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鳳鉤 正文 第十三章 勇探虎穴
    這條小徑,一路朝東,大家展開輕功,不覺愈走愈快,這一來,卻苦了姜兆祥,不住的提氣奔行,用盡力氣,還是和前面三人,落後了一段路。

    他望著冰兒的後影,輕盈舉步,不徐不疾的模樣,自己連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都不如,心頭不禁感到慚愧!

    不過片刻工夫,四人已是奔行了約有十來里路程,但見前面江水滔滔,已經快到江邊了。

    突聽右側林中,響起「姑姑」、「姑姑」兩聲鳥啼之聲。

    楊繼功腳下驟然停住,舉手朝身後打了個手勢。

    就在此時,眼前人影一閃,從林中輕靈無比的閃出一個臉色蒼白的青衣人,口中輕輕「噓」了一聲。楊繼功一眼認出現身之人正是絕情仙子,急忙輕聲道:「蕭兄辛苦了。」

    絕情仙子臉上帶著面具,只是生硬的笑了笑,低聲道:

    「事情果不出我所料,你們見面之後,並未動手,我就發現一個小販打扮的人,拔足疾走,這人行動鬼祟,一看便知他是趕去報信的,我就悄悄跟了下來。」說到這裡,一雙俏目打量了謝少安、冰兒一眼,說道:「楊兄先替我介紹這兩位是……」

    楊繼功代哦一聲道:「兄弟差點忘了。」一面朝謝少安道:「謝兄,這位就是兄弟方才提及的敝友,人稱絕情仙於管弄玉姑娘。」一面又指指謝少安道:「這位是謝少安謝兄。」

    絕情仙子舉手從臉上揭下一張人皮面具,嫣然一笑道:「我為了不讓被人察覺,才帶了這張勞什子,謝公子莫要見笑。」

    謝少安連說:「在下久仰。」

    楊繼功又指了指冰兒道:「這位……」

    冰兒沒待他開口,搶著道:「我叫冰兒。」

    絕情仙子嬌笑道:「小妹子真美,不愧是冰玉般的人兒。」

    冰兒玉靨微紅,嬌柔的道:「多謝姐姐誇獎。」

    絕情仙子重又帶上面具,說道:「好了。咱們快走吧!」

    楊繼功道:「妖婦在那裡?」

    絕情仙子道:「江邊停著一艘三桅樓船,她可能就在船上。」

    楊繼功道:「如此說,小師妹可能也在船上。」

    絕情仙子口中「嗯」了一聲,人已走在前面,迅快的穿林而行。

    楊繼功、謝少安等人,隨著她身後,在樹林掩蔽之下,走的很快,不大工夫,已經接近江邊,這裡正好是一條突出的小山坡下面,樹林濃密。

    絕情仙子輕靈無比的閃到一棵矮樹下面,就伏下身子,等楊繼功跟著過來,掩蔽好身形,一面伸手朝左前方指了指,低聲道:「船就在那裡了。」

    楊繼功舉目望去,江邊上果然停泊著一艘三桅樓船,狹長的船身,緊實的本質,髹漆得又光又亮。

    只要看它外形構造精巧,就可想見船上佈置,定然更為精緻。

    但楊繼功看了一陣,只不見船上有人走動,心中暗暗起疑,問道:「船上好像沒有人?」

    絕情仙子道:「我方才看他上去,沒有下來,可能人都在船艙裡面。」

    楊繼功道:「咱們要如何行動?」

    絕情仙子道:「咱們雖然發現了這條船,但對方的人始終不曾露面,不知對方虛實,此事應該有個妥善計劃才好。」說到這裡,接著道:「來,咱們找個地方,大家商量商量才好。」

    原來兩人停身之處,地勢較為突出,雖可看得清楚,但只是一棵矮樹,也只能容得兩人存身。

    困此謝少安、冰兒,和姜兆祥都沒有過來。

    絕情仙子話聲一落,就和楊繼功迅快的走了過去。

    姜兆祥迎著楊繼功問道:「大師兄看清楚了麼?那妖婦在不在船上?」

    楊繼功道:「愚兄沒有看到人。」

    絕情仙子眼波流動,低聲說道:「大家請隨我來。」說完,轉身朝一處矮樹叢生的石後走人,席地坐下,一面說道:「大家請坐下來。」

    五個人圍成一圈坐下。

    絕情仙子道:「那艘樓船,一共該有三層,據我推測,上面一層,該是那秦夫人居住之處,中間一層,則是水手舵工和她手下人的住處,底下一層,是她們的貨艙,但李姑娘也可能被囚在底下。」

    姜兆祥接口道:「管姑娘說得極是。」

    絕情仙子朝他微微一笑道:「我目前化名簫文清,你不可再以姑娘相稱。」

    姜兆祥道:「兄弟記下了。」

    絕情仙子又道:「咱們一共只有五個人,如果不在事先有個分配,登上了船,就無法肆應。」

    楊繼功道:「蕭兄江湖經驗豐富,還是由你調兵遣將吧。」

    絕情仙子道:「我只是提供大家參考,咱們五個人,應該分為應敵和救人兩組,三個應敵,兩個救人。秦夫人是他們的主腦,據我推測,她武功不會太差。一個女人,要在江湖上稱雄,除了武功,也許還有細小暗器,或者精於用毒,也說不定。因此咱們應敵的三人,又該分出一人,對付秦夫人,上之初,就直登第三層,如是把秦夫人制服了,就留在第三上,擔任警戒,接應其他兩路,在咱們撤退時,也以他斷後。」

