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割(在中國) 第三部 綢緞 第二十一章 真相(II)
    空氣凝重得叫人透不過氣來,麥濤折下一支柳條,捋下上面的柳葉,沒有說話。

    「呵呵,」艾蓮輕笑起來,「我是開玩笑的,你又沒有去過,怎麼會知道信號不好呢?」

    麥濤並不感到輕鬆,「你發現什麼了。」他把光禿禿的柳條拋向河裡,蕩起淺淺的波紋。

    「在最開始,我就覺得奇怪,為什麼我和法醫關於被害人死亡時間的推斷會有那麼大差異呢?後來一個朋友提醒了我,我今天就回去查看。發現奇怪的問題,為什麼女主編已經死了,可她家的電表卻在走個不停,以至於一個月內花掉了600多塊錢的電費。這問題有點兒難以理解,我在臥室裡的立式空調上找到了答案,也許有人打開了空調,將溫度定在30度左右,不停地加溫室內的空氣,不過,這麼做的理由我卻一下子想不明白。當然,很快有一件事被我注意到了,在我回國之後,也就是女主編被人殺死的那段時期,北京出現了連綿不斷的梅雨季節,這當然只是大自然的巧合。但是卻造成了一種局面,這就是兩周之內持續不斷的低溫天氣。那麼,加熱空氣的理由只有一個,就是為了改變環境內的溫度和濕度,對屍體的分析產生影響。但兇手何必大費周折是我始終不能理解的問題。只知道這個細節被之前的調查所忽略了,因為溫度改變,屍體腐爛加速,昆蟲的成長也有了變化。所以,忽略了空調的我與法醫,根據這兩周的環境做出了截然不同的推斷。簡單的說,屍體根據溫度加速腐爛,但昆蟲的活動出現異常,產生了瓶頸效應。把空調的疑點放在一邊,其實原本很容易聯繫到的,卻因為一個觀點被大家忽略了,那就是,我們所有人都認為,女主編的被害,與之前的案件出自同一人之手。當初對現場的勘察,還有一件事令我匪夷所思,那就是兇手在浴室裡搞的把戲。按理說,兇手在臥室裡開始襲擊被害人,並割去她的舌頭,有什麼理由要把被害人移到浴室裡再做這件事呢?因為發現了空調的秘密,我隨後才考慮到一個解釋,那就是兇手不得不這麼做。試想,一張紙被水陰濕之後,自然晾乾和使用暖風快速快速吹乾會形成不同的褶皺;床單也是一樣,假如在床上割下被害人的舌頭,那麼湧出的大量血液,會滲過床單流到下面的墊子上,如果只是正常陰乾,那當然沒什麼問題,可是兇手卻要使用空調持續升高室內溫度,則勢必在床墊上形成板結狀態,這一點很容易被後來調查的警員發現,因而悉穿使用空調的把戲。所以兇手才不得不改變計劃,將被害人拖到浴室裡實施罪行,在那裡還發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還記得我給你看過在現場發現的玻璃碎片嗎?看得出來,兇手經過了打掃,不小心漏下了這個。我認為那是浴室香水瓶的碎片,被勒住喉嚨的女主編,試圖用這個來挽回一線生機,當然,向後擲出的香水瓶並沒有打到兇手,她到最後還是被殘忍的殺害了。唯獨在這件事上,我看出了一件和以往全然不同的破綻,蕭影殺人是沒有憐憫之心的,她果斷利落,因為仇恨和變態的滿足感,但這一次的殺手有了些許遲疑,為什麼呢?大概是由於他在浴室鏡子裡看到了自己的臉,這也是我最初意識到,本案存在兩個殺手的理由。與蕭影不同,這次的兇手看到了自己邪惡的面孔曾經猶豫過,這也給了女主編反抗的機會,當然,他既然已經勒住了她的脖子,這時候收手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他還是勒死了她,並模仿先前的樣子取下了她的舌頭。」

