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圖騰2·危機蟲重 正文 第十章 黑影現,森森潘家宅
    燕鷹說完這些覺得口乾舌燥,因為剛剛的哭泣令自己的腦袋有些微痛。燕雲聽著弟弟的話一直沉默著,過了片刻她才說道:「她一次也沒有提起父親嗎?」

    燕鷹搖了搖頭:「沒有!」

    「呵呵,一夜之間忽然離家出走,一去十幾年。她從來沒有想過給這個家帶來過什麼。」燕雲說到這裡眼淚早已滾落下來,「她的心裡從來只有她自己而已,父親為了尋找她幾近瘋狂,最後終日酗酒,自殺而死,這一切她都不曾想過。」

    「姐,你別說了!」燕鷹哭泣著說道。

    燕雲站起身來歎了一口氣說道:「爺爺是死在日本人手中的,這個仇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想讓我和日本人同流合污,呵呵!」燕雲冷笑了兩聲接著說道:「除非我死!」

    她的話音剛落忽然潘家老宅的方向傳來一陣犬吠聲,燕鷹知道那正是巴烏的聲音,兩人一起向潘家老宅的方向張望,忽然一個黑影從眼前閃過,飛過潘宅院牆一骨碌墜入院子外面的荒草叢中消失了。

    「走,咱們去看看!」燕雲一把抓住燕鷹的手快速地向那片荒草叢奔去。他們剛到潘宅門口,便見段二娥與時淼淼兩個人已經奪門而出,他們幾個人對視了一下。

    「往那個方向去了!」燕鷹見姐姐盯著時淼淼的眼睛簡直要冒火於是連忙說道。

    話音剛落,時淼淼便搶在前面向那片荒草叢中奔去,燕雲也毫不示弱地緊隨其後,段二娥一隻手還按在腦袋上,恐怕剛剛撞的那一下確實不輕。燕鷹抱歉地向段二娥點了點頭,跟在姐姐後面向那片荒草叢奔去。

    當潘俊和馮萬春、潘璞來到門口的時候只見段二娥一個人站在門口,其他的三人早已經消失在了草叢之中。

    「怎麼回事?」馮萬春一面穿著外衣一面問道。

    「剛剛我和時姑娘在房間裡睡覺,忽然見窗口閃過一個黑影,巴烏立刻狂吠了起來,於是我和時姑娘就追了出來,正好遇見燕雲和燕鷹兩個人,他們好像也看到了那個黑影,三個人已經追過去了!」說著段二娥指了指眼前的那片草叢,潘俊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不禁皺了一下眉頭。

    正在這時,燕鷹、燕雲、時淼淼三人氣喘吁吁地從荒草中走了出來。

    「找到了嗎?」段二娥走上前去向燕鷹問道。

    燕鷹無奈地搖了搖頭:「我們跟上去,可山上的草太茂盛了,不要說人,連個鬼影子都沒見到啊!」

    「時姑娘……」潘俊見時淼淼自顧自地向宅子中走去便不禁叫道,「真的是個人影嗎?」

    時淼淼不置可否地擰起眉頭,潘俊似乎明白了什麼便不再追問,時淼淼自顧自地回到了房間之中,餘下幾個人也都回到了房裡。

    只有潘璞一直跟在潘俊身邊,走進正廳他悄悄在潘俊耳邊說道:「少爺,昨天晚上我回來拿繩子的時候也見到了一個黑影!」

    「嗯!」潘俊點了點頭,他想起他在洞穴之中見到的那個黑影,可那個黑影究竟是什麼人?潘俊忽然怔住了,腦海中閃過一個人,難道是在北平城中頻頻出現的那個人?他似乎一直在跟著自己,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他看在眼裡,可是他究竟是什麼人呢?

    關於那個黑衣人潘俊始終猜不透,他總是時隱時現,似敵非敵,似友非友,與他保持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他歎了一口氣,陣陣的刺痛再次從關節處傳來,潘俊連忙打開密室,獨自一人忍受著千蟲啃食的滋味。當這一切結束之後,他將那河洛箱放在一旁,自己靠在牆上和衣而臥。而這一晚失眠的人卻大有人在,燕雲始終望著窗外的月亮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無數的念頭湧上心頭,越想整個人似乎越精神。後背滲出的汗水已經將薄薄的睡衣打濕了,燕雲索性從床上坐起來,輕輕推開窗子,月朗星稀,山中的那輪明月此刻顯得出奇的大,一個巨大的光暈籠罩在月亮周圍,「月暈而風礎潤而雨」,這是燕雲小的時候母親告訴她的,這麼多年過去了屢試不爽。

