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我們是誘餌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年輕的外交官
    年輕的外交官一眼就認出了這張委任狀。這兒指的是那個隱蔽的地方,這個地方在地面車庫下面。這輛賽車式小汽車停在升降台上,升降台被完全沉進地下室地面。需要時,就開動液壓機,汽車被升上一層樓。當然,上面的車庫必須是空著的,這樣,柵欄蓋才可以稍微升起來。眼下,一輛幾噸重的柴油載重汽車正停在柵欄蓋上。在綠得發亮的閱兵用高速小汽車車頂蓋上,有一個行李架。把上面那個傢伙綁起來。從樓梯上走來的成吉思汗喊道。牛高馬大的保鏢猶如舉起一個玩具娃娃似的,把斯特芬舉到賽車式小汽車的車頂蓋上,把他結結實實地捆在行李架的斜撐上。現在,在上面把蓋板放到地下室通風口的格柵上。汗命令道。這樣肯定就不會有一滴油從載重汽車上滴到這位密探先生眼裡。難道這不是一種人道的對待方式?成吉思汗畢竟是什ど都想到了。

    阿爾卑斯山特別快車在拐彎時發出隆隆的響聲。星期天的郊遊者在做一次興高采烈的郊遊,逃避一下城市的炎熱。這些郊遊者一個擠一個,緊緊擠在一起。這是結成莫逆之交的一大群人:父親和兒子、婦女和小孩和老人。背包裝滿肉食品,牛奶罐裝滿漿果,塑料桶裝滿蘑菇,把赫爾穆特推到脖頸上,女內衣裡全是小動物,陰道裡全是伐木工播下的種子,褲子裡全是疲乏,然而卻是令人舒適、令人神情氣爽的疲乏,是對維也納新的一個工作周所感到的喜悅。清潔的住宅配有現代化的、為每一個付得起錢的富裕人家準備的所有舒適設備。這些住宅已經在待價而沽。他們為此而工作。他們為此而節約。這是他們生活的目的。這裡有一個實例:

    那些艱難的歲月,最後那些年月所帶來的一切,頂不住赫爾穆特朝氣蓬勃的笑聲。青年人一定會逐漸成熟,未來屬於青年人。但願有一個更好的前程!很快,嚴肅與工作在赫爾穆特那個年輕人的房間裡得到應有的重視。赫爾穆特突然中斷了淘氣的心境。孩子們,我想,你們安排星期一實彈射擊,你們還要一起進行這方面的訓練。朋友們鼓著豐滿紅潤的面頰,帶著激動得熠熠生輝的眼神去進行工作。這時,涼爽的清風拂面而來,隨即就輕快地掠過耳際。

    最後一顆子彈比一整塊上等蛋糕更合犧牲者的口味。過去有幾個犧牲者就是這樣。現在他們都已不在人世。

    繩子在肉類加工場裡把冬婭的胳膊和大腿扯下來。對於他人而言,人就是狼。這時,助手們則必須取出她的內臟,剝她的皮。

    手淫讓黑眼圈當著學徒的面生出埃姆馬努埃爾。他顯得未老先衰、腐化墮落、委靡不振、不諳世故、體弱多病。你工作得太多了吧,孩子?你知道,我們需要冰箱,好讓冬婭祖母也能保鮮。馬努埃爾的母親晚上問道。不,母親,我只是拉肚子。在肉食品和香腸食品商店窗外的遮篷上,伊麗莎白展示那些久經考驗的絕招和玩笑,她撩起她的女裙和那件套衫,讓它們滴水。如果一個過路行人要看看下這場雨的原因,那他就會看到天空中彷彿有一個具有令人難忘的吸引力的女人在飄動。這個女人僅用雙膝就可以把未削皮的整個檸檬搾出汁來。這也曾經是她在咖啡店裡的臨時工作。她干到直至有一個女人來。這個女人為了這同一筆錢,可以用她的陰唇做到同樣的事情。這時,伊麗莎白自然也就被趕出了時髦的商業活動。

    歡呼聲不絕於耳。腳上的氣味開始散發,汗水直淌。一條銀色的白道在海上閃爍。水面上波光粼粼。埃姆馬努埃爾跨進爵士音樂地下室,向年輕工人出售他的大麻香煙。可是這些人只想跳舞,只想縱慾,不想再要別的東西。一個寡婦很費事地從她的夏裝裡取出防汗襯墊,讓它滴水,把它絞乾,然後把它交給埃姆馬努埃爾拿著。可是埃姆馬努埃爾又在上面一個勁兒地擦他的陰莖。這種感覺很舒服。自他成年以來,他就不知道還有什ど別的玩意兒。他在女孩子面前膽怯害羞,笨手笨腳,愚不可及。頭上頂著一個包,牙齒之間叼著一個包,耳朵後面、胳膊裡塞滿香煙,兩腿之間夾著一個大包,雙肩都扛著包,在負荷下彎著腰,像這樣,埃姆馬努埃爾很難直起腰來站著。