    「最後,他讓屍體的血液流盡,才將早就鋪在那裡的床單,裹著屍體抱回來,當然,這中間耽擱了很長時間,以確定被單不會向下滲太多的血液。隨後,他打掃了浴室和那一堆玻璃碎片,並在陰溝裡留下合影照片,最後打開空調,定在30度左右,揚長而去。當然,事後他還要回來一次,將空調關好,改變溫度的停留位置,順便再次確認現場。這些都是在警方發現屍體之前做好的,卻無法抹去大量用電的跡象。有意思的是,我發現空調被使用也是一個巧合,因為今天回去的時候,我無意間瞥到空調,發現溫度定在16度,當時感到很奇怪。麥濤,估計你也能發現其中的問題,現在還不到使用空調的時候,那麼,按照常識,上一次的使用時間應該是去年夏天。當然,那是對於一般只能製冷的空調而言,女主編家的立式空調既能製冷也能制暖,那麼,保不齊整個冬天裡,會有那麼幾天暖氣出了個問題,或是溫度稍低,既然家裡有能增溫的工具,為什麼不用呢?何況,我在家裡查找出一些病歷,發現女主編有輕微的風濕病,那麼,在冬天裡溫度不夠的時候,使用制暖功能也是合情合理的。那麼,上一次使用空調就應該是在冬天,它怎麼可能會被定在16度?發現了這些問題,我就確定了使用空調改變環境的手段是真的出現過了。另外,今天我意外地被突然鈴聲大作的鬧鐘嚇了一跳。這也十分奇怪,因為第一次調查現場差不多是同樣的時間,鬧鐘卻沒有響,唯一合理的解釋是,有人在調查之後又返回了現場,可他到底要做些什麼呢?我仔細地檢查書房,發現書架中間的幾本書不見了,我記得上次曾經翻看過,是關於青少年心理健康的讀物。」

    「我當時並沒能想到什麼?不過,兇手再次返回現場的理由,只能是一個,他忘記了某些東西,回來把它們取走。可我反覆查看,只是少了那幾本書,便感到很是納悶。這件事情被我放在了一邊,忽然又想起了陳芳的被害,她是為什麼會被兇手鎖定的呢?蕭影的說法有些站不住腳,畢竟那時候她還從未見到陳芳和我在一起,而且就算她看到了,也並沒有殺掉她的理由啊。最開始王敏文被殺的時候,蕭影不是也放了你一馬嗎?可見沒有特殊的理由,她並不打算隨便殺人。那麼,陳芳就只能是被另一個殺手,也就是幹掉女主編的兇手殺死了,問題是,這個人會是誰?而且,這人在幹掉陳芳之後,返回了女主編被害現場,取走了那幾本書。這件事使得前後看似不相關的巧合聯繫在了一起。因為陳芳並不會無緣無故跟我失約,原本也是她要來找我的,不可能無法前來連個電話都不打。這時一開始我們倆就有的懷疑,現在慢慢地浮出了水面。那一天晚上,陳芳的失約不是沒有理由的,而是她不能對我說,她發現的問題,就是我們自己人裡出了問題。她那時的想法過於瘋狂,或許,那還不是想法,而是證據!」

    「這就不得不提到失蹤的錄音筆,我們都曾經認為,這錄音筆是在無意識的情況下被兇手拿走了。這也合情合理,因為他當時不能拿出來驗證,所以取走被害人身上的證物確實比較保險。但是到了現在,一個人的影子卻忽然跳到了我的腦子裡,那個人就是你,麥濤!」

    麥濤顯得很是悠閒,聽到這話也不覺得驚訝,他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在手心掂了掂,拋進河裡。

    「那個人就是你,麥濤,這年頭剛跳出來的時候,我被自己嚇了一跳,可後來卻發現這想法把一切都串聯在了一起。我記得是你最先從學生的論文中找出了謝曉虹主編的名字,並發現她是女同性戀。然而在我的心底,她卻是被另一個兇手幹掉的,只是當時迫於無奈,才決定按照你的思路查下去,如果我想得沒錯,你的學生論文裡確實出現了某個被害人的名字,她可能是王敏文,但絕對不會是謝曉虹。你在這論文裡得到了兩個機會,第一是關於兇手的線索,第二是合理的安排劇情的契機。你將那改為變成謝曉虹,一來提供抓獲兇手的線索,二來由於是順著這條路找下來的,所以大家也就會認為謝曉虹與其他被害人一樣,是女同性戀的身份害了她。但我卻想起了那張合影照片,與之前所有的照片不同,使用的並非『愛克發』相紙。這是為什麼呢?起初我百思不得其解,現在才發現,它是為了混淆視聽。實際上,自從遭遇了王敏文被害案開始,你很快就思索了一連串的辦法來實施自己的……」

