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省委書記 正文 第十五章
    郭醒世的辦公室在市委辦公大樓三樓,佔據了整整半個樓層。

    早晨7點10分,還沒到上班時間,整座辦公大樓空空如也,寂靜無聲。郭醒世乘專用電梯到三樓,通過寬闊的走廊走向自己的辦公室。廊道上的純羊毛紅地毯厚厚的、軟軟的,踩在上面既讓人感到舒適,又沒有半點聲音。

    儘管沒有回頭察看,郭醒世也知道有三個人如影相隨。一個是張牧臣,一個是孫啟運,還有一個是警衛參謀。

    要進入郭醒世的辦公室,需先經過秘書室。在秘書室的對門,是會議室、會客室和候見室。郭醒世的辦公室是個大套間,連著一間臥室。

    郭醒世走進辦公室後,張牧臣輕手輕腳跟了進來。他習慣地給郭醒世沏了一杯茶後,並沒有坐下來,就那麼恭恭敬敬地站立著。別看張牧臣在別人面前頤指氣使,橫行無忌,但在郭醒世面前,卻卑躬屈膝,唯唯諾諾,一副十足的奴才相。對主僕二人的這種關係,張牧臣覺得天經地義,心安理得。古時候君臣間,便有臣為「犬馬」之喻。犬有忠主之名,效主之實,因而常被比喻忠臣事君。凡忠臣,無不「當效犬之用,以盡臣節」。

    本來,張牧臣是市政府秘書長,在市委沒有職務。但是,就因為他和郭醒世的特殊關係,實質上他在臨海市已處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成為郭醒世的特別助理和大秘書。因為忠誠可靠、協調能力強,市委、市政府的一些事情,郭醒世都願意交給他去辦。因此,有人私下裡稱張牧臣是「不管部」部長,「二當家」。張牧臣人很聰明,深諳為官之道。這麼多年來,他把個臨海市官場玩弄於股掌之上。除在官場上是郭醒世稱職的幕僚外,他還是「郭府」大管家。郭醒世家是當然的臨海第一家庭,他們家的家事理應是全市最高機密。但是,第一家庭家事,包括主人的個人隱私,對張牧臣都是公開的。即使是郭醒世和王心宛之間有點磕磕碰碰,鬧點不愉快,有時也需要張牧臣居中調節。郭醒世喜歡獵艷,對美女情有獨鍾。張牧臣善解人意,精於揣摩郭醒世的心理。在一些時候,郭醒世礙於情面,不方便出面時,他便常常起到穿針引線作用。每每在郭醒世另有新歡,欲放棄已生倦意的女伴時,張牧臣又極好地發揮「思想政治工作者」的特長,巧言如簧,極盡安撫之能事。求官的,一官半職相送,要錢的,十萬八萬奉上。「後事」處理得無不天衣無縫,皆大歡喜,不留後患。有張牧臣後勤保障工作的強有力支持,郭醒世了卻了後顧之憂,在情場上便無所顧忌,勇往直前。張牧臣在盡心盡力輔佐郭醒世,讓他隨心所欲宿蝶眠鳳時,很好地兼顧了王心宛的感受。王心宛和高路的私情,張牧臣同樣瞭如指掌。但他卻從不道破,並且盡可能為二人幽會創造條件。比如,王心宛每次到香格里拉開房和高路相聚,房費都記在市政府接待辦的賬上。王心宛要瞭解郭醒世的行蹤,有時張牧臣也如實相告。可是,他將王心宛和高路的私情隱蔽得很好,郭醒世始終被蒙在鼓裡。

    張牧臣的機智,使王心宛多次化險為夷。對此,王心宛自然心存感激。其實,張牧臣對王心宛,更多的是心存同情。女人的一生,選擇了權力男人為終身伴侶,基本上等同於嫁給了政治。而政治和驚濤駭浪、興衰榮辱始終相伴。在丈夫光環下那份表面的風光,其實難抵無休止的擔憂和獨守空房的落寞。夫貴妻榮被世人所慕,夫衰妻哀的淒楚,卻少為人知。特別是嫁給荒淫無度的昏君,那份有如被強暴了的聖潔情懷,那份萬箭穿心的痛苦,恐怕更令尋常人難以忍受。正是因為對王心宛的同情,張牧臣才小心翼翼地維護著這個特殊家庭的平靜,盡力創造一個使郭醒世可以更集中精力掌控權力的環境……

