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宋史2·真宗英宗仁宗神宗卷 第一篇龍脈順延 五 和約背後的秘聞
    1、神奇的床子弩

    兩天之後,趙恆下詔北伐,開始了他平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御駕親征。

    出征之前,命李繼隆、石保吉為駕前左右排陣使,將相一概隨駕出征。當時正是隆冬季節,天氣寒冷,朔風凜冽,左右見天氣寒冷,便向趙恆獻上貂皮帽、毳裘。趙恆認為,將士們在寒風中行軍打仗,忍受著削面的寒風,自己身為皇上,也不能獨自享受。他拒絕了近侍送來的貂皮帽、毳裘。

    看來,趙恆頗識鼓勵將士之法。

    將士們聽說皇上拒戴貂皮帽,拒穿毳裘,大受感動,紛紛說道:「聖上這等體念我們,此次北伐,一定要拚死報國!」

    北伐大軍還在路途行走,前軍已到達澶州。契丹統軍順國王蕭撻凜自恃驍勇,領兵直逼宋軍營前列陣,蕭撻凜帶數騎出陣觀察地形。

    宋軍前軍主帥李繼隆得知契丹兵過來了,一面派人奏報皇上,一面帶領眾將士趕到營前觀陣。

    李繼隆到達前營,見契丹兵列陣以待,幾個首領人物站在營前的小山包上指手畫腳,便命令部將張環守在床子弩旁,密切注視敵兵的動向,他自己轉進後營去調兵遣將。

    床子弩是一種重武器,依靠幾張弓的合力,將一支箭射出,由於張力很大,需要幾十人拉弓才可拉開弓,射程可達五百米,在當時,算得上是威力很大的遠程武器。

    張環守在床子弩旁,見敵方一個黃袍大將站在陣前指手畫腳,料知不是常人,也不待請示,悄悄地告知控制床子弩的士兵,悄然一聲令下,突然扳動弩機,頃刻之間,百箭齊發,一齊射向敵兵營前的幾個人,蕭撻凜正在那裡佈陣,猝不及防,頓時被射成了刺蝟,斃命當場,身邊的幾個人,也沒有一個活著回去的。

    契丹陣上將士見主將斃命當場,慌忙出兵搶回屍首,退兵紮營。待到張環派人報告李繼隆,麾兵驅殺,契丹兵早已逃遠了。

    蕭撻凜是契丹一員猛將,他所率領的部隊也是契丹的精銳之師,尚未開戰,便被宋軍射殺在陣前,對契丹軍的士氣是一個重大打擊。

    這時,楊延昭守廣信軍,駐紮在遂城,魏能守安肅軍,駐紮在梁門,兩軍離契丹境地最近,契丹軍屢次圍攻這兩個地方,屢戰屢敗。楊延昭追擊契丹軍,每次都是大獲全勝,當時的人便把這兩軍稱做銅梁門鐵遂城。

    唯獨王欽若守天雄軍,束手無策,整日裡修齋誦佛,閉門默禱,求神靈保佑他能渡過難關。幸虧契丹兵沒有進攻天雄軍,才使得王欽若在這次北伐戰爭中全身而退。

    正在前方戰局緊張的時候,突然傳來東京留守趙元份得暴病去世的消息。趙恆立即命參知政事王旦趕回東京處理善後事情,並接替趙元份的職務。

    王旦深知當前戰局的凶險,回京之前,特地將宰相寇准叫到趙恆面前,問趙恆,如果十天之後接不到捷報,該如何處理。

    趙恆沉默良久,說:「立皇太子!」

    實際上,這是將江山社稷托付給了王旦。

    王旦出身名門,老成持重,趙恆非常器重他,常在他奏事退出時,以目光相送,並在心裡說,致朕為太平天子者,必定是此人。一次,趙恆與錢若水聊天,錢若水當著趙恆的面,也說王旦可任大事。趙恆說,朕也是這樣想的。

    可見,趙恆委王旦如此重任,是對王旦深信不疑。

    2、皇帝不敢過河

    三天之後,趙恆御駕抵達韋城,但前方戰況不明,王超的部隊又沒有按照事先約定南下接應,趙恆開始猶豫,是否按原計劃繼續北上。此時隨行的官員中,有人主張盡快撤退到金陵,也有人主張撤回京城。寇準則堅決反對,他對趙恆說:「陛下現在只能前進,不能後退!河北諸軍日夜盼望陛下到來,如是現在撤退,軍心必然大亂,遼軍趁勢前來攻打,恐怕到不了金陵就成了契丹軍的俘虜。」

