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功邪佛 第三 卷 第九章 血染恨谷
    但「蚊子」終是當世頂尖殺手,在如此情形下,仍是毫不慌張。但聽得他怪叫一聲,「飛去來兮環」已疾然出手,但並非攻向歐陽之乎,而是套向自己腳下的木塊,同時,他未如何作勢,身子便已翩然而起,遙遙撲向另一塊碎木。

    「蚊子」如此飛身而起,腳下那塊被套中的木板自是也隨著被拉得離開水面,向上飛揚。

    如此一來,歐陽之乎的劍招與掌力全失去了對象。

    若是在平地上,歐陽之乎大可飄落地後,再變招出擊,但如今是在湖面上,他如仍是如此攻上,只能因為無落腳之處而落入水中。

    而此時,「蚊子」已將「飛去來兮環」的長槓一抖一掄,環上所套之木塊也呼嘯著向歐陽之乎將落水之處砸去,而他自己的身子,已輕盈地落於另一塊碎木之上。

    歐陽之乎沒想到「蚊子」應變如此刁鑽古怪,不由又驚又怒,暴喝一聲,左掌倏然一翻,又一記「神水功」之勁力擊出,同時右手用力一揚,「殘雨劍」便沿著湖面破水而進,便如一條其快逾電的靈蛇在水面蜿蜒前行。

    然後,他的人照例那麼直愣愣地落入水中,濺起沖天巨浪。

    「蚊子」所擲出的那塊碎木在歐陽之乎的一擊之下,又掉了個頭,向「蚊子」這邊而來,帶著破空之聲,聲勢煞是駭人。

    但「蚊子」已看出木塊所飛向之處,與自己的身子尚有半尺之遙,像他這樣的頂尖殺手,從來不做無謂的事情,所以他對呼嘯而來的木塊不管不顧,卻出手從腳下的木板上抓下幾塊木片,準備射向落水甫出的歐陽之乎。

    此時,那木塊果然從離「蚊子」尚有半尺距離之處掠過。

    「蚊子」不由為自己的判斷力準確而感到自豪。

    倏地,他突然發現背後又有一物破空而來,聲勢頗為凌厲!

    一驚之下,他急忙挫腰,擰身。但仍是遲了一步,一件硬棒棒的物體重重地擊中他的後背。

    「蚊子」受如此一擊,便覺氣血翻湧,胸口一陣鑽心之痛,劇痛之下,他幾乎要栽下木板,但「蚊子」水性不好,所以他貫力於雙足,竭力想將身子穩住,便在此時,他腳下的木板突然一分為二,「蚊子」本就已有些站立不穩,突遇此變後,他便身形一晃,也「撲通」

    一聲,落下水去。

    落水時,他有些吃驚地暗暗嘀咕:「今日真是撞邪了,先是被東西莫名其妙地撞了一下,然後又是腳下的船木神秘地斷作兩截……」

    他的思路被讓他有些不適之感的湖水打斷了。

    其實,方才歐陽之乎擊向船木之力道乃用了「神水功」的精要,即可以如江水倒捲一般去而復回,「蚊子」哪料到歐陽之乎會出如此怪異之招?於是便一不小心,吃了大虧。

    至於他腳下之板,則是被歐陽之乎擲出之劍劈為兩半了。只是那時「蚊子」正手忙腳亂想穩住身子,沒有發現罷了。

    「蚊子」有些笨拙地拍擊著湖水,身子開始上浮。

    但此時歐陽之乎已從湖下飛身沖天而起,自上而下,向「蚊子」想要冒出頭之處擊出一掌,其掌力悍猛無匹,如風嘯雲滾。

    「蚊子」雖然看不到湖面的情形,但當掌力襲擊湖面時,他便已從湖面之水浪看出情形不對,當下便使了個「千斤墜」,將本欲冒出水面的身子又生生沉了下去.如此幾次反反覆覆之後,「蚊子」已覺得胸悶頭暈了。