    絕情仙子一口氣說到這裡,微微一頓,接道:「第二,就是應敵的兩人,和救人的兩人,一起登上第二層,不論有多少敵人,均由應敵的兩人對付,救人的兩人必須乘機進入底艙搜索。退卻之時,救人的先退,應敵的兩人在兩旁掩護,第三層上的人斷後,如果大家認為可行,再由大家酌情分配任務,或由自己選擇,亦無不可。」

    謝少安看她把五個人的任務,分配得井井有條,心中暗暗佩服,說道:「蕭兄調度得宜,在下兩人,悉憑蕭兄差遣。」

    絕情仙子道:「謝公子好說。」

    楊繼功道:「咱們應該擔任什麼任務,依兄弟之見,還是由簫兄分配的好。」

    姜兆祥道:「大師兄說得對,簫兄是咱們的軍師,就請軍師發令好了。」

    絕情仙子微微一笑道:「那麼咱們先來決定救人的兩人。」

    她看了冰兒一眼,接著說道:「李姑娘也許被他們點了穴道,也許身上被捆著繩索,我想請冰兒姑娘辛苦一趟,不知大家的意見怎樣?」

    她這話,自然因為冰兒年紀極輕,人又生得十分溫文,怕她武功不濟,對敵之時,照料不過來。

    但這下,絕情仙子可看走眼了!

    謝少安朝冰兒點點頭道:「冰兒,這樣也好,你就去救人吧!」

    楊繼功道:「還有一人,就派姜師弟好了。」

    姜兆祥道:「小弟遵命。」

    絕情仙子目光一抬,盈盈秋水,凝注著楊繼功,道:「現在咱們該討論對秦夫人的人選了。」

    謝少安意態瀟灑,說道:「在下要向簫兄討個將令,這付差使,交給在下。」

    絕情仙子本意,原是想由楊繼功去對付秦夫人。這也沒錯,她目睹楊繼功擊敗飛天神魔,秦夫人的武功,總不至於高過飛天神魔吧?但此刻眼看謝少安自告奮勇,只得淡淡一笑道:

    「謝公子言重。」

    楊繼功道:「如此甚好,那就由兄弟和簫兄對付第二層的賊人了。」

    絕情仙子脈脈合情的望了他一眼,嫣然笑道:「咱們人手已經分配好了,那就走吧!」

    五人同時倏地站起身子。

    絕情仙子望著冰兒、姜兆祥,叮囑道:「咱們此行志在救人,登上敵船,不管敵人強弱,二位不可戀戰,務必迅速進入底艙。」

    冰兒頷首道:「姐姐放心,我會記得的。」

    絕情仙子一揮手道:「咱們走。」

    五條人影掠出樹林,各自施展輕功,宛如五點流星,劃空而來,飛落江邊!

    謝少安青衫飄忽,不見他有任何動作,便自憑虛御風,凌空飛起,落到第三層船頭之上。

    絕情仙子、楊繼功沒想到他竟有這等高超的身手!

    從自己等人立身之處,和樓船第三層,至少也有八九丈距離,他既不蹲身伏腰,又不抖臂作勢,就平步躡空,凌虛直上!

    像這樣的身法,江湖上除了飛天神魔,大概不作第二人想,如今謝少安在大家面前,居然也露了一手!

    絕情仙子暗暗叫了聲慚愧,忖道:「方纔我真是低估他了。」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楊繼功、絕情仙子哪還怠慢,朝身向姜兆祥、冰兒打了個手勢,雙雙縱身撲起,朝第二層船頭甲板飛落。

    姜兆祥,冰兒跟著兩人身後,相繼縱了上去。

    謝少安身懷絕技,雖是初入江湖,但對自己自信頗深,他飛身躍上樓船第三層甲板,依然空著雙手,連兵刃都未取出,但他在身形飄落之際,一雙明亮如星的眼神,卻機警的已向四周掃射了一轉,凝神提防著突然而來的襲擊。

    這第三層船頭上,圍著一道朱紅的欄杆,像是一個小小的院落。

    兩邊還放了幾個細瓷描金花盆,栽植著幾盆玫瑰花,清風徐來,散發著濃馥而芬芳的花香。

    沒有任何突來的襲擊,甚至連人影也不見一個。

    這出乎意外的平靜,倒使得意態瀟灑的謝少安,心頭著實感到驚愕。對方越是沒有露面,越發顯出她莫測高深!

    他目光注視著兩扇精緻的艙門,略微遲疑了一下,不覺把真氣凝布全身,緩緩舉步走了過來。

    兩扇朱紅的月洞門上,嵌著雕刻精細的一對獸環,在太陽映照之下,亮得燦爛奪目.謝少安本來伸出去推門的手掌,忍不住朝獸環上輕輕摸了一把。這是純屬於欣賞,假如你瞧到了一件精緻而可愛的東西,你也會去撫摸一下的。

    但這一摸,謝少安不禁吃了一驚,因為這一對金光燦爛的獸環,竟然是純金雕刻而成!

    獸環用純金製成,原也並無令人吃驚之處,但一艘船上的艙門上,用純金做獸環,豈非太以奢侈。

    艙門上的裝飾,已是如此,艙內又如何呢?

    就在他輕輕觸到獸環,還未伸手推門,這兩扇緊閉著的朱漆圓洞門,突然地呀然開啟!

    謝少安不由得又是一怔,他雙目緊注著兩扇不推自開的朱門,人雖瀟灑的站在門口,實用功凝雙手,淵停嶽峙,全神貫注,生怕門內會有突來的襲擊!

    兩扇門緩緩開啟,如今全敞開了,艙內影物,悉呈眼底!

