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心魅影 正文 第十二回 洞庭狂瀾
    晚上,東野驤、東方木回來了。

    兩個老兒把班主一家和飛燕、光燦、林麟叫來,說有事相商。

    林麟沒在房中,不知哪兒去了。

    東方木道:「今日我二人走了些地方,聽到不少消息。不是說『紫晶白玉馬』到了洞庭三霸手中嗎?岳州的茶樓酒肆都是這麼說。有人說在三霸老大駱天龍祝壽壽宴上,駱老頭子要把『紫晶白玉馬』拿出來給大家飽眼福,說得真是有眼有鼻,不由人不信。」

    東野驤道:「據說,這『紫晶白玉馬』是朋友送給他做壽禮的。」

    東方木又道:「洞庭三霸結交黑白道上的朋友,在兩湖一帶勢力頗大,依我老兒想,說不定有人把此物當賀禮呢。」

    光燦問道:「前輩,白玉馬是黑煞凶神必得之物,洞庭三霸敢當著眾人面收下嗎?」

    東方木道:「我老兒也有所懷疑。這洞庭三霸在水上稱雄。為人也算耿直,就看他把玉馬作何安置。」

    謝飛燕道:「如果他們當真拿出來怎麼辦呢?要不要動手去搶?」

    東方木道:「搶不得搶不得,當著天下英雄的面,不成了眾矢之的了嗎?」

    光燦道:「何不一旁觀看,待機而動?」

    張大成道:「此言有理,還是先袖手旁觀為妙,依在下想來,此物本屆閣皂山白雲觀主看守,說不定他們也來了呢。」

    東野驤道:「來了來了,豈止這些老道,就是少林的老和尚也來了呢!」

    光燦道:「前輩,這洞庭三霸既知此物為白雲觀所有,為何不原璧奉還呢?此物乃稀世奇珍,不怕引起人覬覦嗎?」

    東方木道:「老兄弟說得不錯。但白玉馬的用處江湖已知,至於藏在何處,一向守秘,普天下並不知情。」

    吳玉芹道:「呀,白玉馬被盜,不是針撥燈盞——挑明了嗎?還能不洩出去呀!」

    東野驤笑道:「對對,還是你這娘們聰明,老醉鬼笨透啦!」

    張克虎道:「洞庭三霸何日祝壽?」

    東方木道:「後日,在君山設宴。」

    張雲雁問:「我們要去嗎?」

    東方木道:「自然要去,就說去祝壽吧!」

    張大成道:「如此甚好,『鴻雁』本是舞隊,正該去演出。」

    東野驤道:「大家都去最好,人家看不出我們的來路,我們卻可以伺機而動。」

    張大成道:「人家不准去呢?」

    東方木道:「不妨,明日你帶兩人拿著拜帖去,有『鴻雁』這麼出名的舞隊獻藝祝壽,他們哪會拒之於門外?」

    張大成道:「如此甚好,我明日與克虎、吳傑去吧。」

    計議已定,遂各自回房。

    謝飛燕與張雲雁同住一屋,白天她倆未去縫製新衣,只因張雲雁有些悶悶不樂,飛燕就留下陪她。

    此刻兩人一出屋子,張雲雁就忍不住對飛燕道:「燕姐,林少俠哪裡去了,有事也找不到他。」

    謝飛燕道:「想是出外打探消息或訪友去了吧。」

    張雲雁不作聲了,顯得少精無神的。

    謝飛燕心中明白,但不好說出口。

    回到屋裡,張雲雁和衣躺在床上,呆望著天花板出神。

    謝飛燕暗暗歎息,取出針線連衣服。

