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師(時空裂隙之戰):學徒 正文 第十六章 奇襲
    馬車在貨物的重壓下吱啞呻吟。

    幾頭公牛在車伕嘶啞的呵斥和車輪的吱吱聲中艱難地拖著它們的重擔從通往海灘的道上一路而下。阿魯沙,凡諾恩,和萊恩騎行在兵士們前面保護著馬車往返於城堡與海岸之間。在馬車後面跟隨著一群衣衫襤褸的村民。很多人背負著沉重的包裹或拉著手推車,跟隨著公爵的兒子們,趕往等待的船隻。

    他們轉向離開了城鎮大道,阿魯沙凝視過遭破壞的景象。一度繁榮的卡瑞德小鎮現在已經被辛酸沮喪的陰霾所遮蔽。早晨的空氣中充滿了錘打和木鋸的聲音,工人們正在盡他們所能地修補著傷害。

    簇朗尼人兩天前日落時襲幻此這裡,沖毀了整個城鎮,幾個正在崗位上的守衛根本來不及抵抗,直到驚恐的婦女、老人和孩童們拉響了警報。異族人已經穿過了整個城鎮,沒有任何遲疑直達碼頭,在那裡他們放火燒掉了三艘船支,重創了兩艘。受傷的船隻已經強撐著航行到凱斯去了,與此同時海港中沒受損傷的船隻也駛到了它們目前暫時的避難所,水手之哀海崖以北。

    簇朗尼人在碼頭附近的建築上都投擲了火把,盡避受到重創,但他們是可以補救的。火焰一直延伸到城鎮的中心,在那裡造成了巨大的損失。行業大師禮堂,兩個酒館,還有數打兒較小的建築現在只剩下了鬱積的廢墟。燻黑的木材,破碎的屋頂瓦片,燒焦的傳石標記著它們曾經的位置。整整三分之一的卡瑞德在火勢得到控制之前被焚燒殆盡。

    阿魯沙曾站在圍牆上,注視著那地獄搬的火光映照著城鎮之上的雲層好似烈火的盛宴。當在第一絲光亮燃起他帶領著駐軍衝出來時,發現簇朗尼人已經消失在了森林之中。

    阿魯沙仍然被那些記憶所惱怒著。凡諾恩曾建議過萊恩不要允許駐軍在天亮之前出城——害怕這是為了讓城門大開或引誘部隊進入埋伏有重兵的拭粗的詭計——而萊恩接受了老劍術長的請求。阿魯沙肯定如果他當初能夠立刻追擊那些被擊潰的簇朗尼人的話一定可以避免這些損失的。

    隨著他們走下海岸之路,阿魯沙迷失在了思緒之中。一天前傳來命令要萊恩離開卡瑞德。公爵的營地副官戰死,而戰爭到這個春天已經是第三年了,他希望萊恩來他在亞本的營地加入他。原因阿魯沙無從得知,博利克公爵並沒有像期望的那樣將指揮權交給他;而是任命劍術長為駐軍的總指揮。但是,年輕的王子想,至少凡諾恩在沒有萊恩左右的情況下不會準備直接命令我。他輕輕地搖了搖頭試圖驅趕他的憤怒。他愛他的兄弟,但是他希望萊恩能更積極自信一些。自從戰爭開始,萊恩一直統領卡瑞德,但是幾乎所有的決定都是凡諾恩做的。現在凡諾恩更是理所當然地控制一切了。

    「有心事,小弟?」

    萊恩已經崔馬來到了阿魯沙身旁,後者搖了搖頭不明顯地微微一笑。「只是嫉妒你罷了。」

    萊恩對他的弟弟熱情一笑。「我知道你很想去,但是父親的命令很清楚。這裡需要你。」

    「一個對我的每一個建議都不予理睬的地方怎麼會需要我呢?」

    萊恩的表情充滿了撫慰。「你依然為父親任命凡諾恩統領駐軍而感受挫。」

    阿魯沙幾乎無法直視哥哥。「我現在正是父親任命你為卡瑞德指揮官時的年齡。父親也是在我這個年齡成為總指揮和西部第二騎士長的,只有四年就被任命為西部的王國守護者。祖父充分信任他並賜予他全部的權力。」

    「父親不是祖父,阿魯沙。記住,祖父成長在一個卡瑞德正連年戰火的時代,和平是最近才降臨大陸的。他生長在戰爭之中。而父親則不然。他所有的戰爭技巧都是從夢之谷中學來,從對抗克爾士中,而不是像祖父那樣保衛他自己的家園。時代變了。」

    「他們是變了,哥哥。」阿魯沙乾巴巴地說。

    「祖父,就像在他之前他的父親,決不會安全地躲坐在圍牆背後。戰爭開始整整兩年了,我們卻沒有發動過一次對簇朗尼人的大規模進攻。我們不能繼續讓他們控制戰爭的進程,或是確定他們必將獲勝。」

    萊恩注視著弟弟,雙眼中反射著關切。「阿魯沙,我知道你被這些敵人折磨得無法入眠,但是凡諾恩說我們不敢拿駐軍冒險是對的。我們必須守在這裡保護我們所擁有的。」

    阿魯沙朝跟在身後襤褸的村民們快速掃視了一眼。「我會告訴這些跟在我們身後的人他們被保護的多麼好。」

    萊恩辛酸地看著阿魯沙。「我知道你責備我,弟弟。如果我接受你的建議,而不是凡諾恩……」

    阿魯沙的怒氣消失了。「與你無關,」他讓步道。「老凡諾恩只是謹慎而已。他的意見是一個價值與他頭上的灰髮是等量的士兵的意見。而我只是個公爵的男孩。我害怕我的意見遭到輕視。」

    「控制你的急躁,年輕人,」他故作嚴肅地說。「或許在你的大膽冒失和凡諾恩的小心謹慎間可以找到一條更安全的折中之道。」萊恩笑道。

    阿魯沙同樣被他哥哥的笑聲所感染無法自抑地露齒一笑。「或許吧,萊恩。」他說著笑了一聲。

    他們來到等待著接送難民駛離海岸到船上的大艇所停靠的岸邊。船長們在確定他們的船不會再次遭到襲擊之前不願意回到港口去,因此逃難的市民們只能乘大艇過海登船了。男人和婦女們開始涉水登艇,裝滿僅存財物的包袱和小孩被安穩地高舉在頭頂之上。年長一些的孩子頑皮地在水中遊戲,將逃難變成了運動比賽。但也有很多滿含眼淚充滿離別之痛,大部分的市民留下來重建家園或是應招入伍加入了公爵的軍隊。女人,孩子和老人則要逃往圖嵐海岸——公爵領地最南端的小鎮,那裡還未受到在綠色之心的簇朗尼人或狂暴的黑暗氏族侵擾。

    萊恩和阿魯沙翻身下馬,一個士兵遷過他們的坐騎。兄弟倆注視著士兵們小心地將裝著信鴿的木條箱裝上拖到岸邊的大艇上。這些鳥將乘船穿過黑暗海峽到達公爵的軍營。這些鴿子受過訓練,它們可能將由長弓馬丁的追蹤者和納塔裡斯游騎兵放飛,帶著公爵的消息飛回到卡瑞德。這些鴿子是這一年才剛結束軍營訓練的——它們必須被訓練出找到歸途的本能。

