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陵七劍 正文 第三十四章 伏牛雙凶
    金眼雕姜公紀瞧瞧天色,拱手道:「老師太,時間不早,老朽就要告辭了!」

    病師太道:「姜堂主只管請便。」

    金眼雕又朝南振岳、葉蘊如兩人說了聲「珍重」,便自大踏步朝門外走去。

    病師太道:「南少俠、葉姑娘一夜未睡,快去休息吧。」

    說話之間,從房外走進一個老婆子來,朝南振岳施禮道:「南少俠的臥室,老身早就收拾好了,少俠請隨老身來。」

    南振岳心知自己等人,在這裡還要耽上幾天,才能上路,自己一晚未睡,確也需要休息,這就朝病師太告退,由老嫗領到右首房中安歇。

    一天過去,這偏僻的茅屋四周,安靜如故。

    好像昨晚岳夫人被人在半途救走,桃花源的人,不再追蹤了一般;但大家心裡有數,桃花女決不會輕易放過的,也許他們正在四處搜索,還沒注意到這裡。

    天色漸漸昏黑下來!

    南振岳和假扮艾如瑗的葉蘊如,假戲真做,兩人只是守在病師太榻前。

    病師太躺在床上,不言不動,倒真像奄奄一息患了重病的人!

    老婆子在房中點上了一盞油燈,昏暗如豆的燈光,更顯出房中之人,似乎心情沉重!

    正當此時,只聽門夕卜響起一個粗大的聲音,喊道:「喂,這屋子裡有人嗎?」

    中氣極足,來人內功大是不弱!

    葉蘊如抬眼望著南振岳,微微一笑,意思好像是說:「終於找來了!」

    南振岳暗自點點頭。

    只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後面迎了出去,老頭的聲音,結結巴巴的道:「是什麼人?

    哦……哦……兩位有什麼事嗎?」

    來人一共是兩個!

    先前那粗大聲音道:「老兒,咱們兄弟,走累了,想找個宿頭。」

    老頭低聲道:「尊客小聲些,咱們屋裡有個重病的人,受不得驚嚇……」

    他這話已經隱約告訴了他們:「你們要找的人,就在裡面!」

    果然只聽另一個人,溫和的道:「二弟,人家家裡有病人,你說話該小聲些才好!」

    他說話之時,敢情已往屋裡走來!

    老頭連忙攔道:「兩位且慢……真對不住,捨……舍間沒有多餘的屋子了。」

    那溫和聲音道:「附近只有你們一家人家,天色黑了,你們騰一間屋子,讓咱們憩憩腳,多謝你些銀子,也就是了。」

    老頭陪笑道:「尊客多多原諒,小老兒原本只有老兩口兒,多上尊客兩位,歡迎還來不及,只是……只是舍間昨晚已經來了三位客人,而且還有一個老婦人生了重病,實在騰不出屋子來。」

    那粗大聲音盛氣道:「什麼,你是不答應?」

    溫和聲音忙道:「二弟,咱們好好和人家說。」

    粗大聲音道:「大哥,我們已經跑了一天,這老兒不是存心擠兌人嗎?別說小小一間茅屋,就是皇帝老子的家,咱們說過要住,也得騰讓出來。」

    老頭只是連聲陪著不是。

    溫和聲音又道:「二弟,咱們出門出戶,也別難為人家,這樣吧,騰不出屋子,咱們就在這客堂裡坐等到天亮再走,總可以吧?」

    老頭道:「真對不住,舍間兩個客人,曾囑咐過小老兒,他們有個重病的人,就是怕吵,兩位還是……」

    粗大聲音道:「什麼話,咱們連在你客堂裡坐等到天明也不可以?」

    他喉嚨大了起來!

