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俠風清揚 正文 第七章 一人挑動天下亂
    須爽,風清揚便被繳械,與慕容雪一樣,裸袒相向。

    看著慕容雪臉上紅潤煥發,他卻心痛欲碎。生平第一次感覺這般無助無力,悠悠然似乎又回到嬰孩時期,被母親托弄手掌上,一種溫暖寧馨的感覺霎時充塞全身。

    隨之一個溫軟滑膩的嬌軀貼在身上,慕容雪眼聲隨哺,口呼九弟不絕,纖秀如玉的柔夷撫遍他全身,柔軟如蛇的丁香在他臉上舒卷往來。

    風情揚摹感丹田氣動,砰然震顫全身,兩腿間勃然而興,盡顯崢嶸,慕容雪已是豁出一切的人了,說不出來是摯愛還是憐借,原不過想肌膚相接,略盡夫妻之道而已、不想纖手觸及異象,芳心喜慰不勝,顧不得羞羞臉面,只求一夜風流,了斷風願,來日便可坦然攜手並死,亦不枉擔虛名,當下騰身而上,陰陽成道,款款動作起來。

    梅開初度、自無興趣可言,慕容雪忍痛施為,全憑心中一股純摯情愛,只求在雙方身上打下深深的烙印,是以熱情如火,顛簸搖擺,床鋪為之吱吱作響。口中呻吟痛楚,卻滿含快意。

    風清揚情欲熾熱,先前尚極力克制,哪禁慕容雪這一般猛攻,不自覺聳身相迎。戰到半酣,摹然翻身將慕容雪壓於身底,益發狂野,如渴驟奔泉,野馬脫韁,縱橫馳騁,銳進長軀,慕容雪倒不勝款洽,痛呼連連,大叫一聲,目瞪口張,舌尖冰涼,畢竟是蔚藐含苞,怎耐蝶忽蜂狂。

    風清揚見此形景,忙斂雲息雨,忽然狂叫道:“我的手,我的手。”

    慕容雪微睜雙睜,顫聲道:“九弟,你的手怎樣了?”

    風清揚舞動左手,有若見到世上最奇異的景觀,狂叫道:“我的手能動了。”伸伸左腿,左半側身子居然平復如初。風清揚一個倒縱,在半空中一折,又輕輕巧巧回至床上,不禁泣不成聲道:“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我不是在做夢吧?”

    慕容雪本已渾身酥軟如綿,也駭詫莫名,只疑身在夢中,起身在風清揚左肩上狠咬一口,風清揚吃痛失聲,兩人均不明白怎會有這等奇跡發生,猛地裡相擁相泣。

    其實風清揚異非走火入魔,只因“凌波微步”這套絕世武功本屬北宋年間遍遙派武功,必須有“北冥神功”為根基,方可習練。九陰神功雖不較“北冥神功”遜色,但兩家運氣法門沮然有別,風清揚的九陰神功練此步法,調息運氣之法門便大相徑庭,是以內氣岔入別的經脈,若是尋常內功,當真便有走火人魔之弊,但九陰神功與北冥神功同屬道家法典,殊途而同歸,是以經脈一錯,體內的九陰神功自動封固脈道,以免經脈崩絕,此乃九陰神功最具特色的自我保護法門,是以風清楊左側體內不過是九陰神功自動封閉,隨後即可自動復原,卻也因他貪功冒進,用力過巨,經脈脈氣一時不得復原,使兩人虛擔一場驚嚇,尋死覓活,了無生趣,但也因此提前促成兩人締結連理。世上之事出入意表,令人啼笑皆非之事比比皆是,倒不單這一被。

    風清揚卻一時間想不通這個道理,只道上蒼感念他二人之精誠,特顯奇跡。慕容雪喜極而泣道:“總算天公垂憐……”下面的話卻說不下去了。風清揚道:“這都是雪姐志意赤誠,小弟當感佩終生。”、兩人霎時間如虛脫般,交頸枕上,這幾個時辰猶如一世,兩人均有隔世重生之感,又哭又笑,嘰嘰喳喳誰也不知自己說的什麼、心裡卻都了然對方的心思。

    風清揚忽然瞥見殷紅染褥,歉疚良深,曝曝哺囑想說什麼,卻殊難啟齒,滿臉漲的通紅,慕容雪輕吻他一下,笑道:“你什麼都別說,這是我最高興的時刻。”

    風清揚雙目含淚,吻著她乳房上微小的劍創,摩弄她羊脂白玉的玉體,恨不能立時為她闖刀山,赴火海,才能報答她的深情。

    慕容雪被他弄得癢癢酥酥的,情興大動,摸見他下邊猶剛勁如故,便拉他上身。風清揚倒遲遲疑疑,生怕她禁受不住。慕容雪硬咽道:“適才的事唬掉了我們半條命,天可憐見,還有此時的光景,不知以後還有多少磨難,我心中總有種不祥之感,我們未必會有好,且樂得一天是一天,我既做了你妻子,就一定要讓老公暢意,我沒那麼嬌弱,禁受得起。”

    風清揚深感至情,況且被她纖手拔弄得欲熾難遏。騰身復上,倒是溫情款款,極盡儒雅,兩情相洽,狂歡竟宵,不知不覺已雄雞高唱,東方泛白,兩人猶引臂替枕,情話綿綿,直至客棧中有人聲響動,方起身收拾狼籍,不禁都面紅赤頸,羞澀不堪。

    兩人新婚曼爾,樂也融融,只覺這套客房便是人間天堂,一連幾日足不出戶,茶飯均叫到客房中用,說不盡的卿卿恩愛。

    兩人心中也都橫有一道陰影,惟恐一離此地便遭丐幫、日月神教追殺,血戰之中,難保沒有閃失差池,若在往昔,自是源然不懼,此時陷溺兒女情懷,不自覺都隱隱然心生畏懼。

    慕容雪這日瞥見“凌波微步”薄冊,拿起便用火燒,風清揚一把搶下,慕容雪嗔道:

    “這勞什子險些害死咱倆,留它做甚?”

