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有棵愛情樹 第三卷 迷情極夜海 第5053章
    難解懷疑

    聽到自己的名字,唐淼有幾分不自在。她挺直了背,想坐得離西虞昊遠些。然而西虞昊沒有給她機會,圈著她的腰用力將她扯進了懷裡。

    他大笑著掰過她的臉,墨黑的眼睛充滿了警告,嘴裡戲謔的說道,「羽公子的話令孤的小棠棠吃味不高興了!」

    靠!去你的小棠棠!唐淼肉麻的想搓手臂。她的臉幾乎被西虞昊的手捏變了形,下一秒臉就被他壓進了懷裡。

    「這麼在意,你喜歡他?」西虞昊低頭在她耳邊輕語。

    唐淼僵住。她在意凰羽不僅是因為在東荒之地他照顧她,而是她喜歡他?這個念頭如閃電般擊中她的心,酸楚得讓她想哭。他已經有了公主。他將來會是東極地的新帝尊,他一定會娶公主。她是誰?她不過是個因緣巧合跑到仙界來的平凡人。

    穿越到凡界任何一個時空,她好歹知道古人不懂得的一些東西。在仙界,她就是個任人欺負的菜鳥。

    「裝醉!」西虞昊利落的說道。

    唐淼怔了怔,為什麼要她裝醉?腰間被西虞昊擰了把,疼得她差點叫出聲來。疼痛感刺激之下,唐淼馬上反應過來了。

    當初銀霜上城仙殿上西虞昊對唐淼如獲至寶,還推了與姬瑩的婚事。仙界中人都知道他對瓏冰玉情深意重。才過大半年,沒道理他對唐淼不感興趣。要麼自己裝吃味,離席而走。顯然西虞昊對她的演技不看好,只好令她裝醉。

    唐淼抬起臉望著西虞昊,不甚酒力的囈語:「殿下為了她推去與公主的婚事,他日是否也不在意棠棠?」

    說完垂著腦袋,無力的捶打了西虞昊幾下,便趴他胸口不動了。手卻隔著衣裳狠狠的擰了他一把。感覺到西虞昊手指下的肌膚繃緊,這才覺得出氣裝睡。

    西虞昊疼得倒吸口涼氣,暗罵唐淼小心眼兒。臉上不得不堆出笑容輕輕喚了她幾聲,便任她睡去。抬起頭時滿臉無奈:「還好她飲醉了。羽公子一語差點讓孤難以作答。她與她自是不同,孤將七彩珊瑚宮送她為寢宮了。她極是喜歡。」

    一個她是指唐淼,另一個她卻是指懷裡的人兒。

    凰羽呵呵笑了起來。翠綠眼眸裡閃動著西虞昊看不懂的光芒。他敷衍的說道:「殿下如此寵愛照拂她,凰羽也心安了。」

    櫻柔公主插嘴說道:「太子殿下,到了極夜海後,本宮想親自謝過那個會馭水之靈的小凡仙。不知可否?」

    此語正中凰羽下懷。明知道櫻柔對唐淼感興趣不是為了謝她。但只要能讓他見到姬瑩,他就有辦法知道唐淼的下落。凰羽順水推舟說道:「我也想當面謝謝她。」

    西虞昊哈哈大笑:「多多!」

    多多應聲站了出來叉手行禮道:「殿下有何吩咐?」

    西虞昊笑道:「你先行一步,去七彩珊瑚宮通報。就說東極地的櫻柔公主與重羽宮的羽公子來了。孤要在七彩珊瑚宮設宴,令仙姬早做準備。」

    「是,殿下。」多多看到西虞昊輕輕比了個手勢,心裡明白自己要說服七彩珊瑚宮裡軟禁著的小凡仙聽話一點了。

    酒過三巡,東極地眾仙便告辭。

    凰羽走出廳堂,回頭又睃了裝睡的唐淼一眼。她的名字與眼神都讓他覺得怪怪的。手上沉了沉,櫻柔已扯住了他的衣袖,巴巴的望著他:「羽哥哥,唐淼美嗎?」

    凰羽心頭一緊,淡淡的回道:「中人之姿罷了。」

    「中人之姿?為何西虞昊如此寵愛她?把七彩珊瑚宮都送她了?」櫻柔滿臉不信。

    說話間東極地眾仙已飛回樹舟。凰羽望見大帳之中有瑩瑩光華閃動,便指著供養在玉缽中的蓮花道:「那花離了天河,靈性依舊。回了東極地移養在雪青樹缽裡,用不了幾年,公主身邊便又多個花神仙侍了。」