    只聽老婆子的聲音,陪笑道:「尊客別動氣,咱們老頭不會說話,事情是這樣,昨晚來的三位客人,有一位生了急病,要在咱們這裡養息幾天,講好了不能有人驚吵的,咱們收了人家的銀子,總不能……」

    這話,理說得明白,要在這裡多住幾天。

    粗大聲音不待老婆子說完,接口道:「銀子,你當咱們兄弟付不起銀子,他給你們多少,老子加倍!」

    老婆子仍然陪笑:「客官原諒,事情總有個先後,人家老太太又有著重病,實在對不住,兩位總不至於叫咱們為難吧?」

    溫和聲音道:「老婆子,這是你們在和咱兄弟為難,試想附近一帶,別說客店,連人家也沒有,天黑了,你要咱們到哪裡去投宿?」

    粗大聲音道:「老大,別和他們嚕嗦,咱們今晚是住定了。」

    老頭搓搓手,回頭道:「老太婆,這怎麼好?」

    老婆子道:「不成,人家少爺,小姐再三叮囑,別驚吵他們,……」

    溫和聲音問道:「你們真的為難?」

    老頭道:「尊客聖明,小老兒實在……實在……抱歉溫和聲音道:「這樣吧,住在你們這兒的是什麼人?你們進去商量商量,咱們兄弟只要在這裡坐息一晚,天一亮就走。」』聽到這裡,葉蘊如朝南振岳瞟了一眼,輕笑道:「看來你得出去亮一亮,他們才肯走呢?」

    南振岳點頭道:「不錯,他們故意纏夾不休,就是要激咱們出去了。」

    只聽粗大聲音道:「老大,你幾時變得這樣好說話了?咱們兄弟說出要住,就是要住,誰敢說半個不字?」

    南振岳已經緩緩走了出去。

    老婆子連忙迎了過來,滿臉堆笑,過意不去的道:「少爺,真對不住,驚動了你。」

    南振岳早已瞧清兩人,一個是禿頂漢子,另一個斷眉橫眼,年齡都在四旬以上,但他故作不見,朝老婆子道:「沒什麼,只是家母此刻剛剛睡熟,你們說話,最好小聲一點。」

    門口站著兩人,互相對望了一眼。

    禿頂漢子問道:「你們說的就是他?」

    老頭點點頭低聲道:「除了這位少爺,還有一位小姐,生病的是老太太,所以,咳,咳要請兩位原諒。」

    禿頂漢子目光一抬,朝南振岳道:「小哥包了他們的屋子?」

    南振岳道:「兩位何事見教?」

    禿頂漢子道:「沒什麼,咱們兩老兄弟,天黑了,找不到宿頭,想在這裡借宿一宵。」

    南振岳冷哼道:「兩位如何找到這裡來的?」

    斷眉橫眼漢子嘿然道:「這裡離大路不遠,只有孤零零一家人家,小哥找得到,咱們自然也找得到。」

    南振岳道:「那麼兩位再到別處去找吧!」

    斷眉橫眼漢子目光一閃,道:「怎麼,你下逐客令?」

    南振岳道:「屋主就在這裡,此屋雖非我所有,但我已向兩位老人家包了下來,家母身患重病,要在此養息幾日,不能有人驚動,事有先後,並非逐客。」

    禿頂漢子呵呵笑道:「要說先來後到,咱們兄弟雖是遲來了一步,閣下既已借住,自無話說,只是咱們方纔已經聲明,只在這客堂裡等天亮,大家同是路過的人,多住兩人,也是無妨……」

    南振岳道:「不成,咱們還有女眷。」

    斷眉橫眼漢子冷笑道:「咱們不走呢?」

    南振岳雙目神光暴射,冷哼道:「我早就知道兩位是衝著我來的了!」

    禿頂漢子陰笑道:「小哥此話,好不奇怪?咱們兄弟,借個宿,就會衝著了你?」

    南振岳道:「難道你們不是桃花妖女的爪下?」

    斷眉橫眼漢子道:「你知道咱們是誰?」

    這話不是承認是桃花女派來的了?南振岳大笑道:「兩位想來是大名鼎鼎的伏牛雙凶了?」

    禿頂漢陰側側笑道:「小哥眼力不錯!」

    斷眉橫眼漢子道:「你既然知道咱們兄弟是誰了,總該聽說過咱們兄弟在江湖上,說出來的話,幾時收得回去?」

    這就是說,非住下來不可了!

