到醫院的……」

    吳刑警輕輕點點頭。

    「我來找你,結果看見孩子病了,所以就把她帶到醫院去看病,總共花了三千元,待會兒你還給我。」安南英被吳刑警拉著下了樓梯。

    「那剛才自稱是醫生和我通電話的也是你嗎?」

    「是的。」

    安南英像洩了氣的皮球,呆呆地看著他,無力地一步步往下走。

    寧靜的夜晚,月光灑在江面上,沒有一絲風。

    崔九站在江邊,看著平靜的江水,波濤發出輕輕的聲響。他從口袋裡拿出貝殼,白色的貝殼

    在月光映照下顯得更加潔白。

    他緊緊握著妻子留下的最後禮物,思念就像江水在他心中翻滾,他發作似的撿起一塊石頭用力扔進江中。

    接著,他的視線停留在江的對岸,黑暗中,看不清楚,樹林間隱約透露出一點光。怎麼才能到對面去呢?沒有辦法,附近沒有船,他又不會游泳。

    過了好久,他開始沿著江岸往上遊走。要是能夠和相愛的妻子一起走該有多好,她一定會非常開心。他仰起頭遙望夜空,今夜星光燦爛,看到了銀河,找到了妻子的星座,可是不能確定到底哪一顆是她。眼淚流了下來,視野變得模糊,他重新向前走。

    走了大約有一個小時,他突然停下腳步。前面不遠處居然有一艘木船,而且旁邊還有一個人。

    他小心地走過去,那個人感覺到有人過來,也停下手裡的活。寂靜的江邊突然出現了陌生人,不能不讓人感到奇怪的。

    走近一看,是個戴草帽的老人。

    「是誰啊?」

    老人用疲憊的聲音問。崔九露出牙齒笑著。

    「您辛苦了,您住在江對岸嗎?」

    「是啊……你是誰?」

    老人戒備的神色並沒有消失,崔九看看對岸,有一兩點火光,好像是有個小村子。

    「我想到江對岸去,可是沒辦法過去。」

    「啊,是嗎?到對岸幹嘛?」

    「有點事情要辦。」

    「你認識村子裡的人嗎?」

    「啊,是的……想找個老朋友,能不能載我過去,我會給您錢的。」

    「什麼錢不錢的,上來吧。」

    「謝謝。」崔九輕輕鬆了口氣。

    老人正在裝貨,東西很多,崔九幫了忙,老人很感激他,動作緩慢,邊幹活還邊哼著小曲。

    過了十多分鐘,船到達了對岸。崔九幫老人把所有貨都卸下之後才離開。為了不讓老人懷疑,故意走進村裡再繞出來沿著江的下遊走。雖然也是江邊,人跡罕見,很不好走,但是他毫不放棄。

    過了一個小時後,隱隱約約看到了別墅的燈光,他放慢腳步,別墅的全貌漸漸呈現在眼前。

    在離別墅大約一百米的地方,他停下腳步。房間裡還亮著燈,看來裡面的人還沒睡。不知道裡面有幾個人,他想如果只有鷹鉤鼻一個該多好。他又小心地走近一步。

    別墅周圍有圍牆,高到胸部。他繞著圍牆走了一圈,觀察裡面的動靜。他擔心會有狼狗,還好,沒聽到狗叫聲。他靠近門口,木門在裡面鎖著。他像螞蟥一樣緊緊貼著圍牆,一動不動地傾聽裡面的動靜,可是什麼也沒聽到。

    最後,他越過圍牆,小心進入院子,為了方便逃走,便先把門打開,然後掏出登山用的小刀,朝窗前走去。窗裡透出燈光,可是被窗簾擋著,什麼也看不見。

    再到別墅前去看,有幾棵大樹,前面就是絕壁,兩邊圍牆一直延伸到絕壁。到玄關開門,可是鎖住了打不開。旁邊倒有個小小的窗戶,窗玻璃碎了一半,他把手伸進去轉了一下窗栓,輕輕打開窗門。小得只夠一個人勉強通過。想了一會兒,乾脆砸了窗門,爬了進去,再用石頭堵住。

    進入的地方是洗手間,惡臭撲面而來,打開門,是走廊,首先走到玄關,放下門栓。

    兩端各有一個房間。

    不知何時開始,崔九的臉全被汗水弄濕了,持刀的手不停發抖。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打開第一間房門,裡面漆黑一片。他站在那裡,直到眼睛適應了黑暗,才看清這是個空房間。

    他轉過身來朝亮著燈的房間走去,耳朵緊緊貼在房門上聽裡面的動靜,傳來打呼嚕的聲音,他一把抓住門把手,門無聲無息地打開了。室內的場景進入眼簾。

    房裡,有個男人四腳朝天,躺在床上大聲打著呼嚕,仔細一看,竟是鷹鉤鼻。

    崔九顫抖著移動腳步,感覺到自己血脈瘋脹。他久久地看著鷹鉤鼻,好像不甘心讓這個睡得這麼香的傢伙輕鬆地死去。

    這傢伙身邊倒著幾個啤酒瓶,看來是因為喝得太多了倒下的,是因為恐懼而喝的吧,為了忘記恐懼才喝吧,這狗東西,看我怎麼整你。

    他從包裡拿出一段繩子,就是常用的晾衣繩。首先把這傢伙的腳綁起來,綁得結結實實的,這傢伙也沒覺察。接著他把他的雙手放在肚子上紮住,再和腰帶連接在一起。他一邊做這些,臉上露出嘲諷的笑。

    最後,崔九把繩子繞在傢伙的脖子上,去洗手間舀了一杯水澆在他臉上,在他搖動腦袋睜開雙眼的同時,用力拉住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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