    很快,赫爾穆特有半打興致很高的朋友舉著正在瞄準的步槍,瞇著一隻眼睛,坐在活靶子前面。可是有幾個人這種興致很快就煙消雲散。我們這些寶貝,這些上帝的選民當中,沒有一個人能夠安安靜靜地呆上哪怕是片刻工夫。就連你也不能。納——格——曼,汗對這個淡黃頭髮、身材高大、經過體育鍛煉的年輕外交官說。此人正無所畏懼地盯著他。為了安全起見,我會開槍殺你的。不過這樣做來得太快了。我還有另外一種辦法,我有液壓水泵。我將要調整這個最小的傳動裝置,然後在你被擠壓到你上面的柵欄之前,你正好還有一刻鐘時間。成吉思汗走到一個電器開關面前,把操縱桿隨意擺在周圍,然後按一個紅色電鈕。操縱桿的位置決定液壓水泵的速度。美洲豹賽車就停在升降台上。而液壓水泵則把這個升降台高高舉起。一陣輕微的嗡嗡聲表示,電動機泵在工作。斯特芬仰臥著,把頭轉向成吉思汗。成吉思汗惡魔般地獰笑,這時,他正關掉電燈,離開地下停車場。門砰然一聲關上。那個小伙子很有把握,他根本不會與世隔絕。斯特芬之所以高興,只是因為他再也不用看見那個瞇縫著眼的討厭傢伙。

    舒伯特聯盟在拱廊下排練。剛好從旁邊走過的埃姆馬努埃爾步履蹣跚。只剩下一個高高興興、生氣勃勃、心地善良的年輕人的影子——此人還在動身去學習時——步履蹣跚地靠近樂隊指揮。這個年輕人的眼裡是一種難以滿足的渴望。因為埃姆馬努埃爾有很高的音樂天賦。伊麗莎白——這個從事非法活動的女孩坐在一輛巨大寬闊的美國轎車裡,不聲不響地從旁邊路過,十分高興地笑著。一個高貴卓越的紳士把他那只長滿毛的大手捂在她的嘴唇上,這樣,就使她發不出任何聲響。她只是非常微弱地抽搐了幾次。然後,就連這種動作都已結束。富有的工廠主的太太在白天偷偷洗澡,她感到身上有點髒。

    當伊麗莎白感覺到事情變得嚴重起來時,對她而言,為時已晚。埃姆馬努埃爾的嬸嬸——一個寡婦在百貨公司女裝部試一件有尼龍皮領的黑白圖案冬大衣。她肯定又要墊上乾淨的防汗襯墊試一試。在她面前,放著一根有測量刻度的金屬桿,金屬桿上有一個活動閂。這個活動閂通過上下移動來測定這根討厭的金屬桿的一段距離。這樣做的目的是,測定大衣、衣服和成套女裝的長度。通常情況下是不會描寫得如此詳盡的。與此同時,一件件的衣服借助這個活動閂,到處都可以按同樣尺寸用大頭針別著。

    埃姆馬努埃爾的嬸嬸一年四季都要墊上防汗襯墊,甚至連冬天也要。她把吸滿了汗水的防汗襯墊贈送給各種年齡層次的任何一個男性行人。有一次,她居然錯把一個防汗襯墊送給了侄子埃姆馬努埃爾。這個埃姆馬努埃爾看上去十分糟糕,因為他自我滿足的情況過於頻繁。對於他來說,這件禮物正中下懷。有一些生物,馬努埃爾實際上認為與其說是一個人,還不如說是一種動物。無論如何,他都被視為上帝的創造物。

    擔驚受怕的母親強迫埃姆馬努埃爾把一份超劑量的填充料塞進嘴裡,致使這個男孩很快就生命垂危。另外,還不得不帶著右手完全脫臼,甚至是折斷的手指進入醫院。他的嬸嬸墊著防汗襯墊,穿著一件新的、但是後面有尖角的冬大衣離開百貨商店。發生了什ど事?