    南振岳淡淡的道:「在下原也不知道伏牛雙凶是何等人物,只是聽三眼金童百里老哥提起過你們,說賞過你們每人一顆李子核,所以一眼就認得出來!」

    原采伏牛雙凶兩人鼻樑上,果然端端正正的嵌著一顆李子核!

    斷眉橫眼漢子厲喝道:「小子,你是找死?」

    右手突伸,疾向南振岳右腕抓來。

    南振岳靜立不動,直似不知斷眉橫眼漢子抓向自己右腕!

    斷眉橫眼漢子出手一抓之勢,暗含著許多變化,既可變抓為切,亦可駢指為戳,原是全看南振岳如何應付,再行變招·,但事情竟然大出斷眉橫眼漢子的意料之外。南振岳竟是沉著無比,眼看斷眉橫眼漢子手指快要觸到手腕,南振岳仍然若無其事,站著不動!

    斷眉橫眼漢子右手加速,一把扣住了南振岳脈腕,這一抓,只覺南振岳的手腕,柔若無骨,竟然絲毫用不上力道,不禁心頭大感驚駭。

    南振岳神色不變,在斷眉橫眼漢子抓住自己右腕的剎那之間,倏然五指一翻,手腕頓成金鐵,反將斷眉橫眼漢子的腕脈抓住。

    斷眉橫眼漢子神色大變,急忙運力一掙,但南振岳卻毫不在意,指上微一用力,斷眉橫眼漢子額角上已痛出了汗來!

    南振岳微微一笑,道:「朋友聽我相勸,還是另找地方吧!」

    說著,緩緩朝門外走去。

    這原是電光石火般事,禿頂漢子還沒瞧得清到底是誰抓了誰?斷眉橫眼漢子已經乖乖的跟著南振岳走去。

    南振岳回頭道:「還有這位朋友呢,你不招呼他一聲?」

    斷眉橫眼漢子脈門被扣,功力頓失,心頭縱然憤怒萬分,但自己落在人家手中,不得不聽南振岳的話,口中怒哼一聲道:「老大,咱們出去!」

    這回禿頂漢子聽出來,也看出來了!

    老二業已受制於人,他心中暗暗驚凜,老二出手抓人,怎會反被人扣住?陰笑一聲,跟在兩人身後,也自朝門外走去。

    三人出了茅屋,南振岳手上一鬆,放開了斷眉橫眼漢子,冷冷的道:「兩位恕在下不送!」

    轉身正欲朝裡走去!

    禿頂漢子方才因看出老二受制,才不敢輕易出手,他故意落後一步,正是早有存心攔截南振岳的後路!

    此刻倏地橫身一閃,陰笑道:「小哥且慢進去,伏牛雙凶,豈是輕易開罪得的?」

    南振岳早已留心了他,聞言果然止步,抬目道:「那麼,兩位要待如何?」

    斷眉橫眼漢子因一時大意,受制於人,心頭本已恨極,南振岳話聲才出,他已濃嘿一聲,接口道:「要你的命!」

    雙爪突發,猛向南振岳後心抓到!

    南振岳連頭也沒回,身形一側,冷哼道:「憑你們伏牛雙凶,還要不了我的命……」

    禿頂漢子陰嘿一聲:「很好!」

    陡然疾欺而上,一掌迎胸拍來!

    南振岳左手一格,人卻隨勢向旁側閃出,那知就在封開對方一掌之後,突覺一股勁急指風,已然擊在前胸之上。

    南振岳身上穿著金猱衣,自然不至於負傷,但這一指來的突然,心頭亦是大感駭然!

