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影殘劍 正文 第二十三章 五路分兵
    春梅道:「那等解散的時刻再說了,目前楊門主是允許我參加折花門了?」

    「方纔在下不是已經答應姑娘了麼?」

    春梅迅速地舉手從她粉頰之間,揭起一張面具,納入懷中,雙膝一屈,跪倒地上,盈盈拜了下去,說道:「屬下姬珍珍叩見門主。」

    她這一揭下面具,自然不再是春梅。只見她秀髮如雲,臉如芙蓉,娥眉如畫,眼波如水,瑤鼻如玉,絳唇如櫻,看年齡不過十九、二十,此刻雙頰紅馥馥,喜滋滋,好不嬌美動人!

    楊文華不好用手去扶,只得連連欠身道:「姑娘請起。」

    姬珍珍盈盈起立,說道:「屬下既蒙門主收錄,就是門主的屬下了,門主叫屬下名字就好,不可再叫姑娘了。」

    向雄在旁道:「恭喜姬姑娘,能夠及時棄暗投明,可說出污泥而不染,實在難得。」

    姬珍珍道:「小女子還得多謝向總柁主。」

    「姬姑娘,你是何天香的副使,只不知何天香身上,可有解毒藥物麼?」

    姬珍珍笑了笑道:「何天香是以千面教使者身份來的,當時並不知道船幫是否屈服?萬一雙方說僵了可能會把她拿下,解藥自然不會放在她身上的。」

    向雄道:「那麼她放在哪裡呢?」

    姬珍珍道:「她交給了小女子;但也不是真正的解藥,只能暫時抑製毒性之藥,肥下之後,可以使中毒的人,暫時清醒過來,真正的解藥,只有黑衣教主韓金童才有。」

    楊文華問道:「韓金童在哪裡?」

    姬珍珍道:「他是千面教的護法,自然在總壇了。」

    楊文華道:「那倒不難,咱們到千面教總壇,把他拿下,不怕他不交出解藥來。」

    向雄心中暗道:「這位楊門主好大的口氣,好像他有把握手到擒來一般!」

    姬珍珍回身之際,忽然輕哦一聲道:「門主,裘幫主臉上黑氣已褪,好像劇毒已解了呢!」

    向雄急忙回頭看去,幫主臉上黑氣果然已消盡,不覺喜道:「楊門主的解毒丹,果然見效了!」

    楊文華輕輕吁了口氣道:「如此就好,在下方才實是毫無把握,不知家師的解毒丹,是否能解千面教之毒……」

    話未說完,只見裘幫主眼皮動了幾動,慢慢睜開來。

    向雄慌忙趨近榻前說道:「幫主果然醒過來了。」

    救百里道:「總柁主,這是怎麼一回事?」

    向雄道:「幫主是中了千面教暗下之毒,昏迷已有三天,目前剛清醒過來,暫且不可說話,先運氣試試,體內劇毒是否已經清爽了?」

    裘百里聽得暗暗奇怪,點點頭,果然依言閉上眼睛,緩慢吸了口氣,試行運氣,覺得體內無異狀,這就睜目道:「老夫覺得並無異處,不知劇毒是否已經消解了?」

    「那是楊門主的解毒丹奏效了!」

    裘百里坐起身,問道:「向總柁主說的楊門主是誰?」

    向雄一指楊文華說道:「這位就是折花門的楊門主了。」

    裘百里哦了一聲,慌忙跨下床來,連連拱手道:「楊門主駕蒞敝幫,裘某實在失禮得很。」

    楊文華連忙還禮,道:「不好,裘幫主劇毒初解,還是休息一會的好。」

    裘百里大笑道:「中毒並不是生病,只要劇毒一解,就沒事了,兄弟還要多謝楊門主的解藥呢!」

    一面朝向雄問道:「向柁主,楊門主是你請來的了?」

    「不是。」向雄就把千面教如何在幫主身上下毒,後來來了一個自稱何使者的何天香,如何脅迫本幫和千面教合作,經四個柁主決議,為了幫主,只好屈從……裘百里以手掌用力拍了一下大腿,唉道:「老夫雖是船幫幫主,但也不能以老夫一人,讓整個船幫都屈從他們,千面教是一個邪惡的組織,咱們怎能讓他們牽著鼻子走?哦,後來呢?」

    向雄接著又把何天香設計把丐幫幫主等人引來,下了迷藥裘百里聽得臉色劇變,連連接手,說道:「萬大哥和老夫還是四十年前的拜把兄弟,你們都知道,怎好如此做法,傳出江湖,還當襲某出賣朋友,這叫裘某今後如何做人?快快去把萬大哥幾人救醒來才好。」

    向雄道:「幫主聽屬下把話說完了。」

    接著又把何天香逼著自己在沙灘設伏,不料這回來的是折花門主楊文華和副門主沈少川四人,武功高超,沙灘污泥和二十張匣弩,不但未曾傷了他們分毫,楊門主反而一下制伏了何天香,勸自己不可助紂為虐,自己只得說出幫主中毒之事,楊門主身邊還有他尊師的解毒藥,一同來到總壇,又如何識破周柁主,王柁主均已被千面教匪徒所偽裝,詳細說了一遍。

