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千生涯3 正文 46、賭檔開課
    我做老千的時候,除了做局殺豬,就是去地下賭場、賭檔撿漏。很少一個人去,常與小海一起四處流竄,到各地去撿漏。我最喜歡去地下賭場檢漏,因為那裡檢漏的成功率比較高,而地下賭檔去得少一些。可能大家以為我說的各種賭博的場所都是賭場,其實不是這樣的。我賭博過的地方,基本可以分成三類。

    第一類是山寨版的地下賭場。這類賭場基本都是模仿正規賭場組織起來的,規模稍微小一點,條件也簡陋很多,但是賭博遊戲多樣,大賭場裡最受賭徒歡迎的各種賭博遊戲,這裡都有。

    能開這樣場子的人一般都是很有勢力的人,20世紀90年代這樣的場子很多,幾乎每個城市都出現過這類賭場,而且是開門營業的,賭徒只要認得門就能進去。後來因為形勢變化,越來越少了。地下賭場有專業防範老千的措施,出千很容易被發現。俗話說:行家看行家,門兒清。但如果是地下賭場自己出千騙賭徒錢,則很容易跟著撿漏,只是破解起來不那麼容易。只要能破解賭場的出千方式,就能跟著拿點。當然了,也不能太貪,以免被人注意。我一般神不知鬼不覺地拿個三萬五萬就立刻走人,決不戀戰。

    第二類是賭檔。那些勢力不夠的,就採取打一槍換個地方的方式組織人來賭錢,隨便找個地方就可以開始。人是提前召集的,人夠了就集體去某個地方開始。賭檔一般都怕警察,所以要安排專業望風的。一般是由幾個人牽頭,成立所謂的培訓公司,每次開賭都叫「開課」,以講課的名義召集大家聚集在一起賭錢。賭檔裡設施齊全,服務也算周到,有專門跑腿的,專門維持秩序的,專門放水的。但是賭檔開課賭法單一,往往只有一種賭法。在賭檔很難撿漏,主要是因為開賭者要出千,很難贏到錢,而且在這樣的場子出千也有難度。賭檔雖然比較隱秘,不過只要有賭徒互相介紹,就能進去。

    第三類是賭局。賭局基本是一些熟人在一起玩,規模比較小。或者玩牌九,或者玩金花,或者玩鬥牛,等等。賭局上,不適合撿漏,因為基本無漏可撿。但賭局往往是人傻錢多,所以最適合出千,就像我前面所說的那幾個仙人局。只是參與賭局或組織賭局更難一些,必須有凱子們信得過的熟人帶領,才可以參與。

    忘了是哪一年了,小海的一個哥們邀請我們去南京玩了幾天。那個哥們兒姓牟,我們叫他小牟,年齡和我差不多。他和小海一樣,是專門的牽豬人。職業牽豬人生活裡有很多,他們都是門路廣、熟人多、腦子活的人,把身邊的有錢人牽來給我殺。牽豬人在各個城市都有熟人,彼此之間都有聯繫。他們自己本身沒什麼手藝,但是能把豬牽出來玩。當時小牟通過小海帶我在南京殺了幾頭豬,之後我們留下來玩了幾天。小牟的一個哥們兒就和我們講,九江有一個賭檔,專門玩色子的,玩得很大,叫我去看看能不能撿點漏。小牟在一旁極力地攛掇,一來二去就把我說心動了。於是,答應去看看熱鬧,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就當去看看熱鬧。

    說去就去,我、小海、小牟,還有他那個哥們兒當天就趕到了九江。小牟的那個哥們兒聯繫到當地的熟人,說好帶我們去那個賭檔看看。我們幾個都裝成賭徒,那人見我們都是外地的,更願意帶我們去了。當下,他就掛電話安排賭檔「開課」的事情。通完話,他跟我們說那邊晚上不玩,因為他們「開課」的地方沒有電,白天才有「課」,當天是看不成了,我們只好找個地方住下來。在沒有電的地方「開課」?估計很偏僻。

    第二天上午9點左右,我還在房間裡睡著,正做美夢呢,當地的那個哥們兒來喊我們。他先帶我們坐車到了一個縣城,等到人差不多來齊了,大伙上了賭檔派來的一輛麵包車。賭博的人在一起有很多共同的話題,所以不大一會兒全車的人都互相熟悉了。口音南腔北調的,看來哪裡人都有。車上的人說,這個賭檔非常有名,以公平著稱,因此存在很久了,吸引了不少周邊城市的賭徒。賭徒們互相交流著經驗,都稱讚這裡比較公平。聽著他們的話,我有點想笑了。公平?我倒要去看看有多公平!

    車繞著一片湖泊跑了好一陣,遠遠看到一座小山頭,山頭上有一幢孤零零的房子,屋頂上掛著一面彩旗。車子轉過山頭沿著湖邊的土路又跑了一公里,終於停下了。司機吆喝著說:「到了到了。」我從車上下來,眼前有幾間平房,臨湖而建,沒有圍牆,門對著湖面,從屋門到湖面,有一條水泥路。屋後就是我們剛才走的那條土路。賭徒們從車上下來,站在門口。門口地方很大,視野寬闊,一抬眼就能看到山頭上的房子和飄揚的彩旗。帶我們來的那個哥們兒告訴我們幾個說,那是信號旗。如果有不明來路的車子過來,信號旗就降下來,這邊望風的看到,馬上通知大家,把賭局收拾好,賭徒們就裝作來觀光的樣子。

    賭徒們都由「公司」的麵包車接送,只要有其他的車過來,那個觀察哨就要降旗,看來想得很是周到。聚賭,首先要考慮安全問題。這麼做無疑可以解除賭徒們的後顧之憂,讓他們放心來玩。近年來很多賭檔都採取類似做法與警察周旋。

    那天,「公司」接了5車人,一共有50多人。這些人一到地方,摩拳擦掌,恨不得馬上開始。賭檔的人還在做著準備工作,簡單地打掃一下房間,把畫著押注區域的桌布鋪到房間裡的大桌子上,再把凌亂的椅子扶正。早有等不及的賭徒過去幫忙。他們這不是急著給賭檔送錢嗎?看他們的猴急樣,好像多一分鐘都不願意等了。

    趁著他們打掃的時間,我走到湖邊,溜躂著看看湖。我在海邊長大,第一次這麼近看湖泊,想對比一下走在湖邊和走在海邊有什麼不同。我注意到房子前面的一個角落裡,有—堆瓷碗的碎片。我心裡合計:怎麼打碎了這麼多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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