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經密碼 第七卷 崑崙 第十關 戰場
    川穹仰望著藐姑射,這個人真的是自己的將來嗎?

    「師父,你來崑崙,只是為了關閉奇點之界?」

    「師父,現在奇點之界關閉了,你還會留在崑崙嗎?」

    「師父……」

    轟隆一聲,打斷了川穹的問題。川穹回過神來,才發現已經身處崑崙的基界。但這時崑崙的基界已經和他進入奇點之界前完全不同!

    百萬旌旗從崦嵫山一直蔓延到太華山,越山跨河,每一面旌旗上面都盤繞著一個獸形精魂,或為妖獸,或為靈獸,或為魔獸,或為鬼獸。

    川穹跟著藐姑射越過群山俯觀,但見東面空桑之山上,停放著一面直徑八百丈的巨鼓,巨鼓上站著一人,竟是川穹認識的師韶!空桑之山後面,戰幟如雲滿千山,每一面戰幟上面都盤旋著一個禽形精魄,或為風禽,或為雷禽,或為火禽,或為寒禽。

    西陣一個蒼老的聲音喝道:「藐姑射,你突然出現在這裡,是要干涉我朝討逆之玄戰麼?」

    藐姑射妙目漫掃,川穹應道:「閣下何人?」

    那聲音道:「你小子什麼東西,連老夫都不認識,也敢來和老夫答話!」

    空桑山上師韶道:「己濮陽,少在那裡倚老賣老!川穹,這老兒是昆吾方伯,夏之玄軍,由他領銜。」

    川穹道:「師韶,你們這是要打架麼?」

    師韶道:「不錯。你與令師可有參戰之意?」

    川穹看了藐姑射一眼,道:「你們打你們的,我們隨便走走,不會妨礙你們的。」

    西陣中那人哼了一聲,師韶也道:「那很好。」

    川穹奇道:「很好?你不希望我們幫你麼?」

    師韶道:「洞天派宗主出手,非天下之福。」

    藐姑射嘿了一聲,轉身消失了。川穹對師韶道:「保重。」也跟著消失了。

    他師徒倆才離開,便聽整個崑崙基界都震盪起來。師韶笑道:「性子可真急啊。」握拳虛擂,便聽一聲巨響,震塌了青丘之山,一片靈光升起,化作三千九尾狐形狀,隨即散去。

    己濮陽怒道:「盲小子,你敢壞大夏母族之墳墓!看我把你的夔皮鼓燒了!」便見小華山中飛出一頭赤翼青喙鳥,符禺山中又飛出一頭翠羽赤喙鳥,兩鳥飛向空桑之山,相撞而亡,臨死前爆發出一場空前大火。東陣主陣之人發動地脈,山移地動,把空桑之山移到杜父山、曹夕山、嶧皋山三座大山之後。杜父之山首當其衝,被燒成一塊六千尺的焦炭,那火蔓延開來,又把曹夕之山燒成一座通紅的巖丘,燒到嶧皋之山時,山谷間飛出一頭青鳥,脖子伸長,把余火全吞進肚子裡去了。

    己濮陽怒道:「季連來的叛徒,敢助成湯為孽!」

    放出青鳥的人還沒回答,東陣中另一人道:「己濮陽,你才是助夏為虐!天下間最助履癸為惡的,朝中是妹喜,畿外就是你!」

    己濮陽喝道:「女房!你不過是成湯身邊一條狗!怎敢直呼我主尊名!有種的別躲著,出來與我交戰!」

    女房笑道:「我的任務是送世孫前往四界,若要鬥狠,且等大事已定,我們再決一勝負。只是我怕你等不到那個時候!」

    己濮陽道:「伊摯呢!他怎麼不來!」

    女房笑道:「四界中之佈局,非我份內事情,你若有本事,不妨把四界之門都堵上。便在基界與我等決一勝負!」

    己濮陽笑道:「你們若要進四界去送死,我為何阻攔。」一陣山搖地動,次山、浮山、獨山、積石山、長留山、翼望山一齊移位,陰水、區水、辱水、端水、薄水瞬間改流,讓出一條出路,直通四界與基界交會處。

    只聽一個年輕的聲音道:「謝了。」一隻銅頭、風足、雷翼的幻蝶衝進了那百里過道。蝶背上踏著一個青年,披頭散髮,全身素衣,面色蒼白。

    女房驚叫道:「小心!那是陷阱!」

    但見群山聳動,合攏過來要把來人困住。那青年喝道:「千山萬岳,敢不聽我驅馳!」幻蝶過處,高山點頭,丘陵伏身,紛紛迴避讓他過去。

    東陣中一個聲音叫道:「桑谷雋,等我一等!」

    女房道:「世孫,待我用電行法送你一程。風雲起!雷霆動!」

    一道閃電劈下,落在東陣群山之中,跟著電光閃動,趁著群山迴避幻蝶的一刻越過山河阻隔,追了上去。幻蝶過後,閃電消失,山河回歸原位,遮住了崑崙基界群真的視線。

    川穹道:「師父,在我進入奇點之界的前後,感覺好像也有人進入了四界。當初我感到天下共有二十一個通道通往崑崙,但基界只有十八道,//奇\\書//網\\整//理\\則另有三道分別通往混沌、長生、是非三界,是吧?」