    「為什麼?」燕雲的耳邊響起一陣輕微的呼喊聲,她猛然一顫,扭過頭見睡在一旁的時淼淼喉結微動,身體瑟縮著,被子已經被她踢到了身下。「這一切是真的嗎?」時淼淼帶著哭腔囈語道,燕雲又是一驚。她沉吟片刻輕輕挪動身子將時淼淼身上的被子向上拉了拉,忽然一件物事從時淼淼的衣服中滑落,她定睛一看,眼睛像是被什麼東西電了一下,冷汗倏忽間從她的後背冒了出來。

    「月暈而風礎潤而雨」,遠在千里之外的北平城東一個四合院裡,金素梅披著外套,雙手抱在胸口,站在窗前望著被一個巨大光暈籠罩著的月亮輕輕說道:「要起風了!」

    「金先生,您多穿一點兒衣服,免得感冒!」在金素梅的身後站著之前一直監視著潘俊的那個黑衣人,此刻他穿著一身中山裝,頭髮油光可鑒,身體筆挺地站在金素梅身後數步遠的桌子旁邊。

    金素梅將衣服裹了裹,說:「哎,羅秀,這些年你一直在我身邊,從東北一直跟到北平,難為你了!」

    黑衣人聽了這話有些感激地說道:「我的這條命是金先生您給的,能為金先生辦事是我羅秀前世修來的福氣,我羅秀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金素梅將窗子輕輕合上,邁步走回到桌子前面,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羅秀說:「坐下吧!」

    羅秀愣了一下,然後從身後拿了把椅子坐在金素梅的對面。藉著燭火金素梅望著羅秀的臉,竟然不知不覺地淌下淚來。

    「金先生……」羅秀跟隨金素梅足有十年之久,眼中的金素梅早已是巾幗不讓鬚眉,從未見她落過一次淚,任何時候她都能泰然處之,只是此刻金素梅忽然落淚,羅秀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沒事!」金素梅擺了擺手,羅秀這才再次坐在椅子上,然後試探著問道:「您是因為燕鷹的事情吧?」

    金素梅長歎了一口氣:「十餘年再次見到他們,唉……」

    「金先生,前些日子您讓我化裝成黑衣人暗中跟蹤潘俊一行人尋找的那個姑娘莫非是……」羅秀忽然想起半個月之前那雞毛店中所發生的一幕。

    金素梅點了點頭:「她是燕鷹的姐姐,叫燕雲,現在也該到出嫁的年紀了!」

    羅秀不再說話,低著頭用餘光盯著眼前這位四十來歲卻風韻猶存的女人。十年前的那年秋天,羅秀跟隨劇團遠赴瀋陽演出,他與劇團中一個名叫殷然的花旦青梅竹馬,本想賺些錢兩人就成婚。誰知命運卻和他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當天他們演出之時,一個喝得醉醺醺的日本兵忽然衝上台去,抱住殷然又親又抓,劇場瞬間亂作一團。

    羅秀從小也學了些武戲,有幾分身手,一怒之下他拿起一根手臂粗細的木棍便向那日本人砸去,日本兵見勢不妙,一閃之下這一棒卻砸在了殷然的頭上,瞬間殷然的鮮血濺了一臉。殷然望了一眼羅秀便倒地氣絕而亡,那日本兵見此情景站在一旁哈哈大笑。

    羅秀怒起,再次向那日本兵砸去,誰知那日本兵早已將槍口對準了自己的腦袋,手指抵在扳機處。值此千鈞一髮之際,一個穿著披風的女人忽然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那日本兵前朗聲道:「住手!」

    日本兵哪裡肯聽,一腳將羅秀踢倒在地踩在腳下,槍口對準那女子胸口。誰知這女子毫無懼色,目露寒光。正在此時一隊日本憲兵從外面奔進,本來那日本兵自覺眼前的女人必死無疑,誰知那些日本憲兵竟然站在女人面前恭敬叫道:「金先生……」

    那日本兵見勢不妙立刻扔掉手中的槍跪倒在地,那女人走到羅秀面前將他攙起道:「你想報仇嗎?」

    羅秀此時怒不可遏,恨不得現在便食其肉、寢其皮,聽了這話連忙點了點頭,他目光如炬地望著眼前的這個女人。女人說完從懷裡掏出一把手槍打開保險遞給羅秀:「會開槍吧?」說完女人戴上帽子便逕自離開了劇場。

    只聽「啪」的一聲從劇場中傳來,女人的腳步微微停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絲詭秘的微笑。接著她身後傳來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羅秀追上那女人滿頭是汗地「撲通」一下跪在女人面前說道:「金先生,謝謝您的大恩大德,我願意跟隨在您的身邊!」