    趙恆聽後大驚失色,加之有其父太宗親征失蹤的前車之鑒,於是不敢再提撤退之事。

    宋軍在日夜兼程北進,遼軍也在繼續南下,他們的主力早於趙恆之前到達澶州(河南濮陽)城下。宋朝大軍行動遲緩,景德元年十一月二十五日才到達澶州南城。

    澶州以黃河為界,分南、北兩城,南城相對較為安全。趙恆看到河對岸煙塵滾滾,就想留在南城,不去北城。寇准勸說道:「宋軍的主力都在北城,陛下如果不去北城,親征就沒有任何意義了。再說,各路大軍已經陸續到達澶州,陛下去北城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殿前都指揮使高瓊也勸趙恆過河到北城去,並且信誓旦旦地拍著胸膛說:「請陛下放心,臣率兵保駕,定保萬無一失。」說罷,也不等趙恆同意,就命令衛兵們護送皇上前進。

    趙恆勉強隨大軍渡河,到了北城,在城樓上召見各軍將領。宋軍將士看到城樓上的黃龍旗,知道是皇上到了,立即萬眾歡騰,一齊高呼萬歲,聲雄氣壯,數十里外都能聽見,契丹兵卒聽到喊聲,嚇得膽戰心驚。

    契丹自蕭撻凜被射死之後,士氣受到很大影響,又見大宋皇帝御駕親征,並親自登上城樓督師,更是氣沮。蕭太后派出兩員大將,挑選五千精騎,命令他們說,大宋皇帝到了澶州,你們快去攻打一陣,給大宋皇帝一個下馬威。

    兩員大將領命,率領五千精騎,前來攻城。

    寇准認為這是來試陣的,奏請趙恆命將士出戰,痛擊一陣,不要被敵人小看了。

    趙恆命李繼隆開城迎敵。

    李繼隆領旨,率領三軍,放炮出城。

    李繼隆本來就是勇冠三軍,威猛無敵的大將,又見皇上在城樓上親自督戰,更是精神抖擻,率領宋軍,身先士卒,衝上前去,與契丹兵展開激烈戰鬥。

    李繼隆的部下雖然也都是身經百戰的精銳之師,但他們從來沒有當著皇帝的面與敵人戰鬥,碰上了這樣的機會,人人都想表現一番,衝向敵陣,人人猶如下山的猛虎,個個似出海蛟龍,勢不可擋。頃刻之間,契丹軍便被殺得七零八落,非死即傷,最後活著逃回去的只有百餘騎。

    趙恆嘉獎了出戰的將士。然後將軍隊的指揮權交給了寇准,他自已下城回行宮去了。

    趙恆雖然把指揮權交給了寇准,但心裡還是忐忑不安,轉回行宮之後,派人去打探,看寇准在做什麼。其實,寇准等人內心的憂慮絕不亞於趙恆,只是不能表露出來而已。為了穩住皇上的心,寇准每日與楊億等人飲酒作樂,裝出毫不在意的模樣。

    派去打探消息的人,把寇准的一舉一動向皇上作了匯報。趙恆聽了後,心下大寬,高興地對左右說:「大敵當前,寇相還有此閒情逸致,他一定是胸有成竹,勝券在握了。這樣,朕就放心了。」

    寇准其實是外鬆內緊,受命之後,召集幾位將領,對軍事作了周密佈署,號令三軍,軍紀威嚴,士兵們既畏懼,也高興,都認為如此治軍,這個仗一定是能夠打勝。

    宋、契丹雙方在澶州相持了十餘日,形勢對宋軍相當有利,宋軍堅守遼軍背後的城鎮,又在澶州城下射死契丹軍大將蕭撻凜,擊退契丹軍的一次進攻,使契丹軍士氣一落千丈。

    蕭太后唯恐腹背受敵,無奈之下,便命韓杞為使者,與曹利用同到澶州城與宋講和。

    3、契丹要和談

    趙恆生性優柔寡斷,並沒有與契丹一決勝負的決心。早在與契丹開戰之前,他就聽從王繼忠的建議,命曹利用至契丹議和。曹利用至契丹後,因蕭太后一定要宋廷割讓關南地區,被曹利用很堅決地拒絕,使和議沒有達成,現在,蕭太后主動提出議和,當然是正中趙恆下懷。

    曹利用帶契丹使臣韓杞進入澶州,先行謁見趙恆。他對趙恆說,契丹的意思,想要宋朝將關南地區的土地割讓給他們,他已經當著契丹主和蕭太后的面拒絕了契丹人的要求,他們還提出賠款一條,他也沒有承認。