    裘百里聽得身軀—震,瞿然道:「周,李二位柁主都被千面教匪徒假冒,那末周,李二位柁主呢?」

    「周,李二位柁主,早在裘幫主中毒之前就被殷彪在他們出巡時取代了……」

    「殷彪是誰?」裘百里目光一注,問道:「這位姑娘……」

    向雄又把姬珍珍假冒春梅,如何投向折化門,殷彪就是千面教護法,假冒周柁主的人,說了出來。

    裘百里問道:「萬大哥等人,現在何處?」

    「就在外面客室之中待茶。」

    裘百里道:「走,咱們快出去,你們得罪了萬大哥,我得立時跟他賠罪去。」

    向雄知道幫主脾氣,只得頷首道:「楊門主,那就請外面坐了。」

    大家退出臥室,來到客室。

    王柁主看到幫主,欣然道:「敝幫主出來了。」

    萬開山、老刺蝟、任天翔、沈少川、陸少游等人一齊站了起來。

    萬開山呵呵大笑道:「裘老二,恭喜你劇毒已解。」

    裘百里趕忙直趨過去,作了個長揖道:「萬老大,兄弟真是慚愧死了,他們居然接受了千面教匪人的威脅,把大哥和聞長老、任長老都得罪了,傳出江湖,兄弟如何還能做人?」

    萬開山一把握住他的雙手,大笑道:「自己兄弟,事情過去了,還說他作甚?」

    一面朝沈少川、陸少游、小琪兒一指,說道:「來,來,我給你引見沈副門主,這是我義子陸少游,現在是折花門的外總管,這位是小琪兒姑娘,楊老弟令妹的師妹。」

    裘百里連連拱手,說著幸會。

    姬珍珍也過去向沈少川、陸少游二人為禮,口中說道:「新入門屬下姬珍珍見過副門主,總管。」

    沈少川訝異地看了她一眼,正待開口詢問。

    楊文華就把才纔姬珍珍棄暗投明之事,跟兩人說了,一面又給她介紹了小琪兒。

    裘百里看了穴道被制的何天香(道姑)、殷彪(周柁主)、宋揚位使者之一,殷彪是教中八大護法,地位相等,但此次行動,是以何天香為主,殷彪為副。」

    「好,咱們先問問何天香。」

    楊文華過去舉手一拂,解開了何天香的穴道。

    何天香身軀一震,倏地睜開眼來,這一瞬間,她看到在坐的人中,赫然有中毒昏迷的裘百里和迷翻的丐幫幫主萬開山等人,最使她驚異的眾人之中,還有取下面具的姬珍珍在內,一時不由神色為之一變,冷哼道:「姬珍珍,你這吃裡扒外的賊人,是你給了裘百里的解藥?」

    姬珍珍撇撇嘴道:「你以為我給裘幫主服了你帶來的解藥?你那解藥,只是可以令中毒的人暫時清醒,劇毒仍在體內,並未消解,你再看看裘幫主,體內劇毒都消解了?」

    「那是誰給他的解藥?」

    「自然是韓金童了。」

    「會是韓護法?」

    「現在他可不是韓護法了,你應該稱他為副總管才是。」

    「他怎麼會是副總管?」

    「折花門的副總管呀,我也是他方才勸我棄暗投明的,他也要我奉勸使者,千面教瓦解在即,勸你不可逆天行事,還是投降的好。」

    「他人呢?」

    她因裘百里解除了身中劇毒,倒也有些相信,中毒的人,除了他配製的獨門解藥,外人無法能解。

    姬珍珍道:「韓副總管在去給船幫中毒的弟兄療傷去了。」

    裘百里抬了抬手,不讓姬珍珍再說,輕咳一聲,說道:「何天香,你們對小小一個船幫,居然派出了幾位教中高手,混在咱們之中,這倒是使裘某深感榮寵之事了。」

    「裘幫主說得不錯,若以區區一個洪澤湖船幫,自然用不著本教大張旗鼓,只是你裘幫主和丐幫主是磕過頭兄弟,所以船幫就水漲船高了,利用你船幫,可以擒下丐幫萬幫主,擒住了萬開山,各大門派的人,自會源源送上門來,可惜咱們這一計劃,給楊文華一來,就打破了。」

    「這就是邪不勝正,千面教危害武林,已成各大門派的公敵,覆滅就在眼前,韓金童勸何姑娘棄暗投明,乃是金玉之言,不知何姑娘意下如何?」

    「是你船幫招降我麼?」

    「何姑娘如果不願當叫化婆,這裡還有折花門正副門主在座,姑娘多半愛花,那麼折枝花兒鬢上插,總可以吧?」

    「楊門主肯收留咱們?」

    「何姑娘若肯棄暗投明,折花門自會表示歡迎。」

    「好!」何天香點頭一下,說道:「有楊門主這句話,何天香就投降了。」

    說到這裡,就朝楊文華、沈少川兩個人盈盈敬禮,說道:「屬下何天香,參見門主、副門主。」

    「何姑娘不必多禮。」

    「恭喜楊門主,貴門又得了一位女將。」

    「萬某也恭喜何姑娘,良禽擇木而棲,你擇對了棲身之木,折花門在楊門主的領導之下,異日必可領袖武林,和少林,武當鼎足而立。」

    「幫主是說賤姜也可以與有榮譽了?」

    「正是,正是。」

    「楊門主,還有兩人冒充敝幫柁主,兄弟要問問他們,想請楊門主解了他們穴道。」

    楊文華點頭,站起身,走近兩人身前,舉手用衣袖朝兩人身上拂去,就回到椅上坐下。

    所有的人,也都是江湖高手,誰也沒看到他衣袖究竟拂在兩人何處?不,他衣袖根本沒拂上他們的身子,只是在他們面前晃了一下而已。

    殷彪,宋揚聲卻果然及時如夢醒初,倏地睜開眼來。

    何天香和姬珍珍站在一起,看得目中閃過一絲異采,心中暗道:「楊文華年紀輕,這一身功力,卻已臻上乘,果然深不可測。」

    「殷朋友,你已經落在咱們手裡,裘某想問你幾句,你該回答才是。」

    殷彪目露凶光,口中「呸」了一聲,洪聲道:「殷彪落在你手裡?憑你船幫幾個酒囊飯袋,還奈何不了老子,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休想從老子口裡問出什麼話來。」

    向雄怒聲喝道:「姓殷的,你到了此時,還敢出言不遜,這是想找死嗎?」

    「裘百里,你真是瞎了眼睛,你以為船幫還是你能夠掌握得住麼」不信,你睜大眼睛瞧吧!」

    說到這裡,突然大聲喝道:「向雄,王從雲,你們還不給我裘百里拿下?」

    裘百里聽得一怔!

    向雄大笑道:「姓殷的,如果向某和王柁主也是你的黨羽,此時身份尚未暴露,你是不會當眾揭穿的了,這些伎倆,向某也多見了,裘幫主要問你們的,是你們把周兄,李兄怎麼了?你好好說,向某還可以對你客氣些,你不知自愛,向某也只好愛莫能助了。」

    雙手疾發,朝他們身上幾次穴道點去。

    「總柁主留他活口!」

    「幫主放心,屬下不會讓他痛快死的。」

    他手指點落,殷彪一個肥胖的身軀,不自覺地機伶一顫,口中厲聲道:「你……」

    「你」字出口,臉上神色隨著大變,只見他身子忽然間起了一陣輕顫,閉嘴不言,顯然他已經感覺他體內逆血倒行,有著極大的難受,正在竭力忍受著,但他一張圓臉,這一瞬間,已經漲得通紅,頭上青筋也一根一根綻了出來,汗水像珍珠般愈來愈密,從臉頰滾滾而下!