    這是一間佈置的相當精雅的小客室,傢俱不多,兩邊放著幾張紫檀椅兒,中間是一張鑲著太湖石的小方桌。桌上放著青瓷茶具,形式古雅,兩邊壁上,還掛著幾幅書畫。

    地方不大,但室中每一件東西,都十分精緻,擺設得恰到好處,只是毫無一人。

    謝少安長長吁了口氣,一腳跨了進去,這回他不再猶豫,這間艙中,既然不見人影,就繞過方桌,迅快的朝裡行去。

    迎面是一道淺綠軟緞湘繡門簾,謝少安一手掀起門簾,舉步跨了進去。

    就在他掀起門簾之際,鼻中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甜香,香味雖淡,卻使人全身有飄飄欲仙的感覺!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但當他跨進這間船艙,徒覺眼前一亮,幾乎給怔住了!

    這間船艙裡面,竟然是一簡裝飾得十分華麗的女子香閨!

    四面壁上,張幔著四幅淺綠軟緞精工細繡的牡丹花,屋頂是彩繪的天花板,四角懸掛著四盞宮燈。

    流蘇錦帳,鑲嵌著一顆顆明珠,瑪瑤的牙床,摺疊著繡被鴛枕,邊上是菱花奪鏡,七寶妝台!

    舉凡室中的椅几案桌,莫不雕刻精細,陳設精雅,珠光寶氣的綺羅堆裡,香艷高貴,點塵不染!

    謝少安雖非伐閱豪富,但也是書香門弟,見多識廣,但此刻置身在這間船艙之中,它裝飾的華麗,竟是自己生平從未見過!

    就算皇宮,也不過如此!

    謝少安心中突然一動,暗暗忖道:「像這樣一間華麗香閨住的人,也一定是一個高貴的夫人,這人自然是秦夫人無疑。」

    但空房寂寂,依然不見人影!

    謝少安從一道側門掀簾穿出,這裡是一條小小的走廊,兩邊一共是四個小房間,卻也收拾得真正十分乾淨,依然不見有人。走廊盡頭,另有一道木門,卻上了鎖,木門上邊上是一個花格子窗,朝外望去,已經到了船尾。

    謝少安暗暗覺得奇怪:「難道船上的人,都已上岸去了?」

    就在他腳下一停之際,突聽一陣兵刃交擊之聲,隱隱傳了上來!

    那是第二層船艙已經動上手了。

    他急忙回身從走廊退出,剛跨進那間華麗的閨房,突聽一聲嬌笑,傳入耳際!

    謝少安不由一驚,抬目望去,但見一個頭挽宮髻,上身穿一件銀紅衫子的苗條人影,背面坐在一張華麗的梳妝台前,正在對著鴛鏡,輕施脂粉。

    她雖然背著身子,看不到她的面貌,但那妖嬈背影,和優美的姿態,只要你瞧上那一眼,已可使人確定她是個大美人無疑!

    前人有一首題「背面美人圖」的詩:「美人背倚玉欄杆,惆悵花容一見難;幾度喚她她不轉,癡心欲掉畫圖看。」

    任何一個男人,只看到美人的背影,誰都會打心眼裡升起看看她花容的念頭。

    謝少安已經站定身子,那一雙明亮的眼睛,直注著銀虹衫美人。

    他還沒開口,她已經輕輕側轉過身子,嬌「唷」一聲道:「奴家看公子一表斯文,想來是知書明理的人,怎麼闖到奴家閨房裡來了?」

    美人這一側身子,謝少安巳可從鏡子裡看到她那張紅馥馥的嬌靨上,眉如翠黛,眼若流波,薄薄的櫻唇,露出一排編貝般的皓齒。

    她在笑!她一對會說話的眼睛,也在鏡中脈脈含情的瞟向他!

    謝少安一張清俊如玉的俊臉,這時由不得脹得透紅!

    他不是怕羞,也明知道銀紅衫美人就是楊繼功說的秦夫人,是劫持李玫,脅迫楊繼功殺自己的人,但對方一開口,就把他責問住了。

    知書達理的人,怎好擅自闖人人家閨房裡來?他總究是初入江湖,臉皮還嫩,面對著這麼一個妖嬈人兒,焉得不臉紅耳赤?

    銀紅衫美人噗嗤一聲輕笑,說道:「公子怎麼啦?可是奴家話說重了?公子既然到了奴家房裡,總是奴家的貴客,請坐,你這樣站著,叫奴家這做主人的心裡多不安?」

    她不但美,而且媚,這幾句話說得又嬌、又嗲、又甜,好不癢人?

    謝少安這時已經定下神來,袍袖一展,拱拱手道:「夫人請恕在下冒昧闖入之罪。」

    銀紅衫美人舉手理理鬢髮,媚眼一溜,盈盈站起,嬌笑道:「你怎麼知道奴家是夫人的?」

    她這一轉過身來,四目相對,謝少安不覺心頭「咚」的一跳。

    李玫嬌美如花,冰兒清麗絕俗,都是人間絕色佳人;但眼前這銀紅衫美人,卻有另—種說不出的魅力,妖嬈多姿、蝕骨消魂的美!他緩緩移開目光,說道:「難道你不是秦夫人麼?」

    銀紅衫美人口中輕嗯一聲,嫣然笑道:「原來公子早就打聽好了來的,奴家正是秦映紅。」

    她取出一條粉紅帕兒,抿抿櫻唇,嬌笑道:「公子可知道人家為什麼叫奴家夫人的?」

    這話問得新奇!

