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嫁我 正文 第2122章
    第二十一章:唉,漫野地的小花啊。

    晚上,孫濤怕趙婧在醫院裡睡不好,讓她回家去睡,他說自己已經沒啥問題了,肚子好長時間也沒有再劇烈疼痛了,他準備明天就出院,學校裡好多事情等著他處理呢。

    趙婧想想自己和校長孤男寡女晚上同居一室的確不便,傳出去也不好聽,於是就答應回家。

    臨走時,她再三叮囑孫濤:「你又有什麼事,一定給我打電話啊。」

    孫濤朝她眨眨眼睛,笑笑說:「放心睡你的覺去吧,我沒事。再說了,這兒有醫生。不過肯定不會有事的。」

    趙婧告別了孫濤,剛走出醫院,孫濤的電話就跟了出來:「趙婧,我忘記給你說了,你的試用期結束了,學校錄取你為正式教員了。」

    「是嗎?謝謝校長。」趙婧高興得親了兩口手機,親手機權當親校長孫濤大人了。

    「今晚睡個安心覺吧。別掛念我。」

    「哦。」趙婧吐了吐舌頭,自己給自己做了個鬼臉,我記掛你?校長哎,孫濤呀,你小子太自作多情了。哈哈。

    趙婧一邊走,一邊往家打電話,她開心或者不開心的時候總是想起老爸老媽來,平時就不會搭理他們嘍。

    「老媽哎,你姑娘正式成為一名光榮的革命教師了,你為自己有這樣優秀的女兒高聲歡呼吧。」

    「一個教師就把你高興成這樣啊?切,上了那麼好的大學,咦,就當了個教師還高興成這樣啊!」

    「王玫同志,啥態度啊,你知道L城一中是啥學校嗎?省重點之重點,是清華、北大的學生源泉之地。每年都給清華、北大輸送一大批高質量的學生……」

    「好了,好了,別再誇你的學校了,我知道肯定好,要不我姑娘能高興成這個樣子?媽有正經事給你說,本來準備晚上給你打電話說來著,既然你打來了,就一遍說了吧,你爸住院了,你回來看看吧。好幾個月都不回家來轉一圈。你不要你老爸老媽了啊?」

