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花劍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無名漁父得意一笑,左手倏地一抖,手中繩索一收,漁網立即收攏,網著兩人離地飛起,朝他手中投去。

    本來兩名姑娘被漁網網住,只希望能把漁網刺破,因此一言不作只是全力在揮劍,但等到發現這幅漁網看去雖細,卻是堅韌無比,連青萍劍都無法把它砍斷,漁網已經隨著無名漁父抖手之間,凌空飛起,兩位姑娘又驚又怕,不約而同的叫了一聲:「丁大哥!」

    丁少秋正在全心全意施展避劍身法之際,耳中陡然聽到兩位姑娘的這聲尖叫,急忙抬目看去,只見她們被一個大網網著凌空朝無名漁父手中飛去,心頭不由大急!好在對付姬七姑的掌勢,原以「避劍身法」為主,手中劃出的劍光,只是護身而已,就在這一瞬間,他突然把倚天劍交到左手,右手迅速從身邊取出寒鐵青霓劍,揚手朝漁網截去。

    他在情急之下,連自己也不知已經走上全力,青霓劍脫手飛出,就化作一道朦朦奇亮無比的長虹,矯夭如龍,朝無名漁父手?飛射過去,三丈以內,森寒劍氣砭人肌??無名漁父但覺自己被一股森寒劍氣所籠罩,連眼睛都睜不開來!等到青光乍斂,又變成一柄尺餘長的短劍,飛回丁少秋的手中,無名漁父視作至寶由天蠶絲織成的漁網已被劍光割斷,連他一條左臂,也被削斷,猶不自知,張目叫道:「好小子,你砍破了老夫的漁網……」

    說到這裡,才發現自己左臂隱隱作痛,低頭看去,但見血流如注,手臂已被削斷。

    姬青萍和池秋風兩位姑娘正迅快的從破網中鑽了出來。

    這一下不僅言鳳姑、常清風,看得依然動容,連姬七姑也深感意外,暗道:「丁少秋這小子果然練成了以氣馭劍之術!」

    鄢茂元看不見劍光,但砭骨寒氣,他自然察覺了,心頭暗暗駭異,忖道:「劍氣,聖姑使出劍氣來了。」

    丁少秋收回青霓劍,才發現姬七姑已經停下手來,雙目射出兩道冷電般的目光,沉聲道:「丁少秋,你這馭劍術是從那裡學來的?」

    鄢茂元聽得大奇,剛才的森寒劍氣,?腰嵌∩僨鍤鉤隼吹?奇怪,這小子每次遇到他,他武功好像一次高過一次!丁少秋心裡暗暗叫了聲:「糟糕,剛才救人心切,在她面前露了一手,果然有麻煩了。」

    一面答道:「在下這一手叫做丟手劍法,是在下無意中參悟出來的,並不是馭劍術,更沒有師承。」

    姬七姑臉色漸漸獰厲,沉哼道:「丁少秋,你敢在老身面前胡說八道……」

    丁少秋道:「在下說的是真話,有一天在下練劍之時,不小心脫手飛出,怎知長劍在空中劃了個弧形,又飛了回來,在下有此發現,就天天練這手丟劍法,就是這樣練成的,哪裡胡說八道了?」

    姬七姑看他說得不像有假,唔了一聲道:「老身果然輕估了你,丁少秋,現在你更非投到老身教下不可了。」

    丁少秋道:「在下已經接過聖母三掌了,聖母言出必踐……」

    姬七姑怔得一怔,嘿然道:「好,老身給你三天時間,逾期老身絕不留情。」

    話聲甫出,人已騰空飛起,一道人影快如射箭,瞬息之間已不見蹤影。

    丁少秋暗暗吁了口氣,望望言鳳姑、常清風等人,含笑道:「言女俠,在下三人,可以走了吧?」

    無名漁父左臂血已止住,鬚髮戟張,嗔目喝道:「姓丁的小子,你給我記著,斷臂之仇,老夫非找你算帳不可!」

    丁少秋大笑一聲,正容道:「老丈隱跡老子山,垂釣自娛,本是清高之士,只因一念之差,捲入江湖是非之中,在下還以為斷了一臂,應該醒悟了,若是依然執迷不悟,下次再斷一臂,就悔之晚矣。」

    無名漁父聽得勃然大怒,厲聲道:「好小子,老夫和你拼了。」正待奮身撲起!言鳳姑急忙伸手一攔,說道:「君子報仇,三年未晚,老丈何用急在一時,咱們走吧!」

    姬青萍也故意叫道:「丁大哥,咱們也走啦!」

    走出半里來遙,姬青萍親暱的叫道:「大哥,方才真把我嚇死了,真沒想到姑老太太會輕易放過我們。」

    池秋鳳笑道:「是大哥?沒鞍閹橨O姿姬青萍道:「但她說過三天為限,我擔心她三天之後,一定會找來。」

    池秋鳳道:「那我們還是快些趕路吧,到了黃山,有各大門派的高手在那裡,就不用怕她了。」

    丁少秋微微搖頭:「不成,黃山萬松山莊,雖然齊集了不少門派的人,但沒有一個人能是姬七姑的對手,咱們去了,反而會增加他們的麻煩,萬一激怒了她,痛下殺手,定會有很多人遭她毒手。」