    謝少安微微一楞,沒有作聲。

    秦映紅風情萬千的瞟著他,說道:「那是江湖上一些無聊男人,因奴家姓秦,背後叫奴家天狐,據說從前有一天狐,修成正果,受封為秦夫人,就這樣奴家也成了秦夫人。」

    原來她外號叫做「天狐」。

    也惟有像她這樣妖艷風騷,才配稱「天狐」。

    替她起這外號的人,若非才高八斗,學富五車,可真想不出來。

    謝少安道:「如此說來,白鶴山莊的李姑娘,就是夫人擄來的了?」

    天狐秦映紅眼波流轉,嬌柔的道:「公子聽誰說的?」

    謝少安微微一哂道:「夫人以姑娘為人質,要脅楊兄取我性命,在下若不親來問問清楚,豈不是死得太冤枉了?」

    秦映紅格的一聲嬌笑,輕輕瞟了他一眼,才道:「像公子這樣俊美如玉的人,天下女人,誰會忍心真要殺你?」

    她隨著話聲,風情萬千,俏生生的朝謝少安面前迎將過來。

    謝少安道:「那麼夫人究竟是何居心?」

    秦映紅笑吟吟的伸出一個粉嫩得像春筍尖兒一般的玉指,朝謝少安鼻尖輕輕點來,嬌聲道:「你真是個書獃,奴家不是這樣,如何能教你謝公子不請自來?」

    謝少安身不由己的後退了半步,說道:「夫人把在下引來不知有何見教?」

    秦映紅瞟了他一眼,清臆的「唷」了一聲道:「這話幸虧在奴家房裡說,要是給人家聽到了,多不好意思?引,就是勾引,好像是奴家有意把你勾引到船上來了,再說天底下的風流事兒,哪一件不是男人勾引女人的?」

    她一雙水汪汪的俏眼,盯在謝少安的臉上,春情蕩漾,笑得好不媚人?

    謝少安臉紅了,尷尬的說道:「夫人休得取笑。」

    秦映紅又俏生生的走前了一步,嬌柔說道:「夫人、夫人,難聽死了,公子快不要叫我夫人了。」

    不叫你夫人,難不成叫你小姐?

    她不待謝少安開口,又走近了些。如今她和他已經面對面,不過二尺來遠,她說話時,他巳可聞到她的口脂香味了。

    她輕盈一笑,聲音說的吏柔、更嬌:「奴家小字小紅,公子不嫌棄,就叫我小紅好了。」

    她那婀娜多嬌的嬌軀,隨著動人的磁音,嬌慵無力,緩緩朝前湊近,快要貼到他胸前。

    這要是換了個人,美色當前,伯不早就靈魂兒昏陶陶,撲上去還來不及!

    謝少安二十出頭的小伙子,當然不會古板得坐懷不亂,他是不齒她這般風騷模樣,心中暗暗罵了聲:「妖婦好不識羞?」

    身形迅速的後退了一步,冷聲道:「夫人請放尊重些!」

    秦映紅沒想到他會這般不識趣兒,不覺怔得一怔,接著白了他一眼,嬌笑道:「啊唷!

    瞧你謝公子氣得風流俊俏,一表人才,怎麼像吃冷豬頭肉的老窮酸,不解一點風情?奴家對你公子,可是一片癡情……」

    到了此時,謝少安已是忍無可忍,劍眉一挑,喝道:「夫人自愛,你把謝某人看作何等樣人?」

    秦映紅銀牙暗挫,恨聲道:「奴家知道,你身邊有一個小丫頭,和你性情相投,哼,她黃毛未褪,不解風情,奴家哪一點比不上她?」

    謝少安怒聲道:「夫人如別無見教,在下要走了。」

    舉步朝門外走去。

    秦映紅叫道:「慢點走。」

    謝少安道:「你還有什麼事?」

    秦映紅死命的盯了他一眼說道:「我是為了你,這時除了留在奴家這裡,出去會送了小命。」

    謝少安朗笑一聲道:「夫人縱在船上設下埋伏,在下何懼之有?老實說,咱們志在救人,只要夫人不出船艙一步,在下也不想傷你。」

    說完,掉頭就走。

    秦映紅格格嬌笑道:「我的謝公子,只要你肯留下,奴家立時放了姓李的丫頭,如果你們仗著區區幾個人,要到船上來救人,那可未必會如願。」

    謝少安已經走到門口,回頭瀟灑一笑道:「這個不勞夫人費心,只是在下要警告夫人,最好莫要出艙來。」

    說話之時,舉手彈出一指,遙遙朝秦映紅髮髻彈來。

    秦映紅只當他向自己出手偷襲,口中嬌「唷」一聲,道:「你好狠的心,居然向奴家下手了。」

    話聲中,嬌軀一晃,疾退兩步,舉起衣袖,朝前揮出。她一身修為,倒也不可小覷。羅袖輕輕一拂,捲起了一陣強勁的內家潛力。

    只聽謝少安長笑道:「在下說過,並無傷人之意。」

    瀟灑人影,已經掀簾走出。

    一縷指風,和秦映紅拂出的羅袖,乍然一接,秦映紅像被人推了一把,身不由已往後連逞了兩步。

    耳中依稀聽到頭上「叮」的一聲響。心頭不禁暗暗一驚,站定了身子,急忙低頭看去,自己右手羅袖,已被指風穿了一個小孔,再伸手從髮髻上取下一支翠玉簪兒,簪上也被指風穿了一個小孔!