    風清揚笑道:“我生平未嘗一敗,卻在這兒上裁了個大跟斗,我倒要好生瞧瞧究竟怎樣一個厲害法。”

    慕容雪登時色變,顫聲道;“你可千萬別再練,若再出岔子,我可真的活不成了。”

    風清揚道:“看看而已,不去練它,它也害不了人。

    況且這套步法委實絕妙,待我見到師父後向他老人家請教。”

    慕容雪纖手撫摸,余悸不消,但知風清揚外表隨和,性子最執鋤不過,想來勸他亦是白勸,便不作聲了。兩人締結連理後,慕容雪的潑辣性格倒改了許多,處處謙就於他。

    風清揚將這套步法從頭至尾細閱一遍,卻唑唑連聲,大呼不可思儀,因為有十幾封方位風馬中不相及,根本無法一步邁到,令人匪夷所思,怎麼也參詳不透。

    慕容雪深恐他溺思其中,再惹禍事,便逗引他習練家傳“斗轉星移”神功。風清揚久思不解,廢卷長歎,對慕容家的“斗轉星移”神功亦趣味濃厚,有如小孩家見到最好玩的游戲般。他武功起步成高,世上的武功被他瞧上眼的本就寥若晨星,一見到慕容神技,遠在世上一般絕技之上,一練上便著魔般不肯罷手。

    他有九陰神功為底基,內力充沛,習練“斗轉星移”便可免卻修練內力一層,不過內力搬運、運力竅要不同,略加調整便入正軌。

    這門神功實是借力打力的至高法門,手法之精妙已至不可思議之境界,饒是風清揚天縱奇才,幾日間亦只略得一二成,卻喜的慕容雪鵲躍不止,益發崇愛無加。

    要知這門神功入門雖易,要想練到最高境界,亦是常人所不敢企及。慕容家本五代間大燕帝國之後,綿延數百年之久,其間英才輩出,卻也僅有北宋期間一代奇人慕容博練得出神入化,爐火純青,其後聲名不顯,實因此套絕技至精至難,共分九層功夫。

    一二層功夫乃是築基,不過能將敵手的勁力洩掉大部,與丐幫打狗棒法的“御”字訣頗有相通之處,習之有成,已足以為江湖上一流好手。

    第三,四層功夫即可將對手功力完全移注他處,自己全然不受其害,卻可趁對方勁力走空,乘隙進擊,習之有成,足可為一方霸主,不遜色於各大門派掌門。

    第五,六層功夫卻是將對手打向自己的拳腳刀劍的招式悉數反擊在對手身上,你若以“亢龍有悔”擊來,我則拔轉使之反噬,使對手表生在自己的絕招下,而且部位、勁力絲毫不差,到此境界方可稱為“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正是慕容絕技最可畏懼之處,慕容博當年亦僅修到第六層,便使慕容之名威震當世,創下了“南慕容”的赫赫聲威。(按:慕容博及其子慕容復之事詳見《天龍八部》第七八層功夫則已無招無式,亦無練功途徑,所謂神而明之,存乎一心,不過將第六層功夫又提高一層境界,至此已是絕世高人,任何武功均無用武之地,惟有束手臣服,但此境界即連創建此功的慕容氏始祖亦末達到,不過窺見其境地,卻限於天分無法突破。

    第九層功夫其實已超越武功范疇,超登仙人之位,可以搬山填海,移星換斗,幽玄難期了,不過是依第八層境界推論而出,聊備一格、與佛家五通功夫相等,雖有其名,千古以來卻無人修成,但功法名目“斗轉星移”即從此來。

    是以此項神功共有四大境界,每個境界有兩層功夫,這兩層功夫雖屬同一境界,但功力深淺,手法精粗不僅霄壤之別,層層境界間更有脫胎換骨之效用,委實高深莫測,有若一座座高峰聳立,每精進一層便登上一座高峰。

    慕容雪冰雪聰明,自小習練,她爺爺慕容絕乃幕容博之後第一位修至第六層境界的人,她有名師指導,也僅練至第二層。她天性活潑好動,不耐苦修,她爺爺對她溺愛過甚,見她小小年紀修至第三層也著實不易,便不強逼她了。

    風清揚本身借力打力的功夫便勝過“斗轉星移”的第二層,但他借力打力的法門卻不若慕容神技精妙,不過是武當派四兩拔千斤的境地,不過略加研練,遂路身第二層。而他功力之深厚,見識之卓超遠非慕容雪所能比擬,是以手法之精純還在慕容雪之上。

    慕容雪喜慰不勝,慕容家族人丁不旺,數代單傳,至她這輩卻僅有一女丁,在她幼年父母染疾雙亡,爺爺便將她當男孩兒養,慕容絕技本是傳子傳媳不傳女的,慕容絕打破祖訓,盡數傳與她,不過略慰膝下空虛之感。慕容雪倒代他招婿、傳婿,省卻他一番工夫,卻非他始料所及了。