    雪青樹是重羽宮中最滋養木靈的奇樹。堪稱重羽宮一絕。凰羽重提送雪青樹缽給櫻柔,令她又想起以後會和凰羽一起養蓮的心願。

    櫻柔便笑了:「我瞧瞧去。」

    眾侍女簇擁著櫻柔進了大帳。凰羽這才鬆了口氣。

    回到自己帳內。他今晚飲了不少靈華瓊液,也有幾分醉意。躺在榻上閉目養神,腦中便跳出棠棠仙子偷偷睃來的眼神。他揉著眉心,輕聲喚道:「青狸!」

    「公子有何吩咐?」

    凰羽想了想吩咐道:「去北地落月峰。那裡是北地天後的故居。查一查叫棠棠的女仙。再查下她和暮離星君的過往。還有,此事別讓公主知曉。去吧。」

    青狸領命,悄悄離開樹舟。他從懷裡拿出一隻寸許長的小木船放進水裡,默默施法。小木船迅速長成丈許長,青狸正要飛上木船。身體驀然一輕,頭朝下被拎了起來。幾乎同時,一根樹籐如蛇般纏上他的手腳,連嘴同時封住。

    是誰敢在背後暗算他?青狸憋得滿臉通紅,捆成粽子般被拎回了樹舟。

    夜半蓮語

    夜深了,櫻柔沒有絲毫睡意。她靜靜的坐著。寬大的白色褒裙像月光散落一地,面如籠煙,眉目前露出淡淡的惆悵。

    自從赴宴回來,她進得大帳後便令所有的侍女退下。寬大的房間中只餘她一個人時,櫻柔臉上的笑容便消失得乾乾淨淨。春水般柔美的眼變得冷靜徹骨,一洗羸弱嬌柔之態。

    她默默的望著玉缽裡的蓮花,秀眉微微挑起,淡淡的嘲諷從嘴角流洩而出:「中人之姿罷了?為何你贏了鬼面卻不來提親?為何你急著離開東極地?為何今日你急著引開話題?就這麼在意那個小凡仙嗎?不過和她在東荒之地相處了幾日而己。我等你五年,暗中收買北地引仙殿雪松殿司又算什麼?雪松不送她到東荒之地,你能通過歷練?我等你回來奪帝尊之位,等你回來娶我,卻是在為他人做嫁衣嗎?」

    桌上玉缽裡的蓮花靜靜的吐放光華。無人回答。

    一股氣直衝胸臆,她還能和他一起養蓮?櫻柔捧起玉缽就要砸落。

    「公主!」聲音輕淡如風。

    「誰?」櫻柔一凜,柔美的臉閃過凌厲之色。

    玉蓮蓮瓣上光芒如呼吸般一閃一滅,柔柔的聲音從蓮中飄來:「公主以上品靈佩清玉滋養玉蓮。玉蓮願為公主解憂。」

    居然被人聽到她的話!櫻柔心中殺機頓起。她輕輕將玉缽重新放回桌上,居高臨下看著它,淡淡說道:「原來你已養成花魄,可開口言聲。」

    瓏冰玉沒有幻出靈魄青霧,她躲在玉蓮中怯生生地說道:「公主恕罪。玉蓮在天河中修煉了五百年,不過修得半縷殘魄罷了。受公主呵護,玉蓮能伴公主左右已是仙緣深厚,豈敢隨意出聲冒犯?今夜見公主憂心,玉蓮實為不忍,這才大膽說話。」

