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心魅影 正文 第二十四回 初會獨眼魔
    匡老道:「莫非找錯了地方?」

    光燦一指石上,道:

    「不會錯的。」忽然驚道:「這兒有血跡呢。」

    匡老道:「糟!莫非有人來過此地?」

    光燦便輕聲喚道:

    「趙老前輩,趙老前輩,你在何處?是我,光燦,給你老帶藥來了。」

    四處寂寂,無人答應。

    匡老道:「四下裡搜索,他已負重傷,能走多遠呢?」

    五人便在巨石附近,慢慢尋找。

    光燦運功傾聽,被其餘四人呼吸聲所擾,無法分辨其他聲音,便運功於目,在石縫中、大石後仔細搜索。

    飛燕走的是側方,出了七八丈,就見一塊巨石下坐著一人。

    她立即運功戒備,問道:

    「你是什麼人?」

    其餘四人聽到,連忙向她走來。

    那人不吭聲,只是原式坐著不動。

    光燦走了過去,驚道:

    「呀呀,趙前輩在這裡呀!」

    四人慌忙近前,光燦已將他平放在地上。

    只見趙子斌天靈蓋已碎,面目全非,若不是從衣著上辨別,真不知是何人呢!

    光仙道:「他已被人害死,此人就在附近,大家小心了!」

    突然,一聲怪笑,猶如夜梟嚎叫。四周漆黑,怪石崢嶸,平添了一陣恐懼,把五人全驚呆了。

    陡然而起的怪笑聲,震得谷底轟鳴,猶如亂石從山崖陡壁間滾滾而下,聲勢驚人。

    好精深的內功!五人都呆了。

    福俠匡信德忙道:

    「此乃『懾魂魔笑功』,快運功抵禦,遲則骨酥體軟,功力盡失!」

    他是費了好大的力,才說出這麼一句話的。

    由於說話分神,他已經被笑聲震得跌坐在地,趕緊收懾心神,才沒有被魔笑制住。

    費禮書、王永福運功已晚,被笑聲震得魂魄皆散,骨酥體軟,癱倒在地。

    謝飛燕聞聽笑聲一起,心魂飄散,便知不妙,急急運起無相神功,抵住了魔笑。

    光燦不知為什麼,居然也和費禮書、王永福一樣,四仰八叉躺在地上。

    飛燕十分著急,可又不能去救他們。

    心中一有牽掛,免不了分神,魔笑又趁隙而入,直震得她心驚肉跳,擾亂了心神,失去了定力,漸漸骨頭酥軟,頭一暈,癱倒在地,失去了知覺。

    五人倒了四人,只剩匡老一人頂著。他這一驚非同小可,光燦功力深厚,飛燕也是武藝高強,兩人何以如此不濟居然就這麼倒下了。

    雜念一生,魔笑乘隙而入,笑聲彷彿鑽人到耳裡、心裡,直攪得他氣血浮動,哪裡還能定得下心來。

    他是第二次為魔笑所乘,由於心繫四小,神志已被擾亂,只覺得笑聲越來越響,響得整個山谷間,不對,彷彿天下再沒有了別的聲音,只有這一種令人心驚膽戰、骨酥體軟的魔笑,他終於收懾不了心神,漸漸也癱軟在地,失去知覺。

    五人全都躺倒之後,笑聲倏然停息。

    一個黑影從五丈外的一堵巨石後跳了出來,厲聲喝道:

    「你們還不快出來,把人綁了!」

    離他二十丈外的石巖後,接連跳出七八個黑影,三個起落便到了匡老五人躺著的地方,將他們五人捆了個結實。

    「祖師爺,人已用鮫皮筋捆好,提回洞嗎?」為首之人躬身請示。

    「自然是提回洞了,要不,捉他們幹什麼?」祖師爺回答。

    幾個人將光燦等五人提起,逕自向來處走去,就在二十來丈外的石壁下,有一個深深的洞穴。

    順洞穴往裡走,漸漸上坡,拐了幾道彎,將他們五人扔在一間石室內,鎖上鐵柵門,揚長而去。

    這間石室頗大,關他百十人不在話下,一股股臭味撲地而起,令人噁心想吐。

    匡信德等五人受魔功所制,昏厥只是暫時,盞茶時間也就恢復了過來。

    最先醒過來的是匡老,稍後的是飛燕、王永福,費禮書也已醒來。

    光燦沒有動靜,不知他怎麼了。

    匡老道:「你們都醒了嗎?」

    飛燕道:「咦,這是什麼地方?」

    王永福道:「我們被捆綁起來,自然只會在人家的囚獄中了。」

    費禮書道:「不好,週身力氣全無,這魔笑功當真厲害!」

    飛燕道:「我只是分了神,要不,只怕奈何不了我!」

    匡老道:「老朽也是分了神,才被魔功乘隙而入。唉,想不到今日竟會在此遇到獨眼魔公仲昌!」

    王永福驚道:

    「是獨眼魔?老天,這條命是保不住的了!」

    飛燕突然記起光燦,怎麼沒一點聲音?

    她急了,喚道:「燦哥,燦哥,你怎麼了?還沒醒過來嗎?」

    黑暗中只聽光燦若無其事地道:「燕妹,我早醒了。」

    飛燕埋怨道:「你真嚇死人了,怎麼魔笑一起,你就暈了呢?哪會如此不濟呀!」

    光燦道:「我是裝暈的。」

    「哎呀,都怨你,你一跌倒,分了我的神,才……」

    王永福道:「啊呀,光大俠,這一裝暈不是糟糕了嗎?現在如何脫身哪!」

    光仙道:「不裝暈,如何探知他們的秘密?那位趙前輩不是白死了嗎?」

    壁腳突然有個嘶啞疲軟的聲音道:「喂,你說的趙前輩是誰?」

    五人凝目看去,只見壁腳一方,有個黑影斜靠在石壁上。

    光燦道:「我說的是趙子斌前輩,你是誰?怎麼被關在這裡?」

    那人長歎一聲:

    「大哥、大哥,你就這麼去了嗎?唉,我好恨、好恨哪!」

    光燦又問:「你也是斗方三老之一嗎?」

    那人咬牙道:

    「只要我包季龍不死,誓報此仇!」

    謝飛燕道:「喲,包前輩,還要不要抓我去換『上清靈寶心法』呀?」

    包季龍一驚:「你是謝姑娘?」

    「不錯,我正是謝飛燕!」

    「對不住,姑娘,老夫十分慚愧,害人反害己,悔之莫及!」

    光燦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包季龍道:「琅琊山腰的洞中,是神龍教的分壇。」

    費禮書道:「光兄,先設法脫身,其他事以後再說吧。」

    光燦道:「脫身容易。」

    他幾個翻滾,已到飛燕跟前。

    「燕妹,短劍在嗎?」

    「在。」

    「愚兄借用一下。」

    「我沒法子拿。」

    光燦倒轉身,靠在謝飛燕背上,摸索著從她腰間取出金龍短劍,先把她的鮫皮筋索割斷,再把寶劍交給她。

    謝飛燕功力未復,咬牙用力,才把光燦的繩索割斷。

    光燦一躍而起,道:「燕妹,速速運功。」

    他依次將各人繩索割斷,然後再到壁腳,去瞧包季龍。

    包季龍道:「你救不了我,手上腳上全是鐵鏈子……」

    「錚」一聲,光燦將他腳上的鏈子砍斷。

    包季龍又驚又喜,大叫道:「啊喲,天救我也!」

    飛燕道:「怎麼天救你,沒有我的寶劍,你怎脫身?」

    包季龍道:「是是,老夫一時高興,說走了嘴,謝姑娘莫怪。」

    光燦笑道:「別動,手上鏈子還沒斷呢,且慢高興。」

    他又用短劍替他斬斷手上鏈子,道:

    「身上有傷嗎?」

    包季龍歎道:「當了階下囚,哪能不帶傷?不過老夫尚能行走。」

    匡信德問:「你熟悉路嗎?」

    「熟悉熟悉,老夫帶路。」

    光燦又問:「大家功力都恢復了嗎?」

    眾人都已恢復,主張快走。

    光燦運功於臂,揮起短劍,「嗆啷嗆啷」一陣響,將鐵柵削斷了五六根,帶頭出了獄室,又讓包季龍走在他旁邊。

    包季龍道:「前面有石階,石階上有個洞室,那裡有漢陽四虎把守。」

    光燦道:「又是老相識,走吧。」

    沿著洞道走出四五丈,迎面是石階,大約有十幾級。

    上到最高一級,果見有間洞室,裡面微微閃著光亮。

    包季龍一指室內,示意光燦進去。

    光燦一閃身來到洞口,朝裡一望,只見漢陽四虎東倒西歪,坐在地上打瞌睡。

    光燦不想傷他們性命,抬手一彈,以彈指神通功夫點了四個睡穴,讓他們痛痛快快睡上一陣子。

    穿過這間洞室,只見有三條岔道。

    包季龍指指左邊通道,大家魚貫走去。

    七彎八繞,走了一盞茶時分,終來到洞外,時正晨曦剛露,已是黎明時分。

    這裡是半山,包季龍指著一條崎嶇小道:「沿這條路往下走,可以出山。」

    他們順坡而下,剛走了二十來丈遠,卻見三人堵截在小路上。

    這三人中一人是熟人,此人正是斗方三老之一的裘時榮。

    中間的那位,是個身材高大的禿頭老人,只有一隻眼睜著。

    右邊的是個中年道士,蓄著一小撮鼠鬚,正是那夜被光燦救出的廣元真人。

    這一發現,使光燦等五人大吃一驚。

    裘時榮一見眾人,臉上現出驚奇之色:「啊喲,包三弟,你怎麼跟他們在一起?」

    包季龍氣得渾身顫抖,嘶聲大叫道:

    「誰是你三弟?你這個出賣朋友的無恥之徒,還有臉站在人前說話。趙大哥縱然死了,只怕也饒不了你這欺師滅祖的畜牲!」

    裘時榮臉色一變,道:

    「包季龍,你和趙子斌不識時務,怪得誰來?我本一直替你在祖師爺面前求情,你方才保住了一條性命,哪知你非但不感恩,反而翻臉不認人。」

    光燦道:「喂,廣元道長,你不是逃走了嗎?怎麼……」

    廣元不等他說完,道:

    「你豈知天下武林的變化,貧道已願投入神龍派,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謝飛燕斥道:

    「你不是我大伯,是個欺世盜名的無恥之徒!道道地地的假貨!」

    廣元冷笑道:

    「假貨又怎的?其中奧秘,你永遠也猜不透!」

    眾人仔細瞧他,的確是那夜落在慕容公子手中被光燦救出的廣元真人。

    裘時榮接嘴喝道:

    「你等見了本派祖師爺,還想逃得出琅琊山嗎?快快下跪,聽候發落。否則,叫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匡信德道:「獨眼魔,讓路,昨日你趁人不備,施出『攝魂魔笑』,這算什麼好漢?現在你再施施看,有誰怕了你?」

    公仲昌不理不睬,把手一抬。

    裘時榮道:「好個不知死活的老兒,你膽大包天,竟敢出言不遜……」

    匡信德斷喝道:

    「住口!你賣友求榮,不仁不義,實是江湖敗類,今日容你不得!」

    廣元道人冷笑道:

    「老兒,休要張狂,待道爺來超度你!」

    話聲一停,抽出背上長劍,就要動手。

    王永福小聲道:

    「各位,獨眼魔名頭太大,衝過去吧。」

    匡信德道:「須防對方人多,事不宜遲,一起上前動手!」

    費禮書一挺長劍,飛身而上,與廣元動起手來,飛燕抽出金龍寶劍,嬌叱一聲,直奔裘時榮。匡信德、光燦直撲獨眼魔。

    獨眼魔怒吼一聲,從腰間抽出鬼頭刀,潑風也似撩起一片刀光,朝光燦、匡信德劈到。

    匡信德從腰間抽出一隻鐵尺,向砍來的刀身一點,便將鬼頭刀擋了回去。

    光燦抽出短刀,刀尖眨眼間已到獨眼魔肋下,驚得他一個「怪蟒翻身」,避過短刃。

    沒等他鬼頭刀還招,光燦第二刀又到了他的脊背,慌得他陡地躍起一丈、躥到了一株樹上,避開了匡信德和光燦的前後夾攻。

    光燦心想,這獨眼魔空具威名,是個浪得虛名之輩,未免高估了他。

    匡信德也在想,獨眼魔凶名昭著,令人聞名喪膽,今日一個照面,原來不過如此!

    這時,獨眼魔已從樹上躍下,鬼頭刀舞起一片白光,向匡信德罩來。

    匡信德一挺鐵尺,左手把右手一拍,分開時,左手又握了一根鐵尺,雙尺不離,身前舞起兩團花,迎著刀光衝去。

    他的鐵尺是鴛鴦尺,既可合併成單尺,又可一分為二成雙尺,專打對方要穴。

    光燦沒有再動手,去瞧飛燕他們。

    謝飛燕與裘時榮正打得激烈。

    裘時榮使一把九環刀,刀上鐵環嗆啷啷響個不停。

    九環刀刀厚,又沉又重,謝飛燕一時不能削斷了它。

    另一邊費禮書與廣元老道,兩把長劍上下飛舞,還難看出孰優孰劣。

    光燦忽然心裡一動,退後了幾步,與包季龍並肩站在一起。

    王永福則抽出了直桿蓮花,站在包季龍另一側。

    光燦剛剛站定,忽聽身後一陣狂笑,聲如夜梟號鳴,那令人心悸的「懾魂魔笑」又突然響徹山林。

    就在這瞬間,光燦左手急搭包季龍氣海穴,注入一股真力,方使他未能跌倒。

    場中動手諸人,也立即停下,各自站在一邊運功相抗。

    這真是突如其來,防不勝防。

    笑聲時高時低,像怒號的山風,又像喧囂的海嘯,震得山林中的飛鳥紛紛墜落。

    光燦冷眼看己方六人,除自己、匡老、飛燕外,其餘三人已是汗流滿面。

    若再這樣下去,勢必有人受傷。

    他瞅準了方向,突然間施出迷蹤遁影,朝身後一株蒼天大樹上掠去。

    人未到,在半空邊彈三指,三股疾風向樹幹上坐著的一個矮小禿頭老翁擊去。

    禿頭老翁大袖一拂,捲起一股罡風,將擊來的三道疾風掃走,接著再一揮,發出一投罡風,直擊已臨近樹叉的光燦。

    光燦立即揮出一掌,掌風與罡風相撞,一聲砰然大震,光燦腳未能落在樹上,一個身子往下掉,而禿頭老人也被維摩大乘內功反震得身子往後一仰,差點掉下樹來,幸虧他及時兩手一分,抓住了樹葉。