    慕容雪趁風清揚不注意,偷偷將“凌波微步”帛冊燒了,風清揚跌腳連連,惋惜不已,卻也無可如何,好在已記熟在心,隨後也就不甚在意了。

    風清揚見慕容雪自成少婦後,愈發美艷驚人,映照四壁,得妻如此,夫復何求,每日裡耳鬃斷磨,為她描眉畫鬃,享不盡的溫柔艷福,閒時便拆解“斗轉星移”神功。

    自成親後,慕容雪便稱風清揚為“風郎”,要風清揚稱她“雪兒”,但床帳之內,枕席之上,宛轉百態之間,情濃意洽之際,依然是“姐姐”“弟弟”呼聲不絕。

    堪堪一月已過,兩人倒均詫異何以會如此風平浪靜,以日月神教之神通廣大,丐幫之消息靈通,斷不會尋不到這裡,莫非他們知難而退,倡旗息兵了?俱參詳不透,心下倒漸漸釋然,竊喜不已。

    這一日風清揚正將慕容雪抱在懷中,百般摩擦,於飛甚樂,門上忽然響起“剝,剝”的敲門聲。

    風清揚甚是駭詫,他早將客棧上下買通,除了小二每日按時送茶送飯,絕無人來打擾,不由得心下惕然,倚天劍出鞘,暗提真氣蓄滿全身。

    開門一看,不禁啼笑皆非,卻是白極煞星捧著一個珠寶匣子進來,拱手作揖,連道:

    “恭喜。”

    風清揚大是尷尬,不知自己私下成親,他怎地得知了,巴巴地帶著厚禮前來道貿。慕容雪更是羞不可抑,躲進裡屋去了。

    白極煞星笑道:“風公子,你躲的好阿,我費盡心力尋找到你,聽到喜訊,更是樂不可支,些微薄禮,敬請笑納。”

    風清揚知他此物豐瞻,亦不謙讓,隨手收下,大聲道:“雪兒,出來見過白兄。”

    慕容雪落落大方走出來,斂襖為禮,慌得白極煞星還禮不迭。

    風清揚見白極煞星神色不太自然,便問道,“白兄難道有什麼事嗎?”自極煞星支支吾吾道:“沒有,不過是來討杯喜酒喝。”

    風清揚便叫了桌酒菜,陪他同飲,慕容雪打開珠寶匣,卻是全副的頭面首飾,珠光寶氣,輝煌燦爛,無一不是奇珍異寶,當下愛不釋手,細細賞鑒。

    風清揚見白極煞星言語閃爍,便知他並非單為道喜而來,定是別有因由,選舉杯道,“白兄,你我兄弟一場,無言不可講,究竟有何事,還望直言。”

    白極煞星搔搔頭皮,苦笑道:“公子,這事本來不該在這時講,可事體甚巨,又不得不講。”

    風清揚心下大惑,陡然一驚,急道:“難道是我華山派中有大變故?”

    白極煞星搖頭道:“那倒不然,不過較此尤甚,武林中已鬧翻天了,簡直是百年未有的大亂。”

    風清揚駭然,連慕容雪也靠近來側耳謗聽。

    白極煞星續道,“華山派你那些師兄們聽聞你被丐幫追殺的消息,傾派而出,趕赴這裡來接應你,已與丐幫大戰了十余場,揚言一日見不到你,便一日不與丐幫言和。”

    風清揚心頭震奮激昂,於重困之中得到強援,自是歡喜逾值,更為心慰的是諸師兄對自己果然情誼罵厚,居然不借為自己與丐幫決戰。要知丐幫乃天下第一大幫,即便少林、武當亦不敢輕易招惹,僅此一端,足見諸師兄之高情厚義。

    白極煞星續道:“這還罷了,誰知一向不與聞武林中事的峨媚派亦復出江湖,峨媚門淨思師太率人直至君山總舵,找解風理論,未尋到解風,一氣之下,將君山總舵挑了。”

    風清揚驚叫失聲,他說一直打到君山總舵,不過是氣話而已,其實連自己能否活著回到華山都毫無把握,不想峨媚派居然插手,真將丐幫總舵毀了。如此一來,亂子可就大了,丐幫實力不容輕視,十數萬弟子絕非一般門派可比,雙拳難敵四手,華山派不過五六百人,結下這等生死過節,殊難收場,一時喜懼參半,對峨媚派之舉動更是大惑不解,實感匪所思。

    江湖上思恩怨怨自是日日不斷,但如丐幫、華山、蛾媚這等大幫派行事大多極有分寸,一般過節自當依武林規矩擺道兒了結,或是請出武林中大有位望的前輩出面調解,至多不過輸個臉面,誰也不敢把一幫一派之生死絕續當賭注一擲。華山派赴涼州尋丐幫理論,縱然打過十幾場,其後雙方亦可按道上規矩一定輸贏,於雙方幫派根基並無大損。

    峨媚派此舉無異於斷絕弓幫一切退路,已表明勢不兩立之態。蛾媚派行事素來謹慎,只因身負大派之名,派中人數不多,其中多是女流,是以向來抱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之宗旨。但江湖中人輕易不敢開罪峨媚派,只因峨嵋派報復手段極盡毒辣,峨媚絕技更是人人推崇,不遜於少林、武當,位望之高較華山、丐幫猶有過之而無不及,武當派亦敬而遠之,門下弟子不許得罪峨媚派人,乃武當開派宗師張三豐所定,百余年來無人敢違。

    慕容雪不解道:“丐幫與峨媚派又有什麼梁子了?峨媚派居然下這等辣手?”

