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天書 第三卷 第四章 危情冥婚夜
    五劫天譴,一連三劫大難,「神朝」各處已是傷亡慘重,哭痛聲遍天下,然而邪魔當道,人心沉淪,誰都以拜魔求邪神為自保之途,竟都不知悔改,繼續玩樂。

    「慈京城」依然處處張燈結綵,遊人不絕,市集大街,人聲鼎沸,到處有人向「七邪門」的道士、邪僧,求得什麼護身靈符、法物聖像之類,只要能哄騙得保平安,便財源滾滾而來。

    「喇嘛紅門」、「符菉道門」、「仙宗廟門」、「太乙門」、「六壬神門」、「八卦門」及「魔羅漢門」,所有方士、神棍之流,都不比從前,除卻努力斂財,也小心留意四周。

    「七邪門」中,除了「符菉道門」外,都必須提起千百個小心來,他們的對頭殺神,隨時會出現。

    殺神——老天誅,非但要滅絕「七邪門」,更要殺盡曼陀羅等人與五劫弟子,讓二十年後的「魔國皇朝」不受動搖。

    外弛內張的「慈京城」,一直未見有大事發生,他,能否避開這次大劫大禍?

    「畫眉的、胭脂水粉,對了,都統統買齊,嘻……」

    「善哉!善……」

    「不要再善再哉了,你不再是僧人啊!」

    「一天為僧,一生敬佛……」

    「一念之差,一筆勾消!」

    「天誅,貧僧身負『聖僧三舍利』神功精華,得百歲神僧法力大師傳授衣缽,可不能……」

    「你說什麼,來啊,你昨夜不是已答允過人家,難道都拋諸腦後,定要再當和尚下去嗎?」

    天啊,原來是威武剛烈的天誅,當分裂為正、邪二人,正天誅竟多了女兒家情態,拖著亥卒子拉拉扯扯,還大發嬌嗲。

    二人在市集中穿梭來往,總是見到正天誅挽著亥卒子臂彎,依偎靠緊,活像熱戀中情侶般。

    然而正天誅身穿道袍,亥卒子卻披著僧袍,頂上禿頭沒半根毛髮,正好是一個道姑,一個和尚,拖拉相依,看得旁人甚是奇怪。

    原來天誅分裂後,女性溫柔、正義不阿、對亥卒子的愛,全都分了給正天誅,令她變得溫柔、體貼又正直,擁著亥卒子,不理旁人世俗眼光,依然的一意孤行,我行我素。

    初嘗雲雨情,又是兩情相悅,只可惜亥卒子才剛剛拋開麈俗,遁入空門,內心交戰之餘,還是抵受不了正天誅的愛。

    從前期待的愛慕、傾心,偏偏就在此刻來訪,好想去擁抱它,但是否立即捨棄背佛呢?

    心內忐忑難定,不安失措,然而軟語在旁,溫馨暖心頭,矛盾就是矛盾,昨夜假意說要還俗,她便迫不及待要換上新衣履,不再佛前佛後,亥卒子不敢惹怒正天誅,也就只好任由擺佈。

    正天誅道:「嗯,這套藍色長袍好適合你呢。」

    亥卒子道:「當真世事難料,竟在今天,我真的能與你相戀。」

    正天誅道:「怎麼了,嘗過溫柔又後悔了嗎?」

    亥卒子道:「不……求之不得,何會言悔!只是,突然而來的愛,教我太驚喜,終日患得患失。」

    正天誅道:「你是怕今天的愛,來得太快,又怕去也容易。」

    亥卒子道:「是我太笨嗎?」

    正天誅道:「也許,跟前同一模樣的天誅,性子與從前實在相差太遠,截然不同,教你難以感到安穩。」

    亥卒子道:「我或許太多疑吧!」

    正天誅道:「你因為真的太愛我,才會疑惑。其實是昨夜的機緣合體,把原來天誅潛藏愛意燃燒,當正、邪分裂,愛意在我體內滿溢,我才明白自己對你已愛得難捨難離。」

    亥卒子當然明白,這種癡愛的感覺。但由於兩人越軌交歡,從性慾的高張刺激情愛,才會一發不可收拾。

    愛得愈癡,相對恨也愈癡,這份變來得急,也就不能有虧損,正天誅絕對受不了任何打擊、傷害。

    否則,她一定會瘋狂報復,亥卒子內心所恐懼的,就是未來這種「可能」。

    亥卒子道:「法力大師趕赴救曼陀羅等人,也不知是生是死?能否擋得了那老天誅?」

    正天誅冷冷道:「擋不住。」

    亥卒子道:「什麼?」

    正天誅道:「老天誅的功力雖慚次消減,但相比『小乘佛武禪法』,法力大帥只是去送死。」

    亥卒子道:「究竟如伺才能殺老天誅?」

    正天誅笑道:「實在太簡單。」

    亥卒子愕然道:「好簡單?」

    正天誅笑道:「這個當然,她的魂靈來到二十年前的今天,是憑借我與邪天誅的生命來作支持,只要我倆死去,老天誅生命失去依據,就必死無疑!」

    說得清楚明白,只是,真的甘心任由正天誅死去嗎?當然是不,那麼,又如何能殺老天誅?

    老天誅不死,五劫弟子一個又一個被殺,就算只剩下他風劫一人,那又如何?二十年後,單憑亥卒子又怎能殺敗老天誅!