    這一來,他的笑聲不能不停止了。

    光燦怕他笑聲再起,腳還未落地,左腳尖往右腿背上一點,人如白鶴升空,又躥了上去,連連彈出五指,攻向禿頭老人。

    那老人滿臉驚怒之色,但身子並未離開原坐之地,大袖一拂,又是一股強大的罡風擊出,將光燦的「彈指神通」破去。

    光燦第二次又往下掉,他順手扯下一把枝葉,一抖手打出,葉片像幾十把飛刀,「呼呼」

    飛向禿頭老兒。

    禿頭老兒也順手扯下一把葉片打出,葉片對葉片,轟然聲中片片葉落。

    魔笑一停,飛燕等人放下心來,齊把目光對準了光燦。

    光燦幾次上樹不成,未能將老兒逼下樹來,盛怒之下,雙臂一振,人突然拔高四丈,落到了樹梢上面。

    這一下,高低之勢已移,光燦翻到了禿頭老兒的上面。

    此時匡信德左手握尺,右手一伸一屈,身子突然從地上彈起,向禿頭老者撲去。與此同時,光燦從上往下,推出兩掌。

    禿頭老兒上下不能兼顧,只好雙肩一晃,施出千斤墜,一個身子已立在地上。

    光燦不讓他有空施展魔笑,接著躍下地來,雙掌一錯,攻了上去。

    匡信德喝道:「你們快走,衝下山去!」

    喝聲中他再一次騰起,攻向禿頭老兒。

    這老兒也是個瞎眼,瞎的是右眼,而那身材高大的禿頭老兒,瞎的卻是左眼。

    他們兩個老兒,誰才真正是獨眼魔?

    光燦卻心中雪亮,坐在樹叉上的矮老兒,才是真正的獨眼魔,功力之深厚,非他目前的功力所能比。

    他見匡老又攻了上去,趕緊從另一側以迷蹤遁影功夫,撲向獨眼魔,試圖擾亂他的定力,令他不能專心致志對付匡老。

    然而獨眼魔畢竟就是獨眼魔。光燦的迷蹤遁影在別人是難以捉摸,而獨眼魔雖然只有一隻眼,卻勝似別人的兩隻眼,不論光燦躥到他身後哪一側,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而且馬上打出劈空掌,把光燦逼退。

    匡信德衝上來後,已向老魔攻出八招,被老魔輕而易舉化解。

    匡老這才明白,獨眼魔果然不凡。

    光燦閃前閃後,不時以彈指神通攻擊獨眼魔,並夾以迷蹤掌法,雙掌潑風也似往老魔身上招呼。

    匡老也使出了渾身解數,雙掌上下翻飛,掌風凌厲,招招往老魔身上要害招呼。

    獨眼魔雖然功臻化境,但匡信德與光燦是何等人物,兩人傾全力進招,獨眼魔在五十招後便落了下風。

    另一邊裘時榮、禿頭大個老兒、廣元真人三人,與謝飛燕、費禮書、王永福鬥在一起。

    謝飛燕在鬥到六十合時,將裘時榮的九環刀斷為兩截,並乘機攻向廣元真人,將他的長劍斷成兩段,兩人驚得後退兩丈,閃出一條通道。

    謝飛燕嬌喝一聲:

    「快走!」當先衝了出去。

    王永福蓮花桿往腰上一插,背起包季龍,在費禮書的掩護下,跟著飛燕衝出。

    這邊獨眼魔又氣又怒,心頭陣陣火起,躁亂中更加被光燦、匡老打的手忙腳亂。

    他心知遇上了勁敵,如此打下去只有自己吃虧,於是狂吼一聲,猛力甩出兩袖,把匡老光燦逼退。

    匡老以傳音入密對光燦叫道:

    「走!」

    頓飯功夫,六人已到了山腳,後面沒有追兵也不敢停留,一口氣回到了城裡。

    在悅賓老店替包季龍要了一間房,從人叫小二把飯端進屋裡來吃,吃完後精神稍振。

    光燦把趙子斌對他講的說了一遍,趙子斌來不及說完的,請包季龍接著說。

    原來,善德和尚威逼利誘,要鬥方三老入派。趙老大包老三不願,裘老二卻有些動心。

    裘老二問:「若我們三人人派,可以委個什麼職司?」

    善德和尚笑道:

    「掌門之下,顯赫職位極多,三位想想看,黑道高手盡數投於派中,光向各地派遣分舵主,就不知要多少人,三人人派後,還愁不領重任嗎?」

    裘老二又問:

    「老兄現居何職?」

    「貧僧現居琅琊山分舵主。」

    「咦,琅琊寺之方丈又居何職?」

    「錯了,琅琊寺方丈及眾僧並不會武功,貧僧率幾位弟兄入寺,不過作個幌子,全力經營分舵罷了。」

    包老三忍不住了:

    「老夫不想入派,總不能強迫吧?」

    善德和尚並不動火,笑道:

    「包施主,三位已知我派許多秘密,這不入派,恐怕不好。」

    包老三瞪眼道:

    「你欲如何?」

    善德和尚道:

    「貧僧不難說話,只怕祖師爺公仲老前輩不允。」

    包老三跳了起來:

    「老大老二,我們現在就走,看看誰敢阻攔?」

    善德和尚仍不動聲色:

    「貧僧一片好意,又何苦不聽?三位只要擅自闖出此室,這後果就……」

    「就怎麼?」趙老大問。

    善德和尚對裘老二道:

    「裘施主,勸勸你兩位兄弟吧,貧僧所言並非虛幻,神龍派已經成了氣候,只等慕容彪祖師爺開關,少林武當便要遭殃,到那時,還有誰敢不服?」

    裘時榮道:「老兄所言,小弟已聽明白,可否讓我兄弟三人計議一番,再回復老兄?」

    善德和尚道:

    「自然可以。」

    說完便步出石室,讓他三人留下。

    趙老大道:「老二,這一入派,必被牽進正邪兩道的火並中去,值得嗎?」

    裘老二道:「斗方三老在江湖不是無名之輩,在黑白兩道的決戰中,只怕不能袖手旁觀。

    你我已得罪了雪山聖母,人家會不上門找麻煩嗎?再說人生一世,何不風光風光,在派中獲得職司,前呼後擁,不比三個孤老兒冷冷清清打發日子強嗎?」

    趙老大道:「老二,我們都已經一把子年紀了,闖蕩江湖一生,出生入死,到死還是求個清靜的好。」

    裘老二道:「遲了,我們已獲知神龍派不外傳的機密,還能不加入嗎?」

    三人爭論不休,相持不下。

    善德和尚又來了,見三人爭論無結果,便沉下臉來道:

    「三位,貧僧奉祖師爺之命,請三位過去一敘。」

    裘老二道:「既然祖師爺相招,我們就去謁見,這也是一份殊榮呢!」

    善德和尚道:

    「不錯,公仲老前輩功臻化境,江湖上誰人不知?老人家一向獨來獨往,飄忽無定,等閒人休想見他老人家一面,今日聞聽三位前來,便欲與三位見面,確是大幸,三位請吧。」

    包老三道:「我又不入派,見他幹什麼?不去不去!」

    裘老二忙道:

    「走吧走吧,這……」

    包老三堅持不去,道:

    「我說不去就不去,休要再多言!」

    趙老大道:「三弟就在此稍候,我與二弟去吧。」

    包老三獨自一人坐著,心裡十分生氣。

    一盞茶功夫過去,趙老大回來了。

    老大道:「三弟,他們人多勢強,我們已出不了洞,只好暫時住下,再想辦法。」

    包老三怒道:

    「世上哪有這種道理?我偏不入派,看他怎的?」

    「老三,識時務者為俊傑,以免惹火燒身,暫時答應下來,伺機逃走吧。」

    「答應下來還能反悔嗎?」

    「不舉行入派儀式之前作不算數。」

    「老二呢?」

    「被獨眼魔留下了。」

    「哼,我看老二變了心了!」

    「人各有志,豈能勉強?」

    就這樣,三人在洞中一住就是兩個月。

    這天,善德和尚來告知他們,另一位祖師爺來了,叫他們去晉見,入派之事就在今日設壇盟誓,授予職司。

    三人被帶到祖師爺下榻處,一見那位祖師爺,心中不禁倒抽一口冷氣,一個個叫苦不迭。

    他們和這位祖師爺早就見過面,正因為要躲避於他,三人這才丟棄斗方山老巢,出外找尋去處。

    真是山不轉水轉,又碰到一起了。

    這位祖師爺正是令他們上了大當的四海魔梟令狐宣!