    池秋鳳攢著蛾眉道:「那該怎麼辦?」

    姬青萍道:「大哥的意思,就是暫時不去黃山了。」

    池秋鳳一怔道:「不去黃山,那我們到那裡去呢?」

    丁少秋想了想道:「有了,九華山在黃山之西,和萬松山莊相距約二百里,我們就到九華山去,找個地方歇下來,就在那裡等姬七姑,和她決一死戰。」

    姬青萍憂心仲仲的道:「大哥,你能勝得了姑老太太嗎?」

    丁少秋笑道:「你放心,我不會敗在她手下的。」

    姬青萍望著他,問道:「你有把握?」

    丁少秋道:「我學的一套劍法,正是克制她的武功,大概她也看出來了,所以非逼著我投效她不可。」

    池秋鳳道:「我們那就快些走吧,到了九華山,找個地方住下來,大哥也可以趁她還沒找來之前,好好的用功練劍。」

    丁少秋道:「對了,你們也可以跟我練避劍身法,學會了,就是遇上了姬七姑,也可以閃避了。」

    池秋鳳道:「就是大哥和她動手時使的身法?」

    丁少秋點頭道:「不錯,學會這套身法,任何人都傷不了你了。」

    姬青萍聽得眼睛一亮,喜道:「真的?那我們快些走。」

    他們由安慶渡江,再一路東行,第二天傍晚時光,來到九華東麓的朱備鎮,再向附近山家打聽,說自己三人要一幢稍幽靜的房舍,經山家指點,找到鎮外偏北山麓間一幢三間兩進的瓦房,還圍著一道圍牆,和鎮上人家相距有半里之遙,對自己三人也最適合不過。

    池秋鳳走上前去,叩了幾下門,沒有人答應,再叩了一陣!,才有人答應著,又過了一會,才開出門來。那是一個五十來歲的村婦,打量著池秋風,問道:「相公可是來遊山的,想在這裡借宿?」

    池秋鳳點著頭道:「請問這位大嫂,可是這裡管屋的人嗎?」

    那村婦道:「不錯,相公三位要幾間房?」

    池秋鳳道:「我們要住半個月,只是怕人打擾,想把這裡全包了。」

    一面探手入懷取出一錠約有三兩重的銀子送到村婦手中,又道:「這些銀子不知夠不夠?」

    那村婦看到白花花的銀子,連連點頭道:「夠了,夠了,連相公半個月的伙食都夠了。」

    「不!」池秋鳳道:「這些銀子是給你的租金,我們的伙食費不用包括在內。」

    村婦遲疑的問道:「三位相公不在這裡吃飯嗎?」

    池秋鳳又取出一錠三兩重的銀子,遞了過去,說道:「這是伙食費,和你的工資,由你給我們做,但一定要最好的,有!時,我們高興,也會自己下廚去做。」

    那村婦第二次接過銀子,連每個毛孔都鑽出喜色來,連連躬身道:「三位公子請進,我一切都會聽公子爺的吩咐。」

    三人跨進大門,那村婦把他們領到中間一間客廳落坐,一面巴結的道:「三位公子請坐,我燒水去。」

    急急忙忙的退了出去。

    丁少秋站起身道:「走,我們先去看看房屋。」

    三人一起走出堂屋,左右兩間都是客房,越過小天井,同樣一排三間,格局和前面一般無二,中間是起居室,左右是房間,都收拾得相當乾淨。後面是廚房和柴間,柴間旁有一間小屋,是看屋的村婦住的。