    很快,行李和難民都登船完畢,是萊恩離開的時候了。凡諾恩向他致以了僵硬而正式的告別,但這很顯然老劍術長努力克制住了對公爵長子的關切之情。雖然他並非親屬,但凡諾恩就像一位叔叔一樣看著他們的成長,親自傳授他們劍術,維護盔甲,還有戰術理論。他保持著他正式禮儀的姿態,但兩兄弟都能看出這其中真正的親情。

    當凡諾恩離開,兄弟倆互相擁抱。萊恩說,「照顧好凡諾恩。」阿魯沙一臉驚訝。萊恩朝他裂嘴一笑,「我不敢想像要是父親再一次忽略你而任命奧爾貢為駐軍指揮官這裡會發生什麼。」

    阿魯沙呻頤此一聲,然後和兄長一起大笑起來。馬術長,奧爾貢正是僅次凡諾恩之後的第二指揮官。整個城堡的人都非常愛戴他,並因他豐富的馬匹知識而對他懷有深深地敬意,不過所有人也都不得不承認他的智慧也只限於馬而已。在過去戰亂的兩年中,他依然拒絕相信侵略者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這讓塔裡不知道生了多少氣。

    萊恩走入水中,兩個士兵正把扶著一艘長艇在那裡等他。他回頭喊道,「還有,照顧好我們的妹妹,阿魯沙。」

    阿魯沙回答他會的。萊恩登上長艇,坐在那些珍貴的鴿子旁,船開始駛離岸邊。阿魯沙注視著長艇慢慢地縮小在遠方。

    阿魯沙緩步回到為他牽馬的士兵那裡。他停下來,俯視海灘。在南方,水手之哀海崖高高聳立,直衝晨曦的天弘。阿魯沙默默地詛咒著簇朗尼人的船隻撞毀在那些岩石的那個日子。

    卡琳站在城堡南塔頂上,注視著遠方,海風襲來將她的斗蓬緊緊地包裹在身上。她留在城堡中,不想騎馬去海灘而提前向萊恩告別。她寧願不要讓自己的恐懼遮掩萊恩要加入他們父親軍營的快樂。在過去的兩年中,很多次她為自己這樣的想法而感到自責。他們是士兵,從孩童時代起就在為戰爭而訓練。但是自從她的到了卡瑞德的帕格被俘的消息,她為他們而害怕。

    一個輕柔的聲音清了清喉嚨。卡琳轉過身來。是吉尼絲女士,四年來一直是公主的同伴,她微笑著並點頭示意出現在塔頂樓梯口處的新來者。

    若蘭德出現在門口。在過去的兩年中他長高了,現在和阿魯沙一樣高。他依然有些單薄,但他孩童的特徵已經溶解成為了一個男人。

    他鞠躬並說道,「殿下。」

    卡琳點頭回應了他的問候並做手勢示意吉尼絲女士可以離開留下他們獨處。吉尼絲轉身走下樓梯進入塔中。

    卡琳柔聲道,「你沒有和萊恩一起騎馬去海灘?」

    「沒有,殿下。」」你在他離開之前和他談過了嗎?」

    若蘭德將他的目光轉向遠方的地平線。「是的,殿下,盡避我必須承認我對他的離去並不開心。」

    卡琳理解地點點頭。「因為你不得不留下。」

    他苦澀地說道,「是的,殿下。」

    卡琳輕輕地說,「幹嗎這麼拘泥禮儀,若蘭德?」

    若蘭德望著公主,後者在上個中夏日剛滿十七歲。已經不再是那個動不動發脾氣的任性的小女孩了,她變成了一個美麗而細心自省的年輕少女。城堡中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多少個夜晚卡琳為帕格的消息而哭泣。在將近幾個星期的獨處之後,卡琳好像變了一個人,多了溫柔,少了任性。僅從表面實在很難看出卡琳的內心的感受,但是若蘭德知道傷痕依然沒有癒合。

    經過了一陣沉默,若蘭德說道,「殿下,當……」他停了下來,然後繼續道,「這並不重要。」

    卡琳將手放在他的手臂上。「若蘭德,無論怎樣,我們都一直是朋友。」

    「是的,我非常高興。」

    「那麼告訴我,為什麼我們之間出現了隔閡?」

    若蘭德歎了一口氣,他的回答中不再有通常頑皮的幽默。「如果有的話,卡琳,那也不是我造成的。」

    如同一個火花使女孩如過去一般爆發出來,她以一種在衝動而易怒邊緣的聲音說道,「是我,那麼,是我造成了這種疏遠?」

    若蘭德的聲音中同樣充滿怒氣。「是的,卡琳!」他將手撥過他波浪般的棕髮接著說,「你還記得我和帕格打架的那天嗎?在他離開之前的那特別的一天。」

    當提及帕格的名字她緊張起來。「是的,我記得。」她僵硬地說道。

    「很好,那是件愚蠢的事情,男孩之間的事情,那次打架。我告訴他永遠不許傷害你,我打他。他告訴你這些了嗎?」

    淚水不期而至地濕潤了她的雙眼。她柔聲道,「不,他從沒提過。」

    若蘭德望著她那多年來一直愛戀的美麗的面容說道,「至少從那以後我瞭解了我的對手。」他降低了聲音,怒氣已經悄然溜走。「我總愛想,在最後,我們成了朋友。盡避,我發誓我決不會停止試圖轉變你的心。」

    顫抖著,卡琳拉緊她的抖蓬,盡避天氣並不寒冷。她感到了內心矛盾的情感,困惑的情緒。她有些戰慄地說道,「那為什麼你停止了,若蘭德?」

    突然怒火再次在若蘭德心中爆發了。第一次他在公主面前丟掉了他庸智和禮貌的面具。「因為我不能和一段記憶競爭,卡琳。」她的眼睛張得大大的,淚水湧出淌過她的面頰。「我可以面對任何一個活生生的人,但是我無法與一個過去的影子扭打。」怒火在他的話語中爆發。「他死了,卡琳。我希望不是這樣;他是我的朋友,我也失去了他,但是我讓他走了。帕格死了。無論你是否承認這就是事實,而你生活在一個虛假的希望之中。」

    她用手掩住嘴,手掌向外,她用雙眼沉默地瞪著他,充滿否定。突然她轉身跑下樓梯。

    獨自一人,若蘭德將他的胳膊肘靠在冰冷的高塔石牆上。用手支撐著他的頭顱,自語道;「哦,我真是一個十足的傻瓜。」

    「巡邏隊!」城牆上的守衛高聲喊道。正在審視士兵們指導從偏遠村落招募的民兵訓練的阿魯沙和若蘭德趕了過來。

    他們來到城門前,巡邏隊緩步走進來,一打兒骯髒而疲憊的騎兵,還有長弓馬丁和其他兩名追蹤者走在一旁。阿魯沙向崦叢長致禮然後說道,「有何發現?」

    他指了指三個穿著灰色短袍站在騎兵隊列中的人。「俘虜,殿下,」獵人鞠躬回答道,

    阿魯沙召集守衛過來圍守住犯人讓疲憊的騎兵們離去了。阿魯沙走到他們等候的地方,當他走到跟前時,三個人都雙膝跪倒,將前額一直頂到泥土中。

    阿魯沙對此景驚訝地揚了揚眉毛。「我從沒見過這樣的事。」

    長弓點頭表示同意。「他們沒有穿盔甲,而當我們在拭粗中發現他們時也沒有試圖反抗或是逃跑。他們就像現在你看到的這樣,只是之後喋喋不休地好像漁夫的老婆。」

    阿魯沙對若蘭德說道,「帶塔裡神父來。他或許可以明白他們的語言。」若蘭德迅速地找牧師去了。長弓打發走他的兩個追蹤者,後者直奔廚房去了。一個守衛被派去找劍術長凡諾恩並告訴他關於俘虜的消息。