    向雄望了他一眼,冷嘿道:「殷護法,咱們都是千面教的一殿之臣,老同事了,你多多包涵些吧!」

    殷彪目中流露著恐懼和痛苦之色,喘息著嘶道:「不是,你不是,你不是的,快解開我穴道。」

    「是的。在裘幫主的面前,我都不抵賴是千面教臥底的人,殷兄又何給我隱瞞呢?」

    「向柁主……在下知……錯了,你快快……解開……你們要問什麼……我都……說了。」

    「他點的好像是五陰絕脈,這種手法果然毒辣得很!」

    「你多忍耐一回吧,兄弟想問問這位宋護法,你老哥不妨站在旁聽著,如果他說得不對,你再補充好了。」

    「宋護法,你那頂頭上司不肯合作,兄弟猜想你一定會和我合作得很愉快的了。」

    「向雄……你好毒辣……的手段……殺了我……吧……!」

    他聲音嘶啞,有如垂死的野獸發出來的哀鳴,令人不忍看。

    宋揚聲看得怵然變色,機伶地道:「你要問什麼?」

    「你身體比殷彪要精壯得多,殷彪受不住,你大概可以比他熬得住多了。」

    「向總柁主,你……要問什麼,我……一定實話實說,保證一句不假。」

    「反正你有半句假話,殷彪也會給你訂正的了。」

    向雄臉含微笑,緩慢地說著,最後才點頭道:「好吧,我相信你,那你先說說,你們假冒了周兄,李兄,把他們兩個弄到哪裡去了?」

    「在下隨同殷護法前來,乃是奉命行事,那是半月前,乘他們出巡之際,暗施突襲,把兩人放倒了,用大石沉入湖心……」

    「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周,李二位生為洪澤湖船幫柁主,死沉洪澤湖湖底,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幫主還要問什麼嗎?」

    「不用再問了。」

    轉身朝萬開山、楊文華二人拱拱手道:「萬老大,楊門主,裘某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二位可肯俯允所請?」

    「裘老二,咱們是老弟兄了,你有什麼話,只管請說就是了。」萬開山說。

    『『這兩人殘害敝幫兩位柁主,但他們是各大門派的要犯,因此兄弟想請你萬老大,楊門主俯允,交給撇幫處置,也好替敝幫受害的二位柁主報仇,不知可蒙俯允麼?」

    萬開山道:「咱們是拜把兄弟,我若是先答應了,就顯得是萬某徇私了,這件事應該聽由楊門主卓裁才是。」

    「如今船幫也加入了咱們的行列,也是此次各大門派聯合行動的一份子,船幫二位柁主被害,自該由船幫來處置,兄弟自表同意。」

    「如此,兄弟先行謝了。」

    說完,朝向雄一揮手道:「總柁主,把他們押下去。」

    「幫主要如何處置他們?」

    『『他們如何害死周,李二位柁主,咱們也如何處置他們好了。」

    「屬下遵命。」

    這時殷彪早已委頓地在,向雄伸手拍了兩掌,從外面走進兩名船幫弟兄,向雄命他們押著兩人下去,他怕幫中仍有內奸,自己也跟著走出,親自執行幫主的命令。

    裘百里等向雄走後,站起身,拱手道:「萬老大,楊門主,此次千面教差點顛覆了敝幫,這份盛情,兄弟不敢言謝,各大門派進剿千面教,敝幫只是江湖上一個極小的組織,不敢和各大門派列名;但敝幫總是江湖人,應該追隨江湖同道行列之後,出一份搖旗。內喊的力量,萬老大,楊門主若有差遣,敝幫定會全力以赴,不知二位可肯給兄弟一個職司麼?」

    「裘老二說得對,為江湖誅凶邪,為武林除敗類,這是咱們江湖人人有責之事,船幫地當要衝,只要有河流的地方,都有你們的弟兄,對此次追剿千面教,正有許多地方要仰仗貴幫之處。」

    「萬老大,咱們是老弟兄,你有什麼吩咐,兄弟無不遵命。」

    「那好。此次行動,咱們是分批上路,兄弟算是打了頭陣,各大門派的人全在後面,我就封你為總聯絡,由敝幫聞長老擔任你的副手,由成於湖起,到青戈江、貴池,直達黟縣,所有後援人馬,均由你裘老二負責派船運送,這樣一來可以減少對方注意,也不至在中途洩露行藏,你看如何?」

    「得令,得令!這點兄弟一定可以辦到,只是各大門派,兄弟並不熟悉,這點可要聞長老多多負責了。」

    「這個不成問題,兄弟自會派人去沿途接應。」

    「對,目前咱們暫時以這裡作為總轉運站,先把人接下來,再分批上路,自然更好。」

    「事不宜遲,兄弟那要先走了,裘幫主,你先指派幾條船給兄弟,俾便趕去臨河。」

    「有,從雲兄,你去派三十條快船,隨聞長老同去,一切都聽聞長老的指揮,要弟兄們盡可能掩蔽行跡,不可洩露身份。」

    「屬下省得。」

    聞朝宗就和王柁主二人,匆匆離去。

    中午,裘百里在大廳上準備了兩席豐盛的酒筵,算是給丐幫萬幫主、折花門楊門主、沈副門主接風,主客是萬開山、楊文華、沈少川三人,其餘則是陸少游、小琪兒,丐幫任天翔,和新投入折花門的何天香,姬珍珍,由裘百里,向雄兩人作陪,賓主盡歡,不必細說。