    只要院子裡有腳步聲,張雲雁便忍不住扭頭向外傾聽,聽出不是她要等的人,便失望地又去瞧天花板。

    過了一個時辰,謝飛燕女紅做完,該睡覺了,才聽院裡有人講話,原來是林麟回來了。

    張雲雁一骨碌滾下床,道:「我去爹媽那兒有事,一會就來。」

    謝飛燕點頭答應。

    院子裡傳來了林麟與雲雁的對話聲。

    林麟:「咦,雁妹還沒睡啊?」

    雲雁道:「你上哪兒去啦,醉師傅他們找你有事呢。」

    林麟:「是嗎?愚兄晚飯時出去閒走,卻遇到一位江湖朋友,我們便到他下榻處敘談去了。老前輩找我有什麼事嗎?」

    雲雁把大家商議的事講了。

    林麟道:「好的,後天去洞庭湖,這次總算知道紫晶白玉馬的下落了!」

    雲雁道:「說不定要動刀子呢!」

    林麟道:「那也是沒法子的事。」

    雲雁道:「麟哥,你去過岳陽樓了嗎?」

    林麟道:「兩年前去過的。」

    雲雁道:「好極啦,明日帶我和燕姐去好嗎?」

    林麟道:「這個……真對不起雁妹,愚兄與友人相約,改日再去吧。」

    雲雁埋怨道:「你就不能回絕了朋友嗎?」

    林麟道:「改日我們再去,不也一樣嗎了」

    雲雁不再作聲,氣沖沖推門進來,「乒」一聲將門關上,插了插梢。

    飛燕已經睡在床上,裝作倦意已濃,快睡著了。

    雲雁也默默脫了衣服,吹熄了燈。

    第二日,林麟一整天都不見露面,雲雁更是悶悶不樂,飛燕不好說什麼,只得由她去。

    第三天一早,「鴻雁班」全體,步行到了洞庭湖畔。

    人才到,早有幾名穿黑衣的壯漢上來問詢,得知是「鴻雁班」後,馬上請他們下船。

    這是一隻雙桅大船,二十多人在裡面,還顯得十分寬鬆。

    也許,昨晚班主的話猶在耳際,姑娘們似乎顯得有些緊張,竟無人嘻笑。

    班主說明此行雖祝壽,但極可能要動武,要各人帶好兵刃,並講明了應變方略。

    到達君山時,只見山麓整齊地排列著兩隊黑衣武士,並有一隊吹鼓手站在一側,凡貴客登臨,都要奏上一陣子樂。

    眾人上得山來,自有黑衣武士引路。

    山有七十二峰,林木掩映,蔥翠碧綠。

    只見到處彩旗飄揚,遊人如織,可就不見宴席置於何地。

    眾人跟隨黑衣武士玩了一陣,又被帶到適才登岸之處。

    眾人弄得莫名其妙,也不知玩的什麼把戲,但又不好開口詢問。

    這時,只見許多遊客也從山上下來,一望而知,都是來祝壽的江湖豪客。

    他們被黑衣武士引到了各條船上,直到此時,大家才看見艙板上已放置了桌椅,每條大船艙板上都擺了六七桌。

    光燦默默數了數,前前後後、左左右右排在一起的大船,不少於四五十艘之多。

    正數著,忽聽螺號聲聲,大小船隻上,突然掛起了一串串彩幡,岸上的吹鼓手也起勁地吹打起來。

    那排得滿滿的大小船隻,一條條劃了出去,在船上按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排成方陣。

    水手們的嫻熟操船技藝,很使眾人驚奇。

    此刻,岸邊只剩下一隻最大的船。

    船艙中出來一個高大的中年漢子,只聽他揚聲道:

    「『鴻雁班』請上主船。」

    姑娘們在張大成率領下,魚貫走上搭板,到在船上。

    兩個精壯的水手,正把一面寫著「壽」字的大旗,徐徐升起。

    隨即主船上的吹鼓樂班立即吹奏起來,四周排列的船板上,站滿了歡呼的人眾。

    東方木對站在他身邊的光燦說:「嘿,這三個東西排場還得大呢!」

    此時,主船艙門一開,五對黑衣武士捧刀而出,後面跟著三個五十歲左右的大漢。

    中間一人身穿大紅袍,其餘兩人一著海藍綢袍,一著褐色緞袍,三人天庭飽滿,相貌威嚴,倒是與他們的身份相符。

    三人站到甲板上,向四方躬身作揖。

    這三人自然是今天的主角洞庭三霸了。

    中間穿大紅袍者,就是今天的壽星,洞庭湖總瓢把子駱天龍,著藍袍的是二霸阮孝忠,著褐衫者是三霸茅鎮山。

    此時,四周的船隻離主船只有兩丈遠,光燦注意到,來客僅在三面的船上,後面的一排全是三霸手下的人。

    駱天龍清了清喉嚨,揚聲道:

    「各位好漢,今日承蒙光臨,駱某感激不盡,並在船上略備水酒,還有洞庭水產,開一次魚宴,請各位開懷暢飲,一醉方休!」

    他內力充沛,各條船上聽得清清楚楚。

    話一落音,主船後排列的屬下部眾,立即高聲歡呼,三面客船上的客人也跟著吶喊助興,聲勢可謂浩大。

    三霸隨即落座,一些主要客人也跟著人席。

    能在主船上與主人同席的為數不多,只有七個人。

    這七個人的身份自是不同一般了。

    這七位是洪湖總瓢把子譚金輝、長江上游三十六水寨總舵主張昌明、長江下游二十八寨總舵主李敬祿、少林寺主持覺慧大師、武當掌門元洪道長、閣皂山觀主沖玄道長、湘北綠林總瓢把子屠天龍。

