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師(時空裂隙之戰):學徒 正文 第九章 馬克魔登卡戴爾
    矮人們站崗放哨。

    帕格和其他卡瑞德人圍坐在篝火旁狼吞虎嚥著道爾甘一夥準備的大餐。一鍋燉肉在火旁冒著氣泡。包表皮焦脆、碎裂,露出的黑色表面覆蓋著甜美蜂蜜的熱烤麵包被迅速地吞噬下肚。矮人帶來的熏魚總算讓幾天來終日以馬肉果腹的旅者換了換口味。

    帕格望向坐在旁邊的湯瑪士——其正在與他的第三塊麵包和燉肉戰鬥。帕格注意到矮人們紮營的工作已經結束。大部分都聚集在洞口外,看來他們對寒冷並不像人類那麼敏感。兩個矮人照顧著依然生存的傷者,另外兩個向公爵的隨從分發熱騰騰的食物,還有一人用一個巨大的皮囊將啤酒杯內注滿起泡的棕色液體。

    和道爾甘一起大概有四十個矮人。矮人頭領身旁是他的兒子們,老大韋林,還有尤帝。他們與他們的父親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盡避Udell顯得更黑一些,紅棕色的頭髮深得發黑,但他們看上去還是非常像他們的父親,那個做著誇張手勢,一手拿著煙斗,一手高舉酒杯,正在與公爵交談的老矮人。

    矮人說他們已經順著森林邊緣巡邏有一段時間了,盡避帕格感覺如此遠離他們村莊的巡邏有些不同尋常。他們跟隨著不久前襲擊的地精足跡來到這裡,如果夜晚的暴風掩蓋了所有的痕跡他們就不可能找到公爵一夥了。

    「我記得你,博利克領主,」道爾甘吮了一口酒說道,「盡避當我最後一次拜訪卡瑞德得時候你不比一個嬰兒大多少。我和你的父親共進了晚餐。他舉辦了個絕妙的宴會。」

    「如果你能再次光臨卡瑞德,道爾甘,我相信你會發現我的宴會同樣完美。」他們接著討論了公爵此行的任務,道爾甘在用餐的時候幾乎一直沉默不語,迷失在思緒之中。突然他注意到他的煙斗早已熄滅。他歎息一聲,將它放下,直到他注意到庫甘掏出他自己的煙斗吞雲吐霧。他突然高興起來,「你還有富裕的煙草可以分享嗎,魔法大師?」他低聲說道。

    庫甘掏出他的煙草袋遞給矮人。「幸運極了,」他說道,「我的煙草和煙袋總是放在身上。我可以忍受丟失其他所有的東西,盡避丟的兩本書讓我痛心——但是我無法想像如果丟了我的煙斗將會是什麼感覺。」

    「是呀,」矮人贊同地拿起他自己的煙斗,「你說的幾乎完全正確,除了秋日啤酒——還有我可愛的妻子或是一場痛快的戰鬥,當然,相比之下煙斗是純粹的樂趣。」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吐出一個大大的煙圈來強調他的觀念。一絲憂慮掠過他佈滿皺紋的臉龐,然後他說道,「現在,讓我們說說你們帶來的新聞吧。這真是個離奇的消息,但是卻解釋了我們最近所遇到的一些怪事。」

    「什麼怪事?」博利克問道。

    道爾甘指向洞口。「就像我告訴你們的,我們一直在這個區域附近巡邏。這是最近才開始的,過去的幾年裡這片土地——沿我們礦山邊界的農場一直鮮有麻煩。」他微笑著。「偶爾會有一些膽大妄為的強盜或是暗精靈——你們稱之為黑暗氏族——或是一些比平常更愚蠢的地精來騷擾。但是總的來說還是比較平靜的。」

    「但不久之前,所有的事情都發生了變化。大約一個月前,或是更久一些,我們開始注意到暗精靈和地精大規模地從他們的村莊向我們的北方移動。我們派遣了一些年輕人去調查。他們發現那些地精和暗精靈的村莊都已經被廢棄了。有些洗劫一空,但大部分只是空無一人而看不出遭遇任何麻煩。」

    「不言而喻,那些惡棍的遷移對我們只意味著更多的麻煩。我們的村莊在高原和高地上,所以我們不擔心襲擊,但是他們沿途偷襲我們在低地流域的牧群——這就是為什麼我們要下山來。冬天到了,我們的獸群都在最底下的牧場,我們必須保持高度的警惕。」

    「你的信使沒能到達我們的村莊很可能是因為大量的地精和暗精靈分佈在山下的森林中。現在對於是什麼造成了這次遷移至少我們有些眉目了。」

    鮑爵點點頭。「簇朗尼。」

    道爾甘沉思了一會兒,阿魯沙說道,「那麼他們在那裡集結兵力。」

    博利克質疑地看了兒子一眼,道爾甘吃吃地笑道,「你有個聰明的兒子,博利克領主。」他意味深長地點點頭,然後說道,「是的,王子。他們在那裡,聚集兵力。不管那些令人遺憾的缺點,暗精靈確實並非對戰鬥一無所長。」他再次沉默不語,獨自陷入思緒中幾分鐘。然後,倒出煙斗中殘餘的煙絲,他說道,「矮人族在西部也絕對不是無能的戰士,但是我們也缺乏足夠的數量來處理我們棘手的鄰居。而能將他們驅逐出自己的領地必然擁有強大的武力,精銳的部隊和裝備。」庫甘說道,「我願意付出一切來知道他們是如何到達這些山脈的。」