    裘百里命向雄撥了前面一進房舍,作為賓客,以從各大門派的人陸續趕來休息之用,好在來人到了船幫總柁,最多不過停留上半天,就分批乘船出發,房舍並不需要太多。

    .午後,首先趕到的是由丐幫長老降龍手何老篤陪同前來的太湖漁王明輝,鷹爪手許維源,一掌開天羅起岳,和第一堡堡主鐵甲神龍鄧錫候,總管陸德高,以及第一堡二十名武士。

    過了不到半個時辰,折花門的金嬤嬤,許梅仙,金萍,金花,金燕率同二十名刀手和山西快刀門解宗良率同的八名快刀手,同時趕到。

    當晚時分,自丐幫長者隔山打虎宋百勝陪同的武當清華子,八卦門封一飄,唐門唐傳賢,和十六名武當弟子也趕到了。

    接著由丐幫長老嚴友三陪同少林大智大師,九宮門向寒松,六合門齊古愚,和少林羅漢堂十八名弟子,一同趕到。

    這一來,船幫大廳和左右的兩廂都擠滿了人,這是洪澤湖船幫開幫以來從未有過的盛事,江湖各大門派的人都到齊了,這些人,船幫幫主平日請都請都不到的,裘百里自然感到臉上甚是光彩,這主人自然要竭誠招待,不在話下。

    晚餐之後,船幫弟子送上香茗,大廳上兩扇大門就關了起來。

    大家在廳上商討進剿千面教的事宜,決定由水道分作數批上路,船隻自然全由船幫供應。

    大家公推丐幫幫主萬開山為總指揮,第一堡堡主鄧錫候,折花門主楊文華為副。

    船幫幫主裘百里為總聯絡,丐幫老刺蝟聞朝宗為副。何天香,姬珍珍為嚮導。

    然後商量分批上路的人數,決定知一撥由楊文華為首,沈少川,陸少游,金嬤嬤,許梅仙,小琪兒,金萍,金花,金燕和二十六名刀手由何天香,姬珍珍為嚮導。

    第二撥由萬開山為首,九宮向寒松,六合齊古愚,八卦門封一瓢,唐門唐傳賢,嚴友三率領二十名丐幫弟子。

    第三撥少林大智大師率八名少林弟子,武當青華子率六名武當弟子,一掌開羅起岳,隔山老虎宋百勝率五名丐幫弟子。

    第四撥第一堡主鄧錫候,總管陸德高率二十名第一堡劍手,太湖漁隱王明輝,鷹爪門許維源,快刀門解宗良率八名快刀手,何老篤率五名丐幫弟子。

    第五撥為總聯絡,船幫幫主裘百里,丐幫長老老刺蝟聞朝宗,向雄,王從雲率船幫丁二十名,丐幫弟子十名,為前面四撥的聯絡事宜。

    人數決定之後,楊文華就站起身朝裘百里拱拱手道:「裘幫主,不知貴幫船隻可曾準備好了?」

    「敝幫號稱船幫,在洪澤湖多不敢說,只要發出號旗,半個時辰,調集個一二百條船毫無問題,目前王柁主大概已把咱們需要的船隻,都已準備好了。」

    「如此就好,咱們第一批的人,那就該走了。」

    沈少川、金嬤嬤等人都跟著站了起來。

    楊文華走到何天香,姬珍珍兩人跟前,拱手一禮,道:「咱們此次行動前去石門山,全仗兩位姑娘嚮導,破得千面教巢穴,也是兩位姑娘的功勞,在下先向兩位姑娘謝了。」

    何天香,姬珍珍慌忙避開,還禮道:「門主這麼說,不是折煞屬下了麼?屬下兩人,投入本門,寸功未立,此行能夠替各大門派作嚮導,實是屬下兩人的榮幸。」

    「好!咱們走吧!」

    說完,又朝在場眾人揮揮手道:「各大門派諸位道長,在下和敝門的人,那就先行一步了。」

    各大門派的人一齊起身來,拱手為禮。

    「楊門主,沈老弟,咱們不送了。」

    當下由王從雲陪同,出了船幫總柁,來至柁頭,分乘五船篷船,立時啟旋。

    廳上眾雄,決定每隔一個時辰,分批上路。

    再說楊文華一行,分乘五艘篷船,第一艘是楊文華,沈少川,陸少游,小琪兒,姬珍珍和王從雲,第二艘是金嬤嬤,許梅仙,金萍,金燕,金花,何天香,其餘三艘分乘二十四名刀手。

    因為船上有篷,外面的人自然無法看到船上是些什麼,尤其此次行動,船幫挑選的都是精幹水手。

    船一開行,預先早就有了安排,有時第一艘和第二艘,拉長了半里光景的距離,有時第三艘又趕上第一艘,走在最前面,使外人看來,像是各行各的。

    而且王柁主挑選的船隻,也有大有小,五條船不同樣,就是走在一起,也不容易被人發現。

    何況江面上往來的船隻,就不止這幾艘,有時混在別的船中間,外人更無法從外探行藏。

    船家奉幫主之命,還準備了上好的茶葉,可以在艙中,論茗談天。

    楊文華授意金嬤嬤,把何天香調到第二條船上去的,既是嚮導,第一條船有了姬珍珍,何天香自該派到第二條船上去了。

    實則楊文華因何天香是被逼投降的,對她並不放心,金嬤嬤可以隨時予以監視。

    船開之後,楊文華叫大家都坐在中艙,艙中也沒點燈,是一片黝黑。

    姬珍珍被指派在第一條船上,她芳心有著說不出的喜悅。

    楊文華因自己率領的折花門一行人,等於是此次各大門派聯合行動的先鋒,自然要多瞭解千面教在石門山的各種部署。

    姬珍珍有問必答,知無不言,只是她在千面教中,只是一個副使,論地位也僅是中級以上,對千面教較為機密的措施,就知道得不多了。

    陸少游問道:「姬姑娘,你對何天香投入本門,有何看法?」

    「這個屬下就無法答覆出來了,何使者在千面教中地位和護法相等,如果幡然覺悟,千面教難免覆亡,真心投入本門,自然有可能……」

    「聽姑娘口氣,她不是真心投誠本門,也有可能的了?」

    「這話屬下不敢說。」

    「我看姑娘投誠本門,確是真心,那麼對何天香如有意見,為了本門,你就不該有所隱瞞才是。」

    「屬下不敢。只是屬下跟隨何天香時間不久,對她……知道的並不多……據說……」

    「你只管說,咱們這裡沒人說出去的。」

    「屬下聽說何使者是教主一手調教出來的人……」

    楊文華「唔」了聲,問道:「還有呢?」

    「據說教主手下五位使者,都從小服用過某種毒藥,每隔多少時日,都得吞服一種藥丸,如果過了時限,毒性就會發作,那時就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所以……」

