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記 第八卷 第七章 化毒無形
    吉多拉內功雖然厲害,但也支持不住,一張銀盆大臉變得綠如青蔥,而柳天賜除了肚子脹得圓溜兒以外,仍面不改色,談笑自如,半點酒意也沒有。

    吉多拉暗暗稱奇,心道:「這小花臉不知是何方神聖,極樂酒和地獄酒,是採集天下百毒配製而成,一屬火毒,一屬寒毒,內功高深之人,若單喝一種酒,尚能運功逼毒,可保性命,若兩種酒同時飲用,寒熱交攻,縱是大羅金仙,也在劫難逃,我吉多拉尚支持不住,這小花臉卻絲毫不見反應,莫非是佛祖派來專門與我作對的百毒羅漢不成……」

    他越想越覺膽寒,哪裡還敢繼續喝下去,將手中的酒碗往地上一摔,擺手道:「罷了,罷了,我認輸了。」

    柳天賜一拍肚子笑道:「既然你認輸了,我就放你一馬。」

    吉多拉忽聽他拍肚子聲音有異,頓起疑心,突然身子往前一探,右臂疾伸,暴長三尺,大手如鉤,嗤啦一聲,將柳天賜胸前衣襟扯開。

    眾人一看,見柳天賜胸前,吊著一隻偌大的布袋,裡面鼓鼓的,分明裝的是酒,這才明白柳天賜喝了半日,原來喝假酒。

    不過大家都是眼睜睜地看著他一碗碗地把酒倒入口中,竟沒有一個人看出他從中搗鬼,這種移花接木、偷粱換柱的手段,倒也世上罕見。群豪醒悟出來,先是哄堂大笑,繼而又齊聲喝起彩來。

    吉多拉被人愚弄,把臉一沉,怒聲喝道:「臭小子,你敢戲弄佛爺,糟蹋我的極樂酒和地獄酒。」

    柳天賜嘻嘻一笑道:「你能把我怎樣!」

    吉多拉將口一張,一道酒箭向柳天賜疾射過去。

    柳天賜早有準備,雙手抱住胸前布袋,就地一滾,扭身朝上官雄身後躥去。

    酒箭射空,呼地騰起一團火光,群豪無不臉色大變,暗道:好厲害!

    吉多拉怒極,暗運玄功,將腹中毒酒凝聚成箭,再次向柳天賜射去。

    柳天賜展開輕功,在上官雄等人中鑽來繞去,吉多拉也不顧敵我,酒箭向人群激射,霎時間,兩名侍女中了酒箭,頓時身上騰煙冒火,倒地亂滾,哀嚎之聲甚是慘烈,不一會兒功夫,兩人便和前兩個少女一樣,被毒酒化為血水。

    上官雄手下等人見酒箭如此歹毒,都嚇得四處閃避,石島上,頓時亂作一團。

    吉多拉紅著雙眼,一口氣將腹中的毒酒噴盡,可半點未濺到柳天賜身上去。

    柳天賜停了下來,笑道:「大和尚,你也太小氣了,我和你鬧著玩的,你生這麼大氣幹什麼,看你臉都給氣歪了,來,我喝了不就是了。」

    說完,柳天賜提起那只布袋,仰面一陣猛灌,眨眼間,便把那袋極樂酒和地獄酒混雜的毒酒,喝得一乾二淨,提著條空布袋,笑道:「大和尚,這次你滿意了吧!」

    群豪明白柳天賜在一口氣將半袋毒酒全灌入腹中,這種喝法顯然要比一碗一碗的飲要難得多,忍不住齊聲喝彩。

    突然間,柳天賜臉色一變,大叫一聲,捂著肚子喊道:「哎喲……痛死我了……」

    吉多拉明白這是酒毒發作,笑道:「臭小子佛爺有法兒救你。」

    柳天賜道:「什麼法子?」

    吉多拉道:「用刀將肚子割開,將酒放出來,就行了。」

    柳天賜道:「這法子不太好,我去……我去撒尿……」

    說完,也不等眾人反應,跑到島邊,面對茫茫鄱陽湖,嘩嘩尿起來。

    這一泡尿非比尋常,就像是大河開閘,足足尿了半個時辰才打住。

    柳天賜只覺脹痛陡消,全身痛快,肚子也癟了下去,白素娟見柳天賜無事,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忽然,有人高聲喊遣:「大家快來看,好多的魚!」