    「我更想知道他們在這裡到底有多少,」公爵說。

    道爾甘從新裝滿他的煙斗,然後點燃,若有所思地凝視著火光。韋林和尤帝互相點了點頭,然後韋林說道,「博利克領主,他們大概有五千人。」在公爵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之前,道爾甘已經從思緒中醒了過來。他咒罵道,「差不多一萬人!」他望向一臉茫然的公爵,補充說,「我們對這次移民的動機做出了各種假設,內戰、饑荒,當從沒有想到外族的侵略軍隊。」

    「從那些被遺棄村莊的數量來看,我猜大概有幾千個地精和暗精靈已經進入了綠色之心。有些村莊只是幾幢小茅屋,我的兩個兒子就能輕易征服。但有一些則是高牆凌厲的山地堡壘,由一兩百名戰士守護站崗。一打這樣的堡壘在不到一個月內被橫掃而過。博利克領主,你認為你需要多少人才能做到這一點。」

    記憶中頭一次帕格在公爵的臉上清楚地看到了恐懼。博利克向前傾身,他的手臂靜靜地交叉在膝蓋上,說道,「我在卡瑞德有一千五百人,包括那些駐防邊界的軍隊。我能夠從凱斯和圖蘭再各召回八百或一千人,但這樣會削弱它們。從村子和城鎮中最多還能在徵收一千人,大部分可能是經歷過凱斯圍攻的老兵和初出茅廬的孩子。」

    阿魯沙如他父親一般嚴峻地說道,「四千五百人在外,還有三分之一未經證實,對抗一支一萬人的軍隊。」

    尤帝看了看他的父親,然後轉向博利克領主。「我父親不會吹捧我們的能力,也不會貶低黑暗精靈,閣下。無論他們是五千人還是一萬人,他們都會陷入苦戰,我們將以鮮血捍衛。」

    「我想,」道爾甘說道,「你最好給你的大兒子和臣子們帶個口信,讓他們安全地守在城堡的高牆之後,而你自己必須盡快到達克諾多。帶回西部的援軍來低檔春季到來的移民入侵。」

    湯瑪士突然說道,「這真的很嚴重嗎?」然後他困窘地發現自己打斷了會談。「我很抱歉,吾王。」

    博利克擺了擺手。「我們可能用很多恐懼的絲線編織了一幅並不存在的畫面,但一個優秀的士兵總要做最壞的打算。道爾甘是對的,我必須去求得王子的援助。」他看著道爾甘。「但要召集西部軍隊,我必須到達克諾多。」

    「南部關口已經封鎖了,而你們人類航海者想在冬天駛過黑暗海峽只能是有勇無謀。不過那裡還有另一條路,一條很難走的路。在那些山脈之下有一些礦井,遠古的隧道盤踞在灰塔城下。大部分是我們的人開採金、銅時開鑿的。有一些是自然形成的,伴隨著山脈一起生成的。還有一些是當我們的先人第一次到達這裡就已經存在了的,只有神才知道是誰開鑿的。那裡有一條礦洞穿過整個山脈,一直通往山脈的另一邊,只要一天的路程就能到達波若敦。不過需要兩天的時間來通過,而且那裡可能會有危險。」

    矮人兄弟看著他們的父親,韋林問,「父親,是馬克魔登卡戴爾?」

    道爾甘點點頭。「是的,在我祖父的父親的年代就被廢棄的礦井。」他對公爵說道,「我們在山脈下挖掘了好幾英里的隧道,有一些連接上了我所提過的那些遠古隧道。不少的矮人冒險進入那古老的礦井,尋找傳說中的財富,他們大部分都回來了。但是也有一些人消失了。一矮人一旦走上一條路,就永遠不會忘記回去的路,所以他們不可能在探索中迷路。他們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我必須告訴你這些,因為如果我們要穿過那些由我祖先挖掘的隧道,我們就必須冒一點風險。」

    「我們,友好的矮人?」公爵問道。道爾甘咧嘴一笑。「我熟悉那條路,而你會在一個小時內迷失在絕望之中。不,我可不想到瑞蘭龍去向你的國王解釋我是如何弄丟他最好的公爵的。我自願做你們的嚮導,博利克領主,只要一點小小的酬勞。」他朝帕格和湯瑪士眨眨眼最後說道,「比方說,在卡瑞德的一頓豐盛宴席。」

    鮑爵的心情輕鬆了一些。他微笑道,「成交,還有我們的感激,道爾甘。」

    矮人轉向他的兒子們。「尤帝,公爵的人太虛弱了,由你帶一半的隊伍和一匹騾子到卡瑞德城堡去。我的包裡有墨水和羽毛筆,還有捲好的羊皮紙,把它找出來給公爵,他會給他的人下指令。韋林,帶上我們其他的人回考德爾去,然後在冬季暴風雪來臨之前給其他的村莊送信。當春天到來,灰塔城的矮人們將面對戰爭。」道爾甘看著博利克。「從沒有人能征服我們在高地的村莊,至少在矮人們的記憶中沒有。但是試圖嘗試的人會激起憤怒。矮人們將和王國並肩作戰,閣下。長久以來你一直對我們很友好,交易公平,並總在我們需要時伸出援手。而我們也決不會在被召喚時從戰場上逃跑。」