    趙恆說道:「朕說過,割地一事,是萬不能答應的。如果契丹恃強要挾,非要朕割讓土地不可,朕決意用武力與他解決。若要賠款,從前漢朝也曾把玉帛賜給單于,這是有先例的,不傷國體,可以商量。朕過去是這個意見,現在還是這個意見。」說罷傳契丹使臣覲見。

    契丹使臣韓杞進了行宮,向大宋皇帝行跪拜之禮後,呈上國書,並說奉國主命,索還關南地區,如果宋能滿足這個要求,和議就可以達成。

    趙恆接過國書之後,並沒有馬上答覆,而是放在案几上,吩咐曹利用帶使臣下去,設宴招待,等候答覆。

    曹利用領旨,引韓杞退出。

    趙恆立即召見寇准,商量與契丹和議之事。寇准聽趙恆說準備要承認賠款與契丹議和,並沒有投贊成票,他對趙恆說:「如果陛下要想保住百年間不再發生戰事,一定要令契丹俯首稱臣,把幽、薊十六州土地盡還我國,賠款的事,休要提起。如果不然者,數十年後,契丹又要謀我了。只要契丹答應了這個條件,才許和議。他要恃強,就用戰爭與他解決。我軍自陛下御駕到來,軍氣日壯,戰將雲集,正可一戰大破敵兵!」

    趙恆要賠款議和,寇准不但不同意賠款,而且還想要契丹稱臣,乘機收復燕雲十六州土地。君臣的意見分歧很大。

    趙恆面有難色地說:「依你之言,就一定是非戰不可,但勝負難以預料,就是勝了,也要使將士們付出很大的傷亡為代價。朕實在不忍百姓受戰爭的苦困。數十年後,契丹再來侵略,那時自有捍御的人,你也不必慮得太遠了,如果賠款能成和議,朕意姑且與他議和,兩下罷兵了事。」

    寇准見說服不了趙恆,便推說等他去見見契丹使臣,摸摸情況後再商量。趙恆答應了他的請求。

    寇准去會見韓杞,兩人唇槍舌劍,一番辯論,誰也沒有說服誰。

    和談的事情還沒有結果,但這件事情在軍中傳開了。大家都在議論和與戰的問題。這些出來打仗的士兵,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他們哪裡顧得上國家的長遠利弊,只想早日和議成功,好回家去吃安樂茶飯。他們都知道皇上主和,寇准主戰。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忽然從軍中傳出蜚語,說寇准之所以要主戰是想出風頭,要挾皇上,想邀功,未必是為了國家安全。

    軍中的蜚語很快就傳到寇准的耳裡,他知道這是有人從中搗鬼。然而,人言可畏,特別是在軍前,這樣的謠言是可以殺人的。無奈之下,只好違心地同意趙恆和議的決定。

    趙恆見寇准不再堅持自己的意見,立即命曹利用隨同契丹使臣韓杞同赴契丹軍,商議和談的細節問題,並特別囑咐曹利用,只要是不割讓土地,多給一些錢沒問題,哪怕是他們要一百萬,也在所不惜。

    看來,趙恆是鐵了心要議和了。

    4、城下之盟

    皇帝雖然不惜血本,出價一百萬,但寇准心裡一點兒也不痛快,他把曹利用叫到一旁,警告道:「即使皇上已經答應以一百萬為限,但是你要敢超過三十萬,回來我就殺了你!」

    寇準是宰相,對曹利用下達的是死命令,曹利用不能不掂量這句話的份量,皇帝的話雖然是聖旨,但宰相也是可以殺人的,何況他也是為國家,不是為自己個人的利益。他覺得自己的脖子不夠硬,還想保住他大好的頭顱。因此,寇相的話還得聽,並且要保證完成。

    寇准的一句話節省了七十萬,當真是一字千金。

    曹利用到了契丹軍那裡,果然契丹又提起了關南地區的事,蕭太后說:「關南那些地方,是當初晉感謝我國,作為謝禮送給我國的,柴榮以武力奪取過去,你們有義務把那片地區還給我國。」

    曹利用拒絕了,他說:「晉把地盤送給別人,周再奪取回來,和我們大宋無關,我們守衛的是自己的領土。割地這件事我不能向皇上奏明,至於每年拿出些金錢來佐助軍用,這件事情還可以商議。」

    契丹有的大臣威脅道:「我們這次發兵,就是要恢復舊地,想拿點兒錢來就把我們打發了,不行!」言下之意,不割地就繼續打下去。

    曹利用也不甘示弱,反駁道:「我是奉命前來議和,大不了一死。」接著又說,「你們如果獅子大開口,漫天要價,別說地盤撈不到,這仗還要繼續打下去,到時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蕭太后耳裡聽他們爭爭吵吵,討價還價,心裡在快速地思索,看宋使的態度,關南舊地肯定是要不回來的,再爭論下去也沒有結果,眼下形勢險惡,只能見好就收,於是,契丹接受了以金錢換和平的議和條件。