    「啊?不會吧?老爸啥病啊?天!」

    「你也別急,是急性糖尿病,昨天住院的。」

    「糖尿病還有急性的啊?還需要住院啊?」

    「可不是嘛,人都昏厥過去了,多虧了你鄭叔叔……算了,電話裡說不清,回來再說吧。」

    「好,好,好。我明天就回去。」

    掛斷老媽的電話,立即又給校長孫濤打過去:「校長啊,我爸爸住院了,我明天要請假回家去。」

    「哦,是嗎?行,回吧。走幾天你看情況,我把你的課安排一下就行,回來時給我個電話。你家在Y城吧?挺遠的,你坐啥車啊?」

    「火車。火車方便,下車就到家了。」

    「可是從咱這兒去火車站有十多里路呢。」

    「沒事,有公交車。」

    「唉,我要不是病了的話,給你當司機和你一塊回家。」孫濤很惋惜自己錯過了一個大好嶄露頭角的機會。

    「謝謝校長。」

    「總叫校長啊?」孫濤不高興的聲音傳過來。

    「嘿嘿,這兒好多人呢,您不是說沒人的時候不叫校長嗎?」

    「呵,終於聽到你一句自自然然的本色話了。好了,祝你一路平安。」孫濤似乎很高興。

    趙婧只要離開班主任老師和上級領導同志,啥時都是自自然然的本色。

    不過現在她顧不上考慮校長快樂還是痛苦了,她開始擔心自己爸爸的病情了。但願老爸骨頭老而身子硬,住院只是虛張聲勢嚇唬人,別真有什麼真刀真槍的硬實毛病啊。

    趙婧一邊走一邊亂琢磨。

    回到家剛打開門,趙婧就發現門口有雙高級的男人黑皮鞋,而且廚房裡有切菜的聲音。

    「阿輝!」趙婧興奮得喊。

    方輝從廚房衝出來,連手也沒洗,手上是滿是菜屑,就一把抱起了趙婧。

    「好想你呀,丫頭!」說著嘴就又貼在了趙婧的嘴上。

    所有日夜的思念,都化作了一場熱烈的親吻。

    等親吻過癮之後,方輝才把趙婧放到地上,趙婧這才看見方輝的穿著打扮不同於往常,一套質地特好的灰色蒙邁熱灸服,一看就知道價格昂貴。

    趙婧想起孫佳佳說方輝是大老總的話來,也想起方輝欺騙她的惡劣行為來。她撅起嘴一屁股坐到沙發上去生氣了。

    方輝一看趙婧突然不高興了,很是莫名其妙,他追過來巴結趙婧:「丫頭,怎麼了嗎?小臉說變就變了啊。剛才還高高興興的,怎麼一轉眼就生氣啦!」

    「你給我說清楚,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騙我?」

    「我就準備今天給你說的啊,上次走時我不就和你說了嗎?忘啦?小東西。」

    方輝又要去刮趙婧的鼻子,趙婧一下子站起來瞪著眼說:「少來這套。說吧,到底怎麼回事?孫佳佳是你什麼人?」

    「孫佳佳?你怎樣知道孫佳佳的?她是我姐姐呀。」方輝一臉疑惑。

    「她是你姐姐?你啥時候能有句真話啊?為什麼要一直騙我呢?我把自己最寶貴的東西都給了你,卻連你句實話都沒得到。她怎麼會是你姐姐啊?她姓啥,你姓啥啊?況且誰家姐姐會說自己是弟弟的未婚妻啊?」趙婧說著覺得自己十分可憐,突然傷心起來,淚水止不住流出眼眶,滿臉霎時狂風暴雨起來。

    方輝把趙婧擁入懷抱,緊緊摟著她說:「丫頭,這事情三言兩語說不清,我今天再不欺騙你,一句假話都不說,完完全全都告訴你,好嗎?別哭了,我的丫頭是個好姑娘,從不哭的,啥時都是快快樂樂的。好了,別哭了,是我傷了你的心了。怎麼說呢,也許我沒有騙你,真的,只是提前把我的結局展示給你了。」

    方輝低下頭來給趙婧擦臉上的淚水,像一個母親為自己的女兒擦淚一樣小心翼翼地擦著:「好了,好了,別哭了,咱去外邊吃飯吧?我還一次也沒有好好請你吃過館子呢。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說過,要帶你去最好的飯店吃飯,咱今天去好不好?反正我剛剛切好菜,還沒炒呢。」

    「你說過,等你有錢了的時候帶我去,你有錢了嗎?一個運送牛奶的能掙多少錢啊。」趙婧雖然不哭了,但臉色還是被狂風暴雨襲擊後的淒慘景象。

    她知道既然方輝承認認識孫佳佳,不管是未婚妻也好,還是什麼姐姐也罷,都說明方輝肯定不是運送牛奶的,所以專門這樣嘲諷地說。

    「好了,好了,別再生氣了,穿衣服,咱去你們這城裡最好的飯店吃飯去,一邊吃,一邊把我所有的真實情況全部向你坦白,好嗎?」

    趙婧不吭氣,撅著嘴不動。不管方輝是什麼裁,反正管不著趙婧,她在他面前從來都是放肆不忌,像個小孩子一般可以隨心所欲的。

    方輝掏出手機來打電話:「喂,小星啊,把車開到我租得樓下面來。」

    方輝把趙婧的衣服拿來,給她穿上,自己又從衣架上取下一件高檔的羽絨服穿上。趙婧一看,呀,和平時的打扮從裡到外一點也不一樣了,人是衣裳,馬是鞍,這衣服一穿,大總裁的派頭全端出來了。

    「你不是愛穿工作服嗎?怎麼不穿了?」

    方輝沒回答,笑了笑,拉著趙婧出了家門。

    剛站到樓下功夫不大,一輛灰色跑車在明如白晝的燈光下開過來,趙婧看著這車非常眼熟,忽然想起來她曾兩次遇到過的總戴著墨鏡的「黑社會老大」難道就是方輝?