    幾分種後若蘭德和塔裡神父回來了。年邁的阿斯特朗牧師穿著一件顏色深得幾近發黑的藍色長袍,他一出現,三個犯人開始喋喋不休地低聲私語。當塔裡望向他們,他們又立刻都沉默下來。阿魯沙吃驚地和長弓交換了一下眼神。

    「這裡出了什麼事?」塔裡問。

    「俘虜,」阿魯沙說道,「你是這裡唯一能與他們的語言交流的人,我想你可能可以從他們那裡瞭解些什麼。」

    「對於上次和那個簇朗尼人奧密士的精神接觸我記得不多,不過我可以試試。」牧師磕磕絆絆地說了幾個字,立刻引起了混亂,三個俘虜幾乎同時說了起來。但中間的人對他的同伴們嗤了一聲,後者立刻陷入了沉默。他個子不高,但體格強壯,有著棕色的頭髮,黑黝黝的皮膚,但是他的眼睛是令人吃驚的綠色。他緩慢地對塔裡說起話來,不知為何他的態度似乎不如他的同伴們那般恭敬。

    塔裡搖了搖頭。「我不能肯定,不過我想他想知道我是不是這個世界的『至高者』。」

    「至高者?」阿魯沙問道。

    「那個在船板上垂死的士兵也曾敬畏地稱呼過一個人為『至高者』。我想是對某個特殊人物的頭銜吧。或許庫甘的懷疑是正確的,這些人被他們所敬畏的法師或牧師控制。」

    「這些人是誰?」王子問道。

    塔裡再次用結巴的字眼對他們說話。中間的人慢慢回答,但是過了一會塔裡揮手打斷了他。他對阿魯沙說道,「這些人是奴隸。」

    「奴隸?」至今為止對簇朗尼人的接觸還都只限於戰士。這是首次發現他們還有奴隸。在王國眾所周知,奴隸並不常見而且只限於重罪犯。沿海地區,幾乎沒有奴隸的存在。阿魯沙對此非常不舒服。一個人的出生可能低賤,但是就算是再低賤的農奴也有受到尊重和保護的權利與義務。而奴隸被當作物品,阿魯沙突然感到有些噁心,「以仁慈之名,叫他們站起來。」

    塔裡說了幾句,那幾個人慢慢地站起身,站在兩側的二人看上去就像是嚇壞了的孩子。而第三個人卻非常平靜,眼中只有些沮喪。塔裡再一次質問這些人,並盡力理解他們的回答。

    中間的人說了很長時間,當他說完,塔裡道,「他們分配到河邊附近被佔領區工作。他們說他們的營地遭到森林人——我想他可能是指精靈——和一些矮子的毀壞。」

    「毫無疑問,矮人。」長弓笑著補充道。

    塔裡乾巴巴地瞪了他一眼。森林中的遊蕩者只是繼續微笑著。馬丁是城堡中少數不畏懼老牧師的年輕人之一,即使在成為公爵手下之前也是如此。

    「正如我所說,」牧師繼續道,「精靈和矮人搗毀了他們的營地。他們逃跑,害怕他們會被殺掉。他們在拭粗中遊蕩了一些日子直到巡邏隊在今天早上抓到他們。」

    阿魯沙道,「站在中間的那個人和其他人好像有些不同。問問他為什麼。」

    塔裡慢慢地對那人說話,後者的回答的聲音有些變調。當他說完,塔裡吃驚地對其他人說道,「他說他的名字是塔查阿卡查考拉。他曾經是簇朗尼軍官!」

    「這真是非常幸運。如果他合作的話,我們可以最終瞭解我們的敵人。」阿魯沙說道。

    劍術長凡諾恩從城堡那邊出現並匆忙跑向正在審問犯人的阿魯沙。卡瑞德駐軍指揮官說,「你們有何發現?」

    阿魯沙解釋了他對這些犯人所瞭解到的情況,當他說完,凡諾恩說道,「好極了,繼續審問吧。」

    阿魯沙對塔裡說,「問他是怎麼變成奴隸的。」

    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困窘,塔查阿卡查考拉平靜地講述了他的故事。當他結束,塔裡搖了搖頭。「他是一名進攻領隊。我們需要時間來瞭解他的職位在我們軍隊中相當於什麼地位,但是我推測他至少相當於一名副騎士長。他說他的人在一次早期的戰鬥中被擊潰,而他的『家族』失去了很多榮譽。他不允許繼續為一個被他稱作戰爭領袖的人賣命。他成為了一個奴隸來為他給他的指揮帶來的恥辱而贖罪。」

    若蘭德低沉地吹了聲口哨。「他的人逃跑了而他要承擔全部責任。」

    長弓說道,「比一個被他的公爵命令為邊界男爵效力沿北方行軍而指揮亂套的伯爵還糟。」

    塔裡黑著臉瞪了馬丁和若蘭德一眼。「你們說完了嗎?」他繼續對阿魯沙和凡諾恩說:「從他所說的話中,很清楚地表明他瞭解一切。他對我們非常有用。」

    凡諾恩說,「這可能是個陷阱。我不喜歡他的樣子。」

    那人的頭突然抬了起來,他瞇起眼睛打量著凡諾恩。馬丁的下巴差點掉下來。「以凱利安之名!我想他明白你說的話。」

    凡諾恩站到塔查阿卡查考拉面前。「你懂我的話?」

    「一點點,主人。」他的重音很模糊,而且說起話來帶著一種類似歌劇似地口音。「很多王國奴隸在克拉文。知道一點王國語。」

    「為什麼之前不說?」凡諾恩道。

    再一次他不帶任何感情地回答道,「沒有命令,奴隸服從。不……」他轉向塔裡並說了幾個字。

    塔裡說,「他說這不是個奴隸該表現主動的地方。」

    阿魯沙說,「塔裡,你認為他值得信賴嗎??」

    「我不知道,他的故事很古怪,但是他們在我們來看本來就是古怪的人。我與那個垂死戰士心靈連接時看到的很多東西也是我至今無法理解的。」

    那簇朗尼人對阿魯沙說道,「塔查阿卡查考拉告訴。」他言語激動道,「我韋德瓦姚。我的家族,姓氏。我翰恩瓚氏族。古老,很多榮譽。現在奴隸。沒有家族,沒有姓氏,不是簇朗尼人。沒榮譽。奴隸服從。」