    這下真瞧得天狐秦映紅粉臉失色,駭然道:「天罡指!只有天罡指才能無堅不摧。」

    重又把玉簪插上髮髻,舉起纖纖玉手,輕輕理理鬢髮,回身朝房後一道側門,輕輕擊了三掌。

    只見一名身穿翠綠衣衫的俏使女掀簾走出,躬身道:「夫人可有什麼吩咐?」

    秦映紅道:「你把那小丫頭弄上來了麼?」

    綠衣使女點點頭道:「已經弄上來了。」

    秦映紅道:「弄上來就好。」

    ※※※※※※

    楊繼功、絕情仙子、冰兒、姜兆祥四人相繼縱上第二層船頭,但見船上靜悄悄的不見人影。楊繼功掣劍在手,領先朝二扇黑漆艙門走去。

    絕情仙子袖中暗攏玉簫,搶上一步,和他並肩而行。

    兩扇黑漆艙門外面包著一層鐵皮,釘了許多鐵釘,連兩個門環,都是鐵的。

    楊繼功跨前—步,正標舉手朝門環叩去。

    絕情仙子伸手:「慢點。」

    她走向前去,仔細察看過門鐵環,然後伸手往外一拉,兩扇艙門原來並來閂上,只是虛掩著,她輕輕一拉,便呀然開啟。

    楊繼功手仗長劍,低喝一聲:「咱們進去。」

    當先往艙中走去。

    絕情仙子依然和他並肩而行,冰兒、姜兆祥則跟在他身後,相繼走入。

    這是一間大艙,略呈長形。中間放著兩張方桌,方桌四周,圍著板凳,兩張方桌上,還放著茶壺、茶盅。

    顯然,這間大艙是他們進膳和休息的地方。

    大艙兩邊,各有四扇木門。

    楊繼功目光一轉,朝姜兆祥吩咐道:「師弟,這裡共有八道門戶,咱們先搜上一搜。」

    當下由楊繼功、絕情仙子搜右首四間,冰兒和姜兆祥,奔向左四間,他們分頭搜索,逐一推開木門。

    這左右兩排八扇木門裡面,是八間十分狹窄的小艙,每一房中,只有一張睡覺的木鋪,放著被褥、衣衫之類的東西,就別無他物。

    每一間艙中,都是空的,不見半個人影。

    絕情仙子雙眉微蹙,說道:「這就奇了,船上怎會一個人都不見?」

    楊繼功道:「大概都上岸去了。」

    絕情仙子微微搖頭道:「船上不可能沒有人留守……」

    楊繼功道:「咱們主要是救人來的,管他有沒有人留守。」

    姜兆祥道:「大師兄和蕭兄守在這裡,小弟和冰兒姑娘這就找底艙去。」

    絕情仙子道:「不用找,底艙入口,就在後艙裡面,你們快去。」

    姜兆祥答應一聲,和冰兒兩人,往後艙走來。

    果然,大艙後面有一個方形窟窿,一道木梯,通向底艙。

    姜兆祥從身邊取出火摺子,隨手晃晃,一面說道:「在下替姑娘照路。」

    當先奔向木梯,往下走去。

    冰兒身邊也沒帶兵刃,只是空著雙手,好像完全不會武功一般,跟著姜兆祥拾級而下。

    底層一共隔成了四個大艙,分船頭、船尾和前後兩個中艙。

    姜兆祥、冰兒下來之處,是在最後一個中艙。

    這裡是存放糧食和雜物的地言,艙內堆放著不少麻袋、蔬菜等物,邊上有一道小木門,通向前艙。

    姜兆祥一手打著火摺子,一手長劍護胸,舉足踢開木門,迅快的閃身出去,這兩個中舵,大小相同。

    這裡堆放的是船上用具,看去甚是雜亂。火光照處,空洞洞的不見有人,再往前去,中間又有一道木門,通向船頭,門上鎖著一把大鎖。

    姜兆祥道:「就在這裡了!」

    —個箭步,掠到門前,舉劍砍落門鎖,一把拉開木門,突聽一陣軋軋輕響,從門內射出一蓬連弩。勁急如雨,迎面襲來。

    姜兆祥拉開木門,正待舉步跨入,一個人就正對著門,此刻驟睹箭雨激射而來,別說閃避,就是拿劍撩撥都嫌不及,口中暗叫一聲:「我命休矣!」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忽然間,只覺從身後吹起一陣清風。

    風力極輕,只是使人感到有些風罷了,但這陣清風,拂過自己身子,朝前吹去,卻發生了奇跡!迎面激射而來的一陣連弩箭雨,遇上清風,居然紛紛跌落。

    這下直瞧得姜兆祥大是驚奇,回頭望去,冰兒就站在身後三尺來遠處,不覺動容道:

    「是姑娘出手救了在下?」

    他話是說也來了,但心頭兀是不信,方才替自己擋住連弩的那陣清風,會是冰兒發出來的?這種功夫,自己簡直都沒聽說過。

    冰兒晶瑩如玉的臉上,閃過一絲嬌羞的笑意,說道:「姜少俠好說,這算不了什麼?」

    她承認是她出的手,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會練成這樣高深驚奇的神功!