    三人商議的結果,大家都住第二進,丁少秋住左首一間,姬青萍和池秋鳳兩人一間,住右廂。

    回到前面堂屋,村婦已經替三人沏好了茶,看到三人回來,忙道:「三位公子請用茶,時間不早,我去做飯了,今天只好請三位公子將就著吃了。」

    丁少秋道:「不要緊,你只管去忙吧!!」

    村婦轉過身,接著又道:「我姓宋,鎮上的人都叫我宋嫂,三位公子有什麼事,只管吩咐好了。」說完,才轉身退出。

    不多一會,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池秋風在上首一張長桌上取過燭台,點了蠟燭。

    又過了一會,宋嫂端著飯菜進來,放到中間一張方桌上,不好意思的道:「今天不知道三位公子要來,所以沒有準備,這些只是現成的東西,委屈三位將就著用吧。」

    丁少秋三人圍著桌子坐下,桌上居然有五菜一湯,雖然只是些風雞、滷肉、竹筍、青蔬,倒也有蒸有炒,做得十分可口,湯是乾菜湯,香味頗佳。

    丁少秋含笑道:「宋嫂,真謝謝你,倉猝之間,還做出這許多菜來。」

    宋嫂含笑道:「公子爺太誇獎了。」

    飯後,宋嫂收拾過碗筷,又給三人沏了壺茶送上。

    姬青萍道:「宋嫂,現在沒你的事了,你去休息吧!」

    宋嫂退出之後,池秋風叫道:「大!哥,你現在可以教我們身法了。」

    丁少秋點點頭道:「這身法非同小可,如果被人聽去,我們就無法自保了,所以練時要特別謹慎,現在我先傳你們口訣。」

    說完,就要她們坐在自己身邊,三個人一起俯下身,就可以附著兩人耳朵悄悄說話,外人是絕聽不到的。

    他說完口訣,又逐句解說了一遍,然後自己在室中示範演練了一遍,功透腳心,在青石板上留下了十八個淺印,一面悄聲道:「你們依著我腳印練習,我到外面去,以防有人偷窺,但這十八個腳印,你們今晚一定要練會。」

    說完,手持長劍,走了出去。

    姬青萍、池秋鳳不敢怠慢,就依著丁少秋的腳印,再對照口訣,一步一步的練去。

    對,好像這種身法,方法上規定你怎麼做的,你就要怎麼做,絲毫不能馬虎,否則落腳就會不合標準。

    兩位姑娘原是冰雪聰明的人,口訣一聽就會,一會就懂,只是做起來就沒這麼容易,好在有兩個人練習,一個做錯了,另一個就及時提醒。

    &n!bsp;正在越練越覺得困難,丁少秋舉步走了進來,含笑問道:「二位妹子,你們練得如何了?」

    池秋鳳嬌聲道:「大哥,你來得正好,我們越練越覺得……」

    姬青萍沒待她說下去,就搶著道:「沒有什麼困難,你快出去,我們今晚一定會練會的。」

    說著,雙手輕輕推著丁少秋的身子。

    丁少秋被她推著,只好往門外走去,一面回頭笑道:「你們初學乍練,一定會有些時間不能完全中規中矩的,這要慢慢體會,熱能生巧,等練熟了,這些毛病自然就沒有了。」

    姬青萍一直把他推出門外,說道:「我們知道。」

    丁少秋問道:「那我要什麼時候才能進來?」

    姬青萍道:「等我們練會了,你就可以進來了。」

    丁少秋笑著道:「好吧!」

    兩位姑娘可也真用功,一直練到將近二更,才算練會。

    丁少秋也一直站在庭前,一手倚劍,耐心看著天上星,和逐漸移動?腦鋁粒員疚纁J肸瓞C隋⑻r幸壞惴鞝擋荻At繼硬?過他的耳朵。

    只聽池秋鳳嬌柔的聲音叫道:「大哥,你可以進來了。」

    丁少秋舉步走入。

    姬青萍喜孜孜的道:「大哥,你看我們是不是對了?」

    丁少秋笑道:「如果走得不對,你們不會叫我進來的。」

    姬青萍不依的道:「你看咯。」

    她們各自表現了一趟身法,果然已經練會,只是稍欠純熟而已。

    丁少秋含笑道:「二位妹子果然冰雪聰明,一學便會,已經練得差不多了。」

    姬青萍道:「差不多,總是還差一點了。」

    丁少秋道:「練會了,只要勤加練習就好,我說的差不多,也只是不夠純熟而已,好了,現在可以去休息了,明天上午,我再傳你們十八步,就完全學會了」。

    池秋鳳道:「還有十八步?」

    丁少秋道:「避劍身法,三十六步,只是基本步法,練熟了,就可?D渫蚧A|褪塹腥巳綰巫⒁餑愕納矸ǎ眼椳^肟吹貿鐾?緒來,所以連面對姬七姑這樣超強高手,你們練成這套身法也足以自保了。」

    說話之時,舉足在青石板上掃過,把留下的淺腳印抹去,才一同回轉第二進,各自回房休息一宿無話,翌日清晨,宋嫂替三人送來洗臉水,接著又送來早餐,她是個相當誠實的人,三位公子沒叫她,她是不會進來打擾的。