    阿魯沙說,「我想我明懊此。如果你回到簇朗尼人那裡,你會怎樣?」

    塔查阿卡查考拉說,「是奴隸,或許。被殺,或許。都一樣。」

    「那如果你留在這裡呢?」

    「是奴隸,被殺?」他聳聳肩,漠不關心的樣子。

    阿魯沙慢慢地說,「我們不要奴隸。如果我們讓你自由你會做什麼?」

    那奴隸的臉上閃過某種神情,然後他轉向塔裡快速地說著,塔裡翻譯道,「他說這樣的事情在他們的世界是不可能的,他問你是否會這樣做。」

    阿魯沙點點頭,塔查阿卡查考拉指了指他的同伴。「他們工作。他們一直是奴隸。」

    「你呢?」阿魯沙說。

    塔查阿卡查考拉死死地盯著王子並繼續對塔裡說話,但他的眼睛一刻也不曾離開阿魯沙。塔裡翻譯道,「他在講述他的血統,他說他時塔查阿卡查考拉,韋德瓦姚的進攻領隊,屬於翰恩瓚氏族。他的父親是軍隊領袖,而他的曾祖父是翰恩瓚氏族的戰爭領袖。他曾榮耀地戰鬥,只有一次他的任務失敗了。現在他只是一個奴隸,沒有家族,沒有名氏,沒有民族,沒有榮譽。他問你能否讓重新賜予他榮譽。」

    阿魯沙說,「如果簇朗尼人來了,你會怎麼做?」

    塔查阿卡查考拉指了指他的同伴。「這些人奴隸。簇朗尼人來,他們什麼也不做。等。走,和……」他和塔裡簡單地交撩此一下然後塔裡提供了一些他希望的詞語。「……勝利者。他們會和勝利者走。」他看著阿魯沙,他的眼中充滿生氣。「你讓塔查阿卡查考拉自由,塔查阿卡查考拉是你的人,王。你的榮譽是塔查阿卡查考拉的榮譽。獻出生命如果你要。和簇朗尼人戰鬥如果你要。」

    凡諾恩說道。「就像童話故事一樣。他八成是個間諜。」

    簇朗尼人死盯著凡諾恩,然後突然向劍術長邁出一步,在任何人反應過來之前,從他的皮帶中抽出凡諾恩的刀子。

    長弓瞬間也抽出他自己的刀子,同樣阿魯沙的長劍也已出鞘。若蘭德和其他士兵也緊隨其後。簇朗尼人沒有做出任何威脅姿態,只是簡單地翻轉刀子,將刀尖對準自己刀把遞給凡諾恩。「主人認為塔查阿卡查考拉是敵人?主人殺。給戰士的死。回歸榮譽。」

    阿魯沙將他的劍收回鞘中然後從塔查阿卡查考拉手中接過刀子。將刀子還給甘諾恩,他說道,「不,我們不會殺你。」他對塔裡說,「我想這個人很有用,目前為止,我相信他。」

    凡諾恩的臉色十分不爽。「你可能是個非常聰明的間諜,但是你是對的。只要看緊你就不會有什麼傷害。塔裡神父,你為什麼不帶這些人去士兵下院並看看你能從他們那裡學到什麼。我會很快過去。」

    塔裡對三個奴隸說話並示意他們跟上。兩個膽怯的奴隸立刻跟了上來,但是塔查阿卡查考拉在阿魯沙面前屈膝跪倒。他迅速地用簇朗尼語說了些什麼;塔裡翻譯道。「他剛剛要求你要麼殺了他要麼讓他成為你的人。他說一個回復自由的男人怎能沒有家族,姓氏或榮譽,在他的世界那樣的人被稱作灰戰士,是沒有榮譽的。」

    阿魯沙說道,「我們的方式與你們不同。這裡的人不屬於任何家族或姓氏但是依然擁有榮譽。」

    塔查阿卡查考拉俯首傾聽,然後點點頭。他抬頭說道,「塔查阿卡查考拉明白。」然後他笑著補充道,「很快,我是你的人。好王需要好戰士。塔查阿卡查考拉好戰士。」

    「塔裡,帶他們走吧,然後看看塔查阿卡……塔查阿卡考……」阿魯沙大笑。「我沒法一口氣發出這個音。」他對那奴隸說道,「如果你要在這裡做事,你需要一個王國式的名字。」

    那奴隸想了一下然後簡短地點了點頭。

    長弓說,「叫他查爾斯。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接近的名字。」

    現在開始,你將被稱作查爾斯。」

    有了新名字的奴隸說,「塔澈斯?」他聳聳肩然後點點頭。沒再說一個字他站到塔裡神父旁,後者帶著奴隸們朝士兵下院走去。

    「你對此怎麼看?」看著三個奴隸消失在拐角若蘭德道。

    凡諾恩說,「時間會告訴我們是否被愚弄了。」

    長弓笑了。「我會注意查爾斯的,劍術長。他是個不錯的傢伙。我們帶他們來的時候他一直很友好。或許我會把他訓練成追蹤者。」

    阿魯沙打斷他。「這要等我確定可以將他放到城牆外面之後再說。」

    凡諾恩改變了話題,對長弓道,「你在那裡找到的他們?」

    「在北邊,沿著河流的清泉支流。我們發現大批部隊正朝海岸去了。」

    凡諾恩思嗣此一下。「伽旦帶領著另一支巡邏隊在那附近。或許他們會看到他們並讓我們找出他們要搞什麼鬼。」他不再說什麼轉身朝城堡走去。

    馬丁大笑;阿魯沙驚奇地看著他。「有什麼好笑,崦叢長?」

    馬丁搖了搖他的頭。「一點小事情,殿下。是劍術長自己。他不會對任何人說,但是我敢說他願意付出一切只要你父親回來指揮。他是個好戰士,但是他不喜歡職責。」

    阿魯沙關切地注視著劍術長離去的背影,然後說,「我想你是對的,馬丁。」他的沉吟道。「我居然現在才發現凡諾恩最近的古怪,我忘記了一些事實,他從未要求過這個委任。」

    壓低了聲音,馬丁說道,「我有個建議,阿魯沙。」

    阿魯沙點點頭,馬丁指了指凡諾恩。「要是凡諾恩出什麼事,立刻再任命一個劍術長;不要等你父親的贊同。如果你等下去,奧根可能就會獲取指揮權,可他是個笨蛋。」

    阿魯沙對崦叢長的假設板起面孔,而若蘭德一直以警告的眼神試圖讓馬丁閉嘴。阿魯沙冷言道,「我還以為你是馬術長的朋友。」

    馬丁微微一笑,眼中流露著古怪的幽默。「啊是呀,我是,就像城堡中的所有人一樣。但是就像你問所有人都會得到同樣的答覆:帶走他的馬,奧根就只是個無足輕重的思考者。」

    為馬丁的態度而感到惱怒,阿魯沙道,「那誰來代替他的位置?崦叢長嘛?」

    馬丁大笑,聲音開朗,很明顯只是消遣而已,阿魯沙發現自己對他的建議已經不那麼生氣了。

    「我?」崦叢長說。「殿下,我只是個普通的獵人,僅此而已。不,如果有必要,任命伽旦。他大概是卡瑞德最合適的士兵了。」

    阿魯沙明白馬丁是對的,但是仍然急躁地說。「夠了。凡諾恩很好,而我也相信會一直很好。」

    馬丁點點頭。「願神保佑他……還有我們大家。請原諒我,只是有點擔憂罷了。現在,請殿下允許我退下,我已經一個星期沒有吃頓熱飯了。」

    阿魯沙示意他可以走了,馬丁立刻轉身朝廚房走去。若蘭德說,「有一點他錯了,阿魯沙。」

    阿魯沙雙臂交叉胸前,注視著長弓消失在拐角。「什麼意思,若蘭德?」

    「那個男人不僅是個他所假裝的簡單獵人。」

    阿魯沙沉默了一會。「他當然不是。有時候長弓馬丁讓我心神不安,盡避我挑不出他的毛病。」

    若蘭德笑了,阿魯沙道,「現在又是什麼讓你覺得好笑,若蘭德?」

    若蘭德聳聳肩。「只是很多人覺得你和他很像呢。」

    阿魯沙陰著臉瞪了若蘭德一眼,後者搖頭道,「常言說我們自己看到的自己和他人眼中的自己總是天壤之別。那是真的,阿魯沙。你們的幽默中都同樣尖銳,好像嘲弄,而且你們都不能容忍被愚弄。」若蘭德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這並不新鮮,我想,你非常像你的父親,而馬丁沒有家人,因此他也效仿公爵為榜樣。」

