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如割 正文 第三十五章:在愛的名義之下
    夜晚的高峰縣城剛下過一場雨,可清新涼爽的空氣卻絲毫沒有降低屋內一對男女身上的熱度。

    「將溫度再調低一些!」躺在床上的女人指著角落裡的一台空調說。

    男人望著身下香汗淋漓的女人,露出極為得意的神情。他停止動作,躍下床去,將掉落在床下的搖控器撿起,把空調溫度調到了10度,然後又翻身上床。

    完事後,女人並未如男人所想像的那樣露出滿足的神情,而是陷入了沉思。男人問:「怎麼啦,你不高興?」

    女人沒有回答,側身背對著男人而睡。男人又問:「你是不是想起了他?」見女人還不回答,便加重語氣又問:「你難道還喜歡他?」

    「別煩我好不好!」女人突然坐了起來,對著男人說:「你能不能回去睡?」

    男人愣了好一陣,心中儘管憋氣,又不好發作,只得依言穿衣而去。臨走時,為表示關心,他對女人說:「不管你心裡怎麼想,我再也不會讓你受到傷害!既然你想一個人清靜,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再來看你。」

    男人走後,女人的眼淚奪眶而出,她軟弱地撲在床上無聲地哭泣著。

    「春子,你在哪裡?」女人喃喃自語,「我對不起你,我不應該背叛你。」然後又說:「可是你為何要那樣對我,你就那麼討厭我嗎?」

    突然,門鈴響了。女人定了定神,略略梳理了一下情緒,走到門前對著門上的貓眼朝外望去,見又是剛才那個男人,便不打算開門,她說:「你還有什麼事呀?」

    門外說:「蔡芬,我把手機忘屋裡了,開開門讓我進去拿。」

    女人確實是蔡芬,她懷著對春子深深的誤解,懷著由這誤解而產生的深深的怨恨,在一個只有兩個人的夜晚,投入了鄭金平精心設計的懷抱。然後一發不可收拾,兩人多次偷偷在一起享受別樣的刺激。

    可在蔡芬心中,這一切進行得並不輕鬆,儘管從鄭金平的嘴裡獲悉春子原來並不喜歡自己,且從他拿出的照片上看出春子在背叛自己的路上走出很遠,但她對春子的那份愛,卻並沒有因此真正改變過。所以每次與鄭金平苟合後,蔡芬總會產生一種強烈的負疚感,春子那可愛的臉龐總會浮現在眼前,讓她感覺無地自容。有幾次她都告誡自己這是最後一次了,決心從此不再見鄭金平,可總是抵擋不住鄭金平的執拗。近段時期以來,蔡芬就一直這樣矛盾著、煎熬著。

    門鈴又響了一次,蔡芬擔心鄰居們會發現,便開門讓鄭金平進來。

    鄭金平進屋後找到放在茶几上的手機,並不急著走,而是藉機又費了一番唇舌,述說了一會衷腸,終於使蔡芬的心情平和了許多。

    「我不僅要得到她的身,還要得到她的心!」鄭金平一直在心中這樣盤算。

    ************

    這段時間,李唯一與趙晶晶也備受煎熬,儘管他們兩情相悅,但正因為如此才惹來了讓人心神不寧的第二封恐嚇信。其實,他們二人在接到第一封恐嚇信後刻意保持了距離。如此過了近一個月。可正當他們認為平安無事又忍不住相約到酒店偷歡後,又收到了讓人既難堪又擔心的恐嚇信。

    信中這樣寫道:李唯一,你有妻有女,難道就一點也不為她們著想嗎?趙晶晶,你勾引一個有婦之夫就不覺得羞恥嗎?你們二人若再執迷不悟,就等著接受嚴重的後果吧。

    李唯一安慰趙晶晶:「恐怕是有人惡作劇,我們偏不信這個邪。」趙晶晶卻在心裡思索著信中的話,是啊,自己為何要與一個有婦之夫糾纏不清呢,這能說不是件羞恥的事嗎。

    李唯一看著趙晶晶複雜的表情,知道自己又要費一番苦心勸慰了。他後悔不該給趙晶晶看,因為信中的話明顯會刺傷她的自尊心。

    李唯一花了幾天的時間安撫她,總算使趙晶晶的心情平復了許多,但誰知幾天後又收到了該死的匿名信,而且信中還夾著一張他與趙晶晶進入一家酒店時的照片。再看信的內容,李唯一不禁頭冒冷汗。信中說:「死不悔改的李唯一,你再不管住自己,這張照片將被沖洗無數張帖在大街小巷,讓你的領導、你的妻子都好好看看你是如何風流快活的。」

    李唯一不敢再給趙晶晶看,怕她受不了而真的離開自己,但他確實不得不正視這個嚴重的問題。人家照片都能拍下來,說明盯得自己很緊,是有計劃、有目的的。想到這,李唯一感覺自己真好像遇到了當年的中統特務,隨時會被人家抹掉了脖子,這可如何是好?