    早餐之後,二位姑娘就要丁少秋繼續教她們練後面的十八步。丁少秋因為在白天,不宜在堂屋中練習,就在她們房中留下十八個腳印,要她們留在房中練習。

    自己則坐在外面的起居室裡,獨自揣摩著「崆峒九劍」第九招的變化,不時以指代劍凌空比劃著。只覺這招劍法,完全以氣馭劍,含蘊著無數變化,愈練愈覺得得心應手,若有所悟。

    一個上午,就這樣過去了,宋嫂走進來說道:「丁公子,可以用午餐了,還有二位公子呢?」

    丁少秋點頭道:「他們在房裡看書,你先出去吧,我會叫他們的。」

    宋嫂了出去,丁少秋走近右廂,舉手叩了兩下!房門,高聲道:「二位賢弟,該出去吃飯了。」

    池秋鳳打開房門,含笑道:「我們也練好了,大哥,你要不要看呢?」

    丁少秋道:「不用了,宋嫂已經開飯了,我們快出去吧!」

    他用腳掃去石板上的腳印,一同走出。

    只見宋嫂和一個頭梳雙辮,身穿藍衣衫的少女一起站在堂屋門口,看到三人走人,宋嫂忙道:「梅姑,快來見過三位公子。」

    一面又指著那村姑道:「她叫梅姑,是我侄女,叫她來幫忙的。」

    梅姑靦腆的低著頭,說道:「見過三位公子。」

    丁少秋含笑道:「梅姑娘不用客氣。」

    桌上早已擺了碗筷,三人剛落坐,梅姑已經端著菜看上來,今天菜可豐富了,有雞有鴨,有魚有肉、六菜一湯,做得十分可口。

    三人都吃得很飽,飯後,梅姑沏了茶送上,就幫著宋嫂收拾碗盞。

    姬青萍含笑道:「宋嫂,今天菜看太豐盛了,我們住到山裡來,就是!厭倦了城市裡的繁華,找個清靜的地方住幾天,吃些山產蔬筍,要比雞鴨魚肉來得可口,所以你不用做得這樣豐盛,家常便飯反而較好。」

    宋嫂道:「山產蔬筍,怎麼能招待三位公子呢?」

    池秋鳳笑道:「我們到這裡來,就是要吃山產蔬筍之類才來的,你就隨便一點好了。」

    宋嫂應著「是」,退了出去。

    姬青萍倒了一盅茶喝著,一面偏頭說道:「大哥,你知道今天是第幾天了?」

    丁少秋哦了一聲,笑道:「我記得,今天正好是第三天。」

    池秋鳳道:「姬七姑真的會找來?」

    姬青萍道:「姑老太太言出必踐,我想她一定會來,所以大哥要早作準備才是。」

    丁少秋道:「我早已準備好了,她找來了,我只有和她一拼。」

    丁少秋道:「大哥拚得過她嗎?」

    丁少秋笑道:「拼不過也要拼,最多只是我功力不如她深厚而已。」接著又道:「你們兩個趁這半天時光,快去把身法練得純熟一點,萬一有人跟隨姬七姑同來,我無暇兼顧,你們就要自己保護自己,才不吃虧。」

    姬青萍道:「大哥說得是,秋妹,我們還是回房練身法去。」

    兩人走後,丁少秋依然坐在堂屋裡,獨自斟著壺中清茶,慢慢喝著,心中暗自盤算,晚餐之後,自己應該四處走走,如果姬七姑真的找來了,就約她去山頂一決勝負,就不會累及姬青萍、池秋鳳兩人了。

    正在沉思之際,忽然在感覺上有人進入了十丈以內,不覺抬目喝道:「什麼人?」

    他這一聲喝得極響亮,聲音震人耳鼓,只見門口出現了一個苗條人影,怯生生的走入,說道:「我……我……是來替公子爺沏……茶的……」

    這人正是宋嫂的侄女梅姑,她身上穿的雖然只是藍布衫褲,但掩不住玲瓏曲線,嬌曼婀娜,尤其一雙靈活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脈脈含情的望著丁少秋,使人有似曾相識之感!丁少秋昨晚並未仔細看她,這時目光投注,看得暗暗一怔,她是山村中!的姑娘,雖然膚色稍嫌黝黑,但眼神居然會有如此清澈靈活,接著更覺心頭一動,暗道:「她自稱是給自己沏茶來的,手中怎會沒提水壺?」一面頷首道:「原來是梅姑娘,你是山裡長大的嗎?」

    梅姑道:「公子爺叫我名字就好了,姑娘二字,我不敢當。」

    她在說話之時,忽然想起自己給丁少秋沖茶來的,急忙走上幾步,伸手從幾上取過白瓷茶壺,說道:「我給公子爺沖茶去。」

    丁少秋道:「不忙,在下想和姑娘談談……」

    梅姑娘連頭也不敢抬,羞急的低聲說道:「我……不知道。」

    扭扭頭,急步朝外走去。

    丁少秋忽然發現自己對梅姑的身形、眼神,好像極熟,只是一時想不起究竟像什麼人來?莫非她是自己認識的人?那麼她是戴了面具!正在沉思之際,梅姑已經端著茶壺走入,放到几上,說道:「公子爺茶沏好了。」