    在具體的數目和細節上,當然免不了爭吵,但要是超過了三十萬就會掉腦袋,這一點曹利用是牢牢記住了,所以他竭盡全力守住了這道最後的防線。

    討價還價過後,議定宋每年給契丹歲幣銀十萬兩、絹二十萬匹。

    曹利用完成使命,並且沒有丟腦袋的危險。遼國身處險境,還獲得了這麼多的錢財。雙方皆大歡喜。

    曹利用興沖沖地回去覆命,高興得忘了看太陽,等到行宮時正趕上吃飯的時間,趙恆才舉起筷子,聽說曹利用回來了,他一面趕緊吃飯,一面讓小太監出去問問曹利用,到底給契丹多少錢。

    在這個地方,史書上寫的是「使內侍問所賂」,這個「賂」字,很是傳神。

    小太監見了曹利用,問花費多少錢,曹利用就是不說,問急了,就說:「這是國家機密,得面奏皇上,不能告訴你。」這算個狗屁國家機密,等大車小車給遼國送銀絹的時候,天下誰會不知道?

    趙恆也著急,他又派小太監來問:「就算是機密吧,你先說個大概數。」可這位曹先生始終不開口,只是得意地伸出三個手指頭,輕輕地敲打著自己的臉蛋。他要當面去和皇帝講,你開價一百萬,我三十萬就搞定了,我可是能臣,大忠臣啊!

    小太監得不到回答,只好對趙恆說:「曹利用就是伸出三個手指,莫非是三百萬嗎?」

    趙恆一哆嗦,筷子幾乎掉了下來,脫口而出:「三百萬?這也太多了吧!」接下來又一想,三百萬雖然多了點,好歹還是把契丹這尊煞神打發了,就又說:「嗯,總算沒啥事了,將就了。」

    曹利用在外面聽得真真的,心裡偷著樂。

    趙恆匆忙吃完飯,立即召見曹利用,見面就問:「契丹人到底要多少錢?」

    曹利用為了設置懸念,故意賣了個關子,不正面回答,只是一個勁地說:「臣有罪,臣有罪,臣答應給的銀子和絹帛太多了。」

    「到底是多少?」趙恆真急了。

    「三十萬!」曹利用見火候差不多了,得意地亮出了底牌。

    「什麼,三十萬?」趙恆高興得臉都抖了起來,怕耳朵聽錯了,追問道。

    曹利用從懷裡掏出草簽的和議文本送過頭頂說:「草擬文書在這裡,請皇上過目!」

    內侍接過文書,送到趙恆的御案前,趙恆迫不及待拿起,展開一看,只見協議書寫道:

    一、遼與契丹為兄弟之國,遼聖宗年幼,稱宋真宗為兄,後世仍以世以齒論。

    二、以白溝河為國界,雙方撤兵。此後凡有越界盜賊逃犯,彼此不得停匿。兩朝沿邊城池,一切如常,不得創築城隍。

    三、宋方每年向遼提供「助軍旅之費」銀十萬兩,絹二十萬匹。至雄州交割。

    四、雙方於邊境設置榷場,開展互市貿易。

    趙恆看過協議書,驚問道:「銀十萬兩,絹二十萬匹?」

    「對!」曹利用緊張地說,「銀十萬,絹二十萬,合計三十萬。」

    趙恆聽說以區區的十萬白銀和二十萬匹絹就搞定了和約,大喜過望,當場把曹利用大大地誇獎了一番,並賞給他一筆豐厚的獎金。

    趙恆派李繼隆往契丹軍正式簽訂和約,契丹也派丁振來繳和約,姚東之來獻御衣食物。趙恆御行營南樓大宴群臣和契丹來使。

    宋與契丹簽訂為兄弟之國,兩下罷兵。契丹軍全部撤退出塞,宋軍也班師返京,並將契丹和約頒告兩河諸州。

    這個和約是在澶州簽訂的,而澶州的西邊有個名叫澶淵的湖泊,澶州也因此又名澶淵郡,因此,這個盟約在歷史上就被稱為「澶淵之盟」。

    在軍事上,契丹軍已經處於劣勢,雖說不大會被全殲,但前後夾擊,消滅大部分有生力量還是有可能的,等到那個時候再談判,和約的內容大概就會改寫了。就算真的像趙恆擔心的那樣,遼軍繞過澶州,逼近京城,看遼軍在澶州城下的戰績,估計也很難有上乘的表現。如果再進兵汴梁城下,要想安然撤回,恐怕要比在澶州撤軍困難得多,蕭太后真的敢冒這個險嗎?多年來,契丹軍侵犯宋境,都是充當一個搶劫犯的角色,搶到了糧食、財物就走人,有幾次似乎向內地深入過,但那只是偶爾為之。這就是說,契丹軍並不敢深入宋境太遠,他們也擔心,進去了出不來。