    白極煞星道:“武林中人無人知曉,誰也不知淨思師太何以趟這混水,即便與華山派交好,亦不至於如此,倒似風公子是蛾媚派中人,峨媚派倒比華山派更上心,江湖中沸沸揚揚,卻無人能說明白,想必是風公子與淨思師太交誼不淺吧。”

    風清揚苦笑道,“我還是幼時見過師太幾面,自她榮任峨媚掌門後.我一直無緣得見,我兩派索來音信不通,大概是莊夢蝶或解幫主惹到師太頭上了吧。”

    慕容雪沒來由打破了醋壇,心中酸酸的不是滋味,憑自己的直覺惟有對自己刻骨銘心摯愛著的人才能如此瘋狂,不計一切得失。可若想象風清揚與那位佛門高僧有什麼,卻又荒誕不稽,心下卻茫亂一片,摹然起身走進裡屋。

    白極煞星暗悔失言,笑道:“公子,你這位夫人心眼忒煞窄厭,競爾吃起醋來。都是我多言之失,萬望恕過。”

    伸手輕輕打了自己兩個耳刮子。

    風清揚憚然,待明白他的語意後,佛然不悅道:“白兄,這等無聊的玩笑焉能出諸口?!淨思師太尋丐幫的晦氣,自是丐幫有得罪之處,與我有甚相干?”

    白極煞星笑道:“怪就怪在這裡,丐幫與蛾媚從無嫌隙,蛾媚派此番大動干戈便是要為你討還公道,也難怪眾人有此想法。”

    風清揚劍眉一豎道:“怎麼外面有人造這料薄不根的謠言嗎?”

    白極煞星搖頭道:“這麼想的人當然免不了,但誰長了十個二十個腦袋,敢說這種話。”

    風清揚心下釋然,猶森然道:“算他們識相,否則我個個挑密他們的舌頭喂狗。”

    白極煞星一吐舌頭,苦笑道:“若真有此事,哪勞公子動手,峨媚派交好遍天下,早有人代勞了。”想了想又道:“少林方丈和武當掌教也聯抉趕至此處了,大約是替雙方斡旋調停吧。我想貴派令師兄們未必會買帳,解鈴終須系鈴人,還是公子出去,此事方有化解的可能,否則武林中真要來場大火並了。”

    風清揚心下駭異,不想連少林方丈和武當掌教也驚動了,事情當真要不可收拾了,他於個人生死極為了然,倘若因自己而使千百人流血喪生,就百死莫贖了。緩緩問道:“不知我師兄們現在何處?”

    白極煞星道:“令師兄四處找尋丐幫的麻煩,近來連魔教也一並收拾起來了,行蹤倒是說不准,不過,只要公子一露面,他們想必會找到你。”

    風清揚道:“好,事不宜遲,我馬上動身。”進屋見慕容雪坐在床頭垂淚,又氣又笑,哄了幾旬,慕容雪也知道這醋吃的實在沒道理,只是情感之事,微妙秘奧有過於武功,不可以常理計。

    二人收拾行囊,結算房帳,與白極煞星走出客棧,風清揚待要與白極煞星道別,白極煞星笑道:“我便陪二位走一遭,待公子與貴派中人會集,咱們再別過,這一帶我地勢熟,打架幫不了你,做個向導還夠格。”

    風清揚笑道:“白兄太謙光了。只要白兄字號一亮,這一帶還不是望風辟易。”

    白極煞星歎道:“若在往時,白某倒有這份能耐,而今各路英雄畢集涼州,白菜的微名是提不起來了。”

    正說笑間,一條人影哩的一聲從身旁閃過,疾逾奔馬,勢若游龍,風清揚眼尖,一瞥之間看出是日月神教飛天神魔趙鶴,心中納罕,不知他忙忙的又去害什麼人了。

    忽然趙鶴折身返回,原來他從風清揚身旁掠過,只覺此人好生面熟,疾馳之間想出正是風清揚,不禁心生駭異,是以折回來瞧個清楚。

    白極煞星是被他打怕之人,見他猛地裡縱身而來,不由得栗栗危懼,手按刀柄,心下惕懼。

    趙鶴瞧也不瞧他,左一眼,右一眼打量風清揚不止。

    風清揚被他瞧得心中發毛,自己也局身上下看過一遍,除了衣服是新換的,並無變異之處,大感匪夷所思。

    趙鶴問道:“風公子,你原來沒死啊?”

    風清揚更感突幾,他知道趙鶴雖然詭計多端,手段毒辣,卻非口齒輕薄之輩,如此怪問必有情由,倒不知如何作答。

    慕容雪噸道:“臭烏鴉嘴,打不過人家便咒人死,這算哪門子的英雄好漢?你們這些魔頭沒死,風郎自是要活上一百年,二百年,把你們這些魔頭殺個一干二淨。”

    趙鶴道:“該死,該死。是我土時失言,姑娘責罵的是,風公子若是活上一二百年,我們這些魔頭也不消公子動手,干耗也把我們耗死了。”

    風清揚忍俊不住,慕容雪也笑出聲來,聽他自責自罵,情辭懇摯,心中轟怒也釋然無余,反覺趙鶴首次瞧著這麼順眼。

    趙鶴摹然“啊哈,啊哈”二聲長笑,縱身躍上一所房屋,穿房越街而去。笑聲中留下一串話語:“風公子,你既沒死,到城外五通廟瞧瞧熱鬧吧。”話語未盡,人蹤已杏。

    風清揚聽他笑聲中有幾分快慰,更多的是狂喜,倒似自己活著對他有莫大好處似的,大惑不解,他這番來去匆匆,益發詭密難測,但瞧他神態,殊無敵意,不知他又搞什麼玄虛。

    沉吟片刻,問道:“白兄,我蟄居多日,是否江湖上有我已死的流言螢語?”