    令狐宣見了他們,嘿嘿一陣冷笑,道:

    「三位,別來無恙,怎麼把斗方山的房子燒了,要到何處去啊?」

    三人一聽,互對了個眼色,彼此心照不宣。

    那日老魔果然找他們去了,若不燒屋逃走,只怕早就死在他的手上。

    裘老二心計多,趕緊回答道:

    「啟稟祖師爺,因為捉了雪山聖母的徒弟,斗方山已不能安身,故外出另謀清靜之地安身,幸善德大師薦引,我三兄弟極願加入神龍派中,以供驅遣,望祖師爺恩准!」

    令狐宣冷冷道:

    「你們的事本座已知,人派後須效忠到底,若存心計,自找苦吃!」

    聽著這句警告,三人便躬身退出。

    回到居室,老大老三鑒於令狐宣奸詐凶殘,堅持在未設壇盟誓之前逃走。

    老二雖然反對,但無法使老大老三心回意轉,只得答應。

    三人說走就走,兩個月的洞居,對路徑已經很熟悉,誰知三人才在洞道拐了幾個彎,老二就不見了,老大老三顧不得尋他,逕自往外走。

    剛走到洞門口,便被善德和尚和令狐宣堵住了。

    沒有別的辦法,只有束手就擒,被關入石牢。

    正是老二裘時榮去告的狀,他並不諱言。

    他道:「大哥,三弟,你們這是盲人瞎馬,亂衝亂闖,小弟要是跟你們一道,還不是白白送了一條命。二位放心,小弟已在祖師爺跟前擔保,慢慢勸二位回心轉意……」

    牢中一關就是一個多月,老大趙子斌思來想去,便與包老三商量,他假意歸順,並使對方相信,要包老三仍堅持不降,他先出囚室,再設法救老三。

    這一招果然見效,善德和尚將趙子斌放了出來,以後兩人有十多日未見。

    這天,也就是昨夜,老大闖入囚室,打開牢鎖,還沒來得及救包老三,便被善德和尚發覺,一場拚鬥下來,趙老大寡不敵眾,帶傷逃走,以後的事就不知道了。

    光燦等五人聽包季龍講完經過,不禁陷入沉思之中,一夜間聽到的消息,確係十分重大,一些若隱若現的暗線,似乎可以連接一起,找出些端倪來了。

    經大家思索議論,得出以下結果。

    第一,慕容彪已從西域鳴沙山返回,現正閉關練功,只等功成便要血染少林武當。

    第二,若干年來,幕容彪之子慕容憶仇、女兒慕容玉貞慘淡經營,招納了不少的黑道高手,組成了神龍派,看來羽毛已豐。

    第三,神龍派有黑煞凶神慕容彪、巫山姥姥、獨眼魔、令狐宣四個大魔頭當祖師爺,這四魔若真的聚在一起,天下又有誰能與他們一較高低?

    第四,廣元道人雖見過兩個,俱都是假的,那麼謝飛燕三年前所見的廣元道人就該是真的了,這真的廣元又到何處去了?

    為什麼會有人冒充廣元呢?

    第五,紫晶白玉馬究竟在不在黑煞凶神慕容彪手中?

    紫晶白玉馬是不是被真廣元藏著,以假的白玉馬留給謝家?

    這五條前三條似已無疑,後兩條是謎,只有等以後再進一步去探查。

    那麼,現在首要的事是什麼呢?

    大家一致認為,速到金陵尋找「鴻雁班」,將重要情形告知東方木、東野驤兩位,以商討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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