    「所以乾麵教手下五名使者,決不會背叛教主,對不對?」

    「是的,但何使者如果真心覺悟,明辨是非,那就豁出去了,也沒有什麼可怕的了。」

    「姑娘說的是。」

    姬珍珍抬目道:「門主以後叫屬下名字就好了,姑娘,姑娘的,屬下可不敢當。」

    艙中雖然黝黑,但楊文華目能夜視,他對姬珍珍和自己說話時的神態,可看得清楚,心頭不禁暗暗攢了下眉,說道:「時間不早了,小琪兒,你和姬姑娘可以到後艙去睡了。」

    他們一行五艘船,由洪澤湖南行,經蕪湖,入青戈江,再沿施溪抵達陶坑,足足走了十一二天,一路上,都經船幫妥善安排,果然沒有洩露半點行藏。

    陶坑是黃山山脈的一個小山村,這裡已是黟縣正北,離縣城不過五六十里光景。

    隨行的王柁主早已在陶坑南首的何家鋪,準備好一座宅院,作為折花門的人歇腳之用。

    大家傍晚時分,在陶坑棄船登陸,趕到何家鋪。

    那是一座空宅,佔地不小,主人在外為官,只有一名老僕人看管,作為大家臨時落腳之處,自是十分合適。

    由萬開山率領的第二撥,也在當天午夜時分趕到,大家休息一晚,第二天白天,為了避免對方警覺,仍然按兵不動,準備夜晚行動,趕去南木嶺,和第三,第四撥人馬會合。

    因為第三撥和第四撥,是由青戈折入續溪,沿徽水直達上溪口,那裡已是石門山的南首,距離南木嶺不過十里路程。

    當晚初更,王從雲分給每人一支白鵝毛,作為黑夜之中,分別敵我的記號,各自別在衣領之上,就一起出發。兩撥人會合在一起,就有五六十人之多,仍由楊文華率領的第一撥先行,萬開山率領的第二撥較後再走。

    五六十里的路程,在會武的人展開輕功,一路奔行,二更稍過便已趕到南木嶺。只見何老篤獨自坐在一片松林外的大石之上,看到當先一人是楊文華,立即站起身迎了上去,說道:「楊門主快到林中去。」

    「何長老,你是第四撥的,不知第三撥到了沒有?」

    『『都來了,大家都在松林之中,楊門主快請大家入林,此處離賊巢已近,方才有幾個巡山的毛賊,已被咱們擒住了。」

    楊文華點點頭,朝身後揮了揮手,大家迅速閃入松林,果見少林大智大師等人,都在林中席地而行,門下弟子各自在林間分佈了崗位。

    大家看到楊文華等人趕到,紛紛起立讓坐。

    過沒多久,萬開山的第二撥人馬,也相繼進入林來。

    大家席在坐下,商討進剿石門山賊巢事宜,決定仍由楊文華率領的第一撥人馬為先鋒,第二撥和第三撥合併為第二撥。

    把丐幫嚴友三、宋百勝率領的二十名弟子,一起撥入鄧錫候率領的第四撥,作為後衛,沿途每逢一處關隘,都得留人把守,俾免被賊人作斷了歸路。仍由裘百里,聞朝宗、向雄、王從雲擔任沿途聯絡。設計停當,楊文華同第一撥人馬,由何天香、姬珍珍擔任嚮導,首先上路,一路朝石門山進發。

    楊文華走在最先,奔近山麓,回身朝何天香道:「何姑娘,你曾是千面教使者,這條路上,自可通行無阻,那就請你給本座帶路。」

    「屬下遵命。」

    楊文華轉臉朝沈少川,陸少游三人吩咐道:「石門山徑險峻,兄弟由何姑娘帶路,先通過三座木橋,大家才能順利過去,沈兄和陸大哥務必和我保持一段距離,才不至被對方守橋之人發現。」

    「兄弟和門主同去。」

    「不用了,你們由姬姑娘帶路,只要和我有半里路距離就夠了。」

    「是!」

    「何姑娘請吧!」

    何天香欣然走在前面領路。

    楊文華緊隨她身後而行,兩人施展輕功,奔行極快,不多一會,便已奔近石門。

    何天香腳下一停,轉身朝楊文華低聲說道:「門主,石門就在跟前,這裡守門的是外號山魈的胡老九,是個極為精明的人,武功也很高,待會見他那時,由屬下回答,門主務必看屬下眼色而行事,不可魯莽,只要被走脫一個,後面三座木橋,得到警報,便行撤橋,那就插翅難飛了。」

    「一切全由姑娘行事。」

    「待會屬下言詞上若有冒犯之處,門主不可放在心上。」

    「本座既說一切全由姑娘行事,自然不和你計較的了。」

    「屬下那就先行謝了,你隨我過去……」

    話聲甫落,只見前面有人喝道:「關前是什麼人,半夜三更,到這裡來作甚?」

    一名黑衣漢子手持刀柄,朝兩人走了過去。

    何天香身軀一挺,喝道:「本座是第三使者,回轉總壇而去,你快去給我稟報胡關主,開啟石門。」

    那漢子聽得一怔,打量了她一眼,欠身道:「屬下斗膽,請使者示出金牌。」

    「天底下還會有人假冒我辣手仙姑何天香的麼?」

    右手探懷取出—面金牌,攤在掌心,遞子過去。

    那黑衣漢子絲毫不敢疏忽,打亮手中火折子,照著何天香掌心金牌仔細看了個清楚,才躬身道:「屬下見過何使者。」

    —面朝楊文華打量了一眼,躬躬身道:「這位……」

    「我要你去報知胡關主,你嚕囌些什麼?還不快給我去?」

    「是!」

    楊文華這才發現離這黑衣漢子六七丈遠,還有一名黑衣漢子,站在那裡,如果不明內情,出手制住了這個回話的黑衣漢子,那麼另一個黑衣漢子就可以發出暗號,向關中求救了。

    千面教選定石門山為總壇之後,就把鑿石為門的石門間,加制了一道石閘,稱之為石門關,由山魈胡老九擔任關主,手下有巡山八將,武功均極為了得。

    平日裡石閘常閉,那真是一閘當關,千軍難犯,地勢之險要,於此可見。

    那黑衣漢子轉身來至關下,抖手擲起一塊碎石,朝石崖上投射上去。

    但聽「噹」的一聲鑼響,敢情是碎石擊中了銅鑼,是他們暗號無疑!