    這七位是在三霸講完話後,才從艙裡走出來的。

    林麟一見恩師,身在甲板上哪裡躲得掉?只得硬著頭皮上前拜見。

    覺慧大師道:「你怎麼來了?」

    材麟輕聲道:「弟子隨『鴻雁班』來的,還有兩位老人家也來了,弟子就是遵他二位之命跟來的。」

    大師點點頭:「你就和他們在一起吧。」

    林麟參見了元洪道長、沖玄道長後,趕忙縮到「鴻雁」人眾裡去了。

    他先衝口而出是隨「鴻雁」上來的,話一出口又覺不妥,靈機一動想起了兩個老兒,便將他們做擋箭牌。

    賓主坐定,隨從便上了酒菜。

    駱天龍舉起酒杯,請貴客乾杯。

    然後舉手一比,那個先前招呼「鴻雁班」上船的高大漢子便喝道:「『鴻雁班』獻舞!」

    張大成一比手式,光燦敲起了鼓,張克虎吹笙,吳傑吹起了嗩吶,張小旺吹簫,陳子儀吹笛,張雲雁彈琵琶。

    謝飛燕領舞,演出了個「百鳥朝風」。

    謝飛燕身穿大紅裙襖,姑娘則白藍綠紅黃橙紫,各著一色,在甲板上翩翩起舞。

    前人曾有詩讚賞《霓裳羽衣舞》,其中不妨摘下幾句,用來形容飛燕和姑娘們的精湛技藝。

    飄然轉旋回雪輕,

    嫣然縱送游龍驚。

    小垂手後柳無力,

    斜曳裙時雲欲生。

    「百鳥朝鳳」是吳玉芹自編的舞蹈,本就是用來做祝壽賀喜之類的場合演出的,今日正好派上了用場。

    一曲舞完,彩聲雷動。

    三位主人眼都看直了,其餘客人,除三位方外大師以外,腰頸也扭得酸了。

    駱天龍大悅,連連喝道:「馬管家,抬賞銀一百兩!」

    馬管家笑著答應,大手一揮,兩名手下立即從艙中抬出兩盤雪花花的白銀。

    張大成上前謝了,命張克虎、吳傑收下。

    圍繞在三方的賓客,齊齊吶喊,催促姑娘們再演一個。

    接著,由張婉玉、胡美珠、顧小娥、王翠雲等八位姑娘演了一個「八童祝壽」。

    姑娘們扮成小孩狀,蹦蹦跳跳,活潑可愛。

    最後的場面是,她們每人從懷中掏出一張四方紅綾,上面每一個字,用的是金粉,故爾紅綾上金光閃閃。

    八個字聯起來是:「如松如鶴,多壽多福」。

    觀賞人眾立即大聲喝彩,歡呼不已。

    八位姑娘又轉了幾個面,讓下面各方的人都看清了字,引得歡呼聲不斷。

    壽星駱天龍喜不自勝,連呼:「賞、賞!賞一百兩!一百兩!」

    跳一個舞賞一百兩,姑娘的興致更高了,反正三霸的錢來得容易,多賺一點也無妨。

    第二個舞跳完,馬總管俯身到駱天龍耳畔說了幾句話,絡天龍不斷點頭,道:

    「好,讓兩姐弟捧出來。」

    馬總管遂向船艙去了,不一會走了出來,吩咐「鴻雁班」暫停鼓樂。

    緊接著一對生得標緻的年輕男女,各出一隻手托著個大金盤,並肩走來。

    金盤上放著一隻紫晶白玉馬。

    醉壽星東方木、鬼屠夫東野驤、光燦、謝飛燕、林麟等人看得真真切切。

    謝飛燕尤其激動,玉肩微顫,恨不得衝上去一把抓下來。

    就是這紫晶白玉馬,她的全家慘遭殺戮!

    就為這紫晶白玉馬,江湖上掀起了風波!

    光燦立即以傳音入密對站在他前面的飛燕道:

    「燕妹不必激動,先看他們怎麼處置,少林武當白雲觀的大師們都在。燕妹玉體要緊,凡事想開些,別傷了神。」

    飛燕聽見個郎娓娓相勸,回頭朝他一笑,眼中卻閃著晶瑩的淚水,那神情楚楚可憐,看得光燦心酸已極。

    此時,兩個年輕人已將紫晶白玉馬托到了駱天龍跟前。

    少林覺慧大師、武當元洪道長若無其事,定力深厚已極,而白雲觀的沖玄道長卻微露激動之色。

    駱天龍站了起來,一手接過金盤,大步離席,站在艙板前頭,中氣充足地向三方客人大聲說道:

    「各位好漢,老夫今日六十大壽,蒙五湖四海的朋友瞧得起,從各地趕來參加便宴,又蒙朋友們抬愛,贈送了不少奇珍至寶,這眾多的寶物中,便有這一件寶馬。各位,此馬不需要老夫多說,但觀其形,便知是天下聞名的紫晶白玉馬……」

    此語一出,三方嘩然,驚歎之聲四起。

    這時,阮孝忠、茅鎮山,還有那一男一女均走了上來,分列在駱天龍兩旁。

    駱天龍續道:「各位,眾所周知,此寶為當年黑煞凶神慕容彪前輩所有。泰山之役後,慕容前輩歸隱,此物不曾聽說在誰手裡。直到兩年前,有個說法不徑而走,據說此物在閣皂山白雲觀太華真人手裡,真人羽化後,交由現任觀主沖玄真人掌管,還說當年慕容前輩與高僧印真大師相約,若此馬復歸慕容前輩手中,前輩立即破誓出山!由此可見,此物關係實在太大!」

    說到這裡,他也激動不已。

    各船上三山五嶽的好漢也都議論紛紛,一時間沸沸揚揚。

    駱天龍舉起一隻手,隨便將金盤遞還給他的一子一女。

    「各位稍安勿躁,耐心聽老夫一言!」駱天龍繼續說。

    「老夫對此寶從無興趣,不過聽人傳言而已。不料今天老夫壽誕之前三個月,有兩位不願落名的江湖朋友,突然以一隻木匣,將此物當壽禮送來。待老夫知道是紫晶白玉馬之後,再找這兩位朋友,兩位朋友已不知到了哪裡。無奈,只好收下,不問禍福。老夫一生在洞庭經營,自問沒有對不起江湖朋友的事,送這只白玉馬來的朋友,不知安的什麼心!果然,不到十天,紫晶白玉馬在洞庭三霸手中的消息已傳遍江湖。老夫與兩位兄弟一再商議,作出了一個決定!」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聽眾鴉雀無聲,屏息凝神,生怕漏了一個字。