    金素梅輕輕抬了抬帽簷,瞥了一眼跪在眼前的羅秀輕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羅秀!」羅秀堅定地說道。

    「槍歸你,你歸我!」說完金素梅邁開步子向前走去,羅秀一陣大喜,將那把手槍放在懷裡跟著她而去。

    這十年來羅秀一直陪在金素梅身邊,鞍前馬後,飲食起居,照顧得無微不至。金素梅是一個城府極深之人,臉上永遠掛著一種神秘的微笑,鄙夷、可憐、憎惡,所有的表情都掩蓋在那微笑之下。

    只有今晚,那用微笑製成的神秘面紗似乎蕩然無存了。羅秀長出了一口氣,金素梅吸了一口氣,將眼角上的淚痕擦拭乾淨說道:「讓你辦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一切都安排妥當了。」羅秀做事金素梅向來不會問第二次,不過只有這件事除外,她似乎對這件事格外在意,在意到需要反覆過問每一個細節的程度,唯恐發生任何紕漏。

    「好!」金素梅輕輕地揉了揉額頭,「天色不早了,你先去睡吧!」

    羅秀站起身向金素梅鞠了一躬然後退了出去,金素梅在桌子前面坐了片刻,就走到床邊拿起電話,在上面撥了幾下,聽筒裡傳來了長長的等待音。

    片刻之後電話那邊響起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喂!」

    「真抱歉這麼晚給你打電話!」金素梅柔聲說道,電話那邊的人愣了一下,忽然咆哮了起來,大聲說道:「你說的我都照辦了,你究竟想怎麼樣?」

    「我只是想和你談談!」金素梅耐著性子,盡量保持語氣平和地說道。

    「別再做夢了,現在都什麼時代了?你也該是醒醒的時候了!」對面的男人語氣平和了許多。「驅蟲家族的秘密如果真的可以改變歷史的話,前面那麼多的先人早已經做到了,怎麼會等到現在呢?」

    「唉!我今天不想和你說這件事!」金素梅語氣疲憊地說道,「我只想打電話告訴你,一切小心吧,松井老傢伙已經開始注意你們了!」

    「什……什麼?」男人顯然沒料到金素梅會這樣說,不禁有些詫異,他停了一會兒說道,「我們?我們指誰?」

    「呵呵……」金素梅淡淡地笑了笑,「我知道我無法勸阻你,正如你無法勸阻我一樣,但是你一定要小心,現在日本在戰場上屢屢受挫,他們眼下唯恐手中的幾個大城市出現騷亂,所以會對一些盯上的人下手。」

    「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男人的語氣中有些感激。

    「你好自為之吧!」說完金素梅掛斷了電話,她打這個電話之前便想了很久。她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塊鳳雕玉珮,這玉珮做工精湛,圖案栩栩如生,宛若一隻鳳凰展翅騰空,在燭光下散發著柔和的光,白如凝脂。金素梅輕輕撫摸著玉珮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向外面走去。

    這四合院雖然深處北平城東錯綜複雜的街巷之中,但四周的守衛卻極其森嚴,她披了一件衣服輕輕推開房門向一側的偏門走去,偏門之處有兩個站崗的日本兵見金素梅立刻挺直了身子。金素梅徑直走入院落中,推開房門,裡面亮著一盞燈。

    金素梅進了房間輕輕將房門對起,在房間左邊的床上躺著一個一直昏迷不醒的人,此人身上的傷勢早已見好,卻始終沉睡不醒。金素梅站在那人的床前,拳頭緊握,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不過一瞬間她卻鬆開拳頭歎了口氣,坐在床邊望著眼前的人凝住眉頭自語道:「其實我早該殺了你們,不過幸好老天有眼,你們得不到的,我馬上就要得到了!」

    說完之後她站起身來走到一旁的牆邊,牆上掛著一幅唐伯虎的《山路松聲圖》的臨摹本,她輕輕將那幅畫撥到一旁,在畫後面有一個小小的暗格,她將暗格打開,從內中捧出一個盒子輕聲說道:「如果我不在新疆待那麼多年,恐怕真的無法拿到這火系蟲師的秘寶!」

    金素梅癡癡地撫摸著眼前的箱子,盯著躺在不遠處床上那個人微微笑了笑,她真想讓床上那個人看看此刻自己的笑是多麼地得意,可是那人卻一直沉睡著。半個月之內她尋了無數的名醫,所有人的回答都一樣,此人身體早已經恢復卻不知什麼原因始終無法醒過來。