    鑼聲乍響,石崖上登時現出兩條人影,喝道:「關外發現了什麼?」

    那黑衣漢子道:「趕快稟報關主,總壇何使者要入關了。」

    「你驗看過金牌了麼?」

    「自然驗過了,才來稟報關主的。」

    「兄弟不知何使者來,有失遠迎,你們還不快放下雲梯去?」

    此人話聲剛落,二十幾丈高的峭壁上,一陣陣嘩啦啦輕響,放下—道雲梯來。

    那是用兩條繩索,中間橫結了一片竹的軟梯。

    何天香回身低低地道:「楊兄請隨小妹來。」

    說完,當先雙手握繩,緣梯揉升而上。

    楊文華不敢怠慢,緊隨她身後,往上揉升,不多一會,就已登上石崖,凝目看去,前面不遠處,站著一個臉型狹窄,身材瘦高的老者,雙目炯炯,含笑朝自己兩人望來。

    這人站在夜風之中,猶如一根木頭一般,不用說,敢情就是山魈胡老九了。

    何天香舉手掠掠被風吹亂的鬢髮,含笑道:「胡關主請了。」

    「何使者光降,快請屋裡坐。」

    「小妹正有機密之事,要跟胡兄說呢。」

    「是!」

    胡老九馬兩人讓入中間一間,原來是一間起居室,他連連抬手含笑道:「何使者難得到兄弟這裡來,今晚真使兄這裡蓬蓽生輝。」

    三人落了坐。

    胡老九目光望了楊文華一眼,說道:「何使者還沒給兄弟介紹,這位……」

    何天香粉臉一紅,說道:「他是柳公子,是我……是我……朋友……這次特地帶他去晉見教主的。」

    她這支吾的說是她的朋友,明眼人早就聽得出來,這是她的戀人了,所以要帶她去見晉教主的,胡老九哦了一聲,連忙賠笑,拱手道:「柳兄久仰!」

    「小妹深夜進關,是聽到了一個很重要的消息……」

    「不知是什麼重要消息?」

    『『是丐幫和折花門會合了少林,武當等各大門派的人,對本門採取聯合行動……」

    「這消息在江湖宣傳已經很久了,但始終沒見他們有什麼行動,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有一點可疑問,據說折花門和丐幫的人,十幾天前突然失蹤,江湖上沒有再看到他們的行蹤,教主前幾天還傳下命,要大家注意,迅速查明這兩撥人的行動。」

    「小妹就是為此事趕來的了。」

    胡老九哦了一聲,目注何天香,沒有說話,那自然是等她的下文了。

    「小妹據報,折花門和丐幫的人,已經逼近本山來了。所以……」

    「哈哈,他們來了又如何?光是兄弟這一關,只怕他們插翅也飛不進來呢?何況……嘿嘿……」

    他似是言有未盡!

    「胡兄,何況什麼呢?」

    胡老九看了楊文華一眼,沉笑道:「好在這位柳兄也不是外人,兄弟不妨告訴使者,教主早已有了萬全之策,各大門派的人,若是聯合而來,就要兄弟開啟石閘,棄關而遁,所以兄弟派人在關外探聽敵人行蹤。」

    「教主要你棄關,這是為什麼呢?」

    「嘿嘿嘿嘿!」

    胡老九一陣嘿嘿森笑,說道:「兄弟棄了關,不走遠,只是躲在附近山中而已。」

    「好好的關隘不守,躲到附近山中去,這倒教小妹想不通了,能不能……」

    「教主已在第一號橋和第二號橋之間,埋下了幾百斤火藥,等他們過了一號稱,兄弟就燃起信號,這邊信號一起,那邊火藥就會點燃,管教各大門派的人一網打盡,一勞永逸。」

    楊文華聽得暗暗心忖道:「今晚差幸和何天香同來,不然的話,對方這一毒計,確是要有很多人喪失於此地了。」

    「這倒是好計策,一號橋和二號橋之間,那是但壽朋奉命等在那裡,聽胡兄的信號了。」

    她口中的但壽朋,自然是守二橋的頭目了。

    「不錯,所以兄弟這裡也隨時準備棄關的了。」

    「這樣也好,胡兄棄了關,也就省了折花門的一番手腳了。」

    她在說話之時,輕盈地朝楊文華使了眼色。

    「哈哈!」胡老九大笑道:「正是,正是……」

    底下的話,還沒出口,楊文華出手一指,點了他的穴道,回頭笑道:「這一關都是何姑娘的功勞。」

    何天香一雙妙目盈盈凝注,嫣然一笑,道:「只要門主誇獎一句,賤妾就比什麼都好了。」

    楊文華看她神情,心頭暗暗一震,笑道:「那以後本座就要多誇獎你幾句了。」

    何天香瞟了他一眼,道:「那也要句句都出自你真心的咯!」

    「門外他幾句手下呢?」

    「他手下巡山八猛,有兩個在關外,這裡一共還有六個,只是這八人手底下都不弱,門主可要屬下一同出手麼?」

    心念一動,不覺微笑道:「姑娘如果不放心的話,那就替本座去掠個陣,萬一本座制不住他們的時候,姑娘也可助本座一臂之力,」

    他這句「姑娘如果不放心」,聽到何天香耳中,卻是芳心—.甜,暗道:「他這話不是已經知道自己在關心他麼?是啊,所以他要自己和他單獨一路的了!」

    她朝他甜甜一笑,才道:「是啊,他們八個武功全都十分扎手,否則教主也不會派他們隨胡老九來扼守第一關了,門主——人要對付他們六個,賤妾真有些不放心呢!」

    她緩慢走近他身邊,柔聲道:「還是讓賤妾走在前面,先把他們叫過來,賤妾和門主同時出手,這樣較有把握,萬一讓他們脫走一個,事情就麻煩了。」

    楊文華點點頭,就讓何天香走在前面。

    何天香腰肢扭動,走到門口,就嬌聲道:「巡山六猛何在?胡關主要你們過來。」

    那六猛聽到她的喝聲,果然一起走了過來,但他們還沒走近,何天香只覺身邊吹起一陣身,人影一晃,她還沒看清楚是誰?楊文華已經笑吟吟地站在六猛面前,朝她招招手道:

    「何姑娘,好了,咱們快去放下雲梯,讓沈兄和陸大哥上來,才能打開石閘呢!」

    何天香聽得一怔,她根本沒有看到楊文華出手,不,她連影.也是剛剛才看清楚,一時心頭大奇,睜大眼睛問道:「門主已經得了手麼?」

    楊文華背後那六個人早已像泥塑木雕,自然已經得手了。

    楊文華含笑點頭,說道:「在下沒讓他們有出手的機會,所以也不覺得扎手了。」

    「門主這一身武學,已經到了登峰造極之境,這也無怪乎那天連人影都沒看到,就被你們制住了,今晚教賤妾看得心服口服了。」

    「原來何姑娘對本座還不心服口服呢?」

    「人家不是已經服你了麼!」

    楊文華不敢再和她多說,兩人來至崖上,放下雲梯。

    原來沈少川、陸少游以及金嬤嬤等人,全已到了石門之外,不用說,那巡山八猛中派在關外的兩人,自然也早已給擺平了。

    只因石門有石閘閘住,四壁如削,無法攀登,只好在關下等候。

    此刻放下雲梯,大家緣梯而上。

    楊文華把前面第一號橋和第二號橋之間,埋有火藥之事,告訴了大家。

    因此事關重大,務必先破去火藥,後面的人,才能順利通過,因此決定仍由楊文華和何天香先行,沈少川,陸少游隨後接應,其餘的人都暫時留在此地,聽候消息。

    小琪兒道:「楊大哥,你都不讓我去,等在這裡,有什麼意思?」

    楊文華知她好動,除了自己,沒有人管得住她,這便點點頭道:「也好,你跟咱們去,等我破去火藥之後,你倒確實有一件事可做。」

    「楊大哥要派我什麼差事呢?」

    「咱們等過了第二號橋,後面的人還不知道,由你擔任傳遞消息。」

    「好吧,我雖然來回多跑一趟,總比呆在這裡好多了。」

    金萍雖然也想跟楊文華同去,只是不好意思開口。

    「好了,這裡七個人,也一起交給金嬤嬤了。」楊文華說。

    說到這裡,朝何天香,陸少游,小琪兒四人一揮手道:「咱們走吧!」

    一行五人,由何天香領路,沿途果然十分險峻,峭壁千仞之間,只有一條羊腸小徑,蜿曲而行。

    這五人雖有一身武功,但時在黑夜,除了楊文華目能夜視,何天香是走慣的熟路,其餘三人,還是步步留神,行得十分吃力。

    這樣走了七八里路,盤過一山腳,走在前面的何天香忽然腳下一停,轉過身來,壓低聲音說道:「前面再有半里光景,就是第一號橋了,副門主三位,且在此暫停,容屬下和門主先過去了再說。」

    沈少川等三人,依言停住,各自找了一塊山石坐下。

    何天香伸手入懷,取出一張面具,塞到楊文華手裡,低聲道:「門主把面具戴上了,咱們此行,只許成功,不能失敗,萬一門主給他們認出來,那就麻煩了。」

    楊文華點點頭,接過面具,正待往臉上戴。

    何天香道:「你會戴嗎?」

    「我從前也戴過。」

    說完,把面具在臉上戴好,又用手掌輕輕撫平。

    「好,那就走吧!」

    兩人剛走出一箭來路,突聽前面有人沉喝一聲,道:「什麼人?還不站住!」

    何天香聽得不禁一怔,輕咦一聲道:「來的可真是戴護法麼?」

    那人呵呵一笑道:「莫非是何使者,你耳朵真行,一下就聽出兄弟來了。」

    何天香趕緊回身朝楊文華低聲道:「來的是鑽天鼠戴鴻翔,此人輕功極高,不可讓他逃走了。」

    楊文華點點頭。

    何天香道:「戴兄要出去麼?」

    「兄弟不是要出去,是奉命一路巡查來的,不想在半途裡會遇上何使者。」

    說話之時,雙方愈走愈近,楊文華已可看到對面來的是一個矮小老者。

    何天香自然也看到了,問道:「戴兄只有一個人麼?」

    這時戴鴻翔也發現何天香身後還跟著一個人,他總究老江湖了,雙方相距還有四丈遠,他腳下一停,說道:「何使者不是奉派在洪澤湖船幫中麼,怎麼一個人趕回來了,你後面這個人是誰?」

    「船幫出了事,已經被折花門聯合各大門派挑了,這位是船幫的裘少幫主……」

    楊文華心頭暗暗道:「何天香果然是為人機警,此時只有說自己是船幫的裘少幫主了,最為恰當了。」

    哪知戴鴻翔沒待她說完,就截了她的話頭,連連搖手道:「不成,不成,何使者快帶這位裘少幫主到第一關稍住幾日,教主有諭,近日不准外人進入總壇。」

    「戴護法這話可不對了,人家裘少幫主為了咱們,船幫被折花門挑了,和咱們同仇敵愾,才投到咱們來的,是我答乙池引見教主,歸投本教,怎好教人到關上暫住?既是教主的金諭,戴護法作不了主,教主面前,自有我何天香擔待。」

    「何使者大概還不知道?這可不是兄弟有意跟這位裘少幫主過不去,你看,這是教主今晚才下的金諭,任何人不得教主批准,不許進入總壇,你何使者自然例外,但這……」

    在他說話之時,已從懷裡掏出—方金牌,伸手朝何天香送來。

    何天香沒待他說完,迅速地伸出手去,已從他手中把金牌取了過來,說道:「你給我看。」

    她接過金牌,低頭看了一眼,忽然嬌笑一聲道:「教中金令倒不假,但戴兄可知這位裘少幫主是誰麼?」

    戴鴻翔老江湖了,聽出何天香口氣不太對勁,目光一注,急急問道:「他是……」

    楊文華早已身形一晃,從何天香身邊閃出,接口笑道:「在下是折花門主楊文華。」

    話聲出口,人已到了戴鴻翔面前,一指朝他點出。

    戴鴻翔確也不含糊,眼看楊文華身形一動,他已及時往後倒縱出去。

    但你快,楊文華出手更快,一縷指風,已經「噗」的一聲擊中戴鴻翔的要穴,已縱出去的人,一個觔斗,往後跌坐下去。

    何天香看得暗暗驚懍,鑽天飛鼠不但為人機警,一身輕功,千面教中無人能出其右,但楊門主卻比他更快,一照面就把他制住了!