    暗想:對方這一指不知何時發出來的?可能就是隨著他掌勢擊來,如是我沒有師傅的金猱衣護身,對方這一擊,必然重傷無疑!

    那禿頂漢子眼看暗發的一指,明明點中了南振岳前胸,但南振岳竟是若無其事一般仍然站著不動,也不禁為之駭然!忖道:「原來這小子練成了玄門絕藝護身罡氣!」

    兩人雖然各自心生驚凜,但彼此間動手相搏的招數,卻並不停止。

    禿頂漢子的右掌避開了南振岳一格之勢,陡然又翻了上來,朝南振岳左肩劈來,口中說道:「小哥武功真是不弱!」

    南振岳左肩一側,右手同時拍出一掌,兩人一掌擊實,只聽「啪」的一聲,禿頂漢子被震的打了一個轉身,腳下踉蹌,連退兩步。

    斷眉橫眼漢子虎吼一聲,左手如鉤,右手如刀,已急襲而來。

    禿頂漢子乍退倏進,手中已多了一柄虎頭鉤,大聲喝道:「老二小心,此人已練成了護身罡氣!」

    鉤隨聲發,片刻之間,已連攻了三招。

    他這幾招辛辣迅疾,南振岳空著雙手,一時不敢硬接,被逼得後退了三步。

    斷眉橫眼漢子接口道:「他就是練成金剛不壞身,今晚也要把他剁成一堆鐵泥!」

    身形微一停頓,也自從肩頭掣出了虎頭鉤,縱身撲來。

    南振岳劍眉陡豎,胡喝道:「你們不識好歹,莫怪南某掌下無情2」

    斷眉橫眼漢子厲喝道:「小子,你死在眼前,還冒什麼大氣?」

    呼的一鉤,迎面劈來!

    南振岳冷哼一聲,不避不讓,突然欺身過去,左手一圈,一掌朝他鉤上擊去!

    禿頂漢子卻是一聲不作,隨後跟進,虎頭鉤橫劈過來!

    斷眉橫眼漢子見他身形一晃,倏地到了自己面前,迫得後退半步,要待撤招,已是不及!

    但覺手腕一震,南振岳劈來的強猛掌風,正好撞上了鉤身,虎口驟然一麻,那還握得住?一柄虎頭鉤,頓時「呼」的一聲,化作一道白光,脫手飛射出去!

    這真是電光石火般事!

    南振岳一掌震飛斷眉橫眼漢子的虎頭鉤的同時,身後一陣金刃劈風,禿頂漢子的虎頭鉤,業已攔腰橫斫而來!

    南振岳連頭也沒回,劈出左掌,突然隨手一帶,向後揮去!

    這一招「龍尾揮風」,雖然是防禦身後襲擊的招術,但禿頂漢子手上可是一柄鋒利的虎頭鉤,這一下空手揮去,不被他把手膀斫下來才怪!

    禿頂漢子自然就是這麼想法,眼看南振岳一掌揮來,心中暗暗叫了一聲!

    「這小子簡直不要左手了!」

    一橫砍,一後揮,這是何等迅速之事!

    就在雙方將接未接之時,禿頂漢子突然感到對方手勢未到,一股凌厲暗勁,已如山嶽般湧來!

    「嗆」的一震,禿頂漢子連人帶鉤,被震得連連後退,虎頭鉤還是「啷嗆」落到地上!

    伏牛雙兇手上還比人家多了一對兵刃,但只是和人家拆了一招,就落得兵刃脫手,一前一後的震退開去!

    即此一點,對方這個年輕後生,當真非同小可,兩人震駭得幾乎不敢相信!