    「嗯。」

    川穹道:「這麼說,這三界中現在也都有人了。」

    「不。」藐姑射仰頭沉思,道:「長生界中沒人,我剛剛才感應到的。這可真是奇怪。」

    「長生界?」川穹心頭一凜:「血祖都雄虺!」

    藐姑射道:「本來我以為伊摯和都雄虺都會來的。可是……都雄虺到底想做什麼?難道他真的放心讓太一宗那個小子主持大局?」

    川穹道:「反正我們也不管這事,他們來不來都沒什麼所謂。」

    誰知藐姑射卻道:「我是希望他們都來的。那樣才能乾淨。」

    川穹道:「乾淨?」

    藐姑射道:「是啊,乾淨。嗯,伊摯雖然沒來,但他的紫氣分身肯定也到了,那他留在凡間界的不過是一具凡胎而已,把他的紫氣分身留住也一樣。只是都雄虺卻……」

    川穹道:「留住紫氣分身?師父,你到底要幹什麼?」

    藐姑射淡淡道:「等四宗傳人都進崑崙四界之後,我想把崑崙整個兒送到至黑之地去。」

    川穹大吃一驚:「你說什麼!」

    藐姑射歎道:「我答應過自己的,再不在凡間打開那種規模的無底洞通道,不過現在難得有機會四宗傳人聚在一起,我就在崑崙把這一切了結掉。」

    「了結?」

    藐姑射平靜地說道:「是啊,了結。三百年前本門傳人死盡死絕,斟尋一宗居然還能找到本門的傳宗之發把洞天派的道統延續下去。我把你送到至黑之地,本以為你死定了,可你還是因為太一宗的傳人莫名其妙地回來了。所以,要斷絕這一切,想來只是把你和我一起殺死還不夠。一定要把四大宗派一起埋葬,才能斬斷這延續了千年的痛苦和孽緣。」

    藐姑射說話的時候,川穹一直望著他。

    「師父怎麼能怎麼平靜地說出這樣的話?不!不單是說說而已!」川穹彷彿看到藐姑射打開終極無底洞時那種古井無紋的平靜:「他會這麼做的!他會的!雖然我不是很瞭解他的想法,可他會的!」

    藐姑射望了川穹一眼,道:「你在想什麼?」

    川穹道:「想你剛才的話。」

    藐姑射道:「想到什麼了嗎?」

    川穹沒回答。

    藐姑射道:「你要幫我,還是要阻止我?」

    川穹道:「幫你?那就是自殺。」

    藐姑射道:「那又有什麼不好的?趁著你還沒被那千年之痛折磨之前,一併了結掉吧。」

    川穹道:「就算要受那千年傳承的痛苦,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管!」

    藐姑射道:「你,就是我!」

    川穹道:「我不是你!這個生命是我自己的,雖然我不知道它是怎麼開始的,但……我想自己來作決定!」

    「是麼?」藐姑射道:「就算承受我的痛苦也不後悔?」

    川穹道:「未來能否改變,尚未可知。」

    藐姑射黯然道:「我的卻已經知道了。」

    川穹道:「也未必!」

    藐姑射道:「當年……」

    川穹斬釘截鐵道:「我不想知道當年!我要的是現在,是未來!我們連整個宇宙都有可能握在手中……」他手一伸,掌心出現一片虛空,彷彿握住了整個宇宙:「難道連自己的命運都不可能改變嗎?」

    藐姑射望著他,秋水中蕩漾著欣賞的微笑:「好吧,那你就按你的意思去做吧。」

    川穹道:「你不殺我了嗎?」

    藐姑射道:「還不到時候。」

    川穹道:「還不到時候?」

    藐姑射道:「我說過,都雄虺沒來。雖然不知道他在凡間幹什麼,不過他若不來,這件事情始終不夠乾淨。所以我要等他。」

    川穹道:「他若一直不來呢?」

    藐姑射道:「會來的。他在夏商之爭上陷入得那麼深,鼎革這個命運之輪,他一定躲不開的。嗯,你幹什麼?」

    川穹道:「我要下去。」

    「下去?」藐姑射道:「下去幹什麼?」

    川穹道:「下去找血祖。」

    藐姑射悠然道:「你自己一個人去,不怕他把你吃了?」

    川穹道:「他未必會吃我,但若他因為什麼原因上崑崙來,你卻一定會打開至黑之地的通道,那我們就死定了。——我知道你不是在開玩笑!」

    藐姑射道:「所以你要去見他?你認為,他若要上來,你能阻止得了他?」

    川穹道:「我不用阻止他,我只要把事情告訴他,我相信,他會選擇的。」

    藐姑射微微笑了一笑,說道:「這似乎是個好辦法。」

    川穹道:「我現在就走了……你,不阻止我?」

    藐姑射淡淡道:「我為什麼要阻止你?說不定正因為你下去了,才會把血宗的傳人帶回來呢。事情的結果,往往總是和初衷背道而馳……這一點,我從一千年前就已經看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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