    他不由又驚又怒,當下便不顧一切地衝越出水面,人一出水面,手中「飛去來兮環」便己舞動如風,團團護住自己週身。

    他的兵器本就極長,所以他自信如此一來,定能自保。

    豈知掠至半空時,他才發現湖面上已空無一人,歐陽之乎似乎平空消失了。

    更可怕的是,湖面上竟連一塊木板也沒有了。

    「蚊子」大驚之下,身形閃晃了幾次,可無論如何,他還是不可避免地落了下來,再次沉入水中。

    剛一入水,他便立刻感到一股勁力從水下向他胸口襲來。

    「蚊子」暗叫一聲:「不好,定是那小子隱於水下,向我襲來了。」

    如此一想,「飛去來兮環」一挫,尾端的尖銳處便向勁力襲來之處直插而去。

    只聽得「篤」的一聲,「蚊子」便知不妙,定是插中一塊木板了。

    於是,「蚊子」手中用力一抖,沒想到卻未曾抖開,「飛去來兮環」末端還是沉甸甸的。

    「蚊子」心道:「大約是水中不大好使勁,而且木板被扎得又很深,才會一時抖不脫吧。」

    「飛去來兮環」上面掛了個重物,自然是極不方便,「蚊子」緊握環桿,用力向後一扯,準備用環桿將木板扯將過來後,再一掌震開。

    大概是「蚊子」的力道頗大,那邊果然已被扯得「嘩嘩」直響,一塊木板向「蚊子」這邊撞了過來。

    眼看木板將及身前,「蚊子」便單掌一出,準備將這可惡的木板擊個粉碎。

    木板果然被擊了個粉碎!

    但便在「蚊子」單掌擊出之時,從木板後面倏然閃出了歐陽之乎來,此時,他與「蚊子」

    相距不過三尺。

    歐陽之乎從木板後一現身,立刻雙掌齊出,使出全身功力,左手「神水功」,右手「聖火功」,兩股力道迥異,卻是一樣凌厲異常的勁風向「蚊子」翻捲過來。

    此時,「蚊子」已將他的真力用來對付那塊木板了,而歐陽之平閃身、出招迅疾無比,快如鬼魁過空,「蚊子」一時如何變招?

    便見「蚊子」的身子突然從水中高高拋起,在空中身子被勁風捲得如螺陀般旋轉,在「蚊子」的身子將落下時,又有一股勁風直貫其胸,「蚊子」慘呼一聲,身子再次拋起。

    等他落下湖中時,己是鮮血狂噴,氣絕身亡了。

    鮮血以「蚊子」的屍體為中心,慢慢地散開,半個湖面成了一片殷紅之色。

    歐陽之乎這才從湖底冒出頭來,臉色也已有些青紫了。

    他慢慢地踩著水,好半天,才將呼吸調勻。

    方才水中一戰,已使他有力盡之感,若不是他急中生智,將木板全都擊碎,只留一塊抱著沉入水中,否則事情便會更麻煩了。

    他已受了一點傷,傷在左腿,當時他故意以掌力吸引「蚊子」用環桿刺他,他便乘機隱於船板之後,沒想到環桿末端不但擊透了木板,還透出半尺長,歐陽之乎一個迴避不及,便被扎中了左腿。

    但他立即咬牙忍痛,左手疾抓,抓住「飛去來兮環」的桿子,所以「蚊子」用力一甩之後,尚有沉甸甸之感,否則,以「蚊子」之功力,木板豈有不被甩得四分五裂之理?

    「蚊子」用力一帶,歐陽之乎便順勢而來了。

    歐陽之乎心有餘悸,向「蚊子」的屍體看了幾眼,心道:「若在岸上,我未必就能殺得了他。」

    歐陽之乎心中掛念谷中的形勢,氣息一調勻,便開始快速向湖對岸劃去,他心中不由有點好笑,暗道:「自己本不想划水過來,沒想到到頭來還是下了水。看來蚊子對自己頗為瞭解,所以會在船上等候,若是自己不會水性,恐怕此時已到了龍王爺那兒。」

    他落水之處離岸本就不遠,所以很快便到了崖底。

    崖底下的水面有一具屍體,身上插著一根長篙,長篙前端乃精鋼鑄就,正是「海雲幫」

    幫主水惡浪所用的竹篙。

    屍體俯臥於水中,看不清臉,歐陽之乎思索了片刻,慢慢地向屍體那邊游去。

    他終是覺得有些噁心,沒有靠近那具屍體便停了下來,想了想,握住那支長篙,用力一拉,長篙便拔了出來。

    歐陽之乎定了定神,用長篙將屍體翻了個身。

    那人赫然便是「海雲幫」幫主水惡浪。

    雖然歐陽之乎已料到谷中之人大概都已無法倖免遇難,但真的見了谷中人的屍體時;他便是忍不住又驚又怒。

    水惡浪自然還是那麼呆板、木然。

    歐陽之乎心道:「此人一生混跡於水上,如今又死於水中,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他知道谷中無魂無魄殺手無一不是罪大惡極之人,所以對水惡浪之死,並無絲毫痛惜之感。

    但水惡浪之死,卻讓他本已擔憂之心,更為憂患,他不敢於去想谷中的慘狀。

    可絕崖有三十多丈高,歐陽之乎如何能騰越而上?