    「那麼巨岩山呢?」阿魯沙說。

    道爾甘笑了。「感謝殿下提醒我。老哈森和他的部落會為不請自來戰爭搞得焦頭爛額。我會派人去送信給巨岩山的。」

    帕格和湯瑪士看著公爵開始給萊恩和凡諾恩寫信,然後充實的胃和徹底的疲憊全然不顧他們剛剛睡過長長的一覺而麻痺了他們。矮人們給他們蓋上厚重的斗蓬,將他們放在由樹枝搭成的舒適床鋪上。偶爾,帕格在夜色中翻過身,從沉睡中醒來,他聽到交談的低語。不止一次地他聽到一個名字『馬克魔登卡戴爾』。

    道爾甘帶領公爵的隊伍沿著灰塔城的山腳前進。他們伴隨著第一縷曙光出發,矮人拭挫的兒子則帶著他們的人奔赴自己的目的地去了。道爾甘走在公爵父子的前面,然後是庫甘和男孩們。五個仍然能繼續卡瑞德士兵在迦旦軍士的帶領下,牽引著兩頭騾子緊隨其後。帕格走在氣喘吁吁的法師身後,「庫甘,要求休息一下吧。你已經精疲力竭了。」

    「不,孩子,我沒事的。只要進了礦井,速度就會慢下來,我們應該盡快到達那裡。」法師說道。

    湯瑪士敬畏地看著道爾甘健壯結實的身影,帶領著隊伍前進,短粗的雙腿大步前進,在崎嶇的山路上邁著穩健的步伐。「他從來不知道累嗎?」

    庫甘搖了搖頭。「矮人以他們強健的體格著稱。在凱斯堡戰役,當城堡即將被黑暗氏族佔領之時,巨岩山和灰塔城的矮人還在前往救援解圍的途中。信使帶去了城堡即將失陷的消息,然後矮人們奔跑了一天一夜又半天趕到了黑暗氏族的後方,而他們的戰鬥力沒有任何降低。黑暗氏族被瓦解了,就此一蹶不振。」他喘了幾口粗氣。「道爾甘無需任何誇耀,矮人族無疑是西部最好的戰士。雖然他們的數量不多,但只有海德提山地人可以作為山地戰士和他們平分秋色。」

    帕格和湯瑪士以一種新的敬重的目光望向正大步前進的矮人。步伐也活躍起來,前天晚上和今天早上的食物恢復了男孩們疲憊的精力,他們現在無需掙扎繼續。

    他們來到灌木叢生的礦井入口。士兵們清除開一條路,露出了寬而低矮的隧道。道爾甘轉身面向隊伍。「在這裡或那裡你們可能不得不彎下一點身子,但是很多矮人礦工都曾遷著騾子穿過這裡。那裡還是很寬敞的。」

    帕格微笑著。矮人們比他從故事傳說中想像的要高大一些,平均大約四到四英尺半高。除了短促的雙腿和寬闊的肩部,他們看上去就像其他人。這對於公爵和迦旦有點困難,但是帕格只比矮人高幾英吋,所以他應該應付的來。

    隊伍準備好後迦旦點燃火把,道爾甘帶領他們進入礦井。一走進陰暗的隧道,矮人就提醒道,「保持警惕,只有神才知道這些隧道裡有什麼。我們可能不會遇到什麼麻煩,但是最好還是保持警惕。」

    帕格走了進去,黑暗立刻包裹住他,他徑直望去,迦旦模糊的身影在火光下晃動。在那一瞬間他突然想到了卡琳,還有若蘭德,然後驚異於她看上去是如此遙遠並迅速地遠去,而對於他情敵的感覺也是如此的無關緊要了。他搖了搖頭,將目光從新轉向前方黑暗的隧道。

    隧道內潮濕陰冷。每隔一會兒他們就要穿過一個通往一邊或另一邊的隧道岔口。帕格每當通過時都要確認一下其他人,但是他們很快就被黑暗吞沒了。火光造成的陰影在牆壁上舞動,伸展或縮緊好像他們互相遠離或緊貼在了一起,伸展到天花板上或是掉落下去。在有些地方他們不得不拉低騾子的頭才能通過,但他們經過的大部分地方都相當寬敞。

    帕格聽到走在他前面的湯瑪士嘟囔著,「我可不想在這裡迷路,我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方向感。」帕格什麼都沒有說,礦井讓他感到一種沉重的壓迫感。

    餅了一些時候他們走進了一個有著好幾條隧道出口的洞穴。隊伍停了下來,公爵命令守衛站崗。火把被插在岩石上,騾子被餵了水。帕格和湯瑪士趕上了最後的守衛任務,帕格對著火光在洞口晃動的影子形狀做了不下一百次的假設。終於其它守衛來替換他們了,男孩們加入到其他就餐的人中間,他們得到了肉乾和一些小餅乾。「這是什麼地方?」湯瑪士向道爾甘問道。