    丁少秋一直盯視著她,愈看愈覺得她身形極熟,忍不住叫道:&!nbsp;「梅姑娘。」

    梅姑正待低著頭退出,聽到叫聲,只好停住,抬目問道:「公子爺,有事嗎?」

    丁少秋目光逼視著她,問道:「你到底是誰?」

    梅姑聽得暗暗一驚,不覺後退了半步,怯生生的道:「我叫梅姑呀。」

    丁少秋道:「我看你眼神和身形極熟,一定是我認識的人,你究是何人,臉上是不是戴了面具?」

    梅姑驚顫的道:「我不認識你,不……不知道……」

    她好像極害怕,轉身朝門外衝了出去。

    丁少秋看她後形,明明是極熟的人,但她卻堅不吐實,繼而暗想:「自己應該暗中查察,不該如此性急的,試想她如果肯老實告訴自己,就不會改變容貌,來冒充宋嫂的侄女了。」

    傍晚時光,姬青萍、池秋鳳兩人喜孜孜的走出,來到堂屋。

    丁少秋目光一抬,問道:「你們都練好了?」

    姬青萍道:「我們練得很純熟了。」

    丁少秋道:「你們快坐下來,我告訴你們一件事!……」

    姬青萍緊張的道:「是不是姑老太太找來了?」

    丁少秋笑道:「她找來了,我還會坐在這裡?」

    池秋鳳道:「大哥,你快說咯,到底是什麼事情?」

    丁少秋壓低聲音道:「宋嫂的侄女梅姑,可能不是宋嫂的侄女。」

    姬青萍道:「你怎麼知道的?」

    丁少秋笑了笑,神秘的道:「是看出來的。」

    池秋鳳好奇的道:「是不是她侄女,也看得出來嗎?」

    丁少秋就把才纔自己發現十丈之內有人進入,喝了一聲,梅姑才從門外走入,她說是給自己沖茶來的,手中卻沒提水壺來……

    池秋鳳矍然道:「她會是奸細嗎?」

    丁少秋又把自己留心看她,才發現她眼神和身形極熟……

    姬青萍道:「大哥一定是認識的女孩子太多了,才會想不起是誰來了。」

    池秋鳳咭的笑道:「青萍姐?闥檔貌淮?」

    丁少秋俊臉微紅,笑道:「你們想到那裡去了?我只是懷疑她是冒充宋嫂侄女,是有目的來的。」

    池秋鳳道:「但宋嫂明明說是她侄女咯。」

    姬青萍道:「宋嫂只要給她些銀子,就會替她掩飾了。」

    池秋鳳站起身道:「我去問宋嫂去……」

    丁少秋道:「你這是做什麼?還不快坐下來,聽我把話說完了。」

    池秋風只好乖乖的坐下。

    丁少秋依然壓低聲音說道:「我懷疑她很可能是戴了面具,但她既然化名而來,自然問她也不肯說的了,目前她來意未明,敵友未分,我告訴你們,是要你們隨時注意她的行動,也要隨時加以警惕;但只是暗中防範,暫時不要揭穿她。」

    池秋鳳問道:「大哥準備如何呢?」

    丁少秋道:「目前她沒有舉動,我們不好對她怎樣,只有等她有了行動再說。」

    晚餐之後,三人只坐了一會,丁少秋心中有事,就藉口要兩位姑娘把避劍?矸返枚啻渴煲恍|塗閃煳虺魴磯啾浠^矗?說不定這十兩天內就會用得著。

    姬青萍、池秋鳳聽大哥這麼說了,就不待多說,雙雙站起身,回房練功去了。

    丁少秋取起長劍,褪下青布囊,舉步走出天井,雙足一點,縱身飛上屋簷,再一飛身,掠上屋脊,站在高處,朝四外一陣打量,就一路往後進飛掠而去,經他仔細巡視了一番,整幢房舍安靜無聲,沒有什麼動靜,才算放下心來。

    這就點足越過圍牆,往屋外飛落,一路奔出鎮外,在路邊一棵大樟樹下的一方木石上坐了下來。

    就在丁少秋往屋外飛落,朝鎮外奔去之際,圍牆裡面同時冒出兩條瘦小人影,輕巧的越牆而出,遠遠尾隨在丁少秋身後,一路跟了下來,一直到丁少秋在大樟樹下坐下之後,這兩條瘦小人影打了個手勢,倏然分開,一左一右伏下身子悄悄朝大樟樹移動。