    「給省委辦公廳『今日信息』的材料送去沒有?」郭醒世問。昨天早晨從胡清泉家裡回來後,郭醒世便交代張牧臣,馬上給省委辦公廳報一個信息,內容是臨海市認真貫徹落實省委常委會精神,積極調整規劃方案,以群眾滿意為根本目的,加快推進棚戶區改造工作。規劃方案調整的主要內容,包括停建太陽廣場、在棚戶區原地建設回遷樓等。「今日信息」是由省委辦公廳信息處編輯的,匯總省裡當日發生的重大事件和動態,供省委常委參閱。別看「今日信息」只有薄薄的兩頁紙,它在省委領導心目中的份量可非同一般,是這幾位決策者們置於案頭,每天必看的材料之一。

    「噢,我昨天下午就派專人送去了,省委辦公廳已經編發在今天的『今日信息』上了,等一會兒你們就能看到了。」

    「有什麼反映?」

    「半小時前,我在省委辦公廳當副主任的朋友告訴我,鍾興邦書記看過『今日信息』後,已經做了批示。」

    「鍾興邦批示了?怎麼批的?」

    「好像是……『臨海市貫徹落實省委常委會議精神認識高,行動快。希望再接再厲,把『棚改』這項民生工程抓緊落實,惠及人民群眾。」

    「這是……」

    「這是充分肯定!我的感覺,一場政治危機化解了。」

    「牧臣,你知道我的真實想法。我們市政府和大方房地產開發公司簽的合同只是微調,主要內容不變動,只是分期實施。」

    「我明白。」

    「我這是犯欺君之罪?」

    「沒有,沒有,你這是鑒於形勢的變化,採取的科學、策略的應對措施。我們和大方房地產開發公司的合作,按部就班,繼續按原計劃實施。」

    「嘿嘿,暗渡陳倉……」

    「郭書記,只要目的正確,手段可以忽略不計。」

    「還是你理解我。王維太呢?你把他找來,我有事情要問他。」

    「郭書記,維太現在就在樓下的車裡,他正在等著你的召見呢。我馬上給他打電話,叫他上樓來。」

    一會兒,王維太出現在郭醒世的面前。

    「維太,我昨晚交代你的事情,你辦得怎麼樣了?」郭醒世問。

    「報告郭書記,接到你的命令,我們市公安局連夜傳達貫徹落實,一絲不苟,堅決執行。」王維太以標準軍人姿態,立正回答。

    郭醒世把王維太領導下的公安幹警,看做是自己領導下的「郭家軍」、「御林軍」。這支隊伍召之即來,來之能戰,戰無不勝。郭醒世指向哪裡,這支隊伍就打向哪裡。郭醒世很滿意。

    「維太,說說看,你們是怎麼落實我的指示的?」

    「報告郭書記,按照你的批示,我們立即在第一時間協調市教養院,為以苗強為首的19名衝擊省委機關的骨幹分子,辦理了解除教養手續,派專人專車護送他們安全回家。我們還分別組成19個工作小組,對這19名骨幹分子開展耐心細緻的思想工作,幫助他們解開心裡的疙瘩。讓他們充分認識到,任何事情的解決,都應在法律的框架內,依法進行。同時,向他們宣講,市委市政府歷來凡事都為老百姓著想,從來就把老百姓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棚戶區改造方案,本來就是要將動遷居民就地安置的,準備建的安置房質高價廉,確保老百姓買得起,住得舒服。什麼把老百姓掃地出門,從城市的黃金地塊清理出去等等,全部都是謠傳,是別有用心的蠱惑人心,妄圖製造人民群眾和政府對立,破壞改革開放的大好形勢。與此同時,每人發放5000元慰問金。為確保這些人的穩定,我們的工作小組將和他們建立長期的聯繫,任務到組,責任到人。」