    「艾蓮,」麥濤冷冰冰地打斷他,並不去看他的臉,「以我多年來對你的理解,你是從來不會嫉妒任何人的。而這一次蕭影被抓獲,也是你我二人合力的功勞,這一點大家有目共睹,為什麼你非要說這麼一番莫名其妙的話呢?」

    「哼,我原來什麼也不打算說的,只想買張機票早早走人,但我唯獨不能忍受的就是,你利用了我,也利用了何雨霏,一手造成她喪了命,我不能理解這個,這麼多年的兄弟了,你下這麼狠的手!」

    「艾蓮,你讓我怎麼說呢?為什麼在這件事上,你對我的誤會這麼深?何雨霏被害的公寓外面,我和劉隊一直在一起,你認為他無法阻攔的悲劇,我就必須有辦法是嗎?那個時候你在哪兒呢?啊,對,你在謝曉虹家,你在兇案現場,你都無法避免的事情,我能怎麼樣?」

    「別忘了,劉隊並沒有見過蕭影,可是你曾經和我一起在那咖啡館喝過酒,你是見過的。你希望我能夠怒火中燒,借我的手除掉蕭影,至少叫她落個殘廢,這樣才能解決你的心頭大患。所以,在我拔刀準備刺向蕭影的時候,離我最近的你,才沒有出手阻攔。」

    「哦?好像那也是你的算計,為了觀察我的反應是嗎?我只能說自己當時確實沒有注意到。沒想到我們多年的兄弟了,你在這件事也要算計我,而且硬要把殺人的頭銜扣在我頭上,好吧,你倒是說說,我究竟做了什麼?」