    阿魯沙突然沉思起來。「或許你是對的,但是還有什麼事情讓我對這個男人感到困擾。」他帶著未果的思索轉身走向城堡。

    若蘭德緊步跟隨在沉思的王子身旁並開始懷疑自己剛才是否說了什麼出格的話。

    那天夜晚雷聲隆隆。憤怒的閃電粉碎了黑暗,烏雲在西部的天際翻滾。若蘭德站在南塔上注視這奇景。自從晚飯後他的心情就如同那西部的天空一般陰沉。這一天並不順心。首先他為與阿魯沙在城門的對話感到不安。其次,晚餐上卡琳一直對他冷淡而沉默,而且自兩星期前在塔上的會面後就一直如此。卡琳看上去更加溫柔了,但是若蘭德每次將目光投向她時都能感到她的怒氣刺向他。若蘭德也依然可以看到公主眼中的痛苦。「我真是個無知的傻瓜。」他大聲說道。「你不是傻瓜,若蘭德。」

    卡琳站在幾步之外,注視著即將到來的風暴。她緊了緊肩膀上的披肩,盡避天氣還很溫和。雷聲遮掩了她的腳步,若蘭德說道,「這可不是個適合登塔的夜晚,我的小姐。」她站到他的身旁說,「會下雨嘛?這些炎熱的夜晚總是雷電交加,但卻很少下雨。」

    「會下雨的。你的侍女去哪了?」

    她指了指塔門。「樓梯上。她們害怕閃電,另外,我希望和你單獨談談。」

    若蘭德什麼也沒說,卡琳沉默了一會。夜色突然被橫穿天際的能量撕裂,緊接著的是隆隆的炸雷。「在我小時候,」她最後說道,「父親經常說這樣的夜晚是因為諸神在空中行走。」

    若蘭德凝視著她被掛在牆上孤零零的燈籠所照亮的面龐。「我父親告訴我他們是在打仗。」

    她笑了。「若蘭德,萊恩走的那天你說的話是對的。我已經迷失在了我的悲傷之中,而無法看清真相。帕格也告訴過我沒有什麼事情是永恆的。沉迷於過去是愚蠢的並會奪走我們的未來。」她微微低下頭。「或許父親也該明白。自母親死後,他再也未完全恢復。那時我還很小,但是我仍然記得他是如何的。在她去世前,他經常大笑。那時候他更像萊恩,但在那之後……是的,他變得更像阿魯沙。他也笑,但是其中卻滿是稜角,苦澀。」「好像嘲諷?」

    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是的,嘲諷。你為什麼這麼說?」

    「我只是想到了一事……一些事,今天我曾向你哥哥指出過。關於長弓馬丁。」

    她歎息道。「是的,我明白。長弓也是如此。」

    若蘭德柔聲說,「不過,你不會是專門來和我談你的哥哥或馬丁的吧?」

    「不,我來是為我過去的所為而道歉的。兩個星期前,我對你發火,但是我錯了。你只是說出了實事。而我對你那麼不好。」

    若蘭德吃驚不已。「你並沒有對我不好,卡琳。是我表現得很粗魯。」

    「不,你只是像朋友一樣地對待我,若蘭德。你告訴我事實,盡避不是我所想聽的。這一定很難……考慮到你的感受。」她望向逼近的風暴。「當我第一次聽到帕格被俘的消息,我覺得整個世界都結束了。」

    試圖表示理解,若蘭德引用道,「『初戀總是艱難的。』」卡琳對這諺語報以一笑。「那是他們的說法。你認為呢?」

    若蘭德做出一副輕鬆的樣子。「我就是這樣看的,公主。」

    她用手挽住他的手臂。「無論如何我們都是關心對方的,若蘭德。」

    他的微笑變得悲哀。「那是事實,卡琳。」

    「你將永遠是我的好朋友嗎?」

    她話語中真正的暗示觸動著若蘭德。她試圖擺對他們之間的關係,只是不是像她小時候經常耍弄的那種詭計。她正在努力地試圖避免傷害他而將他們之間的關係變為徹底的友誼。「我會的,卡琳。我將永遠是你的好朋友。」

    她投入他的懷中而他緊緊將他摟住,她的頭緊貼他的胸膛,柔聲道,「塔裡神父說,有時愛就像不請自來的海風,而有時則會在友誼的種子中生根發芽。」「我將期望那樣的收穫,卡琳。但即使它永遠不會到來,我依然是你的好朋友。」

    他們彼此相擁靜靜地站了一會,以不同的理由慰籍著彼此,這種親密已經兩年不曾又過了。現在他們迷失在了對彼此的親近而感到的安慰之中,而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在電閃雷鳴照亮天際的瞬間,在地平線上,被浪花拍打著的海港,一艘船正在駛來。

    隨著狂風鞭打著城牆上的旗幟,雨點開始落下。雨水集成水窪,在城堡昏黃的燈光下映射出兩個站在城牆上模糊的身影。

    一道閃電照亮的海面,一個士兵喊道,「那!殿下,您看到了嗎?守衛礁那裡有三個黑點。」他伸出胳膊,指著那個方向。

    阿魯沙凝視著黑暗,他的眉頭緊皺。「太黑了,我什麼都看不見。那裡簡直比Guis-wan牧師的靈魂還要黑。」聽到提及殺戮之神的名字那士兵做了個保佑的標記。「燈塔那裡有信號嗎?」

    「沒有,殿下。沒有任何燈光或是信號。」

    另一道閃電照亮了夜空,阿魯沙看到一條船出現在遠方的地平線上。他咒罵道,「它需要燈塔的信號指引來安全進港。」沒有再說一個字,他跑下通往城院的樓梯。在城門旁指示一名士兵牽過他的馬來,另有兩名騎兵將和他一起。正當他等待的時候,大雨過去了,只剩下晴朗而濕熱的夜空。不一會兒,凡諾恩從兵營的方向出現。「這出什麼事了?要去兜風嘛?」「一艘船朝港口來了,但是燈塔沒有任何信號。」

    隨著一個馬伕帶來了阿魯沙的坐騎,後面跟隨著兩名騎兵,凡諾恩說道,「那麼你最好去看看,然後告訴燈塔的那些懶鬼幹完活兒後我有話要和他們講。」

    阿魯沙本來預期要與凡諾恩爭論一番而卻輕易獲得了同意不由倍感輕鬆。他翻身上馬,城門打開了,他們騎馬奔出城去,順路而下。剛才短暫的暴雨讓夜空中充滿了清爽而豐富的氣味:沿途路邊的野花,來自大海的鹽味,但隨著他們接近小鎮,這些味道很快被殘破建築上燃燒過的木頭所發出的辛辣氣味所掩蓋。