    雖然明知上面幾乎不可能有「恨谷」的人在把守了,但歐陽之乎還是用力地拍了三下手掌。

    谷中本來就靜,現在又有一具屍體在湖中飄浮著,所以歐陽之乎的手掌聲響過後,在谷中迴盪、旋轉,尾音拉得很長,谷中有輕微的「嗡嗡」之聲。

    山崖之上,有一隻鳥驚叫一聲,撲愣愣地飛走了。

    靜,很靜……

    便在此時,崖頂上響起了「吱吱嘎嘎」的聲音。

    顯然,這是有人搖動絞車,放下吊籃之聲。

    但這種聲音本是不應有的,「飛魂樓」的人絕不可能留下這幾個擺吊籃的人。

    歐陽之乎沉思著。

    吊籃仍是那麼緩緩而下,「吱吱嘎嘎」的聲音在這幽谷之中顯得格外的幽遠神秘。

    吊籃終於停了下來。

    極可能這個吊籃是「飛魂樓」的人放下的。

    但歐陽之乎仍決定乘這吊籃而上,因為他別無選擇。便在他要跨上吊籃的一瞬間,他又縮了回來,將水惡浪的屍體搬上了吊籃,然後自己潛入水下,從水中抓住吊籃底部。

    吊籃在一陣「吱吱嘎嘎」聲中開始上升了。

    歐陽之乎的心也隨著這吊籃一起越提越高,但一直上升了十幾丈,上面仍是毫無動靜。

    歐陽之乎頗覺有點意外。

    正當歐陽之乎驚疑之際,倏地響起一陣利箭劃空之聲,聽聲音,其來勢極為迅猛。

    但聞數十聲「托托」響聲,定是吊籃被利箭射中了。

    歐陽之乎心中一閃念,口中便故意慘叫一聲,顯得極為可怖,似乎已被一箭致命。

    吊籃一滯,然後上升得更快了。

    歐陽之乎心中一喜,道:「他們果然上當了。」

    當吊籃離崖頂尚有一丈左右時,吊籃停了下來。

    歐陽之乎有點驚訝,心道:「莫非他們發現了什麼?」

    又有利器劃空之聲,但這次卻不似利箭之聲了,倒像有好幾種不同的暗器向吊籃射來。

    這次,卻沒了「托托」之聲,而成了「噗噗」之聲,顯然是因為挨得近了,暗器不再射空,而悉數射中了水惡浪的屍體。

    歐陽之乎暗道:「這水惡浪以前定是作惡多端,老天爺才會讓他連死也死得不安生。」

    吊籃又繼續上升出,然後,上面便有人驚奇地「咦」了一聲。

    歐陽之乎抓著吊籃一用力,人便自下而上翻飛而起,他的另一隻手上還握著水惡浪的精鋼船篙,當他人與吊籃平齊時,船篙便迅速在吊籃上一撐,歐陽之乎藉著這一撐之力騰空而起,恰如過天驚鴻。

    歐陽之乎身在空中,便已看清崖上共有四人,一個身子瘦長如竹,手中偏偏握了一對大斧,另外有二個大概是雙生兄弟,不但模樣相似,而且使的兵器也無區別,只是一個左手鞭;一個右手鞭,這三個人全都是一臉木然呆滯,顯然是被人控制了心智。

    剩下的那人,身子佝僂作一團,雙手幾乎已垂於地上,長著一臉惡相,不但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而且一頭頭髮也稀落泛黃得很,乍看像一個剛從山林中跑出來的猿猴。

    歐陽之乎看他長得如此醜陋,心中便道:「此人定是大惡之人,先將他打發了。」於是,身軀尚在空中,手中船篙便如標槍一般扎向那佝僂之人。

    歐陽之乎幾乎為自己的選擇付出慘重的代價。

    佝僂之人見船篙擊來,身子突然直起,竟是高大得很,他的右臂乍出,竟是寒光四射!