    一面把手中金牌朝楊文華一揚,嬌笑道:「真該謝謝他,給咱們送來了這面金牌。」

    「這是教主的金牌,一定很管用了。」

    「那當然!」何天香嬌媚一笑道:「這一路上,保你通行無阻。」

    「這又是你一件大功。」

    何天香看了他一眼,幽幽地道:「我不要什麼大功,只要……只要……永遠……能當門主…—名屬下,也就夠了。」

    楊文華當然聽得出來,他這「永遠」二字底下的話,是以後改口的,他只得裝作沒聽出來,含笑道:「謝謝你。」

    「這位戴鴻翔還是昔年老教主手下的八大護法之一,一生作惡多端,咱們另有要事,不能耽擱,你不用對他客氣了。」

    「他中了我一記『三級指』,功力已廢,讓他留在這裡,也不要緊了。」

    「門主已廢了他武功麼?賤妾當真白練了多年武功,竟然一點也看不出來。」

    「他是被我點『三極指』中經穴,等穴道一解,真氣也隨著盡洩,目前自然還看不出來了。」

    何天香催道:「咱們那就快些走吧!」當先舉步前行過去。

    半里路程,自然轉跟即至,這第一號橋,是在兩座峻嶺之間,中間隔著一道深澗,相距足有十丈來寬,橋是用竹子捆紮而成,另有兩條粗索,通向對岸崖頂,一望而知對崖石崖上一定有人看守,可以把竹橋拉起,只要拉起竹橋,這邊的人,就插翅難渡了。

    何天香當先舉步朝竹橋走去,楊文華立即跟上前去,只聽頭頂上石崖上有人粗聲喝道:

    「過橋來的是什麼人?」

    「三使者。」

    那上面只有一二名守橋的人,是以何天香說出三使者之後,那人就不敢多問了。

    兩人經過竹橋,踏上對岸,依然是一條崎嶇難行的逼窄山徑,如今知道了自己走在埋有火藥的險徑上,心裡總是覺得有些懍懍不安。

    這條路並不太長,只有一里光景,前面又有—處斷崖,相距約莫有八九丈光景,上面也搭架了一條竹橋,這條竹橋同樣有兩根粗索,通向對崖山頂。』千面教果然設想得十分周到,石門設閘,已是一夫當關,萬夫莫入,這條山徑上,又因天然形勢,利用斷崖,也搭建竹橋,過了一橋又是一橋,每座橋,都是由對岸控制,一旦發現有敵人深入,只須拉起竹橋,武功最高的人,也無法飛渡過去。

    何天香,楊文華一前一後踏上了第二號橋,前面山頂果然又有人高聲喝道:「過橋來的是什麼人?」

    「我是三使者,你們去叫但壽朋來見我。」

    兩人通過竹橋,只見一個身穿勁裝的中年人率同四名黑衣勁裝漢子守在橋旁,看到何天香,立即迎上前來,躬身道:「屬下但壽朋,見過三使者。」

    何天香目光一動,問道:「但壽朋,這二號橋是由你負責的了?」

    「從前是,從今晚起,教主已另派藍大使者和路護法前來主持,屬下僅負守橋之責了。」

    何天香聽得不覺一怔,看來教主已經聽到了風聲,才會在今晚調派出戴鴻翔持教主金牌巡視全山,又派使者藍飛燕和護法路友諒來主持這第二號橋了。

    當下點點頭,一抬手道:「你給我帶路,我要去看看藍大姐和路護法,這四人就要他們暫時留在這裡好了。」

    她要但壽明帶路,但也告訴了楊文華,這裡的負責人是「藍大姐」和「路護法」。

    路護法只是普通的稱呼,但「藍大姐」這三個字,可有著名堂。

    千面教一共有五位使者,何天香的排行第三,所以稱三使者,她口中稱「大姐」的,自然是大使者了。

    大使者,自然是五位使者之首,可見千面教主是如何重視這二號橋了。

    她最後這句「這四人就要他們暫時留在這裡好了」,這句話,明的是對但壽朋說的,暗中卻是告訴楊文華,先把這四人制住了。

    但壽朋連聲應「是」,回頭道:「你們都給我留在這裡。」

    「何使者請隨屬下來。」

    他轉身走在前面領路。

    楊文華跟在何天香身後,跨下竹橋,就暗施指功,屈指連彈,制住了四人穴道。

    但壽朋走在前面領路,自然一無所知。

    轉過山腰,這裡是一個小小的山坳,搭蓋了一座茅屋,何天香悄聲道:「你在這裡等著,不用進去。」

    「不用進去」,就是示意楊文華出手了,楊文華隨手就點了他穴道。

    何天香伸手摸摸身邊長劍,左手同時摘下了拂塵,舉步輕盈的朝大門走去,口中叫道:

    「大姐,小妹來了。」

    屋中響起了一個女子聲音「嗯」了一聲道:「是三妹?你怎麼來了?」

    隨著話聲從左廂走出一個道裝中年道姑,她自然是五使者之首的藍飛燕了。

    接著只見右廂也在此時走出了一個面目深沉,穿著紫銅色大褂的老者,則是護法路友諒。

    何天香已經跨進屋去,說道:「小妹是特地從船幫趕回來的,聽但壽朋說,大姐和路護法來了,所以來看看你們的。」

    「三妹趕回來,一定有什麼重大之事了?」

    沒有重大之事,何天香被派在洪澤湖船幫是不會回來的。

    「是的,船幫給人挑了。」

    「給什麼人挑了?」

    「折花門。」

    路友諒憤怒地道:「又是折花門,楊文華那小子不除,終成本教的大患。」

    楊文華認出這個叫路友諒的老者,正是那晚隨同劉娥眉夜襲峒崆山莊,後來突圍逃走的五人之一。

    聽老刺蝟的口氣,那五個人還是昔年追隨呂金龜的老人,號稱千面教「五虎將」,此人看來一身武功果然不弱——

    清心居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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