    「好,好!」

    「對於潛在的鬧事人員,我們市公安局國保支隊也做到了『摸清事,認準人』,實行嚴密監控,一旦發現不穩定苗頭,立即採取果斷措施消滅在萌芽之中。現在,全市上下,一張巨大的網已經撒下,只要有風吹草動,我們公安戰線立即會做出反應。請郭書記放心,我們誓死保一方平安!」

    「『難民部落』火災事故受傷住院的傷員,你們採取了什麼措施?」

    「報告郭書記,上次『難民部落』火災事故受傷傷員的安撫工作,本來不是我們市公安局的職責。但是,我們公安局貫徹郭書記的命令態度是堅決的,不打折扣的,同時,也盡量拓展視野和範圍,盡可能為黨委和政府分憂。因此,我們專門由局政治部負責,挑選了87名思想素質高、語言表達能力強,善於做群眾工作的優秀幹警,連夜深入到醫院病房。他們不僅帶去了營養品和慰問金,還把市委市政府的溫暖送到了傷員的心坎上。他們的任務,同樣是認真宣傳我市改革開放的大好形勢,詳細講解我市棚戶區改造的規劃方案,揭露一小撮心懷叵測的壞人歪曲事實,造謠惑眾,企圖干擾破壞民生工程的陰謀詭計,讓他們的狼子野心路人皆知。」

    「不簡單,不簡單,我們的維太局長成熟起來了,完全可以勝任副市長兼公安局長職務。」郭醒世很感慨的樣子,「當年,差點因為你和女犯……不,不,是有人誣陷你……影響了你的前程。那一次,有的同志工作簡單化,不問青紅皂白,就要扒下你的一身警服。要不是我力排眾議,你王維太現在還不知流落何處呢。」

    「感謝郭書記救命之恩,維太當誓死相報!」

    「不說這些了,維太,好好幹!好好幹!」

    「報告郭書記,有一個情況,我想向你匯報。」

    「說吧,說吧。」

    「我們辦案的民警瞭解到,苗強……就是『難民部落』帶頭上訪鬧事,抬棺圍攻衝擊省委的那個苗強,有一個得力的助手,名字叫王剛。這個人,就是被教養的19人之一。這個王剛,原來是有背景的,他的岳母,就住在棚戶區,周圍的鄰居都叫她余大姐。這個余大姐的親弟弟,是省委常委、省委秘書長余德。王剛,就是余德的親外甥女婿!」

    「什麼,還有這樣的事兒?余德的姐姐會住在棚戶區?」郭醒世吃驚地站了起來,看了看張牧臣。

    張牧臣也是一臉的驚訝,說:「是啊,這怎麼可能呢?這怎麼可能呢?」

    「余德這小子,真是看不透,身居高位,姐姐卻住在貧民窟裡。」郭醒世搖了搖頭,大惑不解,「這個人抱負遠大,抱負遠大!為了自己的政治前途,可以忍受平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了不得,了不得……」

    張牧臣情緒有些低沉,冷冷地說道:「由此可見,余德城府很深,許多事情深藏不露。凡能忍受艱難困苦、不計較一時榮辱得失者,都一定是內心存有遠大抱負的人!」

    郭醒世想了想,說:「牧臣,你想個萬全之策,先把余德姐姐的住房問題解決了。標準稍高些,但是,又要讓余德能夠接受,不要讓他感覺到,我們這樣做是有意而為之。明白我的意思嗎?」

    張牧臣狡詐地笑了笑,心領神會地說:「我明白,我明白。」

    郭醒世還在感慨:「余德余德,道行很深,道行很深啊,看不透,看不透……」

    「幸虧維太發現得早,否則,可就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那麼簡單了。說不定會派生出多大的矛盾呢!沒有想到,沒有想到,人家余大姐,普普通通的一個老大媽,也是皇親國戚呀!」

    郭醒世點了點頭。

    張牧臣突然想起了什麼,說:「郭書記,我也聽到一個消息,因為還沒最後確認,所以沒有向你正式報告。我一位在北京工作的同學告訴我,鍾興邦有一個妹妹,在北京一家公司打工。」