    趙婧生氣的把小臉扭向方輝,用手指點著他的鼻子,咬牙切齒地說:「在往郊區的路上,你……」

    方輝立即把兩隻手高高舉起來,笑容可掬地說:「我投降,我坦白,我認罰,我晚上給你洗腳行了吧?您小人家就從寬發落了吧,好嗎?」

    方輝和「黑社會老大」完全重疊了,唯獨少了的就是遮蓋本人真面目的那副墨鏡。

    「墨鏡呢?少了它就不配了。」趙婧嘲諷地說。

    「不是急著見你嗎?這次回來我都沒回公司,直接就飛到你身邊來了啊,行頭都沒來得及換。不過廬山不怕露出真面目來了,也就沒這個必要了,是吧?」方輝朝趙婧眨了個鬼眼。

    「你……你這個騙子!」

    沒等趙婧舉起的拳頭碰到方輝身上,那輛灰色的跑車已經來到他二人的身邊停住了,趙婧只好收回拳頭裝模作樣地站好。

    從車窗裡伸出一個花眉大眼笑容滿面的稚氣腦袋來,這腦袋說:「方總,趙姐好。」然後一排雪白的牙齒咧出來。

    趙姐?趙婧一愣,自己是比他大,他大概和趙陽一個年紀,也就是十八、九歲的樣子,可他怎麼知道自己姓趙呢?

    「你認識我?」趙婧驚奇地問。

    這小司機把眼睛投向方輝,然後笑笑對趙婧說:「當然,早就認識趙姐姐了。」

    越說越近乎,「趙姐」眨眼就加了一級,變成「趙姐姐」了,說不定一會兒就只剩下「姐姐」二字了。

    「你見過我?」趙婧瞪大了眼睛。

    「當然,早就見過了。光是往郊區的路上就見過趙姐姐兩次了。」小司機熱烈地笑。

    「你不是還給人家手舞足蹈地表演扭秧歌嗎?忘啦?」方輝在旁邊笑呵呵地提示說。

    「你還有臉說,你原來還帶著個司機,你……」趙婧又舉起拳頭要打方輝,方輝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好了,好了,上車。」

    趙婧想起來自己曾經多次詛咒過這輛車和他的主人:「卡住、卡住,卡死它在這兒。讓他坐車總卡,卡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路上,餓死他。」沒想到今天自己卻坐在了這車裡。

    方輝在她耳朵旁悄悄問:「這車今天還要它卡嗎?」

    回答他的當然是一頓小拳頭。

    司機問:「方總,要去哪裡?」

    「你知道這兒最好的酒店嗎?」方輝問趙婧。

    「我知道有一個慶峰生態園不錯,但不知道是不是最好。」趙婧答。

    「好,就去那裡。」方輝說。

    「你知道路線嗎?」趙婧問司機。她記得孫佳佳說過這個司機是方輝從N城帶來的,她怕他不熟悉路線。

    「我有導航儀,只要輸入要去的地名就可以告訴我怎樣走法了。」小司機笑嘻嘻地說。

    汽車開動了,導航器播報指導著司機往左拐還是往前走,前面是什麼地方。

    趙婧還真不知道汽車裡還有導航儀這種物件,她瞅了方輝一眼,想起了孫佳佳說得:你要明白,你只是漫野地裡的一株無名小花,永遠不會被移到富麗堂皇的牡丹園裡,就是方輝偷偷把你移進牡丹園,你的命運也只是被園丁鋤掉。野花就是野花,永遠變不成牡丹花。

    是啊,趙婧對這些高級豪華型的東西一竅不通,父母都是普通的工人階級,區區小市民,在豪門闊宅面前她一定會露出市民的小家子氣而自慚形穢的。一個小小平民女真會嫁入豪門嗎?為什麼會是這樣子呢?方輝從打工者一下子變成了大老總,這應該說是件好事,可趙婧卻覺得不是件好事,心中隱隱約約意識到前途是光明的,而道路卻是曲折的。

    唉,如果自己不變得強悍和狠毒,很可能難以在方輝的生活中存在。看來以後的路會很艱苦卓絕的啊。

    趙婧輕輕長歎一聲,沉默不語了。

    方輝盯著她的臉說:「又不高興啦?好好的,又怎麼了啊?」

    趙婧依舊沒說話,只是把方輝的胳膊緊緊摟在自己懷裡,心裡特別害怕有天會真的失去他。

    方輝默默一笑,然後摸摸她的頭髮說:「高興點,咱開開心心吃頓飯,好嗎?」

    趙婧沒說話

    汽車在燈火輝煌的城市中心飛馳,方輝摟著趙婧看著車外萬家燈火輝煌的夜景,也不再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趙婧突然說:「唉,我爸爸住院了,明天我得回家去。」