    櫻柔綻開一抹溫柔之極的笑容,手指輕撫著蓮瓣柔嫩的花瓣慢慢說道:「你不是因膽怯才沉默。你是怕本宮摔了玉缽,一腳將你踩成齏粉不得己才開口。」

    「玉蓮不敢!」在她面前扮溫柔?瓏冰玉忍不住冷笑。蓮瓣卻簌簌輕顫,露出乞憐之態。

    櫻柔指尖搭在蓮瓣上,靈力直衝花心。探查之後發現花中果然捲縮著團霧氣般的靈魄,且一魄還未完全養成,只得半魄。

    一朵聚得半縷殘魄的蓮花有何可懼?櫻柔輕彈蓮瓣,嬌嬌柔柔的開口道:「你方才說願為本宮解憂?」

    明天東極地眾仙就將去往西地仙庭所在的極夜海。她不能讓西虞昊和唐淼看到自己,她需要櫻柔公主將她藏起來。在櫻柔和凰羽眼中,她只是天河中一朵養了些靈性的玉蓮而己。瓏冰玉不敢說的太多讓櫻柔對自己起了疑心。斟酌片刻後她小心的說道:「玉蓮在天河中飄浮,難免寂寞。心裡羨慕修成人身往來自在的仙。旦凡有舟往來天河,玉蓮便忍不住靠近。前些日子,西地雲舟渡天河時,卻讓玉蓮聽到一件奇事。」

    「奇事?你是想做本宮的解語花?」櫻柔不置可否。

    瓏冰玉幽幽的歎道:「公主啊,玉蓮聽到太子殿下身邊的女仙侍議論說,東極地重羽宮的凰羽公子曾在東荒之地將鳳紫花冠送給唐淼仙子當護身法寶。」

    櫻柔臉色一變,震驚得差點跳起來:「你說什麼?!」

    她的反應在瓏冰玉意料之中,她輕聲提醒她:「公主,你驚動侍女了。」

    帳外傳來侍女的聲音:「公主,何事驚慌?!」

    櫻柔心煩意亂,深吸了口氣讓語氣平靜下來:「本宮無事!做了個可怕的夢而己。休息會兒便好!」

    帳外侍女們低聲應了。

    櫻柔看著玉蓮,聲如蚊蚋:「你若欺騙本宮,本宮會一點點焚盡你的半縷殘魄。」

    西虞昊的兩名侍女的確在東荒之地見過被鳳紫花冠保護的唐淼。瓏冰玉根本不怕櫻柔去查。就算她去質問凰羽,凰羽也不會懷疑自己認識唐淼。瓏冰玉故作惶恐道:「玉蓮不敢,那兩名仙侍一個叫小蛇多多,一個是玉犬笨笨。公主若是不信,一查便知。」

    櫻柔信了。他居然把鳳紫花冠送給那個小凡仙做護身法寶?!她和他相處這麼多年,他也從來沒有將鳳紫花冠給她仔細瞧過。沒想到,他視若性命的鳳紫花冠竟曾經輕易的送給一個小凡仙護身!櫻柔的手攥得緊了。指甲刺著嬌嫩的掌心,卻抵不過此時心痛。

    瓏冰玉滿意的看著櫻柔的表情,她說的話已經足夠引起公主對唐淼的恨意。

    想到識海中那個腳踏翠葉,無情下手打散她最後一魄的絕美公子,瓏冰玉恨得咬牙切齒。如果不是他,她早在東荒之地就奪了唐淼的識海。她早就可以驅使唐淼的身體重生。如果不是他,西虞昊找到東荒之地時,她就可以讓他以為自己飛仙之時無意進了凡人身體。並非故意奪舍。

    一切,都被凰羽毀了!

    你可曾想得到我居然被養在了你的身邊?瓏冰玉幽幽望向紗帳之外。她不會一口氣將所有事情都告訴櫻柔。她要留在這個東極地公主的身邊,慢慢取得她的信任,借由她的權勢展開報復。

    未來的東極帝尊?瓏冰玉冷笑,她會讓他也嘗嘗悲聲求人,無力反抗的滋味。

    「西地太子靈力強大,發現了玉蓮。差一點玉蓮就被他毀了。他真是......可怕!公主,玉蓮求你,莫讓太子殿下和西地的仙見到玉蓮。」蓮瓣輕顫,顯然被西地的仙們嚇得不輕。

    櫻柔哼了聲:「放心,你既然願做本宮的解語花,本宮自會保護你。你聽到了什麼?讓西地眾仙想要毀了你?」

    瓏冰玉害怕的說道:「玉蓮隱約聽得,不知船上是誰在說,被太子殿下帶往西地的唐淼是假的。」

    唐淼已成了西虞昊的仙姬,櫻柔雖恨,卻想著凰羽再喜歡也沒辦法得到她了。只想去七彩珊瑚宮瞧瞧讓凰羽在意的小凡仙長什麼樣而己。突然聽說唐淼是假的,她禁不住想起凰羽離開東極地一事。難道他是為了找她?心上纏上了一絲慌亂,輕輕扯動,便令她難受之極,她絕不允許凰羽找到她!櫻柔皺緊了眉道:「假的?真的在哪兒?」