    他們走過寂靜的小鎮,順路朝海港前進。兩個駐守在碼頭附近的守衛見到王子飛馳而過慌亂地起身行禮。那些門窗緊閉寂靜無聲的建築在令人討厭地暗示在那場突襲後就被廢棄了。

    他們離開了小鎮騎馬繼續朝燈塔前進,緊隨著彎曲的小路。在離小鎮不遠的另一端他們終於看到了燈塔,坐落於一座自然形成的礁巖海島之上,由石頭壘砌而成的長堤相連,表面是以泥土砌成的土路。隨著他們來到高塔下,馬蹄敲擊著地面留下一串足跡。一道閃電照亮了天空,三個騎者可以看到那船正全速駛向港口。阿魯沙對其他人大喊道,「沒有燈塔指路他們會撞上礁石的。」

    一個守衛大聲回應道,「看,殿下。有人在發信號!」

    他們拉住韁繩並看到高塔腳下有一些人影。一個穿著黑色的男人正在將一個帶百葉窗的燈籠快速地打開合攏。它可以清楚地被船上的人看到,但卻不會被城堡城牆上的人發覺。在微弱的光亮下,阿魯沙可以看到躺在地上的卡瑞德士兵。四個人,同樣都穿著黑色服裝和黑色的頭蓋遮擋住了他們的面孔,他們跑到騎馬者面前,三個從背後的劍鞘中抽出長劍,第四個則舉起了弓箭。阿魯沙右邊的士兵隨著箭失射入胸膛而慘叫著掉落馬下。阿魯沙策馬衝向三個正圍攏過來的敵人,揮舞利劍砍倒兩人,隨即舉劍砍過第三人的面龐。那人連哼都沒哼一聲就倒了下去。王子調轉馬頭,看到他的同伴也沒閒著,正將那弓箭手砍翻在地。然而更多的黑衣人衝出塔中,默不作聲地圍攏過來。

    阿魯沙的馬發出一聲嘶鳴。他可以看到一支箭射入了它的脖子。就在這可憐的畜生在他身下癱倒之際,他抽出馬鐙中的左腳並將左腿從垂死的馬兒頸上橫過,在馬躺倒的同時跳下了地面。他撞到了地上打了個滾,在一個矮小並雙手過頂高舉長劍的黑衣人面前站起身來。長劍如閃電般猛然砍下,阿魯沙向他的左側跳去,同時刺出他自己的劍。他刺入了那人的胸膛,緊接著他抽了回劍來。和先前的那幾個人一樣,黑衣人不吭一聲地倒了下去。另一道閃電照亮了正從塔中衝向阿魯沙的人群。阿魯沙轉身命令倖存的騎兵回城去警告城堡,但他的命令還沒說出口就嚥了回去,他眼看著一群黑衣人將他的同伴從馬鞍上拉落在地。阿魯沙閃過朝他來的跑在最前面的敵人,又將跟在後面的三個吃驚不已的傢伙拋在了身後。他以劍柄砸在了第四個人的臉上,試圖將那人撞到一旁。他只有一個念頭:殺出一條路來他就可以逃跑並去警告城堡。被扁的傢伙蹣跚著向後倒去,阿魯沙則準備從他身上跳過。倒地的傢伙伸出一隻手來一把將他揪住,他抓住了正欲跳起的阿魯沙的腿。阿魯沙一頭跌倒在岩石上並感到一雙手瘋狂地抱住了他的右腳。他用左腳以靴子向後猛踢那人的咽喉。隨著一聲氣管破碎的聲音那人痙攣顫抖起來。

    阿魯沙爬起身而另一個攻擊者也已來到了身前,其他人也只有幾步之遙。阿魯沙向後跳了一步,試圖拉開一些距離。他的腳後跟撞在了一塊岩石上,緊接著,整個世界突然瘋狂地傾斜過來。在那一瞬間他發現自己騰空而起,接著他從堤道邊緣彈起肩膀撞在了岩石上。他撞上了更多的石頭,然後冰冷的海水包裹住他。水浪的衝擊讓他意識不清。目眩,他本能地摒住呼吸,但是仍然嗆進了一些海水。不假思索,他撥開水浪從海面探出頭來,發出一聲響亮而刺耳的喘息。雖然依然感到頭暈眼花,他殘餘的一點理智讓他立刻又一個猛子扎進水中,與此同時幾支箭射在了他身旁的水面上。除了濃稠黑暗的海水他無法看到任何東西,他緊扒住岩石,牢牢地穩住身體。他順著河堤的底部超燈塔那邊前進,希望襲擊者會以為他去了另一邊。

    他輕輕地探出水面,眼中因鹹澀的海水而模糊不清。小心地繞到一塊巨大的礁石後,他看到那些黑色的人影正在搜索著黑暗的海面。阿魯沙輕輕地移動,爬出水面到礁石上。青紫的肌肉和關節讓他幾乎無法行動,但似乎並沒有大的損害。另一道閃電照亮了海港。阿魯沙可以看到那船平穩地駛入卡瑞德港。這是艘商船,但是已被改造得速度和裝備都如戰艦一般。無論是誰在駕駛這艘船,都是個瘋狂的天才,他在缺乏足夠指引和視線的情況下成功繞開了礁石,直駛入海港半圓形的堤道。阿魯沙可以看到拉動繩索的人,瘋狂地邊行駛邊收起風帆。甲板上站滿了身著黑色鎧甲武器在手的戰士。

    阿魯沙將他的注意力轉回到堤道上的人,其中一人沉默地向其他人做了個手勢。他們迅速朝鎮子的方向跑去。不顧身上的疼痛,阿魯沙向上爬去,沿著光滑的礁石重新回到堤道的土路上。有些蹣跚地,他站起身朝鎮子的方向望去,一切都是那麼的平靜,但他明白,這只是危險爆發前的最後一絲寧靜了。阿魯沙跌跌撞撞地跑向燈塔,強撐著爬上樓梯。有兩次他都險些向後摔倒下去,但是他最終還是到達了塔頂。他看到在標示燈旁冰冷的屍體。油染的木頭被罩子蓋住,寒冷的海風從塔頂四面相同的窗口穿堂而過。

    阿魯沙從死去崗哨身上的小袋中拿出火石、鐵塊和火絨。他打開金屬罩子旁側的小門,用身體擋住強烈的海風。火花碰觸在木柴上,立刻迸發出一小鄙火焰。那一小鄙火焰很快變為熊熊烈火,阿魯沙拽動鎖鏈將罩子升起。隨著爐罩吱呀升起,火隨風勢,苗焰直達房頂。在牆邊立著一罐由庫甘配置的緊急時刻使用的粉末。阿魯沙強忍住頭暈彎腰抽出別在死去守衛皮帶上的刀子。他用它打開罐子的蓋子並將它倒在火中。