    矮人用煙斗吹出一個煙圈,「這是一個雜物室,小子。當我們的人在這裡採礦的時候,我們建造了很多這樣的地方。可以將大量的鐵錠、金塊、銀礦還有其它的金屬聚集在一起,有很多的隧道都與之連接。然後這些金屬就可以一起運出去,這些洞穴都差不多。在這下面有一些跟這裡一樣大的自然形成的洞穴,但是他們看起來不同。在地板上有高高昇起的尖石,還有一些從天花板上垂下,不像這裡。當我們經過的時候你會看到的。」

    湯瑪士向上望去。「這往上有多高?」

    道爾甘抬頭看了看。「我不能肯定。或許一百英尺,或許兩百、三百或更多。這些山脈仍然有著豐富的礦藏,但是當我祖父的祖父在這裡開採的時候,這裡的蘊藏的礦藏超出你的想像。這裡有數百條的隧道穿過這些山脈,從這裡向上或向下都有很多層。穿過那條隧道」——他指了指幾乎和雜物室地板平行的一個洞口——「一條隧道連著一條,然後是另一條。一直走,你將會到達馬克波寧奧斯,另一個被廢棄的礦井。深入探索一下你還能找到通往馬克奧英杜的路,我的一些人會對你如何進入他們的金礦很感興趣的。」他笑了起來。「盡避我懷疑你能否找到那條路,除非你是矮人出生。」

    他用煙斗噴出著煙圈,並察看了一下是否所有的守衛都已吃完。「好了,我們最好上路了。」道爾甘說道。

    湯瑪士一臉驚訝。「我還以為我們要在這裡待一個晚上呢。」」小子,太陽還高高地掛在空中。離睡覺還有半天呢。」

    「但是我以為……」

    「我知道,在這下面很容易喪失時間感,除非你能掌握訣竅。」

    他們集合起來再次整裝待發。在更長的步行後他們進入了一系列的彎曲,旋轉的通道,似乎正在傾斜向下。道爾甘解釋那是因為東邊山脈要比西邊的低幾百英尺,而他們將在旅行中向下行進更多才行。當他們再次穿過另一個雜物室,比上一個稍微小一些,但通向它的隧道數量仍然令人印象深刻。道爾甘毫不猶豫地帶他們進入其中一個隧道之中。

    很快他們聽到了來自頭頂方向的水聲。道爾甘頭也不回地說道,「你們很快將看到從沒有任何人類見過——即使是矮人也不多見的景色。」

    隨著他們的前進,湍急的水流聲越來越大。他們進入到另一個洞穴之中,這是一個自然形成的洞穴,比他們第一次遇到的那個還要大幾倍。隧道將他們帶入一個十二英尺寬的突起巖壁之上,橫穿過洞穴的右壁。他們向峭壁之外望去,卻只能看到無際的黑暗。

    路徑環繞在洞穴的石壁之上,當他們環繞穿行,所見的景象不由讓所有人深吸了一口氣。越過洞穴,洶湧的落水從他們頭頂上方三百英尺處一突起的石壁上飛射出來,以萬馬奔騰之勢瀉入洞中,將洞穴對面的石壁沖刷撫平,消失在黑暗的深處。整個洞中充滿的回音遮掩了激流衝擊洞底的聲音,難以猜測深度。整個瀑布舞動著螢光,由內而發的光芒。紅色、金色、綠色、藍色還有黃色在白色的泡沫中閃爍,順著洞壁墜落,強烈地放射光芒或是在流水撞擊牆壁時光彩一現,在黑暗中描繪出一幅仙境般的畫面。道爾甘大聲喊道,「很多年以前,維恩-尤拉河從灰塔城流入比特海。一次劇烈的地震使得河床斷裂,使它湧入這地下湖泊。它沖刷穿過岩石,掘起的礦物賜予了它絢麗的色彩。」他們靜靜地站了一會,為馬克魔登卡戴爾的瀑布驚歎不已。直到公爵示意繼續行進,他們才又開始上路了。除了瀑布的奇觀,冰涼的風和飛濺的水霧也讓他們精神抖擻,驅散了洞穴中的陰冷和霉味。他們繼續向礦井深處前進,穿過無數的隧道,直到迦旦詢問男孩是否累了。盡避覺得疲憊不堪,但帕格和湯瑪士還是都回答很好。

    之後他們又來到另一個洞穴,道爾甘宣佈該是晚上休息的時候了。當更多的火把被點燃時公爵說道,「我希望我們有足夠多的火把能堅持到旅行最後。它們消耗的很快。」「給我幾個人,我會去找一些陳木來引火。那裡有很多,只要你知道如何不撞破頭地找到它們。」道爾甘說。

    兩個人跟隨著矮人走進一旁的隧道,其他人忙著卸掉騾子背上的東西並將它們拴在木樁上。它們被餵了些皮囊裡的水和一小部分專門預備為無法放牧時候吃的穀物。

    博利克坐在庫甘身旁。「在最後的幾個小時我有種不好的感覺。這是我的幻覺還是這個地方有什麼邪惡的東西?」

    庫甘向加入他們的阿魯沙點了點頭。「我也感到了什麼東西,但它飄忽不定。我無法確定那是什麼。」

    阿魯沙盤腿坐下來並用他的匕首漫無目的地在泥土中劃畫。「這個地方讓所有人都一驚一乍的。或許我們只是感到了同樣的東西:身處不屬於人類之地的恐懼。」「我真希望是這樣。這地方可不適合戰鬥」——公爵說道,他停頓了一下——「或是逃跑。」

