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如割 正文 第七十一章:心繫家鄉發展
    春子與戴子慧終於又見面了,二人相對無言,卻已淚流滿面。經過種種曲折,他們愛得更為深沉。戴子慧讓春子辭去共鳴廣告公司的職務,到香港去幫她。春子雖然還有所顧慮,但一想起淨苦法師的點拔和教誨,便勉強答應了。春子想,既然決定與戴子慧走到一起,就應該和她一起共同分擔憂愁、享受幸福。

    戴安陸雖然對春子的一些迂腐想法和舉動感到失望過,但欣賞他本質上的誠實和善良,因此對於女兒的決定,他抱歡迎態度,從春子一進公司起,就安排他到關鍵崗位進行歷練。應春子要求,他的好友李唯一也被安排進了華財集團公司工作。

    一年半之後,在戴子慧鼓勵支持下,在戴安陸的精心栽培下,表現良好的春子終於得以進入公司高層,任華財集團公司董事、集團副總裁。

    也就在這個時候,春子從網上獲悉,他的家鄉高峰縣正經歷著嚴重的環境危機,以及由此而引發的政治危機。有報道稱,近年來,隨著東部產業向中西部地區梯級轉移,一些重污染企業在這些地區發展經濟的強烈渴求下乘機進入,並有意「潛入」中西部地區的農村以及山區,以逃避國家和省級環保部門的檢查。文章中特別提到了高峰縣,說該縣在促進全民創業、發展開放型經濟的思路下,一味追求經濟指標的上升,僅兩年時間,就引進了12家造紙企業、3家規模不大的水泥廠和幾家化工企業,這些企業每天排放著成百上千噸散發著惡臭的黑水,浩浩蕩蕩地排入當地的河流,觸目驚心的泡沫在河面上漂流。文章中還直言不諱地指責文州市委常委、高峰縣委書記蔡學良要金山毀青山,斷了子孫後代的活路。

    看到這,春子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了。高峰縣是他的故鄉,有著永遠也割不斷的情愫,他怎麼願意看到那美麗的青山綠水遭到破壞;而蔡學良又是他以前的岳父,對他曾有厚恩,他又怎麼忍心看著他遭遇這麼大的政治危機?高峰縣的環境遭到破壞,春子是親眼所見的,只不過當時還沒有這麼嚴重,或者說當時春子還沒意識到會有這麼嚴重,春子在心中忍不住責備蔡學良:爸爸啊爸爸,你好糊塗啊,你怎麼能為了短暫的利益而犧牲家鄉人民的長遠利益呢?

    春子將報道下載打印給李唯一看,其時李唯一已經知道了,他說:「這也不能全怪蔡書記,現在我們國家的考核體制往往會促成地方這樣做,一任書記、縣長的政績體現在哪裡?體現在GDP的增長上,體現在地方財政的增收上。一個地方經濟沒有搞上去,書記、縣長就丟人,就得挨批評,就會仕途黯淡,你說,地方領導能不千方百計拼經濟嗎,至於對環境的破壞,也是再所不惜的。」

    春子聽後歎了一口氣,他當然也知道這些道理,知道國家要想真正有效制止在發展經濟過程中對環境的破壞,就必須改革落後的、不科學的政績考核體制,真正樹立和落實科學的發展觀,但當務之急是,環境正面臨破壞的家鄉怎麼辦,正面臨政治危機的蔡學良怎麼辦?他在感情上始終無法割捨對家鄉的牽掛和對親人的擔憂。

    春子對李唯一說:「要不你還是回高峰一趟吧,看看那裡的具體情形,回來再作打算。」李唯一滿口答應:「我確實也想回去一趟,一年多在外面,除了打過幾個電話外,幾乎斷絕了與家鄉的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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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月後,李唯一才回到香港向春子覆命。

    李唯一告訴春子,高峰縣的污染企業確實對農村生態人居環境造成了比較嚴重的危害。他說,自從2001年底台資化工企業進入華陽鎮以後,企業附近的800多棵果樹已經有半數死亡,而且那周邊村種植的蔬菜水果也沒人敢要了,村民吵著要企業賠償,後經鎮政府協調,才勉強解決。張前鄉的王鄉長透露,他們鄉至少有8頭牛因為誤喝了造紙廠和化工廠污染的河水而中毒死亡,幾次差點被村民鬧騰起來。」

    春子聽了插話說:「鄉領導既然都知道有這麼大的污染,鄉政府怎麼能坐視不理?」李唯一答:「張前鄉一年的招商引資任務是6000萬元,而落戶該鄉的大前門紙業公司總投資就超過1.5億元,相當於兩年多的招商引資任務,鄉里能輕易將它關停整改嗎。不僅如此,鄉政府還幫著污染企業壓制村民,以防群眾堵了政府的財路,影響了政績。」