    就算被抹脖子是過分擔心,但只要人家真的將照片沖洗後全張帖出來,那也會成為高峰的一大醜聞,自己的妻子吳慧賢將到單位大鬧不說,趙晶晶一個未婚少女如何能受得住這樣的公然污辱?

    權衡再三,李唯一決定暫時不與趙晶晶有私下交往,他不想自私地不顧及趙晶晶會受到傷害,他決心找妻子吳慧賢好好談談,結束那段苦澀的婚姻,與趙晶晶正大光明地走到一起。

    那天晚上,李唯一搶著下廚房,為妻子燒了一條她最愛吃的年魚。吳慧賢特高興,她可從來沒有享受到這樣的禮遇。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吳慧賢不停給丈夫夾菜,臉上堆滿了笑,唯有女兒冷眼相看,讓李唯一好不自在。

    女兒的怪脾氣和對自己的冷淡已經有好一陣了,李唯一先前還以為是她在學校與同學打了架,致使情緒受到影響,沒想到這麼久了竟對自己產生了類似於敵視的態度。「也許是自己對女兒關心不夠。」李唯一想。

    想起來了。李唯一記起幾個月前有一次因為女兒與某個男同學晚上玩得很晚回來,自己氣得打了她一個耳光讓她委屈得哭了一個晚上。難道她從此記恨了自己?李唯一不禁歎了口氣,十二三歲的孩子,自尊心竟也這樣強,看來還得花點時間與女兒好好溝通才行。

    回到自己今晚想找妻子談的問題,李唯一感覺很難說出口,一個家就這樣散掉,的確是讓人有些割捨不下。

    望著女兒對她的母親說進房看書時用眼角的餘光瞟向自己的神情,李唯一感覺心裡頭堵得慌。半晌,他走進女兒的房間,只見女兒忙將一本書藏到枕下,李唯一感到奇怪,便將枕下的書找出,原來是瓊瑤的一部小說。李唯一本想責備幾句,但還是忍住了,他對著氣鼓鼓的女兒說:「如果你喜歡看課外書,哪天我帶你到書店去買那些有益於身心健康的書好嗎?」他指著手中的瓊瑤書說:「這樣的書看了沒好處,以後就別看了。」

    誰知女兒一把奪了回去,「這書哪裡不好,它起碼告訴人們要忠於愛情。」

    李唯一很奇怪女兒竟有這種想法,「你小小年紀懂得什麼叫愛情,真是亂彈琴。」說著又要去奪女兒手中的書。

    女兒大叫:「別煩我好不好,你自己不懂得愛情,也不知道忠於愛情,就別到這裡亂教訓人。」

    「你說什麼?」李唯一氣得不知說什麼好,此時正好妻子趕了進來,便對著吳慧賢罵道:「都是你平時慣的,現在都成什麼樣子啦!」

    「好啦,好啦,我來批評她,你就別生氣了。」吳慧賢以少有的溫柔勸李唯一離開了女兒房間。

    在客廳看電視時,李唯一對正嗑瓜子的妻子說:「慧賢,你說女兒咋成這樣,脾氣越來越大,越來越怪,我看就是像壞了你。」

    「小孩子懂啥,就算像我,像我不好嗎,難道要像你這個書獃子。」吳慧賢說,「對了,你今天咋好心買年魚燒給我吃?」

    「這。」李唯一說不出話來,他好想鼓足勇氣說出自己想說的話,又擔心話一出口即刻掀起無邊大浪。

    「瞧你那熊樣,有啥不能說的,是不是有事求我呀?」

    李唯一想了想,點點頭。他看了看女兒的房間,起身對吳慧賢說:「我們到房裡去說吧。」

    二人來到臥室,李唯一將門輕輕帶上,吳慧賢露出心領神會的表情,將衣服淨脫後爬上了床。李唯一見她眼如電火,心中暗暗叫苦,心想吳慧賢定是領會錯了自己的意思。

    果然,吳慧賢迫不急待地將李唯一拉上床,幫他脫掉上衣和褲子,口中還邊說:「想好好做一次是嗎,用不著兜圈子的,今天我一定讓你玩個盡興,什麼姿勢都聽你的好嗎?」

    李唯一不得以,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整晚,李唯一都沒有找到機會與吳慧賢談離婚的事。他在妻子掀起的慾望之海中,當了個嗆得半死的水手。折騰到半夜,累得臉色蒼白的李唯一帶著滿腹惆悵進入了夢鄉。