    歐陽之乎這才看清那人右臂前端套著一隻鐵爪,爪身有一尺長,爪尖鋒利如刃。

    現在,這隻鐵爪便向船篙抓來,歐陽之乎肘部一沉,鐵篙便閃過他的鐵爪,向他的下頜擊去。

    此人的身軀著實怪異,竟在眨眼間又變得佝僂起來,如此一來,他的身高便像在這一瞬間矮了二尺,鐵篙當然走了個空。

    歐陽之乎正欲借此機會落於崖上,那怪人卻已暴喝一聲,左手突然抓住正從頭頂掃過的船篙,右手之鐵爪在船篙上一搭,雙足一點,人便「哧溜」地一聲沿著船篙滑向歐陽之乎。

    歐陽之乎要想躲過鐵爪一削,就必須撒手棄了這根船篙。

    但只要歐陽之乎一撒手,佝僂之人必然會用左手將鐵爪刺出,而此時歐陽之乎全無著力之處,身形自是無法改變了,那豈非要被一刺而中?

    歐陽之乎的身軀開始下墜。

    雖然從這三十幾丈高的山崖墜下,不會有性命之危,但卻是已無法再攀越上來了。

    情急之中,運功貫力於右臂,然後沿掌心吐出,用的正是聖火天尊的聖火功。

    佝僂之人忽覺左手如握赤熱之鐵,不由被燙得大叫一聲,左手便離開了船篙。

    但他的右臂上套著的鐵爪,卻仍未離開船篙。

    歐陽之乎突然撒手,身子一個倒捲,雙掌恰恰按於崖邊,人又借勢飛起。

    使鞭的雙生兄弟已齊齊攻上,一左一右兩根鞭呼嘯著向歐陽之乎腰部捲來。

    而此時,佝僂之人抓著船篙一掄,船篙也向歐陽之乎劈頭掃來。

    歐陽之乎身軀掠起如雁,不可思議地閃過船篙之後,雙足在船篙上一點,人便如標槍一般向崖內射去。

    待那四人回轉身來,歐陽之乎已穩穩當當地站在崖頂了。

    歐陽之乎飛快地掃視了一下谷內的情形,見谷內安靜異常,他不由心道;「無論谷內是吉是凶,反正已成定局,現在還是先剁了這幾個人再作打算。」

    歐陽之乎已是手無寸鐵,要想以一對肉掌格殺四人著實不易,他四處看了看,也未發現有何可用之物,不由有些焦急。

    那佝僂怪人看來是四人之首,只聽得他厲喝一聲,另外三人便向歐陽之乎疾撲而來。

    使斧的瘦長人雙手一錯,將身一矮,那麼長的個子竟也矮作一團,飛速向歐陽之乎的下盤疾劈而來,他的身子竟不著地,恰如一團寒芒四射的圓球般向歐陽之乎這邊滾將過來。

    使鞭的雙生兄弟也齊齊攻上,兩人配合得極為默契,左手鞭在上,攻向歐陽之乎右側,右手鞭在下,捲向歐陽之乎左側,鞭影閃動如靈蛇,夾千鈞之力,似乎不將歐陽之乎卷作三段誓不罷休。

    面對如此上中下三路同時進攻,歐陽之乎一時竟想不出如何破解,只好在間不容髮之際,將身一縱,破空而起,身在半空,便運起「神水功」揮出一掌,其勁夾雷霆萬鈞之勢,捲向三人。

    三人倒也知趣,全都收勢擰腰錯步,避過這浩蕩罡烈之掌力。

    哪知歐陽之乎的「神水功」奇詭異常,一擊落空,竟又折了方向,再次向三個人快捷無比地席捲而去。

    三人避過歐陽之乎驚濤駭浪般的一擊後,都不由鬆了一口氣,便有了點鬆懈,哪曾料到歐陽之乎的掌力竟可折返?

    待他們發覺一股剛烈猛辣之力已襲至身前時,不由驚駭已極。

    使斧之人倒也便當,就地一滾躍,便已在數丈之外,而雙生兄弟卻慘了,他們應變也屬不慢,身軀已在眨眼間倒縱而出,但在倒縱之時,卻突然發覺不妙:他們的雙鞭竟已糾纏作一團!

    原來,二人雖是平素配合得天衣無縫,但如此危急之時,為保全性命,已是亂了分寸,只顧閃避,情急中,雙鞭已纏在一起。

    他們所持的鞭乃簡子鞭,中間為一短桿,兩端均是細索,一端系有一環,可作手持之用,另一端則為尖銳槍頭,可扎可刺。如此形狀之鞭,雖威力強大,可纏作一團,卻是難以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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