    「是嗎?啥病啊?要緊嗎?我和你一起回去吧?」方輝說。

    「急性糖尿病,不要緊。你別去,我還沒和家裡說過你呢,冷不丁領你回去,不好。再說了,咱們的事還不知怎樣呢?」趙婧憂鬱地說。

    「什麼?咱們的事還會有變化?不會吧?小東西,你又看上別人啦?」方輝輕輕刮了一下趙婧的鼻子,趙婧沒覺親愛的鼻子受傷,也無心去撫慰它。

    趙婧沒言語,卻又是長長歎了口氣。隔了一會兒,趙婧又說:「哪天你和我倒是應該去見見我們校長。」

    「為什麼呀?讓我給你去說好話,讓他對你好點,還是讓我給他送份厚禮,讓你轉正?」

    「不是,我已經轉正啦。是……是……」

    方輝見趙婧吞吞吐吐的,臉上也顯得極不自然。

    方輝笑了,問:「你們校長多大了?」

    「和你差不多大吧。」

    「結婚了沒有?」

    趙婧搖頭。

    「那麼說他也看上我媳婦了是不是?他把你放在他身邊原來是別有用心啊!哼!」方輝假裝嗔怪地說。

    趙婧白了方輝一眼說:「人家沒明確提出來啊,你別往壞處想人家。」

    「既然人家沒明確提出,你……哦,他是向你獻慇勤了,或者是……,哼!哪天我去會會他,敢和我方輝搶老婆啊。呵呵,不過也說明我的小老婆可愛是不是,人見人愛嘛。」

    「什麼小老婆?難道孫佳佳真是你大老婆不成?」趙婧瞪起了眼。

    「不是,不是。我是說我的小小老婆啊?哎喲,又錯啦!我怎麼表達不清了呢?在我看來『小』就是代表可愛啊。」

    前面開車的小司機忍俊不禁「撲哧」笑了。

    導航器這時報喜說:慶峰生態園到了。

    第二十二章:唔!廬山露出真面目

    一座雄偉高大的酒樓上,「慶峰生態園」幾個字被一片輝煌燦爛的燈火簇擁著,樓下停滿了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各種車型、各種顏色的車輛,真是車的世界啊。看來車滿也為患啊,連停車的地方也不好找了。

    司機把車停在路邊,方輝拉趙婧下了車,又朝司機擺擺手,司機把車子開走了。

    趙婧說:「你怎麼不讓人家也來吃飯啊?怕花錢多啊?」

    「讓他來摻和咱倆,不是就親密有間了。別管他,他有地方去。」方輝拉著趙婧的手,往酒店裡走。

    剛到大廳,方輝去訂雅間。趙婧卻被裡面綠肥紅瘦的世界吸引,獨自一人三步兩步就跑進了裡面。

    真是生態園啊,在這冰天雪地大地蕭殺的冬天,這兒卻把春天生機盎然萬紫千紅的美麗世界展現在人們眼前:綠油油的竹林修長茂密,各種花卉爭奇鬥艷,各樣盆景千奇百怪。靠門旁的竹林下,有一大樹根精雕細刻而成的大桌子,桌子上竟然還坐著一尊笑得樂開了花的大肚子彌勒佛,桌子周圍擺了四個也是樹根雕琢巧成的小凳子。