    南振岳一招震退兩人,也並不追擊,只是冷冷的道:「現在你們相信了吧?照說你們為虎作倀,一路追蹤我母子而來,南某應該把你們殺以滅口,但為了我母親病勢沉重,這幾天,我不想再開殺戒,你們去吧!」

    這話說的漂亮,其實巴不得伏牛雙凶把自己在這裡落腳的消息,傳遞出去,否則那有這麼便宜?伏牛雙凶撿起地上兵刃,禿頂漢子目射凶光,直瞪南振岳,沉聲道:「我們兄弟今晚認栽,你就是南振岳?」

    他其實早就知道,問個姓名,旨在自找台階。

    南振岳冷聲道:「不錯,你們請吧!」

    說完,轉身朝裡走去,再也不理兩人。

    回到屋中,葉蘊如含笑道:「大哥,你打發他們走了?」

    南振岳道:「來的是伏牛雙凶。」

    葉蘊如嗤的笑道:「我聽到了,他們這一去,只怕還有人來呢!」

    病師太有氣無力,低沉的道:「咱們就是為了要他們來。」

    葉蘊如側臉道:「大哥,等他們人來得多了,你該賣個機會給他們才好,別都給趕跑了。」

    南振岳點點頭道:「這個我知道,不然咱們就追不上桃花源去了!」

    這話說得三人都笑了起來。

    伏牛雙凶這一鬧之後,大家都認為當晚可能就有桃花源的賊黨趕來,那知這一晚竟然一無動靜。

    第二天也沒事。

    第三天也在平靜中渡過。

    第四天早晨,他們雇了一輛馬車,由葉蘊如抱著病師太上車,南振岳腰懸巨闕劍,和車把式並坐在車前,開始朝南出發。

    這輛馬車,當然是龍門幫派來的,連車把式也是龍門幫挑選出來武功高強的精幹香主化裝來的。

    桃花女的巢穴就在湖南,而他們的馬車卻是一路向南,也朝南進發,很顯然,南振岳是企圖把重病垂危的母親,護送到君山,托庇於龍門幫去。

    這一天,車抵江陵,在城中一條最熱鬧的大街上,一家最有名的荊州大客棧包了三間上房。

    不用說,這家荊州大客棧,正是龍門幫荊州的分舵,客棧中金眼雕姜公紀早已派了接應的人。

    這不過是虛張聲勢的做法而已,其實既已定下了計策,自然巴不得對方把病師太劫走。

    這一晚,卻也是安然渡過了。

    翌日,由江陵動身,馬車前面,多了一批布販子,車後不遠,也有十二三騎,是打著長江鏢局的車子,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來,龍門幫已經出動了不少高手,接應南振岳來了。

    車出南門,經沙市,中午時分,到了一處叫做郝穴的小鎮,這一帶地勢已經逐漸冷落!

    一片平疇,一條黃泥路,和疏疏朗朗的枯柳。車輪輾過,塵土飛揚,轆轆有聲!

    路旁一株大樹底下,圍坐著七個灰衣老頭,地上還有一把瓦茶壺,和幾個茶盅,他們在閒坐聊天!

    右側蹲著一個童子,正在升火烹茶。

    好一幅野老品茗圖!

    布販子過去了,轆轆馬車,跟著馳來!

    南振岳坐在車前,老遠早巳瞧出這幾個老人有點古怪,正在打量之際!

    那蹲在地上烹茶的童子,突然直起腰來,雙肩一晃,快得幾如射箭,一下就掠到車前,口中大聲叫道:「快停下來!」

    南振岳暗叫一聲:「這童子好快的身法!」

    馬車在飛馳之中,眨眼就衝到童子身前!

    車把式陸香主是有意剎不住車,大聲喝道:「小哥兒快讓開去,撞到了不是玩的!」

    童子理也沒理,口中冷哼一聲道:「叫你們停車,聽到了沒有?」

    一伸手,就攏住了馬頭,朝左一帶。

    馬匹在急奔之時,突然遭人挽住,口中希聿聿長嘶一聲,居然隨著童子一帶之勢,朝左轉了半個圈子,驟然停住。

    南振岳瞧得暗暗一怔,這童子不過十四五歲,一把挽得住急馳中的馬車,這分臂力,實在驚人!