    「那家公司是做什麼生意的?」

    「好像是銷售一種國外建築材料。」

    「你盡快把消息搞準確。」

    「好的,我盡快搞清楚。」

    「我們……我們的城市建築,包括棚戶區改造,需要大量的建築材料。」

    「是啊,是啊!」

    「我的意思,你明白嗎?」

    「明白,明白。」張牧臣認識到,郭醒世已經有了深層次的考慮,準備在鍾興邦妹妹身上做文章。

    「哼哈二將,一雙忠臣!」郭醒世滿意地拍了拍兩位部下的肩膀。

    王維太匯報完畢,知趣地敬禮告辭。

    張牧臣見郭醒世情緒很好,便說:「東平縣有一個劇作家,挺有名氣的。他寫了一部26集電視連續劇,咱們市電視台要在大連拍攝。」

    「什麼內容?」

    「好像是一部愛情戲,叫什麼《至愛真情》。劇作家親自執導。」

    「那個劇作家是不是叫高……」

    「高路。」

    「對,是叫高路。前些時候我從北京返回時,在東平縣還接見過他,鼓勵他要深入生活,努力創作,多出精品。」

    「郭書記愛才,是當代伯樂。」

    「我們總是把加快改革開放,解放生產力掛在嘴上。改革開放也好,解放生產力也好,最重要的工作是什麼?是人才開發。」受到張牧臣的讚揚,郭醒世的興致更加高漲,「我們有些同志雖然懂得人才可貴,但識別人才的尺度太苛刻,對身邊的人才熟視無睹,求全責備,只看到缺點,總覺得不成熟,其實是他自己的眼力差了,在識才上他們是『近視眼』,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越是人才,越是容易招來非議,越是容易被讒言所害。而那些庸人,在事業上無所用心,心思全放在如何表演上,或精於逢迎,或善於拍馬,或巧於偽裝,卻往往最討人喜歡。列寧說『閃光的東西不一定是金子』,指的就是這種人。有缺點的人才仍是人才,完美的庸人還是庸人。無功便是過,無過並不是功。況且,金無足赤,人無完人,用其所長就可以了。還有一些同志則是識才上的『遠視眼』,他們的眼光特別高,對身邊的人才視而不見,只向遠處看,似舊時的娘娘廟,照遠不照近。他們迷信『遠來的和尚會唸經』,只在人才的引進上下工夫,捨近求遠,『招來女婿趕走兒』。兩千多年前,燕昭王欲招徠人才,向老臣郭隗問計,郭答:『請先自隗始。』燕昭王聽其言,築黃金台,拜以為師,於是,人才相繼而來。有些領導同志指導思想上有誤區,以為既然是人才,就應當無私奉獻,『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就應該高尚,『謀道不謀食』,『憂道不憂貧』,『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又要馬兒跑得快,又要馬兒不吃草,你說說,世上哪有這樣便宜的事兒?」

    「郭書記,你的人才觀,絕對是正確的,高屋建瓴,高瞻遠矚!」張牧臣五體投地,讚不絕口。

    一個多月前的一天深夜,郭醒世回家後,見王心宛聚精會神地在看一部電視劇本。郭醒世對文學藝術不感興趣,對無病呻吟、抻得又臭又長的電視劇更是不屑一顧。有時候看幾眼電視劇,只是因為劇中的女演員實在漂亮,養眼而已。

    照例,洗完澡後,郭醒世春心萌動。可是,王心宛不為所動,仍沉浸在劇本情節中不能自拔。急不可耐的郭醒世先是用形體語言,而後是直接表達心願。王心宛一反常態,我行我素。到底,等王心宛看完劇本的最後一頁,才上床來協助郭醒世「工作」。