    姜兆祥聽得暗暗叫了聲:「慚愧。」

    自己在是白鶴門的徒弟,別說武功不如一個姑娘家,甚至連人家使的是什麼武功,都說不出來。心念轉動,目光一瞥,忽然咦道:「這關在裡面的人,不是表妹。」

    船頭這間艙底,地方不大,前面一半,是往上斜的,左右各有兩根木柱,右首柱上,捆綁著一個人。

    這人不過二十八九,面貌白皙,生得甚是斯文,像個讀書相公,此時被反剪雙手,一身天藍長衫,也有幾處撕破,口中還被塞著大團棉絮。

    冰兒道:「這人被他們綁在這裡,自然也是好人了,姜少俠不妨去把他放下來,也許他知道李姑娘的下落。」

    姜兆祥點頭道:「姑娘說得極是。」

    舉步走了過去,用劍割斷那人身上捆綁的繩子。

    藍衫書生搓搓雙手,挖出塞在口中的棉絮,長長吁了口氣,向姜兆祥、冰兒兩人拱拱手道:「多承兩位相救,不知兩位尊姓大名,如何稱呼?」

    姜兆祥道:「不敢,在下姜兆樣,這是冰兒姑娘,還未請教兄台……」

    藍衫書生沒待他說完,接口道:「兄弟文必正。」

    姜兆祥聽他報出姓名,不覺驚喜的道:「原來是金笛解元文兄,兄弟久仰大名,今日幸會之至。」

    金笛解元拱拱手道:「姜兄好說,不知二位怎會找到這裡來的?」

    姜兆祥道:「在下和冰兒姑娘是救敝表妹來的,不知文兄可曾見到一個十六七歲的姑娘,也被囚在這裡麼?」

    文必正沉吟道:「兄弟誤中奸計,被他們擒來,這兩日來,既未有人和兄弟囚在一起,也沒聽到外面艙中,有姑娘被囚的動靜。」

    姜兆祥道:「這就奇了,他們會把表妹囚在什麼地方去呢?」

    文必正道:「咱們不妨到上面去找找看。」

    姜兆祥道:「咱們已在船上都找遍了。」

    說話之間,突聽一陣兵刃交擊之聲,隱隱傳來。

    姜光祥瞿然道:「上面已經動上手了,咱們快走。」

    轉身朝門外衝去。

    文必正看到自己成名兵刃金笛,就掛在艙壁之上,急忙一個箭步,伸手摘下,身形一晃,像一陣輕風,從姜光祥身邊掠出。

    姜兆祥看他身形奇快,心中暗暗忖道:「江湖上果然人上有人,即以這位金笛解元來說,一身武功,就高出自己甚多。」

    心念轉動,腳下絲毫不停,和冰兒兩人急匆匆朝外趕來。

    ※※※※※※

    楊繼功、絕情仙子自從姜兆祥、冰兒兩人走後,偌大一艘船上,竟會不見對方一個人影,愈想愈覺疑竇重重,但因姜兆祥兩人下艙救人,他們仍然不敢絲毫大意,站在大艙中間,嚴神戒備。

    絕情仙子微微攢眉道:「楊兄,我看令師妹只怕不在船上了。」

    楊繼功道:「簫兄說的是,船上賊人,一個不見,想來他們已把敝師妹移到別處去了,咱們這趟白來了。」

    只聽一陣橐橐履聲,從艙外傳來,一個清朗聲音笑道:「二位錯了,令師妹正在船上,你們沒有白來。」

    隨著話聲,艙門口已經出現了一個長身玉立,面含微笑,風儀俊逸的中年文士。這人,楊繼功、絕情仙子都並不陌生,正是飛天神魔聞於天!

    兩人看到飛天神魔在船上現身,不由一怔,楊繼功雙眉微軒,朗笑道:「閣下原來就在船上,如此甚好,楊某師門一筆血海深仇,正要找你姓聞的算算清楚。」

    飛天神魔微微一笑道:「三十年來,聞某殺人無數,江湖上要找兄弟報仇的人,何止千百?但兄弟可以奉告一句,凡是找兄弟尋仇的人,無異自己送死,而且他們也都已先後謝世。

    聞某卻一直活到現在,毫髮無損,因此兄弟倒要勸勸閣下,在兄弟面前,只宜談風月,千萬不可說出尋仇的話來。」

    楊繼功怒聲道:「楊某就是要找你老魔尋仇的,你聞於天在江湖上也算得是一號人物,居然唆使姓秦的妖婦,劫擄一個女孩子,又算得什麼英雄,快快放出小師妹來,咱們放手一搏,各恁武功,分個生死強弱。」

    飛天神魔依然含笑道:「兄弟可以保證,你小師妹好好的住在船上,要我放了她,也並非難事,但有一個條件。」

    楊繼功道:「什麼條件?」

    飛天神魔緩緩說道:「秦夫人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只要你搏殺謝少安,咱們立可放人。」

    楊繼功目中精光陡射,嘿然笑道:「楊某第一個要搏殺的就是飛天神魔聞於天。」

    飛天神魔本來一直掛在臉上的笑容,忽然斂去,冷笑一聲道:「姓楊的,你可知已經觸犯了本天君的禁忌麼?」

    楊繼功大笑道:「飛天神魔,楊某立志要搏殺你,咱們鹿死誰手,尚未可知,有什麼管忌不禁忌的?」

    突聽身後又有一個清朗聲音喝道:「小子,你死定了。」

    這人口音,居然和飛天神魔聞於天十分相似!

    楊繼功回頭看去,只見後艙當門站著一個身穿青袍的中年文士,這人長身玉立,相貌清秀,赫然又是一個飛天神魔聞於天。

    兩個飛天神魔,一個在前艙當門面立,一個在後艙當門而立,正好把楊繼功、絕情仙子兩人堵在這間大艙之中。

    楊繼功早已料到飛天神魔一定有門人弟子,假扮著他在江湖走動,不然,在廬山青玉峽死了一個,怎麼又在白鶴峰冒出一個來?