    駱天龍接著道:「我們三兄弟以為,慕容前輩與我們並無關係,當年的事也與我們無涉。

    此寶後來既然在閣皂山白雲觀,我們便將此物璧還。我們既不開罪少林武當一方,又不冒犯慕容前輩一方,此物歸還白雲觀主之後,便與我們三兄弟無涉。以後此物或在白雲觀,或又被人取走及重到慕容前輩手中,我們均不過問。各位,老夫此項措置,不知得當否?」

    來賓給他這一問,便有不少人大聲叫好,說他不偏不倚,正是好漢本色,但也有些刺耳的聲音,從三處飄來。

    「你就該將此物獻給慕容前輩,他老人家一出山,少林武當便只有棄山而逃矣!」

    「你老傢伙又何必討好少林武當?」

    「虧你是綠林好漢,居然向少林武當討功!」

    但是,更多的人以為駱天龍處置得當。

    駱天龍把手一舉,又道:「此物在老夫手中,老夫現將此物當著天下英雄的面,歸還白雲觀主!」

    說完,把手一揮。兩個男女青年將金盤端到了沖玄道長面前,沖玄起立,激動地接過紫晶白玉馬。

    就在這時,忽聽「哧哧哧」幾聲,幾十支火箭射向主船。

    火箭一射到篷上,頓時著火燃燒起來。

    緊接著左右側及正前方的客船,有十數隻向主船衝來。

    還未到達主船跟前,「嗖嗖嗖」連接從三方躍起二十多個褐衣褐裳戴褐色兜頭帽的蒙面人,人在空中便扯出了身上的兵刃,有刀有劍,有鉤有鏟,有鞭有棍。

    變化倉促,駱天龍大吼一聲,雙手揪住前胸衣襟一撕,露出緊身衣靠,與一個蒙面人交起手來。

    覺慧大師、元洪道長則站立沖玄真人身旁護寶。

    「鴻雁班」的姐妹們在張大成夫婦指揮下,扯出兵刃,自成陣勢以迎敵人。

    光燦叫道:「兩位老人家照顧眾姐妹,在下前去護寶!」

    飛燕掣劍在手,道:「我跟你去!」

    林麟也趕忙扯劍,掠到師傅身旁護寶。

    阮孝忠、茅鎮山及長江上下游總瓢把子張昌明、李敬祿、湖北綠林總瓢把子屠天龍、洪湖總瓢把子譚金輝等人都未帶兵刃,只好赤手空拳與敵交手。

    駱天龍的長子駱玉祥、次女駱玉瓊也是空手對敵,打得十分激烈。

    客船上眾多的客人亂成一團,許多船被火箭射中,燃起了大火。

    有的客人往主船上跳,意在幫助主人禦敵。

    圍在後方一排的三霸屬下,居然臨危不亂,一些船趕去救援燒著了的客船,一些船則靠向主船,許多屬下跳上主船滅火。

    褐衫蒙面人跳到主船上的不下四十多人,「鴻雁班」的姐妹們立即組成兩個陣勢,布開天罡七斗刀劍陣,擋住了十多人的圍攻。

    覺慧大師、元洪道長、沖玄真人、光燦、飛燕均已動上了手,他們的對手個個不弱。

    但是,忽聞三聲鑼響,主船上的蒙面褐衣人紛紛離開主船,眨眼間走個乾淨,而主船上的火卻已燒到了前艙,濃烈的煙霧中哪裡顧得上追人?蒙面人逃回各自的客船,乘大亂紛紛向湖心劃去。

    三霸部屬船隻忙於滅火救人,又哪裡分得開身去追他們?