    「很簡單,從王敏文的被害上,你得到了一個機會,用來除掉那個一直壓搾你的女主編。當然,你做這件事必須要小心,免得一不留神惹禍上身。不過,擔心是多餘的,只要做得漂亮,讓人誤以為女主編也是被連環殺手幹掉的,那麼你自己的罪名就會洗脫得一乾二淨。而且,你被兇手襲擊的事實與安先生的證明恰好使你與本案完全脫開干係。如此難得的機會,只此一次,故而你決定鋌而走險。為此,你做好準備,從第二天警局給你傳去的照片獲得了提示,你將相片用電腦處理過,這技術在上大學的時候我們就都會,換上了女主編,也就是你的情人的肖像。當然,製作得不可能盡善盡美,這倒也關係到了後來照片出現的位置。唯一的缺陷是,因為你並沒有看到照片實物,所以並不知道它所使用的特殊相紙。你那時所唯一的擔心的,只有那張照片萬一被人查出來系偽造,可就麻煩了。為此,你不得不多做一件事,那就是將照片塞在浴室的地漏下面,讓血水浸泡相片,造成骯髒的痕跡,即便被水清洗過,也很難洗洗辨別,只要人們能看到那上面有一模一樣的合影就行了。糟糕的是,如果你的手法只是到此為止,即使是我也不可能發現問題。但你畫蛇添足,因為考慮到王敏文是6月10被害的,而11日就是女主編,接連得太緊密,你便準備造成法醫的誤解,將女主編的死亡時間推斷向前移,以進步一步擺脫自己的嫌疑,事後打開空調,調節溫度。當然,這一切都偽造得很巧妙,6月12日我回國,這當然增添了你的心理負擔,不過,我又怎麼可能想像到你和這案子有關係?所以,一直以來,我們一起研究案情,但是沒有太多進展。這期間,你很可能已經通過學生論文發現了女同性戀的問題,便打算把線索轉移到謝曉虹身上。只是那時候,你還不能說,因為謝曉虹的屍體還沒被人們發現。謝曉虹的假期共有三周,你當然心知肚明,不過她的屍體卻沒有很快被人發現,你也很多猜到了理由——因為主編是不需要坐班的——便給她所在的出版社打了幾次電話,提示別人的注意。而且,你又做了另一個準備,由於謝曉虹是你的情人,那之前你就曾經多次使用鑰匙進入她的房間,有可能會被管理員認出來。所以,案發的時候,你絕對需要一個理由避免到現場去。也許你是在裝病,更有可能是運動出了一身汗之後澆了通涼水,總之,你因為身體問題,很自然地避免了暴露在現場的機會。然而,你卻犯下了另一個錯誤,為了顯示你和我在一條船上,為了給我一種假象,好像我們純粹是調查者的假象。你找到家裡的錄音筆,交給前去探望你的陳芳,卻不料這錄音筆裡記載了一些內容,是你永遠不願意為人所知的東西。我猜測你和謝曉虹的關係,很可能是從你最開始投稿的時候開始的。也許你在知道她的身份前便有了情人關係,也許正相反,你因為寫了幾本關於青少年心理健康的書籍,而找到了她。我曾經就產生過懷疑,覺得真是巧合——你說過使用錄音筆是因為採訪青少年留下的資料,而我在現場找到了幾本書青少年心理讀物,作者的名字竟然是謝曉虹——我很難想像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主編真的有可能寫出一本心理學讀物,她主編還差不多。但很遺憾,當時我沒有想得太多。你和她之間的關係也許是由於她丈夫經常在外,而你又才華又有活力;對你而言,也許只不過把她當作一個往上爬的機會。當然,你考慮到她有可能騙你,而把你的作品竊為己有,因此事先做了準備,用錄音筆悄悄錄下你和她的交往錄音,或者就是你們關於這本書的討論,但這件事最終被你忘記了,為什麼呢?因為她已經死了,被你幹掉了,所以關於那段不愉快的往事被你淡忘了。也有可能就是你真的發燒有些糊塗了,所以,你很隨意地將錄音筆交給了陳芳,希望她帶給我。這在另一方面展現了你的大度與寬容。但是,那天晚上,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我在當晚的會議上和法醫鬧僵了,不歡而散。其實,這才是悲劇的根源,不然我很快就會發現錄音筆的秘密,陳芳也就不會死了。可悲的是,不是我,而是陳芳發現了其中的秘密,她選擇了換作我也會一樣的舉動——找你當堂質問。也許,如果你實話實說,我和她都會選擇一樣的後果——替你隱瞞此事,然而不論她當時勸你自首,走投無路的你卻把她殺了。在那之後,作為關鍵證物的錄音筆當然也被回收,而且現在多半已經被你銷毀了吧?一切隨著主編死掉而淡忘了的記憶重新湧了上來,而且來勢洶洶。所以,你跑回了現場,還是有那把鑰匙——真慶幸你沒有立刻丟掉它,打開房門,找到那幾本書,把它們也帶走了,當然,你不小心碰掉了鬧鐘,出動開關,所以在我今天去的時候,那東西就響了起來。為了轉移視線,又因為時機合適,反正女主編的屍體已經曝光,你便吐露出假的消息。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放著蕭影不管更為妥當,反正抓不到她,誰也不會想到案子中竟然有兩個兇手,估計你是害怕我無所事事,對陳芳的死因追查個沒完吧?所以,你設計叫我去找何雨霏,不管能不能釣到兇手,也至少給我找了個事兒干。麥濤,你最狠的手段在於,不僅為保守秘密幹掉陳芳,連何雨霏也不放過。你看到蕭影,也就是之前咖啡館裡的服務員走進小區,卻等了十幾分鐘才闖進去,表面上是為了聯繫我,其實是為了讓蕭影殺死何雨霏進一步的刺激我。好了,我說完了,麥濤,我們多年的兄弟了,沒想到你會走到今天。」

    「說了這麼半天,艾蓮,你這些胡思亂想會有證據嗎?」

    「你猜猜看,我為什麼會把你約出來?」艾蓮這一句話,叫麥濤渾身一顫,「劉隊已經去了你家,查找相關的線索。當然,錄音筆我們是找不到了,但是你的作品呢?就算謝曉虹那裡的作品已經被你毀掉了,但當初你的心血,那些手稿或是電子版本總還應該存在吧?你會狠心也刪了它們?不然你就要解釋一個問題,為什麼謝曉虹撰寫的書籍和你的原告一模一樣。即使這些都不可能了,你還不得不去面對公寓管理員,看看他會不會認出你?」