    男孩們站崗放哨,但是像其他人一樣無意聽到了交談,由於沒有其他的交談聲使得洞穴中的傳音效果極佳。帕格輕聲說,「我也會很高興離開這個礦井的。」

    湯瑪士在火光中露齒一笑,露出一臉壞相。「小孩子怕黑了?」

    帕格哼了一聲。「不比你更怕,你不承認罷了。你認為你能自己找到出去的路嗎?」

    湯瑪士的微笑消失了。遠處的交談被返回的道爾甘一行人打斷。他們帶著大量劈好的枯木。火焰很快從古老乾枯的木頭上升起,並照亮了整個洞穴。男孩們從警戒任務中解脫出來,吃著晚餐。他們一吃完就鋪開他們的斗蓬。帕格發現堅硬的地板十分不舒服,但是他太累了,很快就進入了夢想。

    他們領著騾子下到礦井深處,牲畜的蹄子踏在石頭上發出卡塔卡塔的聲音,在黑暗的隧道中迴盪。他們走了整整一天,只在中午做了短暫的休息並用餐。現在他們接近了道爾甘告訴他們將要度過第二個夜晚的洞穴。帕格感到了一種陌生的感覺,好像一絲冰冷的記憶。在最後一小時裡他多次感覺到,不由得有些擔憂。每一次他都轉過頭去望向身後。這時迦旦說道,「我也感到了,孩子,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附近。」他們進入另一個巨大的雜物室,道爾甘站住並抬起他的手臂。所有動作都伴隨著聆聽的矮人而停止。帕格和湯瑪士緊張地傾聽著,但是沒有任何聲音。最後矮人說道,「剛才我還以為我聽到……但是我想我沒有。我們在這裡紮營。」他們搬下剩餘的木料並升起一堆篝火。

    當帕格和湯瑪士離開他們的守衛崗位,發現了火邊安靜的聚會。道爾甘正在說話,「這是馬克魔登卡戴爾最接近深處遠古隧道的部分。下一個我們將要前往的洞穴將有一些通往那些古老礦井的路。一旦穿過那個洞穴,我們將迅速通往地面。我們將會在明天中午離開礦井。」博利克望向周圍。「你可能覺得這地方很不錯,矮人,但是我將會很高興離開這裡。」

    道爾甘大笑,洪亮而熱情的聲音在洞壁間迴盪。「這裡並不適合我,博利克領主,但是我倒希望我能適應。我能夠輕易地在山脈之下旅行,我的族人曾經是礦工。但是正如我們的選擇,我寧願在考德爾高地牧場照顧我的獸群,或是和我的兄弟們坐在長長的大廳裡,喝著啤酒唱著民謠。」

    「你們花很多時間唱歌謠嗎?」帕格問。

    道爾甘微笑著看了他一眼,他的眼中映射著火光。「是啊。山裡的冬季是漫長而艱苦的。但只要獸群能安全地待在牧場,就沒什麼事可做了,所以我們唱著我們的歌,喝著香淳的啤酒,等待著春天的到來。那真是美好的生活。」帕格點點頭。「有機會我真想去看看你的村莊,道爾甘。」

    道爾甘叼著他的煙斗吞雲吐霧。「或許你會有那麼一天的,小子。」

    晚上他們各自睡去。在死寂的夜晚,篝火發出輕微的爆響,帕格醒了,冰冷的感覺侵擾著他,他做起身,身上流下一片冷汗,他望向周圍,可以看到守衛還在職守,站在他們的火把附近。在他四周他可以看到很多熟睡的身影。那感覺越來越強烈,好像什麼可怕的東西正在步步逼近,正當他要把湯瑪士叫醒的時候,它又突然消失了,只剩下幾乎虛脫的感覺。他重新躺了下去並很快地再次進入無夢的沉睡之中。

    帕格在寒冷僵硬中醒來。守衛已經準備好了騾子,很快他們就可以離開了。帕格叫醒還拒絕離開美夢的湯瑪士。「我在家中的廚房裡,還有媽媽準備好的一大盤臘腸和滴著蜂蜜的玉米蛋糕,」他迷迷糊糊地說。

    帕格扔給他一塊小餅乾。「在到達波若敦之前我們只有這個。」

    他們收拾起他們的行李和供給,重新裝到騾子身上,整裝待發。隨著他們開始上路,帕格又開始感到了昨天晚上的冰冷感覺。它忽來忽去多次。幾個小時過去了,他們來到了最後的巨大洞穴。道爾甘在這裡讓大家停下並望向陰暗的洞穴。帕格可以聽到他喃喃道,「等一下,我想……」

    突然,帕格脖頸上的毛髮都豎起來,一種冰冷的感覺橫掃全身,比之前都恐怖。「道爾甘,博利克領主!」他大喊。「有什麼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道爾甘依然站立不動,傾聽著。一聲微弱的哀號從下面的另一條隧道傳來。