    「玉蓮......不知。」瓏冰玉真想大笑。這位扮著嬌怯柔弱的東極地公主已對唐淼起了殺念。唐淼的日子不會好過了。「不過,玉蓮以為,既然西地那位唐淼是假,她定能知道真的唐淼消息。」姬瑩的日子也不會好過了。瓏冰玉說著,故意微微喘了口氣,顯得極其疲憊,「玉蓮靈力不足維繫,還請公主原侑。」

    「你歇著吧!本宮會為你尋來靈器潤養。你很聰明,以後就留在本宮身邊!」櫻柔在帳內走來走去,終於下定了決心,拂開紗帳走了出去。

    隔了沒多久,櫻柔公主帶著貼身侍女進了樹舟底艙。

    青狸見到櫻柔眼睛瞪得鼓起。櫻柔公主為何要令侍衛抓他?

    櫻柔詫異的看著青狸:「真是胡鬧!他怎麼可能是奸細?定是羽公子有事吩咐他去辦!還不放了他!」

    捆住青狸的樹籐嘩啦散落一地。

    「青狸!對不住!」櫻柔輕輕跺了跺腳道,「你若是讓羽哥哥知道我抓了你,本宮便再無臉見他了。聽說侍衛們擒了個奸細,沒想竟然抓的是你,這下可怎麼是好?」

    青狸搖著大手說道:「半夜還驚動公主,是小仙之錯。公主請別傷心了。誤會而己,公子怎麼會責怪公主呢?」

    櫻柔轉憂為喜,嬌笑道:「侍衛們見著有人要偷偷放船要渡河離開,這會晚了怎麼想到會是你得了羽哥哥吩咐去辦事?有什麼事這麼著急,要你半夜三更獨自駕船渡河離開?」

    想到凰羽的叮囑,青狸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笑了:「也沒什麼要事,哪個......重羽宮兩位長老都隨了公子出來,公子擔心鬼面公子有異動,派青狸回重羽宮一趟。」

    「這個鬼面,技不如人還不肯臣服!」櫻柔氣呼呼的說道,「你渡天河回東極地太費時,要不,我將葉鶴借你傳訊?」

    「不不,不用了。公主出行,萬一有事還需用到葉鶴。我還是聽公子吩咐回去看看好。」青狸急得直擺手。

    櫻柔也不勉強,笑道:「那你趕緊去吧。都怪侍衛們誤了你的事。別讓羽哥哥知道,否則又怪你手腳不利索了。」

    青狸如釋重負,匆匆行了個禮,趕緊走了。

    身邊的侍女輕聲問道:「公主,你相信青狸的話?」

    櫻柔慢吞吞的上了樓梯,輕笑道:「青狸撒謊時,得意時,尾巴就會高高翹起。鬼面想出手,羽哥哥豈會不防備。就算要傳訊回宮,他也會令翠鳥去。你放出葉鶴跟著青狸,看他他究竟去什麼地方。」