    「你……」麥濤「刷」地變了臉,手指不停地抖動起來,須臾,又像個洩了氣的皮球,歎了口氣,重新坐在岸邊,向以前一樣擺動著兩腿,「艾蓮,我們認識多久了?」

    「差不多二十年吧。」艾蓮卻沒有坐下。

    「二十年了……你覺得公平麼……你是親生子,我是樣子;你是所有老師的寵兒,我卻總不及格;你畢業後去了國外,我卻連個像樣的工作都找不到;你把我拉進刑事調查然後一走了之,我倒不得不面對這些骯髒的東西……你覺得,這些公平麼?」

    「放心吧,我只是說說而已,劉隊還在警局呢,他還什麼都不知道,我也不願意叫他知道,我要走了,你要去做監獄,算了吧。」

    「你在憐憫我,高高在上的憐憫?」

    「沒有這回事,我只是覺得很可惜。」

    「可惜,就像你以前帶我去調查的那份驕傲,現在是可惜?因為我殺掉那個喜歡玩兒年輕男人的婊子?你說得對,我殺了她,早晚的事兒,她就沒有一句實話。說是幫我出版,說是叫我成名,前景一片光明,到頭來我只看到她那破敗不堪的肉體。媽的,這算什麼。」

    「可你總不該對陳芳下手,她是喜歡你的,這你知道。」

    「對,可她希望我去自首,那樣一來,我連現在這些東西都沒有了。」

    「也許吧……你打算怎麼辦?」

    「你在勸我自首嗎?算了吧,與那個相比,我倒寧願你幹掉我,至少也算死得其所。」

    「也許吧……可我也沒有這個心情了。」

    「那麼,也許有那麼一天,我和劉穎結婚之後,會去美國看看你。」

    艾蓮眉頭一皺,劉穎……

    「怎麼了?那小丫頭,很喜歡我!」

    他在說什麼?他是認真的嗎?劉穎……也許,他殺死陳芳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他只是想除去一個絆腳石,就像對謝曉虹那樣,甚至是對何雨霏,對蕭影……

    「不,沒什麼,只是……」艾蓮走到麥濤身後,從手套上甩下了什麼,隨手兩手慢慢地手緊,像他在美國時候那樣習以為常,與此同時,眼睛裡滑落了許久不見晶瑩剔透的淚珠,「只是……我改主意了,我們兄弟情深,我卻不能再留你呆在中國,呆在我們的故鄉。」

    次日,機場安檢處前,艾蓮等候檢查,一個長髮男人走了過來。

    「這麼早就回去?」那人說。

    「是啊,早點兒回去也不錯。」

    「有人來為你送行了。」那人又說。

    艾蓮回過頭,看見劉隊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過來,一張嘴就是,「你怎麼不打聲招呼就走!」

    艾蓮輕柔地笑笑,「案子結束了,我當然該走了。您怎麼來了?」

    「我早上給賓館打電話,說你一早就退了房。我就趕緊趕過來了,麥濤那小子不在家,手機也不開。」

    艾蓮點點頭,然後在檢查口的另一側回過身來:「劉隊,再見啦。」隨後,和那人一道,肩並肩地走遠了。

    「喂,喂……」機場中只剩下了劉隊一人,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卻只聽到他一人在叫喊著,「喂,喂,艾蓮……」

    「麥濤,是你的朋友?」

    「啊。」

    「他怎麼了?」

    「你知道又何必問我?」

    「也對。」

    「……」

    「來玩玩這個,掌上遊戲機,新出的,怎麼,不感興趣?」

    「不,謝謝。」

    「把你送回美國,我還得回來。」

    「是嗎,辛苦你了。」

    「客氣,你有你的工作,我也一樣。」

    「……」

    黑暗的看守所裡,一個半是男人半是女人的傢伙,還在歇斯底里地大笑著:「混蛋,該死的傢伙,你會被人勒死,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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