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間秋陽 正文 第3章
    下了飛機,當地宣傳部派了輛車接肖笑和小白。去雪山還有四個多小時的車程。宣傳部來了個小伙子陪肖笑他們。一路上很興奮地說,這次來的人太多,電視台報社地質專家,整座雪山都在沸騰。

    肖笑拿起資料沒看,她在車上看書看報都容易暈車。她閒閒地問那小伙子,亞視有無記者來。

    小伙子笑著說,有啊,怎麼會沒有?當時以為是主持人,長得像趙文卓,結果說是亞視很有名的一位記者,只不過聽說以前是跑政經的,不知道這次怎麼過來做這種地質新聞。

    肖笑心裡明白,與顧青黃在雪山碰面在所難免了。她閉上眼睛做出疲倦想睡的樣子。宣傳部的小伙子很知趣的不再對她說話,轉而和小白聊得熱火朝天。

    肖笑對這座雪山聞名已久,雪山主峰海拔四千多米,南北綿延三百多公里,山間大大小小分佈眾多色彩各異的深潭秀湖,有豐富的亞熱帶植物,聽說五月春盡能看到漫山遍野的杜鵑花。

    那種高山杜鵑是肖笑非常喜歡的,碗大的花朵一樹一樹的怒放艷麗而壯觀。她看過圖片與鏡頭卻沒有親眼站在花樹下看過。一直沒有機會來這裡,現在來了,可惜是一月份,看不到。這次發現的古冰川遺跡位於一處山谷,是當地進行旅遊景點開發考察時走到處無名的山谷時發現的。

    雪山上早已有眾多的古冰川遺跡,可以說是古冰川的天然博物館,能看到完整的角峰、刃脊、圍谷、冰斗、冰蝕窪地、冰蝕冰磧湖等古冰川風貌,這次發現的古冰川遺跡引起轟動是發現了一條巨大的冰川刻槽,有幾百米長,且保存完好,世界罕見的奇跡。所以消息一出,引來了各方人士的關注。

    肖笑想,人總是對未知的世界著迷,歎服於人力所難想像的自然神力。

    她的任務不僅是拍這個奇跡,更多是關注來自世界各地的目光和聲音。通過這些宣傳支持當地的旅遊發展。

    自已去採訪顧青黃會是什麼樣的情景?肖笑問自已,她永遠也忘不了顧青黃耐心的陪著她做採訪調查時的情景。那個時候,顧青黃已出道三年小有名氣,她不過還是個學生。

    可能不一定非得採訪顧青黃。來的人有這麼多,少他一個也沒什麼。肖笑打定主意,能少接觸盡量少接觸。她不以為現在還能與他談笑風生。

    當晚肖笑就見到了顧青黃。在當地政府為前來的記者專家們接風的酒宴上。來的人很多。記者之前相互認識遞名片交換聯絡方式。也許有一天會有合作與相互幫忙的時候。做一名優秀的記者,他(她)必然有一張極廣絡的關係網。這是掌握第一手信息必不可少的消息來源。肖笑與小白和自已這座的同行們聊熟之後,任小白端著酒杯四處走動。她還是坐著。

    顧青黃與她隔了一桌。肖笑背對著他,入席後匆匆一眼她已看得清楚。顧青黃嘴角噙著絲淡淡的笑容,在他那桌鶴立雞群般突出。她想,難怪會以為他是主持人,他實在很帥。肖笑突然想起芙蓉姐姐的名言。走在那裡都會被人用無情的目光把她揪出來。不由得輕輕笑了。

    這時聽到顧青黃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小小,你還好嗎?這麼多年沒見,老熟人都不肯打個招呼?

    肖笑背一僵。回過頭,顧青黃正端著杯酒看著她。他笑著,眼睛裡卻有一股子冷意,肖笑想,他還是恨她。

    肖笑也端起酒杯,你還是忘記我名字的發音了,我叫肖笑,別又叫錯了。

    顧青黃冷笑,是啊,可是我改不過來了,真是巧,能遇到你。

    肖笑冷著臉說,是巧,不知道怎麼顧大記者改政經拍地質節目了。

    顧青黃說,我回老家探親,正好出了這事,順便就讓我來了。小小,這麼多年你一點沒變。做女記者日曬風吹也沒見你變老。

    肖笑輕笑一聲,再怎麼也及不上你,到那兒都會被人們用無情的眼光揪出來。

    話一出口她才想起用了芙蓉姐姐這句話,突然想笑。心裡又是一黯,還是不要再有交集的好,於是肖笑舉杯飲下酒,對顧青黃說,今天坐了一天車,明天要上雪山,累了,先回去休息了,你請自便。

    走出宴會廳時,肖笑真的疲倦。她覺得跑新聞再苦再累都及不上與顧青黃說這幾句話的時間。

    肖笑打開房間的門。一身的力氣彷彿都已被抽空。心跳得很厲害,手足酸軟,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兩行淚慢慢流下,為什麼自已還會心疼?為什麼還是沒法做到心如止水?為什麼,還是忘不了?