    1一種誣蔑亞洲人向外擴張的論調——譯注。一層厚厚的白色天鵝絨地毯鋪滿了大街小巷和廣場。所有的房舍都從白色尖頂帽中向外眺望。赫爾穆特邁著沉重的腳步,把他的滑雪板拖到火車站。現在正值清晨。成吉思汗及其黃魔鬼,及其黃禍1——正是這個成吉思汗想在一家瑪麗亞希爾夫百貨商店的地下車庫裡,憑借一個既是天才的,但同樣又是嚇人的計劃,剷除一個年輕的間諜——由於缺乏美利堅合眾國的專業技術指導,在給新高層建築的幾個支柱鑽孔時,把電氣部分的孔鑽錯了。正好在埃姆馬努埃爾嬸嬸新冬大衣的背面被用大頭針別住量尺寸時,這就在頃刻之間引起了整個地基水平面的傾斜。因此這種疏忽必須明確無誤地歸咎於一次破壞活動。當凱迪拉克轎車在盤陀路上迂迴時,熱浪正在街道上空迴盪。劉·埃格馬克爾竭盡全力,擊退糾纏不休的大工業家。我得回到洗衣店去。她說。女上司會罵人的。再說,一個中國旅遊者和一個維也納女助理警察的這個女兒,今晚同一個名叫埃姆馬努埃爾的學徒在有爵士樂的地下室裡有約會。這個埃姆馬努埃爾終於要試一試一個地地道道的姑娘了。

    在同一時刻,工廠主聽到呼的一聲。他把身子向右一閃。雖然如此,這一擊擊中他的左耳和左肩。疼痛以光一般的速度即刻傳遍全身。有幾秒鐘,他呆若木雞地佇立著。然後,各種感覺都從他的雙腿消失殆盡。他猶如一根被伐倒的樹一般向右摔倒,臉碰到劉的陰阜柔軟的長毛地毯上。

    這位姑娘總帶著一種由歡樂、恐懼與厭惡相互交織的感情面對這些練習課。

    天下著雪,下著納粹雪,這種雪只有從天而降。先是又大又厚的絮棉般的雪片、小小的銀白色星星從天而降,然後是一團巨大的白色粉末狀雪成雲、一個雪的漩渦從天而降。最後,雪又在靜悄悄地飄落著,不斷均勻而輕輕地飄落著。赫爾穆特開始往上攀登。

    汽車發動機在空轉的狀態中無懈可擊地工作著。一種喉癢欲咳的感覺使斯特芬全身發抖。如果雙腳不擺脫腳鐐,那他就會一毫米一毫米地走向他的末日。這個間諜和外交官感到毛骨悚然,驚恐萬分。膝蓋骨碰到鐵柵欄。照此看來,同死亡之間的距離差不多還不到十五厘米。

    在這個晚上,十五歲的學徒埃姆馬努埃爾有關女人的看法,受到進一步的、對於他那本來就動搖不定的態度幾乎可以說是毀滅性的打擊:劉並未在爵士樂地下室露面。他嬸嬸的第二個防汗襯墊在長久的等待期間已經晾乾。他小心翼翼地在水管那裡弄濕,以保留這種氣味。近日來,他也試圖說服與他同齡的企業同事奧托,相信他關於宗教、教會、政治、道德、社會秩序、學校和社會制度的觀點,試圖在經常是持續很長時間的閒聊中引誘他。可是奧托寧肯集郵。在一個甚至就連知識分子都還沒有行動起來的國家,人們在那裡該怎樣把革命帶進工人階級中去呢?他說。

    (在一個甚至就連知識分子都還不理解革命的必要性的國家,人們該怎樣動員工人呢?)間諜再一次猛然直起身來。最後的努力有了成效。有皮帶綁在上面的橫樑斷裂了。他自由了(自由了)。他的額頭已經碰到鐵柵欄。他用盡吃奶的力氣拚命地從汽車旁邊擠過去,讓自己從這個無法估量的高處摔到地上去。

    在回家路上,伊麗莎白衝著這個只有一面之交的學徒埃姆馬努埃爾(十五歲)微笑,因為她認為該學徒異常難看的外表和蒼白的臉色是一種病。緊接著,這個年輕人便向她走去,用粗話罵她,說她是共同進步和富裕的跘腳石。然後,他便同她在人行道上性交。

    總而言之,此時此刻在城裡普遍籠罩著一種沮喪的氣氛,一種神經質的、敏感的情緒。此時此刻風平浪靜,正是所渴望的群眾起義的前夜。可是這時,埃姆馬努埃爾卻像往常一樣,在他們之前邁出了一大步。

    就連赫爾穆特也邁出了登上頂峰的最後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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