    火焰立刻變成了妹戳的暗紅色,一種決不會與普通光芒搞混的警告煙火。阿魯沙朝城堡望去,站在窗口旁以防擋住火光。隨著火焰越來越妹戳阿魯沙的意識也在逐漸遠去。很長的一段時間,夜色寧靜無聲,然後,突然警鐘的聲音從城堡中傳出。阿魯沙這才鬆了一口氣。紅色的塔燈暴露了海港的襲擊者,讓城堡可以做好應對的準備。凡諾恩可能會謹慎於是否追擊躲在夜色拭粗中的簇朗尼人,但是一艘停在他港口的海盜船會幫他做出決定的。阿魯沙沿樓梯走下塔去,他停下來靠在門檻旁。他的整個身體都受了傷,幾近暈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朝著鎮子的方向走去。當他來到他的死馬所躺的地方,尋找起他的劍,然後想起他帶著它一起掉入了海中。他被一名和他一起來的騎兵的屍體絆了一下,旁邊躺著的是一個黑甲弓箭手。阿魯沙彎下身拾起死去士兵的劍,直起腰時感覺幾乎暈倒。他站穩一動不動等一會,深怕自己一動就會失去知覺,並等待他嗡嗡做響的腦袋安靜下來。他慢慢地伸手揉了揉額頭。有一塊地方特別的疼,一個小小的腫塊告訴他在摔下堤道的時候他至少有一次撞到腦袋。他的手指離開粘黏的血塊。阿魯沙開始朝鎮子走去,隨著他的移動,他腦袋裡的鈴聲也又開始了。他蹣跚著,試圖奔跑,但只跌跌撞撞地邁出幾步就不得不又恢復了行走的速度。他盡可能地快速,順著彎曲的小路直到城鎮進入他的視野。他聽到了微弱的打鬥聲。遠處,他可以看到火焰沖天的紅光,建築好像火把一樣被點燃。阿魯沙幾乎可以聽到男人和女人的尖叫無聲地迴盪

    他強迫自己奔跑起來,隨著他靠近鎮子,沒有預期的激戰,而他卻感到更加不安。他轉身向港口方向;沿海的建築在燃燒,亮如白晝,但是視野所及卻空無一人。襲擊者的船依然停靠在碼頭,一條舷梯搭在礁石上。阿魯沙安靜地靠近,害怕還有衛兵在守衛它。他靠近舷梯,一切都很安靜。戰鬥的聲音很遠,好像所有的攻擊者都已經深入到了鎮中。正當他準備離開,一聲喊叫從船中傳出,「仁慈的諸神呀!那裡有人嘛?」聲音低沉而有力,但卻充滿了驚恐。

    阿魯沙急忙跑過舷梯,長劍在手。當他來到盡頭停了下來。從前方的艙口他可以看到妹戳的火焰在甲板下舞動。他四處尋找著:目光所及到處是躺在地上的死在自己的血泊之中的水手。

    從船的後方那個聲音喊道,「你,夥計。如果你是個畏懼諸神的王國子民,請過來幫我一把。」

    阿魯沙穿過遍地的死屍,發現一個男人靠坐在右舷圍欄上。

    他身材魁梧,寬寬的肩膀,和厚實的胸膛。他年齡大概在二十到四十歲之間,他右手緊緊捂著腹部,血從他的指縫中不停地湧出。長而捲曲的黑髮用一個細頭繩紮在腦後,留著黑色的短鬚。他勉強做出一個虛弱的微笑指了指躺在他身旁的黑衣人屍體。「這些兔崽子殺了我的船員並搶了我的船。但他犯了個錯誤,他沒有在第一次攻擊中殺死我。」他指了指壓在腿上倒塌的桅桿說,「我沒法同時堵住傷口並搬動那該死的桅桿。如果你能把它稍微抬起一點,我想我就能掙脫出來。」

    阿魯沙估量了一下:那人被桅桿的尾端壓住,雜亂的碎片和繩索糾結在一起。他緊緊抓住末端用力向上抬起,桅桿僅僅向上移動了幾英吋,但已經足夠了。

    受傷的人呻吟著拉出他的腿,「我覺得我的腿還沒有折,夥計。拉我一把我們就知道了。」

    阿魯沙伸出手來,當壯實的水手掙扎著站起身他險些一個不穩摔倒在地。「這,現在。」受傷的壯漢說道。「你好像也傷的不輕呀,你還好吧?」

    「我會沒事的,」阿魯沙說,他不得不扶住那人才能在突然襲來的眩暈中站穩。

    水手拉起阿魯沙。「我們最好快點,火勢正在蔓延。」在阿魯沙的幫助下,他蹣跚地穿過舷梯。當他們到達碼頭,已是氣喘吁吁,心跳劇烈。受傷的海員喘息道,「繼續走!」阿魯沙點點頭並將水手的手臂達在自己的肩膀上。他們走下碼頭,跌跌撞撞好像鎮子裡醉酒的海員。

    突然隨著一聲爆響,兩人雙雙向前撲到在地。阿魯沙晃了晃眩暈的腦袋然後回頭望去。在他身後是一股巨大火柱直衝雲霄。整條船已經變成了令人目眩的黃白色烈焰中心一個模糊的黑影。熱浪滾滾襲來,好像他們是站在一座巨大的熔爐大門前。

    阿魯沙嘶啞地問道,「那是什麼?」

    他的同伴回以同樣虛弱的聲音:「兩百桶奎甘火油。」阿魯沙不信任地說道。「你剛才居然沒告訴過我這船裡面裝滿了火油。」

    「我可不希望你興奮過渡。你看上已經半死了。反正我們要不挺過來要不就完蛋。」

    阿魯沙試圖站起身,但又倒了下去。突然他感到躺在冰涼的石頭上是如此的舒適。他注視著,眼前的火焰逐漸暗淡下去,然後一切都歸於了黑暗。

    阿魯沙睜開他的雙眼,看到幾個模糊的身影站在他周圍。他感到有些目眩然後畫面清晰了起來。卡琳正在盤起他床鋪上的捲簾,擔憂地看著塔裡神父為他做檢查。在卡琳身後,凡諾恩也在注視著,他身旁站著一個陌生人。接著,阿魯沙想起來了。「那個船上的人。」

    那人列嘴一笑。「阿莫斯泰斯克,原西頓尼的主人知道那些畜生——請殿下原諒——那些該詛咒的土老鼠將它付之一炬。再次感謝您,殿下

    塔裡打斷進來。「你感覺怎麼樣?」

    阿魯沙坐起身,感到全身酸痛。卡琳將一個軟墊放在他身後。「我好像被敲碎了,不過我會沒事的。」他感到有些眼花。「我就是有一點頭暈。」

    塔裡從他的鼻子上面俯視著阿魯沙的頭顱。「小傷。你摔的夠嗆。你會接連好幾天感覺目眩的,不過我想這並不嚴重。」

    阿魯沙望著劍術長。「多長時間了?」

    凡諾恩說,「一個巡邏隊昨天晚上將你帶回來的。現在是早上了。」

    「那些偷襲者?」

    凡諾恩沮喪地搖了搖頭。「城市守住了。我們把他們全部消滅,但是卡瑞德也已經沒有一座完整的建築聳立了。除了最南邊海港盡頭的漁村沒有被觸及,其他的一切都毀了。」

    卡琳在阿魯沙身旁忙來忙去,不時拉拉被子或調整一下他的軟墊。「你應該休息。」

    「好了,我餓了。」他說。

    她端過一碗熱騰騰的肉湯。阿魯沙順從地接受了這碗缺乏固體食物的肉湯,但是堅決拒絕讓她餵他。他邊吃邊說,「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凡諾恩看上去心煩意亂。「是簇朗尼人。」