    群豪紛紛起身,湊到島邊一看,只見燈光之下,鳥島周圍的湖面上,漂浮著一層大大小小的死魚。

    眾人無不吃驚,道:「好毒的酒!」

    大家都各懷心事的回到坐處,群豪中忽然有人站起來道:「上官雄,你邀請邪教來參加武林大會,我孫某看不慣,我不陪了。」

    說完,那人就帶著幾個人越眾而出,向島邊走去,神色中對上官雄極為反感。

    上官雄笑道:「閣下是百義門的孫老英雄吧?」

    那老者道:「正是老朽!」

    上官雄嘿嘿一笑,回身對身後四個面無表情的黑衣人道:「既然孫老英雄要走,就送他一程吧!」

    其中一黑衣人,一語不發地走到老者跟前,緩緩抬起左手,突然老者發出一聲慘叫,仰面倒在地上,口鼻流血,竟已氣絕,那黑衣人木然又走了回去。

    群雄大嘩,百義門孫耀威是江湖上人所周知的俠義人物,一生嫉惡如仇,剛直不阿,且武功極高,被稱為「鐵臂神拳」,可那神秘的黑衣人卻在一舉手之間,將他殺死,這麼多人,竟沒一個看出他是如何出手的。

    上官雄掃視了眾人一眼,說道:「還有沒有人要離開?」

    沒有人吱聲,上官雄笑了笑,道:「既然沒人離開,我現在向大家宣佈一條好的消息,剛開始不是有人說讓我為大家做主,找回失蹤的掌門人,等會兒,大家就會見到他們的。」

    轉身對邱六指吩咐道:「有請各位掌門!」

    邱六指從懷中掏出一面小旗,沖停靠在石島旁的大龍船撂了兩擺,朗聲喝道:「把各位掌門帶出來!」

    話音一落,只見那龍船底艙門大開,一夥人自底艙爬出來,緩步走出龍舟,登上石島。

    這群人登上石島以後,群豪藉著燈光細看,認出從底艙中出來的這群人,正是月前突然失蹤的各派掌門。

    群豪不解,失蹤了一個多月的掌門人怎麼會在這裡呢,更感到這其間定有什麼蹊蹺。

    這些掌門人一個神情漠然,看也不看各自的門人弟子一眼,低頭魚貫走到鳥島中心,來到吉多拉的雲床前。

    吳鳳款款走上前去,盈盈一笑,對那些掌門人說道:「你們都來了麼?」

    這些掌門人不管老少,一見到吳鳳,頓時神情大變,一個個臉泛紅潮,雙眼精光閃閃,紛紛跪倒。在吳鳳腳下,歡呼道:「拜見仙姑娘娘!」

    吳鳳咯咯一陣嬌笑,倩腰微扭,美目流波,伸出手來,在跪於自己面前的崇山派掌門人鄧敬德的臉上摸了一下。

    鄧敬德呵呵笑了幾聲,說道:「多謝仙姑娘娘垂青!」說著,竟然趴伏在地,伸嘴不住地吻吳鳳的腳。

    群豪見此情景,無不駭然變色,大惑不解。崇山派鄧敬德,威震河北,是江湖上響噹噹的一代大俠。他不但武功精絕,且為人極為正派,一生不近女色,頗受武林敬仰,可今日竟當著天下群豪的面,拜倒在一個女人的腳下,還伸嘴去吻女人的腳,真是不可思議。

    崇山派的弟子坐在下面,見掌門人在群豪面前出乖露醜,全都醜得滿面通紅,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吳鳳用手一指雲床上的吉多拉,說道:「這便是吉多拉大活佛,你們還不快去拜見!」