    「我也感覺到了什麼。」庫甘呼喊道。

    突然那聲音反覆著逼近,一聲冰冷的哀號在拱形的屋頂間迴盪,使得很難聽清它的起源。

    「神哪!」矮人吼叫著,「是怨魂!快!圍成一個圈,否則它們會把我們衝散讓我們迷失。」

    伽旦把男孩推向前,守衛們將騾子遷到洞穴的中央。他們迅速將兩頭騾子拴好並圍著幾近瘋狂的牲畜站成一個圓圈。武器出鞘。伽旦將兩個男孩擋在自己身後,命令他們回到騾子旁。他們都握著長劍,但卻不太自信。湯瑪士可以感到他的心怦怦直跳,帕格渾身都被冷汗浸透了。恐懼並沒有因為道爾甘說出它的名字而增強,但也沒有減弱。

    他們聽到了洞口發出尖銳的嘶嘶聲並朝右邊望去。在士兵們還未來得及發出任何聲音,一個身影猛然衝出黑暗:一個漂移不定的人類身形,比黑暗更黑,只有兩隻灼熱的雙眼發出血紅的光芒。

    「大家靠緊一些,守護你旁邊的人。你們無法殺死它,但是它們也不喜歡冰冷金屬的感覺。別讓它碰到你,它會把你的生命從你的身體中抽走。它們以此為食。」

    它慢慢接近他們,似乎毫不著急。它停下等待了一會兒,似乎正在檢查它面前的防禦。

    怨魂發出領一聲低沉,長久的號叫,好像世界上所有的恐懼與絕望聚集在一起的聲音。突然一個守衛向前衝去,砍向怨魂。當長劍擊中時那生物發出一聲尖利的哀號,刀刃上舞動著冷藍色的火焰。那生物向後退去,然後突然急速衝向守衛。一道手臂般的黑影從它的身體中伸出,守衛尖叫著癱倒在地。

    騾子掙脫開捆綁的韁繩,因怨魂的出現而瘋狂。守衛被踢倒在地,局面一片混亂。帕格暫時不去理會怨魂,而是更多地注意失控的牲畜。騾子狂亂地踢著,帕格發現自己安然躲過了混亂的戰場。他聽到庫甘的聲音在他身後並看到法師站在阿魯沙王子身旁。「大家靠攏,」法師命令道。帕格服從地靠近庫甘和其他人,這時另一個守衛的尖叫聲響徹整個洞穴。很快一團巨大的白色煙雲從庫甘的身體散發出來圍繞著他們。「我們必須放棄那些騾子,」法師說。「不死生物是無法穿過煙霧的,但是我無法長時間地保持它。我們必須馬上逃走!」

    道爾甘指向一個隧道,在他們進入洞穴的洞口對面方向。「我們必須走那條路。」隊伍盡量保持著緊湊的距離開始朝著隧道前進,一聲受驚的驢叫聲響起,軀體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兩頭騾子已經步了兩個守衛的後塵。倒落閃動的火把營造出地獄般的場面。黑色的形體朝隊伍靠近過來,它接近煙霧的邊緣,畏縮地試探碰觸,好像那是鋒利的刀刃,它無法進入白色的煙霧之中。

    帕格望向後面的生物,感到他的胃一陣絞痛。

    湯瑪士手持火把清楚地站在光芒之中,在那生物之後。他已經無望越過怨魂跟上逃命的隊伍。「湯瑪士!」帕格感到喉嚨一陣發麻,嗚咽難語。

    隊伍短暫地停了下來,「我們不能停。為了那個男孩會斷送我們全部的。我們必須繼續。」道爾甘說道。一隻有力的手臂在帕格跑過去援助他的朋友之前抓住了他的肩膀。他向後望去看到是迦旦。「我們必須拋下他,帕格,」他那烏黑的面龐上一臉殘酷。「湯瑪士是個戰士。他會明白的。」帕格無助地試圖掙脫開。他看著怨魂跟隨了一會,然後停下來轉向湯瑪士。

    無論是因為帕格的喊聲的提醒還是邪惡的感知,那不死生物開始轉向湯瑪士,慢慢地靠近他。男孩猶豫著,然後轉身跑向另外一個隧道。怨魂尖叫著緊跟其後。帕格看著湯瑪士火把的光芒消失在隧道之中,接著昏倒在黑暗之中。

    湯瑪士看到了當迦旦拉住他的朋友時帕格臉上痛苦的表情。當騾子掙脫開時,他從其他人身邊躲開,並很快發現自己落了單兒。他試圖尋找一條能繞過怨魂的路,但是它擋在了他與隊伍之間,沒有任何餘地。當庫甘和其他人開始向隧道逃跑時,湯瑪士看到怨魂轉向他。它開始逼近,他只猶豫了一下,便朝著另一個洞口跑去。

    湯瑪士跑進隧道,光與影在洞壁上瘋狂地舞動,腳步聲在黑暗中迴盪。他左手牢握著火把,右手緊持利劍。回首望去,只見兩熾熱的紅眼睛緊跟其後,但還沒有追近。如果它追上了他,他殘酷地想著,那它就是抓住了整個卡瑞德跑得最快的人了。他把步伐邁大,從容地大步奔跑,保持著體力並調整呼吸。他知道如果他要面對那生物的話他就死定了。最初的恐懼逐漸褪去,現在他的頭腦冷靜而鎮定,他明白與其搏鬥是毫無希望的。他將所有的能量都投入到逃亡之中。他要竭盡所能地甩掉那生物。