    趙婧一屁股就坐在了小凳子上,她正想用手去摸摸彌勒佛的大肚子,卻發現腳旁竹下兩隻鴛鴦互相依偎著在一起睡覺,她立即又蹲下去觀看這兩隻鳥情侶的酣睡媚眼。

    方輝這時候也進來了,他過來拉拉她的衣服:「走,上二樓。今天先吃飯,中午在飛機上沒吃好,我好餓啊。等哪天我有時間了專門帶你來好好逛蕩逛蕩。」

    趙婧發現自己又露出沒見過世面的沒出息相了,只好戀戀不捨地、一步一回頭地跟著方輝爬上了二樓。

    真是高檔的地方,為人民幣服務的服務員穿著一模一樣的紅色服裝站滿了一長溜。「歡迎光臨、歡迎光臨!」喊得趙婧象乞丐冒名頂替做了公主一般不好意思起來。

    一個服務員領他二人來到一個包間,菜單馬上就奉獻到方輝手上,顧客的錢全靠著這本菜單往出勾引,所以菜單做得相當漂亮,可能菜單比真實的菜要好吃的多,讓人看著就想把這菜單生吞活嚥下去。

    方輝把菜單遞給了趙婧,趙婧看著那一盤盤讓人垂涎欲滴的菜,挑花了眼。她只知道魚香肉絲、宮爆雞丁、酸醋調涼粉、糖醋大鯉魚等這些家常菜,別的菜有些吃過,也不知叫啥名字,她從來沒點過菜,去哪兒吃都是別人點,她隨意吃。更何況一個窮學生哪能吃得起這麼好的大酒店,倒是常從酒店門口過,連酒店裡的香味也沒多聞過。

    她搖搖頭,把菜單又交給了方輝。方輝衝她笑笑:「你不喜歡吃辣,喜歡吃短的。那就多點些酸甜的吧。」

    方輝點了菜,服務員走了。

    「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吃辣,喜歡吃甜的?我嘴很粗的,啥都不反對的,只要是貴的肯定都好吃。呀,剛才怎麼沒想到啊,啊!啊!我後悔了,該撿最貴的菜點來著,好不容易今天逮到一個闊佬卻給人家省了錢。唉,沒出息啥時也沒出息啊!」趙婧一副後悔莫及的悲慘狀。

    「嘿嘿,嘿嘿,小樣,給你做了快半年飯了,還不知道你愛吃啥哪不成傻子啦。別後悔,有你點菜的時候,我讓你點一輩子,好不?」

    趙婧朝方輝撅撅嘴問:「你怎麼會做飯呢?老總不是光吃別人做得飯,還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嗎?」

    「我在美國留學好幾年就是自己做飯吃啊。」

    趙婧一聽他說「歷史事件」,氣就不打一處來。

    「你不是要給我講你的家史嗎?別想用一頓飯堵了我的嘴。還有孫佳……」

    菜上來了,服務員笑容滿面朝她們的財神爺報著一道道菜名。大盤子中間又是幾個小碟子小菜,鹹黃瓜、調蘿蔔之類的贈送品。唉,看來最高級的東西還是離不開最普通的東西啊。

    方輝看來是個很會過日子的人,他沒有點太多的菜,只要兩個人夠吃,略略有餘就好。在美國鬼子的國家裡脫胎換過骨所以是很有經濟頭腦的人。

    他要了兩杯酒,一杯紅酒一杯白酒,紅酒遞給趙婧,白酒自己舉起來說:「親愛的小……小……小丫頭老婆,祝我們白頭偕老,永不分離。」

    趙婧知道他想說「小老婆」的,最後改口了,真想用筷子敲他的頭,不過他能知錯改錯也就不和他計較了。唉,今天的方輝和昨日的方輝已經不是一個人了,昨日的方輝已經離開了趙婧,

    今天的方輝會和她永不分離嗎?她猶猶豫豫舉起杯來。

    方輝吃了一口菜,抿了一口酒,開始一字一句地老老實實、徹徹底底地交代自己的「歷史真相」和「歷史背景問題」。

    我從小在高幹家庭長大,卻是一個假冒偽劣的高幹子弟。父親是市委書記的司機,母親是市報的一個小記者。我父母很愛我母親,可是我母親對我父親卻總是不滿意,嫁他可能是因為他是司機,那個年代的司機,牛得很,因為全國都沒幾輛汽車,父親又是給市委書記開車的,哪就更加不是一般二般的牛氣了。可是結了婚才發現她喜歡司機,卻不喜歡爸爸這個人。不是嫌他老實不會說話,就是嫌他不會巴結領導升不了官。父親常常被她罵得像個總做錯事常被老師罰站的學生,老老實實、誠誠懇懇接受責罵,而且用做全部的家事來懺悔自己的罪行。

    母親在家不做一點點的家務,總說工作忙一天到晚跑新聞很累。父親幾乎是獨自把我帶到七歲的。

    我父母親都長得很漂亮,也許是兒不嫌父母丑吧。我長得特別象父親,你看不是挺帥的是吧?嘿嘿。我這人性格開朗、喜歡幽默,丫頭你已經熟悉了是吧?

