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委調查 正文 第八節
    他問:"為什麼?錢進了你的口袋怎麼又要退出來?"

    她說:"我本來是要好好撈一把的,這錢好賺。可當看到你奮不顧身為我挨了那一酒瓶之後我的心就軟了,覺得非常非常對不起你。我不能再騙你,不能再傷害你。我很後悔這麼騙你,也不打算用這種方法再騙別人。這是騙你的錢,一分錢不少全退給你。聲訊台也撤了,我決定不再用這種手段賺錢。我相信我還可以找到很多賺錢的途徑。如果最初我跟你談的一切都是逢場作戲的話,那麼後來我跟你說的每一句都是真的,我不僅對你有好感,而且從心裡我已經喜歡上你了。"

    說得淒淒楚楚,一點也不像裝出來的,焦劍還能拿她怎麼樣?

    一切計劃都失去了意義,他又氣又恨,什麼也沒拿,憤然離開了她……

    五

    給沈宇霆打來手機的是唐子晴。沈宇霆懶得理她。現在他什麼都明白了,韓代市長批下來的那封舉報信不是別人寫的,正是他愛戀了多年的唐子晴。他沒有想到,她會變成這樣,她會為了自己的丈夫往上爬而把過去最愛的人也告了,還要置於死地,加上綁架的罪名。如果上面追究,如果台灣的汪總再一證實,他就真的玩完了,什麼都沒了,還得自己也到牢裡待上幾年,想起來都後怕。

    什麼愛情?哪有什麼愛情?沒有永恆的愛情,只有永恆的利益。沈宇霆現在才懂得。他自認他和唐子晴的愛情是最真實的,他真的很愛她。直到現在,如果他不知道歐陽艷玲告訴了唐子晴,她在他心中的位置依然是那麼重要,他依然是愛著她的。雖然那種愛是那麼虛幻,不能賦予任何的行動,他還是覺得那是一種精神的寄托。可一旦知道那份舉報是誰的傑作之後,他心中的所謂精神愛情就徹底蕩然無存。他不再相信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一切都變得現實了。

    他在心裡開始痛恨唐子晴。他可以原諒她改變初衷,可以原諒她移情別戀,可以原諒她把自己的身心都交給林國平——她有重新選擇的權利,可他不能原諒她在他背後捅他刀子,不能原諒她為了自己丈夫的陞遷而陷害別人!這不是他認識的唐子晴,不是他曾經愛過的唐子晴,她完全變成了一個勢利小人。他不理解她怎麼會變得這麼卑鄙無恥,這麼心胸狹隘,這麼陰險狠毒。最初當他意識到是她寫了那封舉報的時候他不敢相信,他懷疑自己的判斷,但現實告訴他,那是真的。只有她才跟林國平的陞遷有著密切的利益關係,在這個時候把別人搞下去就是把自己的丈夫推上來。結果她成功了,她達到了目的,她的丈夫當上了公安局的副局長。現實就是這麼殘酷。

    接到那個電話他真想狠狠地罵她一頓,甚至有過當初得知她被林國平霸佔他要拿起刀子的感覺。可他還是冷靜下來。沒有這個必要,已經都這樣了,去找她又能怎麼樣?還能挽回?她還能收回那封舉報?市委常委還能重開?再說他就把那個副局長看得那麼重要?他也想升職,這一點不假,可也不能強求,一切都不可能的事了還找她幹什麼?還有什麼話好說?

    不再理她,離她遠遠的,不是有句話叫做惹不起躲得起碼?你去告吧,我不理你總行吧。

    她又打來電話,他乾脆關了手機,跟歐陽艷玲說:"能陪我去坐坐嗎?"

    歐陽艷玲當然願意。她總有種負疚的心理,沈隊長的一切不幸都是她造成,她知道無法彌補,他說什麼她都願意。

    他說:"你別拘謹,別把自己當作罪人,別把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攬。你並沒做錯什麼?輕鬆點行嗎?"

    她點點頭,感激地看著他。

    他這才認真地看了看她,心裡有些震動。她其實長得很漂亮,眼睛很大,很有神,雙眼皮一眨一眨的,特別好看,瓜子臉,潔白得能看到裡面的血絲,沒塗口紅,沒抹胭脂,眉毛也是自然的。一千多萬的債務把她拖得有些疲憊,但她依然堅強。沈宇霆很後悔再給她精神壓力。為什麼還要問她舉報的事情?不再提了,和她一起放鬆。

    他帶她到了一個酒吧。

    她陪他喝酒。

    她依然跟他道歉,說給他和焦劍帶來了巨大的麻煩,讓他……

    他抓住她的手說:"別說了,以後不許你再道歉。這與你無關,也不是你的錯,一切都是我和焦劍自願的。你別自己背上個沉重的十字架,那樣你會活得太累。"

    她看著他點了點頭,對他生出幾分敬佩,甚至是喜歡。

    他看到她那麼專注地看著他,又看到自己抓住她那纖細的手,突然感到有些失禮,忙鬆開手,說:"對不起。"

    她說:"沒事,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你自己別在意就行。"