    許多客船已靠了岸,客人們棄舟登陸。

    駱天龍氣得滿臉漲紅,見敵已逃盡,便大聲喊道:「請各位到後艙下船!」

    於是,眾人冒著煙火,紛紛走向後艙。

    接著又隨三霸下到一隻較小的船,主船上水手們在奮力撲火,火勢已漸微。

    駱天龍忙請大家人艙中安坐,向「鴻雁」的全體藝人道謝,他未料藝人們武藝高強,頂住了大批賊人。

    接著又趕緊詢問沖玄道人,紫晶白玉馬何在?」

    沖玄真人從懷中取出玉馬,歎氣道:「總算保住了此物?」

    話剛落音,他伸手在玉馬身上一摸,大驚失色地叫道:「哎呀不好!」

    眾人驚問:「怎麼了?」

    「此物是假的!」沖玄真人腳癱手軟,跌坐在椅上。

    駱天龍嚇得叫道:「什麼,假的?」

    覺慧大師以手觸玉馬,歎道:「不錯,此物是假的!」

    醉壽星東方木、鬼屠夫東野驤也用手觸摸,同聲叫道:「假貨!」

    駱天龍道:「各位,請道其詳!」

    沖玄真人道:「寶馬系一塊暖玉所雕,觸手溫熱,而此玉卻冰涼如水,只是外觀上做得以假亂真而已!」

    駱天龍恨恨地道:「這麼說,老夫遭人愚弄了!」

    阮孝忠道:「早知如此,不如讓人搶去!」

    天洪道長道:「各位,現在已經晚了。人家將假物還給了沖玄道兄,這可是當著天下英雄的面交還的。今後江湖上認定,白玉馬已收回白雲觀。」

    茅鎮山喃喃道:「那些貪婪之徒,就會到閣皂山上找麻煩,搶奪這人間奇寶!」

    覺慧大師道:「不錯,這正是將假貨當壽禮送給駱施主的原因。」

    駱玉瓊道:「爹爹,不是假的嗎?告訴大家不就成了嗎?」

    駱天龍道:「有誰相信?」

    駱玉瓊道:「不相信就送給他吧!」

    駱天龍道:「真是小孩子說話!你給他假的,他說真的你已經藏好了,說得清嗎?」

    駱玉瓊目蹬口呆,無話說了。

    覺慧道:「今日之局,預謀久矣!」

    駱天龍恨聲道:「只怪老夫事先未料到會有此一著,防範疏漏,被敵方乘隙而入。二弟三弟,傳令全寨搜查,通敵者殺無赦!」

    阮孝忠道:「馬總管已傳下命令,弟兄們正在搜查。」

    元洪道長道:「今日佈局之妙,實在叫人無法估計。沖玄道兄剛一接過紫晶白玉馬,還來不及辨認真假,敵方就及時打出火箭,大亂之際,道兄趕緊將寶物揣進懷,等動上手時,不過五招六招,敵方便乘勢撤走,哪裡是想認真搶奪的樣子,這是他們高的一局棋,時間拿捏得極準,布下這局棋的人,必是高手無疑。」

    東野驤道:「老道,你說寶物在他們手中,故意用假貨來轉移天下英雄的注意,對嗎?」

    元洪道長點頭:「情形多半如此。」

    覺慧大師向主人道:「今日叨擾了三位施主,它時再行拜謝,告辭了吧。」

    駱天龍道:「老夫今日馬失前蹄,他們也未免欺人太甚!從今日起,洞庭所屬部下,定當全力追蹤紫晶白玉馬,一有消息,即派人上嵩山稟告。」

    覺慧大師大喜:「多謝施主以天下蒼生為重。此馬若被慕容彪得去,其復出後,濫殺武林中人,只怕無人再能制他矣!」

    東方木道:「慕容彪有後人屬實,老兒等人曾被一個叫慕容恆的人暗害……」

    他把杭州西郊發生的事講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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