    「是!」

    櫻柔走上甲板,頭頂星光璀璨。她望著遠處枝葉間凰羽的帳篷,突然想起了那一年東極地比武。

    那一年,重羽宮鳳凰神木萬花齊綻。凰羽養成鳳紫花冠,初次代表重羽宮參加比武。

    那一年,重羽宮的小公子足踏翠葉,自弱水河順流而來。紫衣翠眸,綠鬢紅顏,驚艷絕絕。沁雪峰下笑聲立絕,寂靜無聲。

    那一年,她初見他,便已傾心。

    「唐淼,唐淼......」櫻柔喃喃念著唐淼的名字,滿目春水化為冷洌寒冰。

    清冷的心

    插在琉璃闊耳瓶中的夜光樹葉散發出柔和的光芒,明亮卻不刺眼。帳中一席一幾,簡單素雅。

    唯一精巧之物是幾上一隻黃金檀木精雕的裝飾燭台。燭台不過寸許高,雕成一隻黃金虎。一隻虎爪上托著朵花。花蕊裡立著根紫玉髓雕成的小巧蠟燭。

    凰羽早以靈力探知四周無人。他伸指在紫玉髓上一彈,低聲喚道:「西燭長老。」

    紫玉髓雕成的蠟燭頂端一點螢光閃亮,竟似真的燃起了燭火。

    凰羽身體往後微傾,嘴角露出淺淺的微笑:「我察覺樹舟上有異,想必黑沼靈地的仙已經潛伏在雪櫻衛中。西燭長老不會一直暈船吧?」

    燭光閃了閃,躍出一個人來。他身高僅有一尺,鬍子倒有兩尺。頭戴著頂紫玉冠,兩邊垂下兩隻精巧的玉鉤。長鬍子便分開勾在玉鉤之上,看上去甚是滑稽。

    西燭長老打著呵欠癟著嘴打著呵欠不滿的說道:「誰說本上仙一直暈船來著?本上仙才將青狸那臭小子送走。我說公子,你能不能對公主殿下熱情一點?殿下恨不得變成雙眼睛粘在你身上,連青狸離舟辦事也要擒去套話。你好歹有點回應嘛。公主聰慧漂亮,要真被鬼面哄走了,小老兒可捨不得。」

    「是捨不得,還是怕輸給黑沼靈尊?」凰羽似笑非笑的說道。

    西燭長老一蹦三尺高:「黑沼靈地一川污水爛泥,怎比得上我重羽宮?三千年前重羽宮和黑沼靈地仙祖互鬥傷了元神,以致於帝尊之位落入雪櫻族手中。如今公子比武勝出,只需娶了公主得到雪櫻族支持便能壓制黑沼靈地。事關帝尊之位,事關我重羽宮的前途,公子也不能因為把公主當妹妹看,就置大局於不顧!」

    原來你們都知道我把櫻柔當妹妹看?凰羽垂下眼簾故做沉思狀。良久才展顏一笑,正色說道:「長老說的極是。無論誰做帝尊,必須得到雪櫻族的支持。」

    西燭長老一副老懷大慰的神情,用力點頭。

    凰羽拍了拍他的肩柔聲說道:「既然如此,我決定全力支持重羽宮最氣宇軒昂最陽光俊朗的七葉統領向公主求婚。等公主成了你的兒媳,雪櫻族支持重羽宮,黑沼靈尊保管會氣得元神大傷。西燭長老,你覺得如何?」

    西燭長老猶在呆愣中,被凰羽用力一掌拍得雙膝軟倒,撲通摔倒在几案上。

    「呵呵,就這麼定了。長老,此事關係重羽宮的前途。七葉娶不回公主,別怪公子我,動,家,法!」單鳳眼薄薄一勾,寒光乍現。

    讓,讓七葉向公主求親?和黑沼靈尊的愛徒鬼面搶媳婦?別說黑沼靈尊會暗下毒手將七葉的元神埋到爛泥地裡漚爛了,公主殿下發作起來,七葉就要改名叫無葉了!西燭長老打了個冷戰,一激靈跳了起來:「公子,此去西地,不動手惹事就不是狡詐的鬼面公子了。公子的安全為重,別的事咱們以後再談!小老兒盯雪櫻侍衛去了!」

    紫煙飄飄,瞬間失了西燭長老的蹤影。

    凰羽將燭台放進荷包裡,抿嘴冷笑:「你兒子是寶,你家公子也不是草。愛娶誰娶去!」

    嘴裡放著狠話,綠眸中卻帶著一絲悵然。

    三千年前東極地比武,三族爭奪帝尊之位。重羽宮和黑沼靈地上仙強強相鬥,元神大傷。以及於帝尊之位落入三族中靈力最弱的雪櫻族手裡。到了今日,雪櫻族無強者出現,承繼帝尊靈力的又是位公主。

    三千年後,重羽宮和黑沼靈地又爭上了帝尊的位子。

    難道,只有娶櫻柔才能得到雪櫻族支持?為何,他心裡始終不肯走最簡單最直接通往帝尊之位的路?

    如果他不是重羽宮的公子,如果他沒有能力襲帝尊之位。身繫雪櫻族未來的櫻柔還會對他一往情深嗎?