    他猛然拐入一側的走廊,沿途飛奔,並察看怨魂是否跟了上來。那雙熾熱的紅眼出現在了他剛拐進的隧道入口處,跟了上來。距離似乎又拉近了,恐懼的波浪襲來,麻木了他的頭腦。怨魂的強大之處正是在於它所散發的那令人絕望的恐怖。

    又是一個走廊和另一個拐角。怨魂依然緊追不捨。湯瑪士衝進了一個巨大的洞穴,並立刻發現他又回到了最初隊伍遭到怨魂襲擊的那個大廳。他環視了一下,朝著另一個隧道跑去。穿過洞庭,他看到倒在一旁騾子和守衛的屍體。他稍作停留,撿起一根嶄新的火把,點燃,換掉手中一幾乎燃盡的火焰。

    他向後望去,看到那不死生物快速靠近過來,立刻起身繼續飛奔。他的心中再次燃起希望之光,如果他能進入正確的通道,他就可能追上其他人。道爾甘說過從這個洞穴到地面只有很短的路程。他跑進自認為是正確的通道,盡避他連方向也無法分清。

    怨魂對再次逃跑的獵物發出一聲狂怒的哀號,並緊跟上去。湯瑪士感到他正大步跑離那恐懼的波及,奔向自由的前方。他保持著穩定的呼吸和步伐。感到過去從來沒有跑的這麼好過,但是過去他也從未有過如此瘋狂的動力。

    眼看就要跑到盡頭之時,他卻發現自己來到了一連串緊密相接的分叉隧道之前。希望隨之破滅了,這肯定不是矮人提起過的那條通道。但沒有時間考慮,他隨便走進一個隧道並立刻發現了更多的隧道隨口。他盡可能快速轉拐,穿過迷宮似的隧道,不假思索地閃過無數洞口。當第二次閃入某個環繞著牆壁雕刻的隧道時,他停了下來,大口地喘著粗氣。他傾聽了一會,但卻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他在身後尋找著但找不到怨魂的蹤影。

    突然一聲微弱尖利的嚎叫在走廊中迴盪開來,聲音似乎來自湯瑪士腳下遠處的地方,他感到自己的身體癱軟了下來。另一聲尖叫迴盪在更加遙遠之處,湯瑪士可以確定怨魂已經失去了他的蹤跡並朝另一個方向去了。

    繃緊的神經終於鬆弛了下來,他幾乎大笑起來。但很快他就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他坐下來檢查著自己的裝備。如果他能找到回去的路,回到死去的動物那裡,他至少還能有些水和食物。但當他站起身,他就意識到自己根本不知道該走那條路。在剛才他穿過重重隧道岔路的時候他根本沒有留意,他試圖回憶起他所走的大概路線。他基本都是向右拐的,他提醒自己,所以如果他向左轉回,他就可能找到通往那雜物室的道路了。慎重地檢查了第一個拐角後,湯瑪士起身踏上了尋找穿過迷宮隧道之路的旅程。

    不知過了多久,湯瑪士停了下來望向四周,這是自從他甩掉怨魂後走過的第二個洞穴了。很像第一個,這個洞穴也沒有騾子和人的屍體以及期盼的食物和水。湯瑪士打開他的口袋掏出一些小餅乾,這本來是他預備在行軍中邊走邊吃的。至少這能暫時緩解他的飢餓。

    吃完後,他又上路了,試圖找到一些指向出去之路的蛛絲馬跡。他清楚在火把燃盡之前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但他不想就這樣簡單地坐在這裡等待著在黑暗中默默死去。

    餅了一會,湯瑪時可以聽到隧道中迴盪著的水聲。乾渴難忍的他衝向前去,進入一個巨大的洞穴,是至今所遇最大的,廣闊的難以形容。遠處,隱約可以聽到馬克魔登卡戴爾瀑布的怒吼,但是無法確定方向。再高處的黑暗中躺著那條兩天前他們曾經經過的隧道。湯瑪士感到他的心沉了下去,他進入到了更深的地下而不是向上。

    起落不平的道路開闊起來,直通到一座巨大的湖泊,永恆不變的水流敲打著洞穴的石壁,微弱地迴盪。湯瑪士跪倒下來痛飲著湖水。湖水嘗起來充滿礦石的味道,但依然清澈甘甜。

    他從新直起腰,檢查著所在的位置。這是一個由泥土和砂石所堆砌的碼頭而非自然風化的傑作。湯瑪士猜想或許矮人會經常坐船穿過這地下湖泊,但對岸又是什麼呢?接著一個令人沮喪的想法打擊著他,或許是某些其他的生物坐船穿過這湖泊,他再次感到了恐懼。

    在他的左邊他發現了一堆高高壘起的木頭,安置在碼頭和洞壁之間。穿過它,他拖出幾塊來生起了一小堆篝火。大部分木頭都是劈砍成型的木材,但也有一些樹枝混雜在裡面。它們肯定是在河流進入山脈的時候隨著瀑布掉落下來的,他想。在木堆下面,生長著一些纖細的植被。能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生長植物讓湯瑪士有些驚奇,但男孩依然感激萬分,他用劍砍下草枝,他可以把它們捆在木頭上做成火把。他不忍地放棄了他的劍鞘,用他的劍帶將它們紮好。他想:至少我又有了一些光,可以有更多的時間探索尋找更舒適的地方了。