    白極煞星老臉一紅,訪油道:“若非如此,貴派和峨媚派何以不計後果,尋寫幫死戰?

    只是在公子的好日子裡,我沒敢把這謠傳告訴你。”

    慕容雪“呸呸”連聲,直叫“晦氣”,道,“風郎,咱們喜日子裡,可別說不吉利的話,也不知是哪個黑心爛舌根的,造這謠言。”

    風清揚對此倒無忌諱,問道:“白兄,五通廟在何處?

    瞧趙鶴神秘中中的樣兒,我伯與我師兄們有關。”

    白極煞星道:“五通廟倒不遠,只是這群魔崽子狡詐多端,別是設了圈套騙咱們鑽。”

    風清揚不屑道:“能困住我的圈套,憑趙鶴還沒不出來,咱們速去那裡,我總覺有些不大妥貼。”

    三人加快腳步,向五通廟走去。

    明太祖朱元潭平定天下後,大封功臣,夜裡夢見許多士卒羅拜乞恩,朱元障道:“你們人數眾多,無從稽考,便五人為伍,處處血食可爾。”天下各州府便興建尺五小廟,祭把陣亡士卒,便是五通神廟,俗謂之“五聖廟”。

    三人頓飯工夫已來至郊外“五通神商”處,但見一個矮矮光禿禿的山坡上果然有座尺五小廟,遙遙望去有如蟻埂,若非白極煞星引路,還頗不易尋到。

    山坡周圍卻聚集了干余人,端的是汪洋如海,人聲鼎沸中夾雜著刀劍兵刃的交擊聲。

    三人俱不知出了何事,風清揚卻隱隱約約猜到了七八分,攔住一人問道:“老兄,這裡出了何事?”

    那人幾自翹足向裡望去,不耐煩道:“華山派人為華山一風復仇,卻被丐幫困佐,看來要全軍盡沒了,你別拉我,正精采著呢。”

    風清揚心下一沉,回身對白極煞星道:“白兄,勞駕照顧一下內子,我先進去了。”縱身一拔,上了一人肩頭,此人尚未省覺,風清揚已踏著人頭、人肩,凌虛御風般飛過去,總算他輕功高絕,不過借力立足而已,這些人紛紛仰臉看天,卻不明所以,還以為身旁人搗亂,罵聲不絕。

    風清揚轉瞬間越過密集人叢,沖入圈裡,果然是五師兄許青陽、七師兄鄧清微率座下幾十名弟子浴血苦戰,丐幫二百余人擺成打狗陣,逐步縮小圈子,雖不時有人受傷,旋即便補上,華山派人個個浴血,不知是受傷,還是別人鮮血濺上,許青陽、鄧清微兩把劍舞動如山,丐幫倒一時突不破兩座劍幢。

    風清揚大喝道:“住手停斗,風清揚來也。”這一聲舌綻春雷,宛若炸開一記霹雷,各人耳中俱感嗡嗡作響,須奧方消。

    交戰雙方亦被此粹然之變驚得怔任,待看清是風清揚落入場中,無不驚駭莫名,霎時間千余人鴉雀無聲,個個口中如塞了麻桃般。

    風清揚見兩位師兄掛彩多處,不由得熱淚上湧,躬身到地,哽咽道:“見過五哥,七哥,是小弟累得兩位師哥及眾師侄如此,罪該萬死。”

    許青陽、鄧清微這才醒過神來,幾自懷疑身在夢中,摹然棄劍,雙雙搶上,抱住風清揚,熱淚潛然,卻說不出話來,渾忘了大敵當前,身處危境。

    其余華山中人紛紛跪倒,口稱“見過師叔。”不少人已然哭出聲來。此番華山派人下山,原是聽聞了風清揚的“噩耗”,人情激憤,得悉丐幫主力遠征涼州,遂蜂擁而至,尋丐幫決戰,人人頭纏白布,“不”宇輩人臂帶黑紗,必欲與丐幫拼個玉石俱焚。

    不想天公戲人,在此競爾見到生龍活虎的風清揚,人人駿詫之余,狂喜逾恆,不知所以。華山派人數漸多,門規益發峻嚴,是以“不”字輩弟子雖在重圍之中,依然執禮謹嚴,不敢稍墮。

    君山一役及涼州大小十余戰,丐幫中人死傷已逾干名,總舵被挑,尤為奇恥大辱,丐幫弟子人人如喪考姚,悲憤痛但之情殊不減於華山派人。兩路“哀師”相遇,殺得慘酷非凡,江湖各路好漢聞風而至,推波助瀾,交煽其焰,益發使情勢上漲,連少林方丈、武當掌教均無法排解。

    丐幫中人見風清揚摹然現身,險些氣得暈販過去。這些酷烈事件均由他之“死”而起,誰承想他居然完好無損從空而降,主持打狗陣的乃是掌缽龍頭陳舟,他怒火如焚,右手錘一擊左手缽,當的一聲丐幫打狗陣法迅即發動,游走進招。