    那些掌門人立即膝行上移,跪在雲床前,磕頭道:「中原武林各派掌門,叩見活佛!」

    吉多拉身子也未動一下,只是抬起眼皮,掃了那些掌門人一眼,將臉一沉,問道:「你們可是真心要歸依我蓮花聖教的嗎?」

    那些掌門人齊聲誦道:「我等願入蓮花聖教,追隨仙姑娘娘,決不返悔。」

    「好!」吉多拉道:「你們都身為中原各宗各派的掌門,為何要入我教?」

    那些掌門人竟齊聲誦道:「活佛降世,佛法無邊,凡夫俗子,齊拜尊前,求佛賜福,永奉蓮花。」

    吉多拉得意的哈哈大笑,用手一指自己帶來的那些少女,問那些掌門人道:「你們看我蓮花教中的女菩薩美不美?」

    那些掌門人全都臉放淫光,說道:「活佛座下的弟子,都是仙女轉世,自然美貌超凡。」

    吉多拉道:「你們喜不喜歡?」

    那些掌門人嘻嬉笑道:「我們都是肉身凡胎,能一睹女菩薩芳姿,便是死了也不枉活一世了。」

    吉多拉笑道:「好,既然你們都是真心歸依我教,活佛我慈心大悅,便將這些弟子,賜與你們作妻子吧,免得為了一個左法王,爭來搶去。」

    吳鳳嬌笑一聲道:「活佛慈悲,將本教姐妹賜與你們為妻,你們還不快謝恩。」

    聽了吳鳳的話,掌門們連忙伏身磕頭,齊聲,道:「多謝祖師爺賜福!」

    吉多拉又是一陣哈哈狂笑,對那些女弟子們說道:「蓮花教各護教法、使者,你們多年奉伺本座,光大我教,苦度劫難,如今又功德圓滿,本座將中原武林各宗各派的掌門人,賜與你們為夫,任你們自行選擇,你們還在等什麼!」

    少女們都已失去了人之禮性,毫無廉恥之心,個個都使出狐媚功夫來,一個個款擺柳腰,俏面飛霞,美目流波,嘻嘻哈哈的嬌笑之聲勾魂蕩魄。

    各派掌門人更是醜態百出,紛紛上前與那些少女相偎相擁,勾肩搭背,淫笑浪語,那情景污穢至極。

    台下的群豪不由看得目瞪口呆,各掌門人都是一代宗師,現在就像中了邪,中了魔,作出這等怪異之舉,簡直使人難以置信,就是天下最毒的淫賊,也不可能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作出這等駭人之舉。

    吳鳳媚眼一掃群豪,嬌笑一聲道:「老少英俠們,你們掌門人歸依我蓮花教,從此永享人間快樂,你們有願享艷福的,欲入本教的,速來拜見活佛,活佛大慈大悲,定讓你們如願以償的。」

    一個滿臉虯鬚的大漢站了起來道:「魔女,我們掌門人定是被你們用歹毒藥物亂了神智,你們邪教這樣為禍武林,有什麼意圖?」

    吳鳳看了一眼滿臉虯鬚的大漢,道:「原來是崇山派的鄧世昌鄧大公子,你說各宗各派的掌門人都是中了毒,你爹也在裡面,你去問問他不就知道了。」

    鄧世昌帶著幾個師兄弟,走到鄧敬德面前,說道:「爹,你是不是中了邪毒?」

    鄧敬德一見到鄧世昌,頓時滿臉喜色,叫道:「昌兒,你怎麼來了?」鄧世昌滿面苦澀道:「爹,孩兒來接你回去,你已中了妖女的歹毒。」

    鄧敬德笑道:「回去做什麼,我可沒中什麼歹毒。」

    鄧世昌耐心道:「爹,自你失蹤了以後,家裡人和眾師兄弟都急死了,娘都擔心死了,你快跟孩兒回去吧。」

    鄧敬德哈哈笑道:「乖兒子,你爹我已入了蓮花教,拜在活佛門下,在這裡可好玩了,再也不回去了,你娘又老又醜,我又給你找了個娘,你快來拜見。」說著,伸手拉著身邊的少女。

    鄧世昌見那少女年齡只有十六七歲,心裡難過萬分,耐著性子道:「是他們害了你,爹,你回家吧!」說著竟嗚嗚的哭了起來。

    鄧敬德聽了鄧世昌的哭說,大罵道:「小畜牲,你爹我並未中毒,你窮哭啥!」

    鄧世昌氣苦,對身後的幾個師兄弟使了個眼色,說道:「爹你已迷失本性,可別怪孩兒無禮了,我要將你帶回去!」

    幾個人上前將鄧敬德捉住,鄧敬德揮拳抬腳,對弟子們亂撲亂打,破口大罵道:「好你們這些目無尊長的東西,想害死我呀,我非打死你們不可。」

    鄧世昌見此情景,再也忍耐不住,伸手拔出腰中長劍,指著那少女的胸口說道:「爹,你再不跟我回去,我便先殺了這小妖精!」

    鄧敬德大急,雙眼通紅,厲聲喝道:「你敢,畜牲,你要殺了她,我就先……」

    說著,鄧敬德突然出手,探住鄧世昌的手腕,將劍奪下,反手一劍,竟將他兒子鄧世昌的腦袋削了下來。

    群豪無不動容,俠名遠播的鄧敬德居然為了一個少女,殺了自己的愛子。

    那邊各門各派也自亂作一團,那些年齡一大把的,全都瘋了一般,與門下弟子和親人反目為仇,頓時,哭爹叫娘地吵吵嚷嚷。

    柳天賜也大為揪心,他暗自奇怪,那些日月神教的堂主和丐幫長老怎麼沒來,被上官雄關在哪裡,望著場上亂哄哄的,不由心煩意亂,想了想,伏在白素娟身邊,悄聲說了幾句,白素娟臉兒一紅,猶豫一下道:「你這辦法是好,只是……只是你千萬莫被那些小妖精迷住了!」