    他丟了幾塊大點的木料到篝火中,很快它燒得更旺盛了。山洞間猛然亮堂起來,湯瑪士環顧著四周。整個山洞都閃耀著光芒,好像是一些礦石,或是水晶,被光線照射並再次反射開來。它那閃爍著,五彩繽紛的光照耀著整個牆壁和石頂,使得整個洞穴如仙境一般地眩目多彩。

    湯瑪士敬畏地站起身來,愣了一會兒,眼花繚亂的景物是他在世間從未見過的。另一個想法打擊著他:他可能是唯一一個見過此景的人類。

    在這光榮的景象面前讓他淚水難忍,但是湯瑪士還是強迫自己在這眩目的光景中檢查他所在的位置。這裡除了碼頭別無它物,但是他注意到左邊遠處還有另一條隧道,在沙灘的盡頭。

    他收拾起他的火把沿著碼頭走去。隨著他到達那隧道口處,篝火也慢慢寫滅,乾枯的木頭很快燃燒殆盡。但寶石般的牆壁和拱頂依然放射著耀眼的光芒。他再次停下來靜觀這奇異的景象。慢慢地光芒暗淡了下來,最終洞穴再次被黑暗所籠罩,只有他的火把還閃爍著紅色的火光。他進入了另一個隧道,既沒有丟掉劍或火把,也沒有弄濕鞋子。離開了洞穴,他繼續他的旅程。

    他走了幾個小時,火把漸漸暗淡下來。他不得不點燃一個新的,並發現這些自製的新火把效果令人滿意。他依然感到害怕,但也為自己能夠在這樣的情況下報住小命而感覺良好,即使是劍術大師凡諾恩也會對他的表現滿意的。

    又走了一會,他來到了一個十字交叉路口。他看到一具不知名的動物骸鼻靜靜地躺在塵土中,他還注意到另一些小型動物的蹤跡,但是看得出已經有歷史了。不過還有什麼比一條明顯標示的路更需要,湯瑪士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但很快,它們也消失在塵埃之中。

    他已經完全喪失了時間感,想必現在已經是晚上了,在這些隧道中時間似乎都凝固了,他感覺自己永遠也恢復不了時間感了。理性的意識如同恐懼的萌芽,他繼續走著,努力將思緒集中在令人愉快的家的記憶中,還有未來的夢想。他會找到一條出去的路,然後他將成為即將到來的戰爭中的偉大英雄。還有最美好的一個夢想,他要到伊萬達去,並再次見到美麗的精靈女士。

    他跟著隧道向下行進。這個地方看起來和其他的洞穴隧道不一樣,樣式風格都與眾不同。他想或許道爾甘會告訴他這是那裡,是誰建造的。

    他走進另一個洞穴並環視著四周。有些通往這洞穴的隧道高度只夠一個人類勉強直立通過。另一些卻寬大得足夠十個人扛著長矛並排穿過。湯瑪士希望這表示矮人喜歡小一些的隧道,他可以從那通往上,回到地面上去。

    他還找到了一塊可以在上面休息的突起而平坦的岩石,半懸在巖壁之上。他將長劍和捆好的火把扔上去,然後再小心地將自己手中點燃的火把擲上去,以防火把熄滅,最後自己爬了上去。這裡的大小足夠放心睡覺而不必擔心翻身的時候掉下去。在牆上四尺高處有一個小洞,直徑三尺左右。向裡望去,湯瑪士能看到裡面很快就展開到足夠站立的空間並一直延伸到黑暗之中。

    至少目前沒有什麼東西在他上面埋伏著,如果有任何東西從下面過來的話會立刻驚醒他的,湯瑪士拉撤起斗蓬裹住身子,將頭枕在手臂上,火把被放在一旁。他仍然害怕,但是一整天精疲力竭的經歷很快將他拖進了睡夢之中。他斷斷續續地做著夢:一雙火紅的眼睛將他一直追趕到黑暗走廊的盡頭,恐懼席捲全身。他不停地跑,直到來到一片綠色的地方才得以休息,感覺到了安全,在一位有著金紅色頭髮和淡蘭色雙的眼美麗女人的注視下。

    他在某種莫名的呼喚中驚醒。不清楚自己已經睡了多久,但是他感覺已經足夠讓他的身體再次奔跑起來了,如果需要的話。他在黑暗中摸索著他的火把,並從他的口袋中掏出火石和鐵塊。碰撞出的火花落在了火把上捆的軟棉料上,激起一小塊火光。他迅速將火把拿近過來,對著火星吹氣直到爆發出熱情的火焰。四周望去,洞中毫無變化。只有他自己的聲音微弱地迴盪在空氣中。

    他清楚自己唯一可能生存的方法就是繼續行進並找到一條出去的路。但正當他準備從巖壁上爬下去的時候,一個輕微的響聲從他頭上的洞穴中傳出。

    他再次向裡面望去但是什麼也看不見。接著又是一聲微響,湯瑪士的心猛然緊繃了起來。雖然他還不能肯定,但那很像是腳步聲。他差點喊了出來,可又忍住了,還不能肯定那是他的朋友回來找他。他想到了很多種其他的可能,都是令人不愉快的。

    他思嗣此一下,然後下定決心。無論這聲響會將他引向何處,哪怕只是有一點蹤跡也得跟隨。而且目前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他轉身鑽入那個小小的洞口,進入了一條新的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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