    阿魯沙揮手打斷他,湯勺停在了嘴和碗之間。「簇朗尼人?我覺得他們是海盜,從日落島來的。」

    「一開始我們也這麼想,但是當後來我們和這位特洛斯船長談過之後,還有和我們一起的簇朗尼奴隸,

    塔裡簡要講述了一下。「從奴隸的故事中,那些人是特殊的被選中之人。他們被稱作敢死隊。他們被選中來進入城鎮,盡可能地摧毀更多的東西,然後毫無畏懼第死去。他們燒掉船正是他們破釜沉舟誓死一戰的表現。我從他們的敘述中推測這在他們來看是榮耀的。」

    阿魯沙看了看阿莫斯.泰斯克。「他們是如何掠奪你的船的,船長?」

    「哦,這是一個令人心痛的故事,殿下。」他稍微向右傾斜了一下,阿魯沙想起他還受了傷。

    「你的腰怎麼樣了?」

    泰斯克咧嘴一笑,他的黑眼睛充滿快樂。「糟糕的傷口,不過並不嚴重。這位好新的神父已經讓它復原如新了,殿下。」

    塔裡嘲笑道。「這個人本應該躺在床上的。他比你傷的嚴重的多。但他不願意在看到你一切都好之前離開。」

    泰斯克不理睬塔裡。「我受過更糟的。我們曾經與駕駛奎爾干戰船的海盜戰鬥過,還——嗯,那是另外一個故事了。你問我關於我的船。」他一瘸一拐地走近阿魯沙的床榻。「我們從帕蘭昆運送武器和火油到國外。考慮到這裡的情形,我們想找一條更好的銷路。我們很早就出發了,偷偷超過其他的船,至少我們這樣期望。」

    「但是我們提前出航讓我們付出了代價。一場可怕的風暴從南方吹來,我門在風暴中行駛了一個星期。當它結束,我們朝東,停靠在一個海岸。我想我們可以輕易地從地貌中判斷出我們的位置。但當我們看到陸地後,沒有一個人認識那裡。我們中的每個人都經常來往於卡瑞德北部,我們很快明白我們到了比我們所想像的更遠的地方了。」

    「我們停靠了一天,直到夜幕降臨,我不能冒擱淺或撞上暗礁的危險。在夜裡簇朗尼人來了,他們從海岸好像海豚一般游泳過來。他們從兩邊爬上船。當我從甲板上的暴亂聲中醒過來,那裡已經有半打那些該死的畜生了——請殿下原諒我——那些簇朗尼人湧向我們。他們只用了幾分鐘就搶了我的船。」他的肩膀稍微耷拉下來一點。「失去一條船對我是最沉痛的打擊,殿下。」

    他面露痛苦的神情,塔裡走上前,讓泰斯克坐在阿魯沙身邊的椅子上。泰斯克繼續他的故事。「我們不能明白他們說些什麼;他們的語言更像是猴子而不是人——我自己也會說幾門外語並且會一打以上的手語。但是如我所說的,我們不能明白他們的胡言亂語。,但是他們的意圖非常清楚。」

    「他們仔細研究了我的航海圖。」回想到此他不由咧嘴一笑。「我是從德爾濱一名退休的老船長手中買下它們的。那些圖表上凝聚了五十年的航海經驗,從那裡,從卡瑞德一直到遙遠的克氏聯邦海岸,他們把所有那些破舊的帆布都扔出了我的船艙,直到他們找到他們想要的。他們中間有些海員,並且很快認出了那些圖表,他們讓我知道了他們的計劃。」

    「詛咒我是個愚蠢的漁夫,我們靠岸在你們燈塔上方只有幾里路的陸地。如果我們行駛的稍微遠一點,我們就能在兩天後安全地到達卡瑞德的海港。」

    阿魯沙和其他人什麼話也沒有說。特洛斯繼續道,「他們檢查了我的船貨然後開始把所有的東西扔下船。超過五百把上好的奎甘闊劍,都扔了出去。長矛,標槍,弓箭,所有的一切——我猜都不可能運達卡瑞德了。但他們不知道該拿那些奎甘火油怎麼辦——那些大桶需要一個港口上的起落架才能拉出貨艙——所以他們只能把它留下了。除了他們手中以外沒有任何一把武潑呆在船上。後來其中一些土老鼠穿上了他們的黑斗蓬,游上岸,開始沿海岸超那燈塔去了。當他們離去,剩下的人開始祈禱,除了那些手持弓箭看守我們全體船員的人,其他人雙膝跪不停地叩首跪拜。然後,大概在日落前三小時,突然他們站起身並踢開我的人,指向地圖上的海港。」

    「我們開始順海岸航行。剩下的您都知道了。我猜他們認為你不會預料他們從海路進攻。」

    凡諾恩說,「他們是對的。自從上次他們奇襲後,我們加派了重兵在森林巡邏。他們不可能一天之內到達卡瑞德而不讓我們發覺。這條路讓我們毫無察覺。」老劍術長的聲音即疲憊又痛苦。「現在城鎮都被摧毀了,我們的院子裡又塞滿了驚恐不已的村民。」

    泰斯克的聲音同樣痛苦。「他們派遣大部分人迅速登陸,但是留下了兩打人來屠殺我的船員。」一道刻骨銘心的傷痛浮現在他的臉上。「他們確實不是完美的人,我的殿下,但總的來說他們都是好人。我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直到我的孩子們開始從桅桿上墜落下來,身上插著簇朗尼人的箭,他們墜入水中激起一片浪花好像一個個旗幟。我想他們開始反抗想從新奪回船。我的孩子們都立刻投入了戰鬥,我敢打賭。但是他們還不夠迅速。槍魚刺和纜繩針無法對抗拿著長劍和弓的人。

    泰斯克深深地歎了口氣,他的故事給他帶來的痛苦和他的傷口一樣劇烈。「三十五個人。他們或許都是些鼠輩,兇手,謀殺犯,但他們是我的人。我是唯一有權力殺死他們的人。我打碎了第一個找上我的簇朗尼人的腦殼,搶了他的劍,然後又殺了另一個。但是第三個人打落了我手中的劍然後撞向我。」他發出一聲短促刺耳的笑聲。「我擰斷了他的脖子。我昏過去了一會。他們一定認為我死了。後來我所知道的就是著火了,我開始呼救。然後我看到你爬上舷梯。」

    阿魯沙說,「你是個勇敢的人,阿莫斯泰斯克。」

    一絲深深的痛苦掠過高大男人的面龐。「還不夠勇敢到守住我的船,殿下。現在的我就像一個海灘上的水手一樣一無所有。」

    「夠了,阿魯沙,你需要休息。」塔利說著將他的手放在阿莫斯泰斯克的肩膀上。「船長,你真是把他當作好榜樣了。你的傷勢比你所承認的要嚴重的多。我帶你到能讓你休息的房間去。」

    船長準備起身,阿魯沙說道,「泰斯克船長。」

    「是的,殿下?」

    「我們需要能幹的人留在卡瑞德。」

    一個幽默的笑容浮現在水手臉上。「我感謝你,殿下。但沒有船,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些什麼。」

    阿魯沙道,「交給我和凡諾恩,我們會給你找到足夠你忙的事情。」

    男子微微鞠躬,受限制於身側的創傷。他和塔利一起離開了。卡琳親吻著阿魯沙的臉頰,說道:「現在休息吧。」她收拾起肉湯在凡諾恩護送下離開。在大門再次關閉前,阿魯沙已經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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