    華山派人以少敵多,之所以支撐不敗,除了許、鄧二人劍招凌厲,劍氣縱橫,多賴於當年段子羽創設的四人劍陣。

    此四人劍陣乃是融昆侖派“正兩儀劍法”和華山派“反兩儀刀法”於一爐,正反相輔,相反相生,其妙用威力足可與少林派的“羅漢陣”,武當派的“真武七截陣”一較短長,端的是天衣無縫,威猛無情。

    華山派“清”宇輩弟子九人,除風清揚外,六人屬劍宗,兩人屬氣宗,人人自情藝業不俗,不屑於練合擊之術,只傳於晚輩弟子,作保身克敵之用,氣宗中人視此為小道末技,專心習練內功,對此陣法倒荒疏了。

    許、鄧二位乃劍宗一系,座下弟子劍術純熟,只是此陣用於困敵固爾威力秦宏,劍勢向外便不免威力大減,饒是如此,四人一組,配合默契,亦令丐幫受創不小,推進極慢。

    當下許、鄧二人腳尖一挑,勾起長劍,兩人劍氣干幻,只求阻敵,不求傷人,座下弟子亦四人一組,候進候退,伊若走馬燈一般,煞是好看。圍觀群豪轟雷價喝采不絕,山搖地動,益增威勢。

    風清揚情知事勢如此,已非言語所能化解,心中倒覺對丐幫負咎良深,竟爾忘了莊夢蝶諸人對自己的百般追殺,只盼此事得以快些了局,以免波及太廣。

    心念動間,已有三四名師侄負傷僕地,他摹然脫如鷹肇,向陣外掠去,許、鄧齊呼道:

    “九弟小心。”

    打狗陣法環環相扣,密不透風,一環遭襲,則環環相攻,所謂“牽一發面動全局”風情揚一臨陣之上空,登時十幾柄刀劍棍杖齊地招呼上來,風清揚陡然長吸一曰氣,竟爾於絕無憑借之空中雙腳虛踏,宛若登山般升高數尺,施出九陰真經中“上天梯”的至上輕功來,諸般兵器皆從足底蕩過。

    山坡周圍千余人看得目眩神搖,嬌舌不下,實不敢相信世上竟有這等不可思議的輕功。

    風清揚兩臂一振,頭下腳上直撲掌缽龍頭陳舟而至,陳舟見其勢頭迅猛,不敢正擦其鋒,滑步避開。風清揚身子一折,雙腳分踢,將兩名丐幫弟踢倒,飄然著地。

    霎時間幾名弓幫中人圍到,風清揚掌劈措戳.肩頂膝撞,指東打西,勢著飄風,將幾人打倒在地。

    眾人只道風清揚劍術精絕、輕功獨步,不想他拳腳功夫亦如是剛猛,懼轟然喝采。

    風清揚左沖右突,意欲擒住掌缽龍頭,則打狗陣法不攻自破、掌缽龍頭自知非他放手,只調遣人手拖伎他,自己加緊攻勢,意欲一鼓作氣將陣中華山派人料理了,再合力對付風清揚,縱然此時在風清揚手上損折些人手,亦無暇顧及了。

    風清揚片刻間擊倒十余名丐幫中人,這些人俱是二三流庸手,不過仗恃陣法之利使華山派人受挫,若單打獨斗,還真不是對手。風清揚對付這些人自是綽有余裕,若非想擊破“打狗陣”,還不屑於與此輩動手過招,勝之不武,有損身份。

    丐幫中人亦是以死相拼,明知不敵,仍潮湧而上。風清揚不願殘傷人命,是以倚天劍始終未出,這些人的武功在他獨孤九劍的法眼中,破綻百出,不值一曬,隨手擊出,恰中要害,卻也手下留情,單點穴截脈,使之一時不得逞凶。丐幫打狗陣法雖非同小可,也是困人威力無比,反向拒敵與一般群毆亂斗殊無二致,霎時間被風清揚擊倒一片,當者無不披靡。

    然則掌缽龍頭視如不見,手中敲擊聲如暴雨驟至,打狗陣勢益發凶猛,陣中圈子愈縮愈小,已然近身肉博,諸般兵刃敲擊聲如黃鍾大呂,轟然雷鳴,連受傷人的呻楚慘叫均淹沒無聞。

    風清揚心中怒急,卻仍狠不下心拔出倚天劍狂斬亂劈,忽然心思一動,直沖入丐幫人群中,使開練熟不久的“斗轉星移”功法,頓時將丐幫中人向自己發來的招術盡皆移注到他們同伴身上。他雖只練到第二層次,但內力深湛,這些人又沒有幾個真正的高手,個個著道兒,風清揚一招便擊倒二人,當真事倍功半,大奏其功。

    丐幫中人不明所以;紛紛罵道:“你奶奶的,窩裡反哪”“你為甚打我?”諸般質問,咒罵亂成一片,登時打狗陣法斷了一處缺口。風清揚興致意飛,兩手電閃,被他手沾上的人的兵刃拳腳全招呼到同伴身上,眾人如遇鬼魅,齊聲叫喝道:“妖法,這小子死後還魂,會了妖法了。”紛紛閃避不選,手上更是半招不敢出,打狗陣亦稀哩嘩啦,土崩瓦解。

    掌缽龍頭見識廣博,摹地想到一事,面色陡變,當當當連敲三下銅缽,卻是撤陣之令。

    其實毋須發號施令,丐幫中人早已退潮般撤去,集結一處。

    許青陽、鄧清微等人正感不支,忽見丐幫中人哇哇亂叫亂嚷,自行撤陣,均感匪夷所思,不知他們何以為山九仍,卻功虧一贅,風清揚的大手筆他們在圈內未能見到。這些人精力消耗殆盡,如此了局倒是意外之喜,均站立當地,調息養息。掌缽龍頭臉色鐵青,哼道:

    “堂堂華山一風,何時又投到慕容門下?不嫌有損身份嗎?”