    收工後,大汗淋漓的郭醒世順便問了一句:「什麼劇本那麼吸引你?又是公子落難,小姐相救,以身相許的爛故事吧?」

    「不不,是一個刻骨銘心的愛情故事,很經典的。不落俗套,感人至深啊。」王心宛回答。

    「小女生小男生的感情遊戲,甜哥哥蜜姐姐的,沒有什麼意思。」郭醒世輕蔑地「哼」了一聲,準備睡覺。

    王心宛推了推郭醒世,說:「人家劇作家找上門來,是想請你『斧正』的,請你這位高官大人給劇本提出寶貴意見的。」

    「什麼?一個破劇本,要市委書記審閱?太過分了吧?他可能不知道,市委書記日理萬機,哪有時間讀什麼劇本。文人都這樣異想天開,天真爛漫。」

    「人家知道你這個大書記公務繁忙,所以,給的審稿費價碼可以,20萬元,就佔用你幾分鐘時間。」

    「20萬?幾分鐘時間?」

    「是啊,我不是替你看過了,審過了嗎?剛才向你匯報,也不過佔用了你一兩分鐘時間。」

    「這……這是不是不妥,有受賄的嫌疑?」

    王心宛光著身子下床,找出一張銀行卡,說:「你又沒有收錢,怕什麼?就算是我的勞務費,總可以了吧?本太太何許人也?佔用我的寶貴時間,付費標準怎麼也應該是一刻千金的。」

    「作者是誰?哪裡人?」

    「作者名叫高路,你的臣民,東平市文化體育局的。」

    郭醒世雖然沒有多少文藝細胞,但為了彌補欠缺,保持形象的高大完美,突出自己當代領袖人物的多才多藝,也偶爾和文化藝術界的頂級人物有些接觸。他曾專門要求市委宣傳部和文化局,有名流大家來訪,一定向他匯報,他會撥冗接見。王心宛曾譏笑他,說他這是附庸風雅。

    「作者說了,天下人皆知你郭書記獨具慧眼,愛才心切。人家是拜謁伯樂,期望恩遇,祈求寵幸……」

    「原來是這樣……」郭醒世覺得心裡很舒服,「你覺得劇本有意思嗎?」

    「有意思,完全夠拍攝水平。也許,會一炮打響,在全國引起轟動的。那時候,也給你郭書記錦上添花啊!」

    「是主旋律嗎?」

    「絕對是,謳歌共產主義人生觀、價值觀、愛情觀,激勵青年一代同心協力,在改革開放中建功立業。」

    「需要我做什麼?」

    「你只要同意,市電視台影視中心就可以立項,籌備拍攝了。」

    「你是我御用藝術顧問,你的意見,我從來都是相信的。」

    那天夜裡,郭醒世在床上和王心宛拍板決策了一部電視連續劇的拍攝。郭醒世記住了劇作家的名字。上次從北京回市裡,路過東平縣,他還特意召見了高路,以顯示他這個市委書記禮賢下士,求才若渴。可惜,那天晚上只是匆匆一面,未有時間切磋。

    郭醒世無論如何不會想到,銀行卡裡的20萬元錢,並不是劇作家高路孝敬他的什麼審稿費,而是出自王心宛的私房錢。為策劃好這一場戲,王心宛特意取出20萬元錢,讓高路存進一張銀行卡裡……

    現在,張牧臣一提起電視連續劇,提起東平縣的劇作家,郭醒世首先想到的就是那天晚上和王心宛床上的談話,想起那20萬元錢。

    「心宛被導演選中了,準備在電視連續劇中出演一個很重要的角色,演一位女領導幹部。」張牧臣說。

    「是嗎?心宛要演電視劇?」郭醒世一驚。

    在斷定郭醒世是驚喜後,張牧臣從衣兜裡掏出一份報告,說:「這部電視連續劇,是市電視台影視中心年內重點劇目。因為拍攝經費還有點缺口,廣電局寫了個報告,申請市財政補貼部分資金。」

    「他們申請補助多少錢?」

    「200萬元。」

    「太多了吧?」

    「不多。中央也有精神,要推動文化大發展大繁榮。」

    郭醒世接過報告,很輕鬆地批示「同意」。把報告還給張牧臣後,他似乎有些解脫:「讓心宛去大連拍電視劇吧,別總在家監視我。女人啊,得有點事情做。否則,總是疑神疑鬼地盯著男人,千方百計尋找蛛絲馬跡,一定要搞清楚丈夫的地下情人情況,研究明白紅顏知己的來龍去脈,太煩人了……」

    「讓心宛到外面去散散心吧,大連的風光很美……」

    「去吧去吧,她走了,我也好放鬆放鬆!」郭醒世揮了揮手,彷彿王心宛揮之即去似的,「東平縣那兩位土皇上來了嗎?」

    張牧臣看了看表,說:「韋延安書記和於小倩縣長應該到了,我通知他們倆8點整到你辦公室來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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