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袁大頭——民間異術後人的傳奇經歷 第一卷 古城舊事 第三十四節 奇怪的一隻眼
    因為破壞課堂秩序,我被老師叫道後面罰站。但腦子裡卻全是剛才那男生回過頭來的模樣。

    當時我看到的,是一張青灰色的臉。他和志豪當初被沖掉陽氣後的臉色又不一樣,志豪那多多少少還算是帶有一些病態的鐵青,而他則是沒有一絲血色的死灰。上下兩片嘴唇成黑紫色,兩眼向上翻著,不知道在看哪裡,只留下大面積的眼白。和在電影裡看到的那些殭屍一模一樣。

    說得簡單點,就是那一瞬間,我看哪裡都是彩色的,唯獨他臉上是黑白的。

    此時右眼裡的清涼油已經被眼淚沖洗乾淨,我剛漸漸適應,就看到這傢伙扭頭衝我一臉的壞笑。

    ……正常,和所有正常人一樣的臉色和眼神。

    ……難道,剛才出鬼了?還是我的幻覺?

    又或者說……

    我試著閉上右眼……果然,這傢伙的臉色在瞬間就變了,還是那麼一副死人相……閉左眼睜右眼……還是!看得我脊背直冒冷汗,趕忙又睜了開來。

    下課後,我走到這傢伙跟前,又閉上一隻眼確認了一次,才問他道:「你怎麼搞的?一副死人相,去醫院看看吧!」

    「……我看是你有病吧?」這傢伙愣了一下,回口道。

    「哈哈!死人相!死人相!」旁邊看熱鬧的同學一聽我這個詞,樂不可支。從此那傢伙就有了一個新的外號——死人。

    中學生說話當然不會像大人們那麼在意這些。如果你已經工作了,要是敢對著同事說:「哎,死人!」除非你倆關係好,否則人家絕對大嘴巴抽你。

    饒是如此,這個男同學天天被全班的人叫「死人」,有時候也會不高興。而他則認為我是罪魁禍首,給自己起了這麼一個難聽的外號。漸漸地,我們倆也就疏遠了。

    大家叫的時候都是鬧著玩,誰也不曾想到,三個禮拜後,這個「假死人」,突然間就變成了真死人。

    據老師事後說,他有先天性心臟病。有一天可能辦了什麼錯事,或者又調皮搗蛋了,他媽媽將其叫過去訓斥,語氣嚴厲了些,就把這傢伙吵哭了。可他媽媽還沒解氣,於是一邊哭一邊吵。就這麼吵著吵著,他突然兩眼一翻,就栽倒在地上,等送去醫院的時候,已經停止了呼吸。

    這下玩大了,我們同學間平時相互起個外號是常有的事兒,老師也不會去管。可這次不一樣,一個外號直接把人家叫死了,於是班主任追查外號的來源和起因,把我拽進辦公室嚴厲地批評了一頓。

    但說來說去,我也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老師也不知道我哪兒錯了,她畢竟是人民教師,總不能說我把人家詛咒死了。總之,以後不准我再給同學起外號了。

    再者,我當初的的確確看到了他那一副死人樣子,包括那天之後,我還偷偷閉上只眼看過幾次,每次都一樣——隨便閉上哪只眼,這傢伙就成了那副嚇人的相貌;都睜開,就還和正常人似的。

    我也曾試著在放學的路上閉眼去瞧其他人,可沒有人和他似的。在我眼中,不正常的貌似只有這一個。

    我想這種事情舅爺一定知道,可是我又不敢問他,我如果打電話去問他,他勢必要問我袁大頭的情況。這不是自投羅網麼!

    當然,這件事我只是藏在心裡,誰也沒有告訴,反正說了也沒人肯信。

    哎……死就死了吧,我只能祝他一路走好。

    可是漸漸地,我發現周圍人看我的眼神開始不對了。

    自從那男生死了後,家長哭著到學校裡來鬧,說我給他兒子起了個不吉利的外號,硬把人活生生咒死了。

    學校本著對學生負責的態度,將我保護了起來。那男孩家長鬧了幾天,又是扯白布,又是停棺材,不但沒見著「罪魁禍首」,也沒問來我家庭住址,不得已放棄了。臨走據說還威脅校長,說要連我帶學校一起告上法庭。

    我就奇了怪了,你明知道自己孩子有先天性心臟病,還一個勁兒吵。好嘛,吵死了,就賴在別人頭上。

    我們校長到最後也怒了,甩手一句話,就不再接待他們了:「好!你告去吧!就說學校把你們家孩子咒死了!去吧!法院只要受理,告不告得贏我都賠錢!」

    法院當然不會受理,我們校長一點也不傻。

    這件事之後,我就成了學校的名人,走在校園裡,身後到處都是指指點點的。原先在一起玩的幾個同學,也都不理我了,下課後就躲得老遠,見我過去,頓時作鳥獸散。

    甚至一些老師,有時候看我也是一種很古怪的神色,像是在看瘟神一樣。

    過了好久,我才從極個別「不怕死」的同學處得知:原來他們都怕我再給誰起外號。連老師都如此,學生還能好麼?

    正鬱悶的時候,一件讓我頭更大的事情來了——舅爺又來省城看病了。

    我不知道舅爺得的什麼病,據說是偶爾會昏倒,就像當年在山上碰到唐老四他們幾個時那樣,突然間就暈了。不過這是大夫關心的問題,我所關心的,只是舅爺如果問起袁大頭,我該怎麼回答。

    擔心歸擔心,但該來的總該會來。

    不久後的一個週六,當看到舅爺那又黑又瘦的臉龐進了家門,我知道自己倒霉的時刻即將就要來臨了。

    和家裡人寒暄過後,舅爺就詢問起我的身體情況。當得知前幾個月才發燒住過一次院。他明顯一愣,隨即問我道:「給你的袁大頭你沒有帶著麼?只要天天帶著,絕對不會再發燒!」

    「讓他自己說,弄哪兒去了!」一旁的爸爸見爺爺想搭腔幫忙,立刻攔住,讓我交待事情經過。

    敢情他們雖然沒吵我,但真有事了,還得我自己擔著。

    不得已,我支支吾吾地把事情經過說了出來,最後還不忘痛斥那個小販的言而無信。

    但舅爺顯然關心的不是這個,剛聽了個大概,就緊張地站起來,在屋內踱著步道:「那可是保命的東西啊!你怎麼就給……讓我說你什麼好!這樣的物件讓我上哪兒再去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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