    風情揚目的已達,並不窮追,見幾位師侄已然屍橫於地,傷者更不可計數,右手徽顫,直欲將這起人屠盡,但四下瞻顧,丐幫中人死傷更多,所余者不足百入,一時心中茫然,無所適從。

    許青陽處事練達,風清揚依然活著已是意外之喜,隱隱也覺得對丐幫下手太辣,至於座下弟子損折幾位,乃武林爭奪不可避免,倒不甚著意。遂開口道:“陳大龍頭,天幸我九弟無恙,今日咱們適可而止,貴幫如有意,來日咱們再切磋技藝。”

    陳舟憤憤胸臆,但打狗陣已破,又無人抵得風清揚神勇。許、鄧二位雖然帶傷,亦非易與之輩,許青陽既將生死之搏改為技藝切磋,自是給自己一個台階下,勢逼如此,也惟有借坡下驢,回去後從長計議,冷冷道:“丐幫永不敢忘華山大俠的恩德,他日定有重報。”一行人搶死扶傷,個個面有慚色,低頭離去。

    圍觀群豪登時散去大半,這些人中有不少與華山派有過往來,卻又不敢得罪丐幫,便只作壁上觀。此時見華山派獲勝,忙腳底抹油,溜之乎也。惟恐被華山派人看見,不免顏面無光。倘若華山派恨起來,更是天大的禍殃。

    風清揚為眾人包扎傷口,見到幾名師侄的屍身,垂淚不止,歉疚殊深。

    慕容雪和白極煞星此時才走過來,適才慕容雪搓手頓足,恨不得插翅飛越人叢。匣耐她輕功平平,欲效風清揚之故技,自是不能,“凌波微步”雖然精妙,但人牆無落足之處,唯有干著急的份兒,此刻群豪散去,才得以通過。

    慕容雪見風清揚夷然無損,芳心大悅,沖許青陽、鄧清微二人道:“你們兩人好得很那,我倒要好好謝謝你們。”

    許青陽、鄧清微聽得匪夷所思,大惑不解,不知其意何指。

    風清揚忙過來道:“雪兒,這是五哥、七哥。”

    慕容雪斂襖為禮,口稱“見過五哥、七哥。”

    許、鄧二位還禮不迭,仍不解道;“九弟,這位姑娘?”

    風清揚面色微紅,購購道:“這是慕容雪姑娘,是小弟的……”一時殊難措詞,說朋友固爾不對,說“內子”又這近荒唐,雖然他率性放縱,不拘禮俗,但二人無父母師長之命,亦無三媒六證,“內子”二字究難說出,登時語塞。

    白極煞星適時湊趣道:“內子。”

    許青陽、鄧清微轟然大笑,門下弟子們亦個個掩口竊笑,只是不敢出聲。

    鄧清微笑道:“五哥,咱們這可真成了外人了。我們這些外人為九弟出了這麼大力,不知弟妹怎樣答謝我們?”

    慕榮雪那句話沖口而出,未加思慮,被白極煞星和鄧清微打趣得嬌羞無地。

    許青陽見二人狼狽圖章,分解道:“我們兩人做師兄的客地相逢,也拿不出什麼見面禮、就對折了吧。”

    鄧清微仍不依不饒,回身罵道:“一群呆子,還不過來扣見九師母。”幾十名弟子立時扶傷跪倒一片,齊聲道:“弟子扣見九師母。”當真伏身於地,扣起響頭來,實是恭謹無加。

    幕容雪哪見過這陣仗,霎時慌了手腳,一閃身躲到風情揚身後,再不肯露面,風清揚亦是手足無措,面色紫脹。

    許青陽笑道:“好了,七弟,你再欺負九弟,小心大師哥揭了你的皮。”

    鄧清微一吐舌頭道:“大師哥歡喜還來不及呢,我這會兒便有什麼過錯,接了九弟大駕回去,大師哥也會赦免的。”

    大家鬧了一通,悲戚之情大減。

    許青陽早瞥見白極煞星神氣內斂,武功大是不弱,卻想不出是哪門哪派的成名人物,不敢怠慢,拱手道:“恕在下眼生,請教這位仁兄台甫風清揚忙道:“都是七師哥鬧的,我倒忘了引見,這位是白自在自兄。”他知道兩位師兄剛腸疾惡,白極煞星聲名太過狼籍,唯恐有甚沖突。

    白極煞星的字號江湖人無人不曉,“白自在”卻是無人得知,許青陽、鄧清微不免公有疑惑,卻也未往深處想,拱手為禮,連道:“久仰。”