    柳天賜笑道:「我豈是那種人,姐姐,我只是為了救他們,你放心好了。」

    說完站起身,哈哈怪笑兩聲,走到眾人面前,道:「你們掌門人娶了如花似玉的少女作老婆,應該高興才對!」

    群豪一見他大說風涼話,又氣又惱,點蒼派的岳太清將眼一翻道:「閣下究竟是敵還是友?」

    柳天賜道:「是敵又怎麼樣?」

    岳大清哼了一聲,一振手中長劍,憤然道:「閣下竟然和上官雄狗賊是一丘之貉,就請劃出道來,岳謀拼著一死,先來領教閣下高招。」

    柳天賜見群豪已認清了上官雄的嘴臉,心中一喜,嘴上卻道:「我小六子今天可沒工夫和你什麼高招低招的,我要去討老婆!」說完,扔下岳太清,轉身朝吳鳳走去。

    中原群豪初見這自稱雜派掌門人的小六子,對蓮花教主大加戲弄,以為是朋友,此刻,見他為了女色竟要去和蓮花教交好,頓時大驚。

    誰都看得出這小子邪正難分,佛魔不清,武功又高深莫測,若是他與蓮花教聯手,與中原武林為敵,恐世間無人能是他們的對手了,中原武林也就面臨滅頂之災。

    只有韓丐天、段永庭和玉霞真人端坐不動,靜觀事態發展。

    柳天賜笑嘻嘻走到吳鳳面前,問道:「左護法,你給那些醜掌門吃的是什麼靈丹妙藥,使他們有這般艷福?」

    吳鳳一怔,問道:「你問這些幹什麼?」

    柳天賜道:「我也想討幾個如花似玉的姐妹作老婆。」

    吳鳳嬌笑道:「我又看不到你的面目,要你是一個醜八怪,不知我教姐妹看不看得上你!」

    柳天賜笑道:「我正因為長得醜,見不得人,所以才戴了一個面具,不過,再怎麼丑也比那些老掌門要好!」

    吳鳳笑道:「你要娶我本教的姐妹,得先入我蓮化教。」

    柳天賜道:「只要能娶上如花似玉的老婆,什麼我都願意。」

    吉多拉心中本已恨極了柳天賜,但又沒摸清他的底細,心中正憚他的武功,才暫時忍住,此時見柳天賜被美色所惹,自願加入蓮花教,頓時怨恨全消,笑道:「好,佛爺我大慈大悲,不怪你初時不恭之罪,佛爺收了你,左法王,賞他靈丹。」

    吳鳳伸手入懷,掏出一隻小瓷瓶來,從裡面倒出一粒藥丸遞給柳天賜道:「小六子,你把這靈丹吞下,就算正式入了我蓮花教。」

    柳天賜接過約丸,仔細看了看,見那藥丸半邊紅色,半邊綠色,晶瑩閃亮,異香撲鼻,毫不猶豫地將藥丸放入口中,像嚼豆兒一樣,咯崩崩嚼了一陣,吞了下去。

    吳鳳看在眼裡,喜在心頭,暗道:「這春情丹乃是人間最厲害的迷藥,縱是武功絕頂的人,只要服食一粒,就會神昏迷亂,這小於武功雖然古怪,料也難以抵擋得住。」

    不由笑了笑,問道:「小六子,你覺得怎麼樣?」

    柳天賜滿面歡喜,道:「哈,味道好極了,左法王,你再給我一點吃好不好?」

    吳鳳暗暗稱奇,心道:「這可古怪了,莫非這小於功夫太深,或者我藥力不夠?」她又倒出一粒遞給柳天賜。

    柳天賜又把藥丸吞下,咂了咂嘴,道:「左法王,你這仙丹太好吃了,一點也不解饞,再給我幾粒吃吧!」

    吳鳳愈發不解,又給柳天賜幾粒,可柳天賜連吞數粒,絲毫不見反應,反而越吃越上癮,笑道:「小六子肚子好餓,你索性把那仙丹都給我吃吧。」吳鳳剛一猶豫,柳天賜突然伸手從她手中搶過藥瓶,往口中一倒,咯崩咯崩一陣猛嚼,轉眼間,便將一瓶迷藥吞個精光。

    吳鳳驚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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