    "來,喝酒。"他獨自舉起了杯子。

    她說得太對了,他心裡一點都不好受,他只想用酒來麻醉自己。

    "別喝得太多了,對身體沒好處。看開些,這次沒提還有機會。"她勸他。

    "你錯了,我不是為提拔的事難過,我是傷心。"他說。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不妨把心裡的話說出來,也許那樣會好受些。"她說。

    他有些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說:"你知道那封舉報是誰寫的嗎?是我戀愛了五年的戀人,就是你找的那個記者唐子晴。"

    她感到震驚,說:"不可能,這不可能。你別開這種玩笑,我看唐子晴絕不是那種人。"

    他說:"你別不相信,我不是喝了酒說酒話,一切都是真的。我從沒跟人說過,也沒必要說,誰沒點隱私?今天是你說出了你告訴過唐子晴,我想還是告訴你,免得你再天天自責,也免得你再去猜測別人。"

    他便把他和唐子晴的故事全都告訴了她。

    歐陽艷玲沒理由不信,他說得有根有據,臨時無法編撰出來。她理解他,難怪他會那麼難受。他所愛的人一次又一次地背叛了他,關鍵的時候居然在背後捅他一刀,他能不傷心?這種感覺她自己也有過。一年前她欠了這一屁股債男朋友就離她而去,到美國就再也沒有回來,那時她是多麼痛苦,也和他一樣。她便耐心地勸他,用自己的經歷,用自己的感受,叫他別太傷心,別太痛苦,一切都讓它過去,忘記那些不愉快的事,重新開始,只有自己真正振作才是最好的解脫。

    他很感激她,在他最痛苦的時候陪他,給他鼓舞,給他打氣,他不會忘記。

    她說:"別喝了,我送你回去吧,再喝會醉的。"

    他喝完了最後一口,已經有些醉意,走路搖搖晃晃,她只得攙扶著他打的回到了他的單身宿舍。

    她把他扶到了床上,幫他脫掉了鞋子衣服,幫他擦乾了臉上酒水。

    他其實沒醉,心裡跟明鏡似的。看著她潔白的臉上滴著晶瑩的汗水他心裡有種特別的舒服感,他覺得那汗水是專門為他而流。他接過她手裡的毛巾,輕輕地擦去她臉上汗水,說:"艷玲,謝謝你。"

    她心裡怦怦直跳,沒想到他會這麼叫她。她說:"還跟我客氣?要感謝你才是。"

    他說:"別提那件事好嗎?你要老惦記著那事我們就沒法再說別的了。"

    她點點頭,很可愛的樣子。

    他把毛巾放到另一隻手裡,用那只幫她擦臉的手在她臉上摸了摸。她沒推開他,任他在臉上輕輕地摸著揉著。

    他說:"艷玲,能回答個問題嗎?"

    她也在本能地在他臉上摸著,說:"問吧,問什麼都行。"

    他說:"如果不出於感激,不出於報答,我說我愛你,你能接受嗎?"

    她說:"感激和愛是兩回事,報答不等於獻身。如果你是真心的,我絕不會假意。"

    他就一下坐起,說:"真的?"

    她說:"有些事情是不能兒戲的。"

    他說:"那好,我可以告訴你,我是真心的,我喜歡你,我愛你。"

    她說:"你不是喝了酒一時衝動吧。"

    他說:"不,不是,就是喝了酒心裡也是清楚的。"

    她說:"其實我也一樣,自從聽了你和唐子晴的故事我就暗暗地喜歡上你了。我不敢說出來,我怕遭到你的拒絕,真的。"

    他說:"我可以發誓,我要……"

    她摀住了他的嘴巴,說:"別發誓了,過去我們發的誓太多了,結果一個都沒實現,我不再相信誓言。"

    她深情地看著他,什麼話也不說了,眼睛裡卻放射出光芒。

    他也不再說什麼,把她緊緊地抱住,瘋狂地吻她……

    唐子晴還是找到了沈宇霆。打盡了電話呼機就是沒聽見回話,她擔心沈宇霆是不是出事了,就跑到沈宇霆的單身宿舍來找,終於找著了,歐陽艷玲也在。

    "你來幹什麼?"

    "我到處找你,怎麼手機都關了?我還擔心……"

    "我不會那麼狹隘,還能想開。"

    "就這麼接待我?讓我站在外面?"

    "還有必要進來嗎?哦,忘了告訴你,這是我的女朋友,歐陽艷玲。"

    見面都有些尷尬。

    沈宇霆和歐陽艷玲都沒叫坐,一點也不歡迎唐子晴的到來。

    一時無語。

    "有什麼事就說吧。"還是沈宇霆開口了。

    "還好嗎?"

    "很好。"

    "我也是剛剛聽說的,怎麼會這樣?"

    "別貓哭耗子假慈悲。"

    "你……"

    "你該滿意了吧,你的丈夫終於當副局長了,該去跟他慶賀呀。"

    "你怎麼這麼說?我一直覺得這個副局長不應該是他而應該是你。"

    "你就是來告訴我這個的?那我太感謝你了,如果沒什麼別的事我們就要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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