    我一天到晚在生意上拚搏心情很累,所以就特別喜歡丫頭你這個整天快樂的小傢伙了。就像整天穿著高筒子皮鞋,換上了一雙輕鬆隨意的軟拖鞋一般,別提多舒坦了。

    哎,哎,別生氣,別生氣,別打了,別打了,我投降!我不是說你僅僅是我的一雙軟拖鞋,我是做個比喻,只是比喻沒有恰到好處罷了,也沒犯多大的罪孽,用不著您小人家的小手勞動,是不是?哎,不說這了,不說這了,白白讓你生一頓氣,咱言歸正傳,言歸正傳。

    我七歲那年,母親因為工作需要,常常去採訪市委書記孫大偉,可能接觸比較多了,或者有別的什麼原因,總之他們相愛了。這段日子,在我印象中,母親幾乎是一直出差不在家,家中就只有我和爸爸,爸爸對我很寵愛,簡直要讓我騎在脖子上拉屎了,從來沒訓過我一句,好像他兒子是世界上最聰明最懂事的好兒子,從來也不會辦一件壞事。

    唉,可是,就是他的這個好兒子,卻斷送了他親生父親的性命,唔,完全可以這樣說。

    有天下午,我突然肚子疼,向老師請了假回家。因為爸爸常出車,沒早沒晚,沒遠沒近,家裡常常沒人,我已經習慣了自己照顧自己。

    回到家,沒想到媽媽在家,家裡還有一個男人,我不認識,其實就是孫大偉。看到的情景不和你細說,你也可以想到。他們看到我回來,很是吃了一驚,媽問我為什麼逃學,我說肚子疼,老師讓回來的。她給我找了顆去痛片讓我喝掉,說還有事,就和那男人走了。

    唉,我那年已經九歲了,其實是個很笨的傢伙,不過,年積月累心中隱隱約約對媽有很大的不滿,爸爸回來後,我就把這件事全部詳細地告訴了爸爸,爸爸一晚上都沒有說話。

    第二天,他沒去上班卻去了母親的單位,他們在一家咖啡廳談得吵了起來,母親竟然提出要離婚,爸爸死活不答應。

    從此以後媽就一次家也不回了,爸爸從此就常常酗酒。我那時還太小,理解不了爸爸的苦衷。

    爸爸孤獨了愛寫日記,他不在了以後,我看了他的日記。

    有一天,他又去找母親說:他答應她可以和那男人好,只要她回家,他什麼都能答應。可是媽卻罵他:你這個沒出息東西,有你這樣的男人嗎?最後拂袖而去。

    爸爸實在忍辱負重的太苦了,他太愛母親了,沒有她,他就無法生活了。

    那天他回到家,抱了我一夜,早上給我做好早飯,給媽寫了一封信,然後告訴我他要出差,好久才能回來,讓我去找媽媽,可是他出門時眼睛裡全是淚水。我真不懂事啊,以為他是為媽媽傷心,如果要知道這是永別,我怎麼也不會放開他的手的。

    他這一出去,就再也沒有回來,他把汽車開到了山溝裡了。

    我中午放了學去母親的單位找她時,爸爸已經出事了。他的信中就是叮囑媽媽,要她把我扶養長大成人。

    唉,後來媽媽就和這個男人結婚了,這男人的老婆前一年得病去世了,,我也就跟著媽媽嫁入豪門大宅,成了市委書記的假公子了。哦,那時他是市委書記,現在是省長。

    時間長了,我也長大了,發現母親並不是很愛繼父,她嫁他,和他好,可能是愛他的家庭背景或者別的什麼原因吧,我也說不清,總之母親是個很有心計的女人。

    孫佳佳就是繼父的女兒,比我大一歲。她性格蠻橫、強勢,卻從小喜歡我,對我很好,我不僅沒有受過她的欺負,而且還經常得到她的照顧。她本來是依戀集團的總裁,我從美國留學回來以後,她非讓我接任不可,她說她一個姑娘家在商場拚搏太累了。我也正好喜歡經商,就這樣,我成了總裁,她成了副總裁。