    雪櫻族的未來只能依靠新帝尊。她也只能在兩人之間選一個。嫁鬼面,還是嫁自己。她選了自己罷了。

    再喜歡,再傾慕......他也知道她羸弱的面容下掩藏的是顆多麼堅韌的心。哪怕他真娶了她,她仍舊是雪櫻族的公主,再是東極地的仙後。

    可惜,她以為他不知道。

    就連,看他長大的西燭長老也心心念著重羽宮的前途。

    凰羽突然就想起了唐淼。她捧著碗大哭著接眼淚給他喝。她用馭水之靈過度暈過去。她閉著眼睛躺在雲朵上飛向荒原。笑聲乾淨純粹,生氣也直接明瞭。

    綠眸突然爆發出怒意。他多想讓小凡仙在仙界過著簡單快樂的日子。他沒有,也喜歡看她的快樂。就因為西虞昊瓏冰玉暮離姬瑩無端端的被滅了元神!

    「暮離,暮離。我早就知道姬瑩幻身成了她。等我問明白小凡仙是如何沒了的,我也原樣施在姬瑩身上。你也嘗嘗欲護不得的滋味吧!」凰羽面容漸漸變冷。

    無意出糗

    走出雲舟的瞬間,唐淼嘴裡發出極無淑女氣質的驚歎。她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試試是否在夢中。

    由於自家殿下的表現,小蛇多多,玉犬笨笨和雀靈阿度慇勤圍繞在她身旁。

    笨笨撇撇嘴,手肘輕輕撞了阿度一下。兩人忍不住偷偷笑了。

    多多偏過頭瞪了她倆一眼,扭著小蛇腰下巴一抬:「東極地公主造訪,咱們西地仙庭總不能讓他們瞧低了去。」

    她已將唐淼歸入了自己人的範圍,說話間帶著股自家人的味道。

    唐淼根本沒意識到在三位仙侍眼中,自己已經是西虞昊仙姬的身份。望著眼前聲勢浩大,奢侈豪華的儀仗隊伍傻呼呼的點了點頭。

    半空中旌旗招展。千騎白龍馬上銀甲騎士肅然端坐。侍女身披五綵裳衣圍繞在幾乘寬大華麗的馬車旁。

    香風陣陣,仙樂驟起。空中突有兩股紅緞如浪捲來。

    唐淼下意識的後退半步,聽到身後傳來兩聲哧笑。回過頭就瞧見偷笑的兩人。自己頭一回見到仙家儀仗,驚奇在所難免。但你們嘲笑我是鄉下土包子,就是你們沒風度。唐淼不服氣的瞪過去。

    本以為會和笨笨阿度起爭執。結果二人被她目光一瞪,居然哆嗦了下,低下了腦袋。唐淼一怔,既然不敢惹她,又怎麼敢譏笑出聲?正納悶著,聽到身後響起了西虞昊聲音:「棠姬這身打扮不錯!」

    原來是狐假虎威。唐淼沒好氣的轉過身:「真難聽,換個稱呼成不?」

    西虞昊低聲輕笑:「小棠棠?」

    唐淼順勢捋起袖子,把胳膊往他面前一伸:「雞皮疙瘩都被你喊出來了!這裡又沒外人,你別這麼入戲。」

    肌膚被白色繡銀霜花的衣袖一襯,生生讓西虞昊耀花了眼。他下意識的握著她的手腕往下壓,移開眼去:「東極地的仙都往這邊看呢。」

    他不說倒好,一說唐淼就偏過腦袋望對面看。

    兩卷紅緞不偏不斜搭在兩艘船的船舷邊。東極地眾仙正聚集在甲板上準備啟程。被雪櫻衛和侍女簇擁在其中的凰羽和櫻柔公主禮節性的朝這邊看過來。

    西地隆重相迎,東極地也不會失了顏面。櫻柔公主與凰羽今日的裝扮極為隆重。昨晚夜宴時公主的打扮已經很精緻了。今日她頭頂戴上了櫻絡鳳冠,外面罩著件金色繡百花寬褸。被雪櫻衛和侍女簇擁著,盡顯高貴。

    唐淼的目光越過她,盯著她身邊的凰羽。他今日也一改素雅,換了身和櫻柔公主相似的服飾。兩人站在一起情侶裝似的打扮讓唐淼心裡直泛酸。她鼻子裡哼出聲音,模糊的問西虞昊:

    「凰羽不是東極地的臣子麼?怎麼敢穿得和公主差不多?」

    西虞昊隨口答道:「東極地三大族都是王族。東極帝尊幾乎都出自三大族。別說凰羽比武勝了會成為新帝尊,單就他重羽宮宮主的身份,他就不比櫻柔公主身份低。」

    唐淼低下頭看了眼身上的白色衣裙,早晨起床打扮時,她還覺得這身裙子美得不得了,巴不得遇著凰羽讓他多瞧自己幾眼。這會兒沒心情了。她懶洋洋的說道:「你做主人的還不招呼貴客啟程?」

    西虞昊看了笨笨和阿度一眼,吩咐道:「陪著仙子。」

    他朝樹舟朗聲說道:「公主請!」頭也不回的率先踏上了紅緞。

    西地的仙照著品級緊跟在他身後從唐淼身邊走過。

    小蛇多多極自然的向唐淼介紹仙家禮儀:「仙姬是殿下後宮中人,不可與殿下同行。此時,只有太子妃或仙後才能與殿下同行迎接貴客。」

    「我沒想和你家太子殿下一起走。不用擔心我會不高興。」唐淼鬱悶的看著凰羽和櫻柔並肩走在一起,心想,我只不過看他和她走在一起不舒服。

    身後又傳來笨笨和阿度的嘀咕聲:「羽公子和公主看上去很般配呢。」

    「羽公子本應落後公主一步,公主卻和他並肩而行。看來傳言是真,羽公子是娶定公主了。」

    那時的凰羽衣衫破舊,渾身上下充滿了清華之氣。今天他一身華貴,他還是她認識的凰羽嗎?唐淼怔怔的看著,突然覺得自己就像是在看戲。隔了戲台,永遠也融不進去。

    「仙姬,咱們也該走了。」

    唐淼嗯了聲,踏上了紅緞。她沒注意到眾仙踏上紅緞其實並未踩實,都是凌空飄飛,順著紅緞飛上去。她這一腳踩得實了,紅緞根本吃不住力,人猛然就摔了下去。

    雲舟高大,甲板離地尚有十餘丈。每次摔倒,唐淼總會忘記自己成了仙,可以飛起來。她尖叫一聲抱著腦袋閉緊了眼睛。

    三侍也沒料到會有這種情況發生,呆愣的看著唐淼往下摔落。

    多多最先反應過來,雙腿幻成蛇尾捲住了唐淼一把撈起她。

    唐淼撈救命草似的抱住纏在腰間的蛇尾,駭出身冷汗。

    蛇尾在這瞬間化為雙腿,唐淼便極沒形象的趴在了紅緞上。

    「仙姬!」笨笨和阿度眼疾手快的拎起她扶住,低聲急說道:「他們都瞧著你哪!」

    唐淼這才回過神。抬頭一看,已走到紅緞盡頭的兩撥人都好奇的望著她。縱然看不清他們的面部表情,她也知道丟人到家了。

    「我裝暈!」她把頭往笨笨身上一靠,咬牙切齒的說道,「送我進馬車了事!」

    見她耍賴,三侍臉漲得通紅。多多眼珠一轉,低聲道:「你倆扶著她,就說仙姬舊疾發作,靈力盡失!免得讓東極地笑話!」

    三侍扶著唐淼飛快的走過紅緞,不等西虞昊開口,多多便原樣說了。她聲音嬌媚,音量卻沒放小,成心讓東極地仙聽到。

    西虞昊心裡明白,吩咐她們送唐淼上馬車。他對櫻柔和凰羽道聲見笑了,便請他們也上車啟程。

    「太子殿下新納仙姬不知是何種舊疾?承西地盛情款待,東極地的木系靈力或許能為仙姬醫治。」目光追尋著那角白衫,凰羽脫口而出。

    櫻柔微微蹙眉,心生警覺。凰羽遲遲不向帝尊求親,難道他不想依靠雪櫻族的支持,而是想借外力平定東極地紛亂?她嫣然一笑道:「羽哥哥說的極是。承西地盛情款待,櫻柔願用木系靈力替仙姬醫治。」

    三言兩語她便將事情攬在自己身上。凰羽如何不明白她心中所想,笑了笑,不再接話。

    西虞昊笑道:「怎好勞煩公主。她不過是小疾,養養便好。公主請!羽公子請!」

    隨著他的手勢,仙樂大作。隊伍開始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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