    丁少秋沒想到會有人暗中跟來,而且那兩個人的行動又十分小心,到了和他還有十來丈遠近,就匐伏下來,因此竟然一無所知。

    他在樹下坐了一會,又站起身來,仰首看看天色,站!了一會。

    今天是第三天的最後一天,現在初更已過多時,姬七姑言出必踐,一定會找來的,也許時間還早。想到這裡,不覺又回身坐下。

    時間漸漸過去,現在快接近二更天了。

    遠處忽然出現了一團黑影,貼地浮動,正沿著大路而來!「來了!」

    丁少秋不覺又站了起來,凝目望去,那是一黑色軟轎,因相距還遠,看不清楚,心中暗道:「果然是她!」

    軟轎來得極快,不過眨眼工夫,已經奔近大樟樹不過七八丈左右,只聽轎中響起一個深沉的老婦聲音喝了聲:「停!」

    抬轎的四個黑衣大腳婆如響斯應,立即應聲停住。

    轎簾啟處,姬七姑桀桀笑道:「丁少秋,你一個人站在路旁,可是在等候老身嗎?」

    丁少秋走上幾步,朝她拱拱手道:「聖母請了,三天前聖母給在下三天考慮的時間,今晚正是第三天的晚上,聖母一向言出如山,自然會在今晚趕來,在下在此恭候,正是在下的一番敬意。」

    這話自然是恭維!,但是姬青萍說的,姑老太太喜歡人家當面奉承,你話說得好聽些,也許會減少她對我的敵意。

    坐在軟中的姬七姑聽了丁少秋這番話,兩道炯炯目光果然微有霽意,頷首道:「年輕人,你很會說話,不錯,老身言出必踐,今晚就是特地為你來的。」

    丁少秋躬了躬身道:「在下只是一個江湖上的後生晚輩,承蒙聖母如此看重,真教在下受寵若驚。」

    姬七姑輕哼一聲,逼視著丁少秋,緩緩說道:「丁少秋,老身不妨老實告訴你,放眼天下,就連少林、武當兩派的掌門人,都未必在老身眼裡,只有你丁少秋,如果不投效老身,日後必是老身的勁敵,所以老身要給你三天時間,仔細考慮考慮,不入我教,老身豈能養虎貽患,這道理你應該明白。」

    丁少秋道:「在下明白。」

    姬七姑道:「那就好,你已經想好了?」

    丁少秋躬身道:「在下考慮好了。」

    姬七姑道:「你願意投效老身了?」

    丁少秋依然躬著身道:「!不,在下還是一句老話,在下忝為華山派掌門人,個人行動,也關係著整個華山派,茲事體大,在下一人很難作主,而聖母這三天期限,在下連趕上華山去都來不及……」

    姬七姑目光漸轉嚴厲,怒聲道:「丁少秋,你敢戲耍老身。」

    丁少秋道:「在下說的乃是實情,投效聖母,自是要經敝派長老一致同意才行,二天時間,只有趕去華山單程伍分之一的路程,什麼人都無法辦到的事。」

    姬七姑沉哼道:「你等在這裡,是想老身寬限日期,還是想和老身動手?」

    「兩者都可以說。」

    丁少秋昂然道:「聖母如果是明理的人,應該寬限時日,使在下有趕上華山,和長老們商議之後,再向聖母報命,萬一聖母一向言出必踐,今晚是三天的最後一個晚上,硬逼在下投效,在下在萬般無奈之下,明知不是聖母對手,也只好奮力一戰了。」

    姬七姑看他敢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言,威武不屈,當真是憨不畏死了,心中也更加喜歡他了,覺得這年輕人果然不同凡響。

    但忽然又臉!色一寒,冷然道:「不成,老身要你投效本教,並不是要華山派全體投效,這是你個人之事,你投效老身之後,華山派如果不承認,大可另選一個掌門人,老身今晚來,就是要把你帶回去的,你隨老身走吧!」

    丁少秋道:「在下如果不願意跟聖母走呢?」

    姬七姑桀桀笑道:「老身說出來了,你不願意也得跟老身走。」

    丁少秋後退一步,說道:「聖母請不要逼我。」

    姬七姑獰笑道:「逼你?丁少秋,這是你逼老身不得不這樣做,老實告訴你,今晚除非你乖乖的跟老身走,否則……嘿嘿,老身決不留情。」

    丁少秋早已運起全身功力,只差沒有拔劍,一面又後退了一步,傲然道:「這麼說,聖母真要向在下下手嗎?」

    姬七姑冷峻哼道:「你不是早已提聚了全身功力嗎?老身這次出手,決不留情,生死只在你一念之間。」

    丁少秋不覺朗笑一聲道:「聖母覺得非動手不可,在下縱非敵?鄭痍傰w萌鄎淥鴃H

    招了。」

    話聲出口,鏘的一聲抽出倚天長劍來,橫劍當胸,抬目道:「那就請聖母發招吧!」

    姬七姑聽得不覺一怔,說道:「丁少秋,你真的不考慮嗎?以你的武功,最多只能接得住老身三招,決走不出第四招,輕輕年紀,死了不覺得可惜嗎?」

    她還是希望丁少秋投效她教下,這叫做千軍易得,一將難求!丁少秋抱劍拱拱手道:

    「聖母好意,在下十分感激,只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姬七姑聽得目射冷電,沉哼道:「年輕人,你真該死!」

    身形疾然飄起,揮手一掌擊了過來。

    這回她在盛怒之下,掌勢出手,立即幻起漫天掌影,一團森寒的無形壓力,籠罩了一丈方圓,連丁少秋都感到呼吸在驟然間被壓迫得透不過來!他早已凝聚了全身功力,對方一經發動,他也毫不怠慢,身法迅速展開,一連跨出兩步,避開滅面,右手長劍及時劃出,一道冷電般的劍光,快若掣虹,朝姬七姑側面攻去。

    他在三!天前,曾和姬七姑動過手,那時為了不讓姬七姑發覺,使的雖是「崆峒九劍」

    前面八招,但卻以避劍身法為主,劍法只是護身而已,使了不過三成功力,因此連姬七姑也被他騙過了,只當他使的是華山護華劍法,雖然招式奇特,也並未十分注意。

    但現在不同了,丁少秋心知今晚對方業已起了殺機,決不可能就此罷手,自己就算不能勝她,也不可讓她得手,因此出手第一劍,就使上八成力道,真正要和她放手一搏,發揮出「崆峒九劍」的威力來。

    這一劍去勢之速,恍若閃電,姬七姑幾乎沒看清他劍勢是如何出來的?但一道耀目銀虹已經攻到身側,心頭驀然一驚,她識不透這道劍光的來歷,就不敢硬接,微一吸氣,身子離地數寸,疾然後退了五六尺,目中又驚又怒,喝道:「丁少秋,你這一劍從那裡學來的?」

    丁少秋第一招就把姬七姑逼得後退出去,心頭緊張情緒,悄悄鬆了口氣,聞言大笑道:

    「在下身為華山派掌門人,使的當然是華山派的劍法了。」

    姬七姑哼道:「護華劍法?好,老身倒是不信就憑一套華山護華劍法!,今晚能保得住你的小命!」

    喝聲甫出,人已倏然欺近過來,右手一揮,凌空拍出一掌,左手也隨著揮出。

    她雙手這一匆,又幻起漫天掌影,森寒掌風,飛旋如卷,令人無所適從。

    丁少秋沒待她欺近,早巳連展身法,宛如逆水游魚,在一片迷離的掌影中間閃出,長劍再次抖手劃出。

    矯夭劍光,出手有如天龍掉尾,漫天掌影經劍光一逼,立即消失無形,但姬七姑一條鬼魅般的人影,一下閃到了丁少秋的身後,揮掌擊下。

    那知她堪堪出手,丁少秋人影一晃,便已閃了開去,一道雪亮的銀虹,卻已向姬七姑攔腰掃來。

    姬七姑沒想到丁少秋輕輕年紀,居然能在她掌下,以攻還攻,尤其他每次避開自己掌勢的身法,十分怪異,自己始終看不清楚它的來龍去脈。

    更使她驚異的還是華山派的「護華劍法」,居然會有這般奇奧,連自己都不易封解,只得身形一動,又退了開去。

    這可真把姬七姑激怒了,這小子今晚不把他除去,日後必為大患。

    她身形飄忽,輕快得有如一片浮雲,?嶄丈量gД娜耍眺E?又已到了丁少秋的面前,雙掌揮舞,急襲而至!丁少秋現在有了經驗,自己的「避劍身法」,只要連續施展,就可以避開她的掌勢,自己使出去的劍招,(崆峒九劍)每一記都能把姬七姑逼退。因此,他身形連旋,不停的展開「避劍身法」,右手同時使出「崆峒九劍」,一劍接一劍劈出。

    但「避劍身法」雖然可以閃避得開姬七姑的掌勢,卻需要接連使出兩三個身法,才能閃得開對方一掌,現在把姬七姑激怒了,掌勢就比先前凌厲得多了,丁少秋對「避劍身法」縱然純熟無比此刻也幾乎有忙不過來之感!就在此時,突聽兩聲嬌叱,兩條嬌小人影疾若流星朝戰圈中投入,一道劍光和一片灑灑寒星同時朝姬七姑襲到。

    姬七姑和丁少秋久持不下,心頭已是怒不可遏,這時再有兩人從一左一右偷襲而來,更是氣怒交集,口中沉哼一聲,右手衣袖揮處,朝一點劍光拂出,左手衣袖同時朝左揮出。

    以她的功力,當然不在乎再加入兩個人,更不在乎有人使暗器了。

    但她怎知這回陰溝裡翻了船,奔向右側?哪塹瀾9猓巡?「崆峒九劍」中的一劍,但聽一聲裂帛輕響,衣袖被長劍刺穿,但她一拂之力,卻把欺來的人影震飛出一丈開外。

    那一蓬寒星,正是花字門老門主的「飛星掌」,掌風之中夾著精鐵鑄制的「飛星」,姬七姑左手衣袖拂出,一下就把掌風和飛星一齊捲起,一股無形潛力,同樣把欺近過來的一條人影震了出去。