    坐了良久,肖笑想起還有功課沒做,還沒來得及看詳細的資料,還沒整理好明天的採訪思路。她掙扎著從地上起來,去洗了個熱水澡,舒服了許多。

    是因為顧青黃嗎?肖笑今天特別疲倦,只看了一會兒資料就眼皮打架。她記下大概的數據想了會兒明天的拍攝就上床睡覺,迷迷糊糊總聽到顧青黃喊她,小小,小小……

    只要有事,肖笑從不會睡過頭。早上六點她聽到鬧鈴響卻睜不開眼睛。直到六點半賓館叫醒服務的電話刺耳的響起,肖笑一驚,趕緊起床梳洗。這才發現生理期來了。怪不得昨晚會那麼疲倦。看看眼睛也是腫的。

    肖笑哀歎自已運氣不好。她每年不知道怎麼搞的,總在大冬天會進山,只要遇著生理期,她就恨不得自已死了的好。山裡的寒冷會讓她抵抗力急劇下降,拍攝採訪一會兒功夫就累,肚子會疼。雖然帶了藥,還是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肖笑現在只希望那個山谷路不要太難走,不要太遠。

    幾輛車送記者們進山。肖笑高興地發現有纜車。她和顧青黃沒有再接觸。各自和自已的同事在一起。纜車上升了四十分鐘才到達終點。同來的宣傳部幹事告訴他們,這裡離山頂只有幾百米。肖笑緊了緊衣服。她穿得夠曖,還是覺得冷。身邊白雪皚皚,山上的冰漬湖全部結了冰,陪同人員說,要去那個冰川刻槽要從山上另一條路走到山谷。專門調來了十來個武警小伙子幫記者們拿設備。

    一行人跟著導遊出發又下山。從四千米的山頂再下到山谷,走的是獵人打獵踩出來的小道,雪很深,一腳踩下去就沒膝。肖笑不由苦笑,慶幸的是穿的鞋是防水的登山鞋。不然雪水浸進來,不凍死也會凍病。

    她好奇地看著山道兩邊的樹,樹葉細長垂下,導遊說,這就是高山杜鵑樹。開的時候有黃色,白色,粉紅色,漂亮極了。肖笑開始想像這些大樹綻開滿樹花朵的美景,歎息現在看不到。這時前面喧嘩起來。小白自已背著攝像機大步走過去。原來發現了一溜腳印。導遊說,是熊的腳印。

    記者們都緊張起來。有熊?這位當地的獵人臨時叫來當導遊見眾人緊張忙笑著解釋,從腳印看熊是幾天前留下的。一般不會出現。又開玩笑地說,我們這裡有十來個武警小伙,有槍,熊來了也不怕。

    記者們聽了放心地開始拍攝。小白問肖笑要不要出現場。肖笑說不用了,就一溜腳印而已。

    小白看了看腳印,已有些淺了,說不知道拍下來的效果好不好。肖笑等其他記者拍完繼續往前走了,就用腳比著腳印踩出一溜更深的印子。然後回過頭對傻在那兒不知所措的小白說,拍啊,這個清楚。

    小白吱吱唔唔地說,那不是你的腳印了嗎?肖笑歎了口氣。這是熊的腳印,我不過把它加深了點。不然,你拍出來的效果太差。小白歎服地看著肖笑,原來真的有製造新聞一說。

    肖笑說,新聞的本質還是存在,我們需要的只是如何用畫面去表現它而已。

    拍完腳印,兩人開始追趕大部隊。走得急了,肖笑竟然出了一身汗。往山下走,兩邊的溪水都已結了冰,隱約能看到冰下水的流動,聽到清泠泠的水與冰塊撞擊的聲響。一路上不停有人滑倒,等到了山谷已經中午一點了。

    終於看到了那條巨大的刻痕。像是一把刨子在山體上狠狠劃過,拉出一條深一米多寬兩米的槽。肖笑感歎,不知道當時是多麼巨大的一座冰山挾著如何的雷霆之勢向山下俯衝,硬生生把擋路的山撕開一條血口。這是何等的氣勢!何等的力量!

    記者們被大自然的力量震住,臉上露出驚喜。紛紛拿起設備開工。瞬間幾百米長的刻槽被瓜分成了若干地盤。肖笑和小白站在一處開拍,她出現場介紹情況。看到不遠處顧青黃也在出現場。兩人對視了一眼,又別過頭做事。

    現場出完,採訪做完,就是攝像的事了。宣傳部幹事在地上鋪好了塑料布拿出乾糧當午餐。肖笑肚子不舒服,找了根倒在地上的樹坐著,她拿出藥吃了。礦泉水含在嘴裡溫曖了才喝下。沒有胃口也得吃,她慢慢啃著麵包。顧青黃也走了過來,往肖笑旁邊一坐,也就著水吃麵包。

    肖笑想走開,可是一坐下就不想再動。她也不想做的太明顯。就默默的吃著東西。看山上的風景。

    顧青黃突然說,怎麼?臉色難看成這樣子?是走累了還是看到我坐你旁邊?

    顧青黃的語氣還是冷。冷得讓肖笑有些憤怒。她不想惹他,想躲得遠遠的,他非得要出現在面前,非得用這種冷冷的眼光和冷冷的語氣來刺激她。

    肖笑慢慢對顧青黃說,我好不好都與你無關了。

    顧青黃冷哼了一聲,我怎麼忘了你一向冷血。

    肖笑肚子抽痛,不知道是顧青黃的話,還是生理期使然。這時宣傳部幹事召呼大家,說要上山了。肖笑什麼話都沒說,站起身走到小白身邊開始收拾設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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