    她歎了口氣,將裝著秘寶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放進暗格之中,邁步緩緩地走了出去。在她關上房門之後,床上那個人的手指輕微地顫抖了一下……

    一陣尖銳的鳴笛聲刺破了北平城中的寧靜,一輛黑色的轎車疾速向北平城東而來,前面兩輛摩托車上分別架著一挺歪把子。車上坐著一個五十多歲鬢角有些斑白卻精神矍鑠的日本男人,他便是在日本的那支火系君子,名叫松井尚元,而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坐著的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這便是他的孫子松井赤木。兩人目光中充滿了怒氣,向北平城東的這座四合院駛來。

    轎車停在門口的時候,守在門口的日本兵快速地走到轎車前面極為恭敬地打開了車門,那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從車上下來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對那個日本兵嘰嘰咕咕地說了幾句日語,那日本兵小跑著回到了四合院中。

    一會兒工夫那個日本兵從裡面小跑著出來推開了門,松井尚元抻了抻衣角隨著那日本兵走了進去。

    在金素梅的那間臥室中日本兵端來一套茶具,松井尚元與松井赤木坐在桌子對面,金素梅拿起一壺水不緊不慢地刷洗著茶具。

    「不知松井先生這麼晚來這裡究竟有什麼事?」金素梅目不轉睛地望著眼前的茶具,將茶具刷洗乾淨之後她捏起一旁的茶,往茶壺中放入一些茶葉。

    「呵呵,我們今晚來這裡不是與金先生探討茶道的!」松井尚元語氣有些怨憤地說道。

    「哦?」金素梅瞥了一眼松井尚元又將目光匯聚在茶具之上,「松井先生不是一直以儒雅君子自居嗎?這茶道更是您的得意之處,今晚怎麼會不談茶道呢?」

    「哼!」松井赤木忽然拍了一下桌子,放在他前面的茶杯被他這般一震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啪」的一聲,隨後裂成了數段,「為什麼潘俊他們去往河南你得到消息卻密而不報?」

    金素梅瞥了松井赤木一眼,冷冷地笑了笑:「松井先生,這裡可不是北平憲兵司令部,如果您想發脾氣的話我奉勸你找錯地方了!」她的話音剛落,一把匕首已經插在了桌子上,距離松井赤木的手掌只有毫髮之遙。

    松井尚元拍了拍松井赤木然後說道:「金先生請您原諒,赤木他也不是有意冒犯您的!」

    金素梅將茶壺蓋打開放在一旁,慢條斯理地拿起水壺輕輕地將水注入其中,蓋上蓋子又在茶壺外面輕輕澆了一遍熱水。「我已經將潘俊的行蹤上報給天皇陛下了,如果你們有什麼不解的地方可以去向他詢問!」

    松井尚元雖然知道金素梅這句話是推諉之詞,但卻始終奈何不了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道:「金先生,如果您掌握了潘俊的行蹤可否告訴我們?我們也可以助您一臂之力!」

    金素梅瞥了他一眼對松井赤木說道:「呵呵,看來你要學的東西還很多。」然後扭過頭對松井尚元道:「如果有需要的話我會找您的!」

    「嗯,時候不早了,金先生早些休息吧!」松井尚元說完站起身給松井赤木使了一個眼色,兩人這才離開屋子。

    金素梅倒了一杯茶,色澤翠綠,香氣濃郁,輕酌入口,甘醇爽口,飲後感到太和之氣瀰漫齒額之間,此無味之味,卻也是至味。

    落日平台上,春風啜茗時。

    石闌斜點筆,桐葉坐題詩。

    翡翠鳴衣桁,蜻蜓立釣絲。

    自逢今日興,來往亦無期。

    金素梅站在窗口口中輕吟著,望著松井祖孫離開不禁微微冷笑。松井尚元與松井赤木回到了車裡,松井赤木怒氣沖沖地說道:「爺爺,這個女人也太囂張了!」

    松井尚元心中亦是怒氣衝天,雖然他是火系驅蟲師,但是多年來松井尚元一直想改變火系驅蟲師那種怒氣衝天的性格,因此自從年輕之時便開始研究茶道以求修身養性,自以為修養已然與聖人無異,其實也不過如此。

    「可是現在咱們卻拿這個女人沒有什麼辦法!」松井尚元歎了口氣說道,「開車!」

    「我一直不明白她究竟是什麼人。」松井赤木扭過頭望著一直閉著眼睛眉頭緊鎖的松井尚元說道。

    「野心家!」松井尚元一字一句地說道,車子快速地在北平城中穿行,車外那輪明月的光暈已經漸漸消弭,微風輕輕吹過。果如燕雲所料,真的起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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