    但就在她捲住一蓬飛星的同時,突然有一顆飛星穿透衣袖,一下打中她脅下「腹結穴」,(在左肋梢骨下一分,為氣血相交之穴,又名氣血囊)而且這一顆飛星力道之強,不但打得姬七姑左邊身軀驟然一麻,而且還把她震退了一步。

    她「陰極真氣」,罩門就練在左腋下,這一記雖然離她罩門還遠,但是使她大吃一驚,一言不發捨了丁少秋,點足躍登軟斬,四個大腳婆不待吩咐抬起轎子就走。

    在這同時左首數丈外,及時飛起的一道灰影,宛如大鵬凌空,衝霄飛起,瞬息不見!丁少秋也在這一瞬間認出那道劍光,是崆峒九劍中的一劍,「畫龍點睛」。那一蓬寒星是「飛星掌」。

    「畫龍點?Α弊約涸蛚竀v樔楗q_胺尚欽啤敝揮欣鈑窈綺?會,難道會是她們兩個。

    就在他心念方動,姬七姑已捨了自己,迅速退去。丁少秋微一怔神,急忙朝右首掠去。

    目光一注,草地上躺著一個苗條人影,似是受到姬七姑真氣震傷,閉過氣去,急忙走上幾步,俯身看去,這一看不由得丁少秋又是一怔,你當這人是誰?她赫然竟是宋嫂的侄女梅姑!「會是她?她怎麼會使崆峒九劍『畫龍點睛』的呢?」

    丁少秋抱起她回到樹下,輕輕放到地上。再縱身朝左首找去,會「飛星掌」只有李玉虹一人,明明就是她了!那知找了半天,那有半條人影?他沒有看到左首飛起一道灰影,心中暗道:「莫非她並沒負傷?是了,她對自己誤會未釋,不願和自己見面,所以悄悄的走了。」

    這就回到樹卞,雙手抱起仍然昏迷不醒的梅姑,縱身飛掠而起,回轉住處,飛落第二進,走到右首房門口,騰出左手在門上叩了幾下,口中低聲叫道:「二位妹子,快開門。」

    姬青萍、池秋鳳兩人,因今晚是姬七姑約定的第三天,雖然丁大哥再三囑咐?|褪翹珣絕i裁炊\玻t疾恍硭鉦L隼矗獾?自己分心,礙了手腳。

    但兩值姑娘提心吊膽,那裡敢睡,她們全身緊紮,把長劍放在手邊,只默默的坐在房中,連話也不敢交談,側耳聽著外面的動靜。(她們不知道丁少秋已經出去了)二更過去,依然平靜無事,兩位姑娘還當今晚可以平安無事了,這時驟然聽到丁大哥叩門的聲音,好像很急,兩人同時驀然一驚,也同時一躍而起,飛快的奔向房門。

    姬青萍一手拉開房門,急急問道:「大哥,有什麼事嗎?」

    池秋鳳同時叫出「大哥」二字。

    丁少秋已經一下閃入房中,一面說道:「你們快點上燈。」

    他日能夜視,自然不需燈火,一直走近床前,先把梅姑放到床上。

    池秋鳳打著火種,點起蠟燭,燭光一亮,她們才看到床上放著一個昏迷的藍衣少女。姬青萍詫異的問道:「大哥,她是什麼人?」

    池秋鳳已經走到床前,手舉燭台照了照,唉道:「她不是梅姑嗎?大哥,這是怎麼一回!事呢?」

    丁少秋全神貫注,正在檢查著梅姑傷在那裡?一面隨口答道:「她是被姬七姑真氣震傷的。」

    姬青萍聽得嬌軀一顫,矍然道:「姑老太太來過了?大哥,你沒事吧?」

    池秋鳳道:「我們怎麼沒聽到一點聲音呢?她走了嗎?」

    丁少秋笑道:「你們看我不是好好的,怎會有事?」

    姬青萍問道:「梅姑怎麼會被姑老太太震傷的?」

    了少秋道:「說來話長,梅姑娘怕是被真氣震傷內腑,你們先把她扶著坐好,我要替她運功療傷,一切經過且等她醒了再說不遲。」

    姬青萍、池秋鳳依言扶著梅姑盤膝坐好。

    丁少秋隨即跨上木床,在梅姑身後坐下,緩緩調息,再緩緩伸出右掌,按上她後心「靈台穴」上把真氣緩慢的從掌心透出,源源輸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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