    春子又問:「那縣裡的態度呢?」李唯一答:「蔡書記在會上是多次強調防止將污染企業引進來,但實際操作起來卻很難,因為高峰的區位、交通優勢不明顯,如果在招商引資中挑三揀四,可以說無法與周邊一些縣市競爭。有些鄉鎮和部門就只有向污染項目打主意,以完成引資任務。」

    春子歎道:「我那聰明一世的岳父大人這次怎麼把發展的經念歪了?」

    李唯一說:「其實此種現象不單是高峰縣有,可以說是許多地方公開的秘密,不犧牲點環境,經濟怎麼搞得上去,我想蔡書記也沒有想到事情會弄得這麼嚴重,以至下不來台。」頓了頓,李唯一繼續說道:「聽縣委辦的幹部講,高峰的企業污染問題雖然客觀存在,但也不是最嚴重的,之所以成為輿論的焦點,是因為縣裡得罪了一些媒體,他們故意將矛頭對準高峰。」

    「得罪媒體?」春子不太理解,「因為什麼事呢?」

    李唯一說:「有些媒體道德淪喪,抓到什麼問題後,首先想到的就是藉機撈好處,什麼贊助費、專版宣傳費啊,讓存在問題的地方和單位不敢不從,否則人家就曝光你。蔡書記就是不堪其擾,拒絕了幾家媒體的索要,包括中央個別媒體,所以才引來他們的『群毆』,從而引起國家、省環保局和省人大環資委等有關部門的重視,他們已先後派員下來調查瞭解高峰的環境污染問題,蔡書記已是焦頭爛額了。」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春子歎道,「媒體的操守確實存在問題,但高峰如果一直那樣發展下去也的確堪憂,將問題曝光出來也好,起碼會引起人們對環境問題的重視,會引起地方政府和有關部門的反思。我現在最憂慮的事情一方面是蔡書記如何度過這次危機,另一方面就是高峰今後的發展將何去何從?」

    「不知道有沒有一種既能促進經濟又能改善生態的發展模式用於高峰。」李唯一說。

    春子點頭說道:「我正在想這個問題,中央剛提出要樹立和落實科學的發展觀,但實際操作起來不容易。」

    李唯一說:「我們家鄉山青水秀,壯大旅遊產業本來是可以實現可持續發展的,但旅遊產業投入大,見效慢,就拿高峰這幾年搞的旅遊開發來說,雖然小有成績,但只有景區周邊少數群眾獲利,始終成不了全縣的支柱產業。」

    李唯一的話,讓春子陷入了深思:究竟有沒有一條更適合高峰的發展道路呢?自己作為高峰人,能不能為建設家鄉貢獻一分力量呢?

    「這次回去,我去找了趙晶晶。」李唯一打斷了春子的思索。

    「哦。」春子回過神來,問:「她還好嗎,自從你隨我出來後,我們就很少聯繫了。」

    「她還好。」李唯一遲疑了一會,又說:「我想請你幫個忙,能不能將她也安排進華財集團。」

    春子想了想,問:「她的意思呢?」

    李唯一答:「我和她談過了,她願意隨我出來,只是擔心她父母不放。」

    春子說:「只要你們說好了,公司這邊沒問題。」

    李唯一連聲道謝,他終於有機會和心愛的女人朝夕相處了,怎不叫人感慨、令人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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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子整日心事重重,讓戴子慧很是憂心。當得知春子是因為過於牽掛家鄉而食不知味時,戴子慧便找到父親,請他准其返鄉一趟。戴安陸問起二人的感情,得到滿意的回答後,對戴子慧說:「我覺得該為你們舉行婚禮了,通過這麼久的相處,我發覺春子進步很快,的確是個可造之材,讓他繼承我的事業,我還是比較放心的。」

    「爹地的意思是,我的進步就很慢了?」戴子慧故意撒嬌。戴安陸笑著拉住女兒嬌嫩的手坐在沙發上,「你啊,當然比不上我那未來的女婿。」見女兒撅著嘴,便又笑著說:「當然啦,你比以前大不一樣了,你懂事多了,知道為爹地分憂了。」

    戴子慧嬌羞地扒著父親的肩膀,說:「春子很想家,能不能讓他先回去一趟,就算是放他幾天假。」

    戴安陸說:「最近公司特別忙,他本來是很難抽開身的,但既然是我的寶貝女兒求我了,我哪能不同意!不過,你準備什麼時候結婚呢?」

    「待春子從老家回來,也等公司忙過這一陣後,我們就正式拜倒在您的腳下。」戴子慧摟著父親的脖子親了親他的臉。

    「喲,還興拜堂啊!」戴安陸笑得合不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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