    因此他看到兩個飛天神魔聞於天同時在大艙前後兩道艙門口出現,並未感到驚奇,只是冷冷說道:「你們兩個,誰是聞於天本人?還是聞於天的替死鬼?」

    前艙的飛天神魔冷聲道:「本天君化身無數,豈是爾等所能揣測?」

    兩人隨著話聲,已經緩步朝艙中逼來。

    絕情仙子和楊繼功相背而立,低聲說道:「你對付前面一個,後面一個交給我好了。」

    楊繼功已把巨闕劍掣在手中,關心的說道:「簫兄可得小心。」

    兩句話的工夫,前後兩個飛天神魔已經緩緩逼近。

    後艙的一個目注絕情仙子手中玉蕭,微哂道:「你是管弄玉?」

    絕情仙子格格一笑,伸手摘下頭巾,一頭青絲登時披散下來,嬌聲道:「你說對了,姑奶奶正是管仙子!」

    隨手一揚,把一頂頭巾朝飛天神魔迎面打去。

    她丟出頭巾,只是一記障眼法兒,目的只在引對方分心!

    她頭巾出手,從粉嫩的掌心閃電般撒出一把細碎的飛芒,身形朝左側閃進,右手白玉洞簫,跟著點到對方右腰。

    她這幾下動作,快速絕倫,幾乎是同一時候出手!

    但後艙走出的飛天神魔,也並非是弱手?口中微微一哂,左手袍袖一抖,捲起一股勁氣,把絕情仙子打出去的頭巾,和一蓬細如牛毛「絕情針」,悉數捲飛出去。

    右手斜拂,身向右轉,從他大袖之中,飛射出一柄金劍,「噹」,的一聲,擋開絕情仙子點來的玉簫。一點劍尖,由下而上,直指絕情仙子眉心。

    絕情仙子被逼得後退一步,但一退之後,立即玉簫飛灑,急襲過去。

    她知道眼前的飛天神魔,縱然不是本人,但一身功力,卻是極高,自己簫招出手,決不能讓他有喘息的機會。一支玉簫,連環攻擊,使得風聲嘶嘯,似前忽後,攻左忽右,全是進手的招數。

    飛天神魔無論劍法、功力,都在絕情仙子之上,哪會把絕情仙子放在眼裡?任你攻勢凌厲都一一化解,你攻出三招,他只須一招,即可化解開去;但他攻出的一招,絕情仙子卻須連封帶架,使出三招,始能化解。因此動手不到十招,絕情仙子已是險象迭現。

    絕情仙子自然知道自己不是對方敵手,但姜兆祥、冰兒兩人下去不久,在他們尚未安然退出之前,自己非苦撐下去不可。因此他咬緊銀牙,手上一支白玉洞簫居然使得一招快似一招,一式緊似一式。

    同時左手換了一把銀針,隨著簫招,聲東擊西,一支接一支的朝飛天神魔射去,她玉簫攻左,絕情針打右,簫招指上,絕情針打下。

    她師父的「絕情針」,細如牛毛,因為體積細小,打出去不帶絲毫風聲,絕情仙子自幼練針,手法嫻熟,認穴奇準。雖然傷不了飛天神魔,但用以用擾對方,卻也相當有效。

    飛天神魔一柄金劍矯若游龍,招式詭異,對付絕情仙子,雖然穩佔上風,但對細如牛毛,了無聲患的絕情針東一支、西一支的射來,卻也分了不少心。因此絕情仙子和他力拼了三十餘招,還能勉強支持。

    這時楊繼功和前艙進來的飛天神魔也早已動上了手,雙方各展所學,拚鬥的更為劇烈,兩條人影,倏忽進退,兩道劍光,匝地盤空。瞧不清是人是劍?是敵是我?但見銀芒電閃,金光流動,森森劍氣,砭人肌骨,但卻聽不到絲毫聲息。

    原來兩人一經接手,就知遇到了勁敵,劍式遞出,往往因對方中逢變招,不得不隨著變換招式。

    這樣一來,雙方都不停的變換相式,力求變化。也等於是各以精妙劍招,破解對方的劍勢,兩柄劍除了互相比劃招式,鋒鏑並未交擊。

    這等打法,雖然聽不到聲音,但卻十分凶險,因為雙方攻出來的劍勢,都是足以致對方於死地的殺著,而且每一劍也都凝驟了十成功力。只要他方化解稍慢,或是變招不及,立有被劈劍下的危機。

    就在雙方拚鬥之際,突聽一聲敞笑:「管仙子,兄弟來也。」

    後艙人影一閃,一道金光發如長虹,朝和絕情仙子動手,此刻佔盡上風的飛天神魔激射而來。

    此人正是金笛解元文必正,他看到絕情仙子也在船上,不覺精神大振,人隨聲到,宛如猛虎出押,金笛掄轉撲攻過來。

    絕情仙子正在苦苦支撐,此刻來了幫手,壓力一鬆,手中玉簫隨著一緊,展開攻勢,和金笛解元聯上了手,但目光一瞥,看到從後艙走出來的,只有姜兆祥、冰兒兩人,忍不住問道:「姜少俠,李姑娘呢?」

    姜兆祥道:「底艙並沒有表妹。」

    絕情仙子奇道:「這就奇了,李姑娘會被他們關在那裡?」

    和金笛解元、絕情仙子兩人動手的飛天神魔金劍揮灑,金光繚繞,絲毫不把兩人聯手,放在心上,聞言大笑道:「姓李的小姑娘就在船上,你們只要楊繼功去把謝少安殺了,立可放人。」

    話聲甫出,忽覺眼前人影一閃,一個身穿青色衣裙,清麗絕俗的少女,已經欺到面前。

    只見她柳眉一挑,氣鼓鼓的道:「你們好毒的心思!」

    舉手一掌,朝飛天神魔臉上摑來。

    她,正是冰兒。

    這時三人激戰正殷,金劍盤旋,簫笛飛舞,三件兵刃交織成一片光影,縱橫交擊號幾乎沒有一絲空隙,不知冰兒是如何閃進來的?劍光簫影,居然會一點也沾不到她的衣角!