    當時,河北近南州縣的百姓,大多住進了城寨,遼軍搶掠所得不多,圍攻岢嵐軍時就是因糧草不繼被擊潰,就在和約已成、相約退軍的時候,契丹軍才向宋廷說了自己的憂慮,我們深入宋境,再回北方去,也怕你們邊境的抄了我們的後路啊!

    契丹軍的處境如此險惡,竟能依靠恫嚇敲詐出這麼一筆油水,與其說是蕭太后的膽略計謀過人,倒不如說大宋的皇帝和大臣目光短淺、膽小如鼠更準確。

    皇帝趙恆就不必再說了,看看另一位宰臣畢士安,趙恆親征的時候,他托病留在了京城,聽到和議成了的時候,高興得啥病都沒了,還教訓那些不滿以三十萬「買」和議的人:「不給那麼多,就打動不了契丹人的心,恐怕議和也和不了多久。」看來如果他去談判,或許真的就能拍出一百萬來。

    宰相寇準確實非等閒之輩,他對形勢認識很清楚,不但反對和談,而且還要同契丹人一決雌雄,乘機收回燕雲十六州,完成太祖、太宗皇帝未完成的遺願。可惜,在君王要和談、奸佞耍手段的情況下,獨木是難撐的。

    敵人強大還不是最可怕的,自己要不爭氣,那就算徹底沒戲了。

    契丹軍到大宋邊境走了一趟,得到了戰場上得不到的東西,敲鑼打鼓地走了。

    趙恆以為送走了一隻餓狼,大宋取得了偉大的勝利,頓時神氣起來,詩興大發,提筆寫下了《賦契丹出境》詩一首:

    我為憂民切,戎車暫省方。

    旌旗明夏日,利器瑩秋霜。

    銳旅懷忠節,群凶竄北荒。

    堅冰消巨浪,輕吹集嘉祥。

    繼好安邊境,和同樂小康。

    上天垂助順,回旆躍龍驤。

    明明是把錢財交給了來搶劫的強盜,強盜大搖大擺地走了,居然在他的筆下變成了「群凶竄北荒」,當真是「妙筆生花」。

    那位王繼忠,也在和議中撈到了巨大的好處,宋、遼兩國都把他看成大功臣,每年宋朝派遣使者去遼國的時候,皇帝都會讓使者給他帶去大批的花紅禮物。遼國也沒虧待他,賜他國姓,官職一路高昇,最後居然坐到樞密使,被封楚王。

    「澶淵之盟」以後,契丹貴族每年都會不勞而獲得一大筆錢財,個個心滿意足,蕭太后鞏固統治的目的達到了,五年之後,蕭太后離開了人世。

    遼聖宗也信守和約,還真把宋朝皇帝趙恆當大哥對待,宋遼一直和平相處。乾興元年(1022年,遼太平二年),宋真宗去世,遼聖宗還為此大病一場,大有兔死狐悲之感。天聖九年(1031年,遼太平十一年),遼聖宗病逝,在臨死時還囑咐「不得失宋朝之信誓」。

    此後,一百二十多年間,雙方未發生大的戰爭,維持了和平的局面。

    「澶淵之盟」影響深遠,歷來也是評價不一,從經濟發展上看,宋遼可謂「雙贏」,連續數十年的流血征戰不再,百年和平降臨,邊境開通榷場,加強了南北經濟文化的交流和發展,促進了民族融合,其歷史意義不容忽視。

    但對宋朝來說,經濟上的成功不能掩蓋政治上的失敗,無論如何「澶淵之盟」是個屈辱的城下之盟,因為宋朝是在佔優勢的情況下與人結城下之盟,更為惡劣的是開了妥協、不抵抗的先例,成為解決和西夏、金國爭端的範本,為此後靖康年間迷信和談,坐失良機,最終覆國和南宋高宗在與金人交戰有利的情況下,達成了屈辱的紹興和議,乃至隆興和議、嘉定和議等等都提供了可供「借鑒」的祖宗之法。

    縱觀兩宋歷史,在對外衝突中,大宋是打敗了求和,打勝了也是求和,無論勝敗都給對方錢的做法,趙恆是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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