    白極煞星心中雪亮,並不介意,還施一禮,便向風清揚辭別,風清揚雖有些留戀,但想此後不知有多少凶危大戰,白極煞星脫身事外自是大佳,便不強留,一揖送客。

    華山派人人身上有傷,筋力疲殆,便都坐在小廟前的山坡上將養氣力。傷勢較輕的弟子埋鍋造飯,燒水煮茶。

    其時已近仲夏,一陣清風諷然而至,旋即暮雨瀟瀟,浙浙瀝瀝,一掃炎威。連地上斑斑血跡也沖刷無遺。

    華山派攜帶有帳篷,迅即支起十幾個大大小小的帳篷。許青陽將自己的帳篷讓與風清揚,與鄧清徽合住一處。

    用過晚飯,風清揚便至師兄帳篷裡敘話,他與兩師兄平時相聚不多,經過此番大戰,心生感激,親近許多。

    許青陽見別無窮人,便鄭重道:“九弟,你此番鬧得成不像話了。丐幫莊夢蝶雖鋒芒畢露,卻也未見得敢惹到咱們兄弟頭上,定是你做得太過,以致鬧得無法了局。”

    言語中大有責備不滿之意。

    風清揚惶恐站起,知道五師兄為人剛正,果敢有謀,乃劍宗第二位高手,幫中一些閒雜庶務多為他所料理,是掌門師兄的左右手,是以派中上下畏他有過於掌門。風清揚聽他語氣嚴厲,不免滿肚皮委曲,一時倒不知從何說起。

    鄧清微賠笑道:“五哥,九弟雖說頑皮愛鬧些,那也是天真未混,但大事上不會差的。

    況且縱然有些徽不是,丐幫也該看在段師叔份上,多加容讓。”

    許青陽聽他提到段子羽的名頭,忙立身站起,如對其人。待鄧清微說完,正色道:“七弟,段師叔有再造武林之大功德,對我等更是恩德如海,華山派得有今日規模氣度,全仗他老人家一手之力,武林中人人知曉。我對九弟嚴些,無非伯他做出什麼事來,於段師叔清名令譽有沽。”

    風清揚心下著惱,他這八位師兄幾乎人同此心;平時在派中不是督責他勤修武功,便是大講為人立身之道,面孔緊扳,難得見到笑容,倒似他是個賊坯子,不嚴加管教便要為害四方,茶毒武林。明知他們是為自己好,反感卻日日見長,他平時少在派中佐,亦是圖個耳根清淨。

    現今見五師兄大義相責,心中一氣,索性不將事情原委說出來了。

    許青陽見他沉默不語,還以為自己一言而中,心下不禁焦躁起來,皺眉道,“咱們此番出師,原是誤信了傳言,以致鬧得天翻地覆,連少林、武當的面子都卷了。倘若事情果真如此,咱們占的理正,縱然派毀人亡,亦不損華山派數百年俠譽。可是現今九弟分明好好的,這可如何向江湖同道交待,倒像咱們蓄意無事生非,挑起事端,這樣少林、武當恐怕也要站在丐幫一面了。”不禁躊躇萬端,思謀不出了局的善策。

    風清揚怒氣上湧,面色紫脹,冷笑道:“依五哥之言,小弟倒是活著的錯了,這倒好辦,小弟自己割下頭來,你們拿去向天下武林謝罪吧。”伸手便去拔劍。

    鄧清微急忙抱住,道:“九弟別誤會,五哥絕非此意。”

    許青陽亦覺失言,但自己所說也確是實情,又想他闖出俗大的禍事猶不知悔過,反以死相脅:倘不借機彈壓,挫其驕性,令他守規蹈矩,日後說不上連少林寺的大雄寶殿也敢拆了。”

    當下怒道:“九弟,你這算什麼?我們學武之人,不過格守‘俠義’二字,更要拿得起,放得下,有錯必改,善莫木焉。你如執迷不悟,估惡不俊,將來聲名掃地,連段師叔的英名亦要被你帶累。”

    風清揚慧怒益甚,冷冷道:“我自問沒做過錯事,無過可改。我是我,我師父是我師父,請莫混為一談。師哥們的盛意小弟心領,請轉告掌門師兄,請他明日日收兵回華山,我這便尋丐幫去,任他們將我千刀萬剮以洩其憤,決不再帶累師哥們。”奮力掙脫開鄧清微,冒雨沖將出去。

    許青陽不想他如此出言頂撞,氣得手足皆軟。鄧清微沒拉住風清揚,惶急之至,連喊:

    “九弟,你快回采。”

    卻無回音。

    鄧清微急得面如土色,許青陽憤然扯下頭上白布,氣道:“我們為他戴孝出戰,他卻這般對待我們。”

    鄧清微與許青陽出諸一師之門,交誼最厚,平時對這位師兄頗為恭敬,此刻急的亂道:

    “五哥,今日之事是你的不對了。便要責罰他亦當先問清楚,怎能用重話傷他,他萬一出了事,咱們怎麼向掌門師兄交待。”

    許青陽冷靜下來,亦感後悔,苦笑道,“七弟,我這全是為他好,嚴師出高徒,段師叔歸隱,咱們便當負起重責,方對得起段師叔委托,九弟的性子著不管束,那還了得?”

    鄧清微沉吟道:“咱們兄弟豈有二心,只是段師叔亦從未重語呵責過九弟,咱們做師兄的如此嚴厲,我常覺不妥,九弟的性子是放縱些,可比起段師叔當年,卻差得遠了,有其師必有其徒,九弟性情已成,未必是咱們改的過來的,倘若因此真出個三差二錯。咱們倒真的對不起段師叔了。”

    許青陽浩歎一聲,不再言語,望著帳外陰沉沉的夜色,聽著漸瀝雨聲,心也懸到嗓眼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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