    可是,後來我發現她對我的愛太霸道了,不僅是姐弟之愛,她還有了另一層男女的意思,有女孩子想親近我,她總是要想辦法解決掉她,開除走她,並且到處揚言我是她的未婚夫,連問都不問我一句就把我潛移默化成了她的未婚夫,那麼自然連過程也不需要,或者說好像我生來就是她的未婚夫,毫無疑義似的,結果搞得滿城風雨,全公司都公認,你不知道我心中有多惱火,我根本想都沒想過要和她生活一輩子,就像所有的親弟弟沒想過要和自己的親姐姐結婚一樣。我接受不了這種恩賜,明說喑示,可她就是不理我的這一套。

    她也真像個未婚妻一樣,常常送我各種禮物。

    有次情人節,她送了我一把電動刮鬍刀,並且裡面有一封語言特別親密的信。她從來也不問問我的感受,我從小到大都是把她當成親姐姐看待的,九歲開始就在一個家裡生活,一起長大,然後直到我去美國留學。要是把她變成未婚妻,最後還要和她結婚,天哪,我都想像不出我還能否呼吸了。

    我看了那信,十分懊惱,她竟然霸道到連我的感情也要控制,而且不容置辯。我氣得一下子就把它摔到地上了,沒想到卻摔出一張小姑娘的照片來,我覺得奇怪。孫佳佳和我開玩笑?我試探了幾次,她根本不知道相片的事。我好奇了,就給你打電話,卻果然是個小屁丫頭甜美的聲音,就這自自然然清清脆脆的聲音,讓我決定去冒險,去突圍孫佳佳的防線,在天涯芳草之地,在她找不到的一個地方,找一個我自己喜歡的姑娘,相親相愛一生,決不走父母的老路。雖然世事難料,但我也要盡量把風險減到最低。可是,我同時也知道,如果不娶孫佳佳,我可能……,唉,結局難料啊,是不是?可是,我也不能為了一個總裁的位置,就失去一生的大好幸福,哪就是擁有金山銀山吧,又活得有何意義啊。是不是?

    我見到你真可以說是一見鍾情,以前還真是不相信這東西,可是,見到你後我信了,如果不賴皮住你,我在那麼老遠的地方,怎麼和你談戀愛呢?可是,你想想我能說我是什麼總裁嗎?那你就是愛上我,我也不相信,我會認為你是愛上了總裁這個位置了。人生在世,說不定遇到什麼事情,如果這個位置保不住了,變成一個打工者,你還會愛我嗎?所以,我只能喬裝改扮以一個普通打工者來和你相處,如果你喜歡我,哪就喜歡方輝這個人,不加一點別的色彩。不過和你相愛以後,我已經做了將來自己重新創業的心理準備。

    現在,丫頭,你呢,要有進入豪門的準備,我母親那一關就很難過,姐姐這關也不容易,別的家人都好說。不過你也別緊張,有我護著你,大不了咱倆浪跡天涯去,是不是?丫頭。

    話說完了,一切真相也大白於天下,歷史問題,已經成為了歷史遺留下來的檔案,不能更改。只能承認和接受吧。趙婧默然,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理解了方輝,卻不知該怎樣表達和安慰他。

    兩人的飯也吃得差不多了,趙婧突然大驚失色地說:「呀,我這個月還沒來例假,不會是……,那天我吃了避孕藥了呀?難道是吃得遲了沒起作用?不過上個月來早了,也許這個月要遲來了吧?」

    「是嗎?哪可得去醫院查一下了,萬一要是,可就不太好了,我還沒準備好當爸爸呢?不過也無所謂,生孩子不用太準備什麼的吧?是不是?」

    「不要,我剛剛參加工作,剛剛轉正,我和你將來還不知是啥樣子呢,不要,不要,就不要。」

    「好,好,不要就不要。要不要也得先查了再說啊,是不是?明天就去。」

    「明天我要回家。」

    「哦,哪回來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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