    車把式陸香主也自吃了一驚,瞪目問道:「小哥兒,你這是幹啥?」

    那童子一雙小眼珠也朝車把式猛瞪,冷冷的道:「小爺叫你停車,你啥子不停?」

    車中的葉蘊如嬌聲問道:「大哥,出了什麼事?」

    南振岳回頭道:「沒什麼,只是一個小孩子攔著車子。」

    那童子哼道:「你有多大?」

    南振岳含笑道:「小兄弟,家母身有重病,受不得驚嚇,你半路攔車,究竟有什麼事?」

    童子臉上一紅,倔強的道:「我早就叫你們停車,誰叫你們不停下來?」

    車把式道:「你這般猛撞過來,在跑的馬匹,又托著車子,剎得住嗎?」

    童子道:「就是因為你剎不住,我才替你拉住了,剎得住,我還花這大的力氣?」

    車把式冷笑道:「這話聽起來,倒像蠻有道理,但人家趕路,你幹麼要攔著不放?」

    童子理直氣壯的道:「自然有事,沒事我攔你們作甚?」

    說到這裡,抬目朝南振岳問道:「你就是化名南振岳的人?」

    南振岳聽得一怔,點點頭,問道:「不錯,小兄弟找我有事?」

    那童子道:「是師傅們在請你。」

    南振岳目光朝七個灰衣老人一掠,道:「令師是誰?」

    那童子道:「七個都是。」

    南振岳道:「在下和令師從未謀面,找我何事?」

    那童子道:「你過去就知道了。」

    南振岳暗暗冷哼一聲,大聲道:「家母有病,在下急於趕路,令師等人,真要找我有事,不妨另訂後約……」

    那童子急道:「不成,師傅們聽說你會從這裡經過,已經等了你大半天了,咱們難得到中原來一次,錯過今天,到哪裡找你去?」

    南振岳心知對方七個老人,既然來了,不見真章,自然不肯罷休,這就劍眉一軒,仰天朗笑道:「一路上,南某早就料到妖女會派人沿途攔擊,老實說,在下連妖女都沒放在眼裡,妖女幾個爪牙,又能奈我何?」

    身子不動,一吸氣,人就飄然離坐而起,落到地上,瀟灑的朝樹下走了過去,人還未到,拱拱手,朗聲道:「有勞諸位老丈久候,南某領教來了。」

    這是負氣之言,心中已是沒好氣!

    七個灰袍老人徐徐站起身來,同時拱了拱手,十四道炯炯冷電,同時投注到南振岳臉上!

    其中一個道:「小友,方才說的什麼?」

    南振岳當他們七人站起身來的時候,看到每人身邊,都掛著一個式樣,劍身奇闊的長劍,心中不禁暗忖道:「這七個老人,看來,來者不善!」

    一面朗朗一笑,俊目含光,問道:「在下聽令高徒相告,諸位已在這裡守候了半天,就是找南某來的了?」

    那老人點點頭道:「小友就是蘭陵岳家後人?」

    南振岳凜然道:「在下正是岳振南。」

    那老人又點了點頭道:「沒錯,老朽等七人在此等候的正是小友,只是老朽不明白小友方才說的什麼?」

    南振岳大笑道:「有勞諸位久候,南某領教來了,這話說的沒錯吧?」

    那老人依然點了點頭道:「也沒錯,老朽問小友前面還有幾句話,何所指而言?」

    南振岳聽得一愣,道:「諸位既是衝著岳某而來,自然是從桃花源來的了。」

    「桃花源?」

    老人又點點頭道:「不錯,老朽等人原是應桃花源太陰宮主之邀來的,還沒去過桃花源,並非從桃花源來的。」

    南振岳聽說他們應邀赴桃花源去的,不覺朗笑道:「那是一樣了,諸位有話請說吧!」——

    清心居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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