    夢中,趙晶晶可人的表情又浮現在李唯一面前,一笑一嗔都是那樣迷人。突然,趙晶晶憤怒地指著李唯一說:「你對底是要娶我還是在玩我,你給我一個交待呀?」見李唯一吱吱唔唔接不上話,趙晶晶氣得頭也不回地走了。

    「晶晶,晶晶……」失落中,李唯一醒了。見吳慧賢睡得像死豬,李唯一爬了起來,看了看表,才凌晨三點鐘,而此時自己睡意全無,因此便靠在沙發上,點燃一支芙蓉王煙,吐著煙圈想心事。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李唯一決定無論如何要與吳慧賢攤牌了,讓她早些接受事實,長痛不如短痛。

    早上吃過早飯,待女兒上學去了,李唯一叫住吳慧賢:「你今天上午休息是吧,我有件事想與你談談。」吳慧賢見他態度很認真,奇怪地說:「怎麼啦,有什麼大事呀?」李唯一指指餐桌:「還是等你忙完了再說吧。」說著走到客廳,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吳慧賢收拾完碗筷,也來到客廳,不解地問:「什麼鬼事喲,坐在這裡不用去上班呀?」

    李唯一待她也坐下,說:「有件事想與你商量,不過你千萬別動氣。」吳慧賢點點頭答應。李唯一便接著說:「你是不是很討厭我這個老公,覺得我沒用?」吳慧賢驚訝地望著他,「是啊,你想怎麼樣?鬼東西,想打我不成?」

    李唯一連連擺手,「我哪敢。」吳慧賢得意的一笑,「這還差不多,不過……」吳慧賢正想說「你也不是很討厭」之類的話,卻被李唯一的話打住了,李唯一說:「我也知道你心裡面對我並不滿意,所以我有一個想法,不知你能否同意?」

    吳慧賢說:「什麼想法不想法,今天我又沒罵你,別沒事找事的,上班去吧。」說著起身要走,「我衣服還沒洗呢。」

    李唯一將她拉住,「你老是這樣像火燒屁股一樣,聽我把話說完嘛。」李唯一知道,如果這次再不攤牌,以後又不知道拖到什麼時候。

    待吳慧賢重又坐下,李唯一說:「我,我覺得你另找一個會生活得更好,我們乾脆離了吧。」

    「你說什麼?」吳慧賢似乎沒聽清剛才的話,「你再說一遍。」

    「就是,就是我們兩人離婚吧,你的日子也許還會好過些。」

    當吳慧賢確認這就是李唯一總想與她說的話,淚水已像是突然裂開的水管裡的水,奔湧而出。她站起身指著李唯一的鼻子說:「你再說一遍。」

    李唯一見她情緒開始激動,有點慌,「我也是為了你好,我會把財產都留給你,你今後的日子一樣會好過的,你……」

    「啪。」李唯一還沒把話說完,左臉已多了一個紅手掌印。「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吳慧賢不禁號啕大哭。

    好一陣,吳慧賢才止住哭聲,說:「你以為現在自己就了不起了嗎,不妨告訴你,你那副主任職務,是老娘花6000元錢給你買來的,為了不傷你的所謂一錢不值的自尊心,一直瞞著沒告訴你,沒想到你會這樣對我。」

    「你騙我,我是正常提拔,何來行賄一事。」李唯一怎麼也不敢相信她說的話是真的。

    吳慧賢便繼續邊抽泣邊說:「管幹部的縣委周副書記有一個表姐也在自來水公司上班,是我求她幫忙牽線搭橋才辦成此事,你說說,你還有意思和我提離婚嗎?嗚嗚……」

    聽她說得有鼻子有眼,李唯一還是不肯讓步,他清楚,如果自己不再堅持,以後就很難有足夠的勇氣提出了,就難以兌現對趙晶晶的承諾了,「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大不了副主任我不當了。」

    吳慧賢又哭出了聲:「你說,你到底為了哪個女人寧願什麼也不要啊?」她抓住李唯一的手腕,指甲都將他的手摳出了血,「你說呀,這到底是為什麼?」

    李唯一不還手,也不說話,任由吳慧賢抓著自己盡情地發洩。

    過了好一陣,吳慧賢呈現出絕望的神情,終於鬆開手癱坐在地上。李唯一伸出滿是抓痕且仍在淌血的手想去攙她,被吳慧賢一把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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