    再會,後會有期。

    此生,我風飛凡只愛你一人,此生不湔。

    當你在哀傷、苦悶時,來吧,來吻我吧,我定然在等你。

    風可作證,夜會認定,我的心永不會變,只要你願意,我便會為你帶來快樂。

    我愛你,愛你千百萬年,不求什麼,只願能抓緊「妄想」,這「妄想」令我有無比意志抵抗一切挑戰。

    我,為了這「妄想」,絕不會放棄。

    恭喜,恭喜你大婚!

    能嫁給最愛的人,恭喜你。

    不停的重複著一樣的話語、祝福,在淒涼寒風拂來,站在大大的孤石上,風飛凡遠眺冷清,心卻是暖。

    愛人要出嫁了,他終於又再失去白雪仙,但風飛凡已學會安慰自己,學會靜候上天的安排。

    要是有緣,他相信這段情總會有開花結果的一天!

    大婚的日子一天一天逼近,風飛凡每天都來到同一地方去等,等啊等,等待她再突然出現。

    等待渺茫的機會,等待總好過放棄。

    終於,來了!

    傳來陣陣濃烈的香氣,服色儘是考究之極,錦衣華貴,不可一世,一看便知全是精工細緻。

    衣衫上都熏了香,帽子上綴著三塊翠玉,手上十指都戴上寶石戒指,雙足鞋頭上又縫著生輝珍珠。

    飄然而來,嘴角含笑,迎向風飛凡,取出折扇搧風,抖衣,又取出一塊雪白的綢帕,輕輕抹了抹臉。

    舉手投足,永是那麼教人迷醉,難怪天下少女都為他傾心,難怪白雪仙為他醉死。

    他,白雪仙將要下嫁的人,雲傲。

    對,白雪仙沒有來,來的竟是雲傲。

    雲傲帶著笑臉走至風飛凡身前,輕輕點頭,便道:「我來,是要告訴你一件大事。」

    風飛凡不屑地淡淡道:「你與白雪仙大婚的事,她早已告訴我了,毋須你再來重複。」

    雲傲那燦爛的笑容更是動人,再走上前半步,輕輕在風飛凡耳畔細語道:「你誤會了,我來要說的,是你從來未知的,大婚你當然清楚,但大婚之夜,我會宰殺那賤婦白雪仙,你可不知道啊!」

    如雷貫耳,突然如墜冰窖,心下驚駭不已。雲傲竟然是來說即將對付白雪仙,他的未婚妻!

    風飛凡怒道:「你在說什麼鬼話?」

    雲傲卻是輕輕一笑,便轉身而去。

    怒不可遏的風飛凡,一躍而前,趕在雲傲前頭截擋,額頭已是冷汗涔涔而下。

    雲傲笑道;「幹啥?」

    風飛凡已是焦急萬狀,怒道:「你膽敢恁地消遣我?」

    雲傲右手平掌推出,風飛凡當然也不示弱,提右掌挺起,擋住來招,只是雲傲刻意要壓倒地,踏前一壓,強要把風飛凡的手按下,讓出胸前中空危路。

    各不相讓,已被對方搶奪了心愛女人,還豈能再示弱?

    風飛凡右肘急轉,反臂便高高提趄,誓要倒住敵人來掌,一時間你來我往,如風疾電對拆不絕。

    好個雲傲,五指一張,便扣住風飛凡手腕,冷冷道:「你這手,三天前幹過什麼敗壞醜事?」

    質問突然而來,風飛凡心中一冷,才知悉原來這深藏不露的狐狸,原來早知道他的未婚妻對自己不忠。

    風飛凡怒道:「你根本沒愛過她!」

    雲傲硬生生的拉起風飛凡的手掌,貼著左頰臉龐,喃喃自語道:「啊,好暖,我好需要你的手來保護我啊。」

    扮得柔情似水的雲傲,又突然怒瞪雙目,憤然道:「我玩弄那賤貨又與你何干,是她甘心情願的。你來淌這渾水,偏要用這雙手淫慾我的女人,好,那我就給你倆大好機會,讓你風飛凡表現一下,挺身而出,把那賤人從死局中救出來。」

    風飛凡五指握緊怒拳,咬牙切齒道:「你又有啥詭計?」

    雲傲仍扣抓住風飛凡的右腕,冷冷道:「大婚之夜,就是我在親眾前誅殺賤婦之時,來吧,你與曼陀羅們一同來向我道賀,否則就挽救不了愚蠢的白雪仙。」

    風飛凡不屑道:「你是要引我們同來,來個一網打盡,在李問世座前立下大功。」

    雲傲突然鬆開五指,風飛凡順勢便退了半步。

    雲傲再踏前半步,臉龐貼住風飛凡鼻尖,再道:「但願你倆同年同月同日死,當日的婚宴,是為你倆而設的冥婚,我總算有副好心腸吧!緊記,千萬要來。」

    斜步踏開,雲傲便縱身而去,不再理會憤恨的風飛凡,任由他呆著不知所措。

    遠去了,卻又拋下令人極為討厭的話:「笨頭,你小心當夜已在那賤婦肚內留下孽種,你不依約而來,便害得一屍兩命,來吧,來送死啊,就把曼陀羅與你的生命作賀禮吧,哈……」

    風飛凡按下怒火,沒有追殺雲傲,因為就算真的現下便殺了他,那笨白雪仙永生也不會原諒自己,更不知她一直被哄騙、利用。

    也是適當的時候解決這段糾纏不清的危情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好,雲傲你要我去送死,我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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