    飛天神魔心中雖覺驚奇,一見冰兒舉掌摑來,立即左手一揮,朝外拍去。

    冰兒原是心頭怒惱,摑他一個耳光,只是想出出氣,但她不知自己巳練成了「紫氣神功」

    心隨念動,這一掌雖出無心,卻也動了三成功力。

    她摑過去的掌力,原極快速,飛天神魔揮手迎出,自然也不會太慢,但聽「拍」的一聲,兩人手掌一橫一直,擊個正著!

    飛天神魔這一記,只是出手封擋,對一個十六八歲的小姑娘,他毋須凝聚全力,何況他右手金劍,還在和簫、笛交戰,揚掌上撩自然也未把這一記,看得很重。等到雙掌這一交換,飛天神魔陡覺不對,從對方掌心,湧出一股重逾千鈞的壓力,直迫而來,心頭這一驚非同小可!

    須知一個練武的人,反應何等靈敏,何況像飛天神魔這樣的高手,內功修為已致上乘的人,內家真氣的反擊,一定是襲來的力量一大,反震之力,也隨之增加。他這一發覺不對,掌上功力登時加強。

    冰兒一掌摑去,只覺對方手上,有一股強大的力道,反震過來,她體內的「紫氣神功」,自然而然的也驟然增加了反震力道。

    她的掌力一強,飛天神魔不得不再次加強掌力。這樣互為困果互相遞增,轉眼之間,雙方的力道已經加到了十成。

    飛天神魔做夢也想不到一個十六八歲的姑娘,居然會有這般高深的武學!

    他左手迅速的提聚真氣,右手金劍還得不住的揮舞,和金笛解元、絕情仙子兩人作戰。

    要知冰兒和飛天神魔雙方加強真力之事,說來較長,可能會使讀者產生錯覺,好像兩人雙掌相抵,已經有了好一回工夫。

    其實卻是不然,因為內家真氣的加強,只是意念一動的事,也就是說,在雙方手掌一接之際,就已互生反應,真力隨之遞增,因此在時間上,只不過像電光石火一閃間發生之事。

    就在雙掌互擊,發生「拍」的一聲輕響之際,飛天神魔突然發出一聲悶哼,臉色煞白!

    腳下「登」、「登」的倒退了三四步,張嘴噴出一口鮮血,身形閃動,飛快的朝艙外奔出去。

    這一下,直看得金笛解元、絕情仙子同時給怔住了!

    他們誰也想不到冰兒的身手,會有這般高絕,自己兩人簫笛聯手,還落了下風,她只輕輕的一掌?就把飛天神魔擊成重傷。以他們的江湖經驗,竟然看不出冰兒這一掌,究是什麼功夫,居然有如此厲害。

    飛天神魔聞於天,三十年來,號稱黑道第一高手,這兩個縱或不是他本人,也當是聞於天一手調教出來的門人弟子,到了冰兒手上,好像不堪一擊。

    這時,和楊繼功動手的飛天神魔,也因同伴的負傷衝出船艙,稍一分神,被楊繼功刷刷兩劍,逼得連退了兩步,急忙揮劍封格。鋒刃相交,「嗒」的一聲,三尺金劍,立被削斷了寸許長一截。

    劍光飄閃中,只見飛天神魔衣襟上鮮血點點,原來他右肩已被刺傷,但楊繼功自己卻還不知道。

    飛天神魔神色獰猙,口中大喝一聲,金劍猛然一震,揮灑出一片金影,明是攻敵,實是撤退之招。雙足一頓,連人帶劍,化作一道金光,朝艙外飛射出去。

    楊繼功那裡肯捨,喝道:「惡賊,你往那裡走?」

    跟蹤追擊過去,就在他追出艙門,瞥見青影一閃,一個人攔住了去路。

    楊繼功劍先人後,追撲之勢何等快速,眼看劍如匹練,已然衝到對方身前!

    只聽一個清朗的聲音說道:「楊兄是我。」

    楊繼功要待收勢,已是不及,但覺手上一震,連人帶劍已被對方接住,心下不由一驚,急忙定睛瞧去。

    只見謝少安面含微笑,站在自己面前,劍尖距離胸口,已不到一尺光景,恰好被他右手三個指頭,撮個正著。

    好險!要不是他出手極快,差點就傷在自己劍下。心頭更覺暗暗驚凜,忖道:「此人一身武功,分明高過自己甚多,不然,在這等急切之間,如何抓得住自己劍尖。」心念轉動,臉上不禁一紅,忙道:「兄弟差點誤傷了謝兄,謝兄幸勿見怪。」

    謝少安早已放開撮著劍尖的手指,說道:「楊兄不用客氣,只不知李姑娘救出來了麼?」

    楊舉功微微搖頭道:「底艙並沒有師妹下落。」

    說話之間,金笛解元、絕情仙子、冰兒、姜兆祥四人,也跟著走出。

    謝少安劍眉微微一攏,說道:「走,咱們找秦夫人去。」

    楊繼功道:「姓秦的妖婦在那裡?」

    謝少安道:「她就在第三層艙中。」

    冰兒偏首問道:「謝大哥已經把她制住了麼?」

    話聲未落,只聽第三層艙上,飄下來一個嬌醃的聲音,說道:「謝少安聽著,你們誰都不准上來。」

    那正是秦映紅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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