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愛 正文 第7374章
    第七十三章

    鍾敘敘跑了。

    第二天清晨,來不及向家人告別,收拾好幾件衣服就離開家,往機場匆匆趕去,只是留下了一張字條。

    為什麼要跑?

    讓我們回到昨夜……

    「還難受嗎?」湛墨青緊緊抱著她,站在夜總會樓下的庭院裡,輕輕問。

    不愧是本市最大夜總會,專門修建的庭院裡花木葳蕤,十分優雅。

    鍾敘敘被湛墨青抱在懷裡,耳邊是小蟲喓喓的叫聲,在這樣柔暖的夜裡,烘托出幾分曖昧之味;鳶尾花已然開放,花瓣在燈光下像欲飛未飛的鳥兒,淡藍色一片,如煙如夢。

    她慢慢抬起頭,盯著眼前的這張俊顏,眼睛還是那雙眼睛,只是眼波中脈脈含情;嘴唇還是那張嘴唇,只是唇上掛住一抹相思;人還是那個人,只是叫人神思幽幽。

    「沒事了。」她悠悠轉過頭,心裡有什麼在慢慢蒸發,籠罩住她。

    「我去給拿水漱口?」湛墨青將她抱至庭院的長椅上坐穩,起身去找水。

    酒精的作用叫她胃裡仍有些難受,便軟軟靠在椅子上,半瞇著一雙朦朧的眼,看著滿園花木,幾樹錦繡,旁邊的建築中時不時還傳來隱約的樂聲,而此刻她的身邊,卻已經是一片靜謐,這是個纏綿悱惻的夜,月色輕揚,樹影紛雜,座下長椅的金屬扶手在月光下閃出瑩潤的光,叫她心緒紊亂,又覺得頭暈。

    正在半昏半醒間,湛墨青已經拿了水回來。

    他扶起她,讓她舒舒服服地靠在自己的懷裡,然後一點一點地餵她水:「漱漱口,然後吐出來。」

    鍾敘敘嗅到他身上的一股清爽的淡香,像是一種香草的氣味,似蘭非蘭,沁人心脾。

    她有些恍惚,又有些眩暈,張口喝了一點水,含在嘴裡咕嚕咕嚕轉兩圈,俯身吐掉,再含一口,再吐掉,如此循環再三,漸漸覺得口中清爽起來。

    「敘敘,我送你回家。」湛墨青將她綿軟的身子抱住,想要站起來。

    可是他的眼睛一望上她的臉龐,就移不開了。

    夜涼如水,月色幽微。

    她的臉龐白玉無瑕,眼神迷濛不勝嬌羞,身上帶了點酒味,然而又有十分的香氣,在這樣玉華皎皎的夜裡,朝他突襲而來,把他整個人都蓋住迷住,融化不開,彷彿也要醉倒。

    湛墨青突然想起去年,和此時一樣的溫度,和此時一樣的夜晚,他和她在某個溫泉度假別墅中,她也是這般眼神,這般模樣。

    其實在那時候,他就已經沉醉,到現在,未醒。

    鍾敘敘的腦海裡面也閃現出一些依稀的片段,那時的風,那時的雲,那時的月影,在她的心裡膨脹開來,漾滿心胸。

    她只覺得心裡一陣孤寂,就已經被他俯下來吻住嘴唇。

    溫柔的吻。

    細細地研,慢慢地磨,唇上幾許余留的凜冽酒香,串入兩人口中,她不禁嚶嚀一聲,也忘了應該把他推開。

    這個吻,似乎已經是跨越了千山萬水的距離,將他和她拉住,近得不能再近。

    十分惘然。

    ……

    凌晨五點。

    鍾敘敘在沉睡中醒來,窗外漆黑一片,壓得人心慌,走進廁所,頭痛欲裂,順手拿了濕毛巾,擦了擦額頭,冰涼毛巾貼到臉上時,她突然想起來了。

    湛墨青送她回家,昏昏沉沉中,一隻大手時不時會空出來撫撫她的額頭,偶爾,會有一張帶著涼意的唇溫柔落在額頭或者臉頰,隨後又離去。

    她怔怔站在原地,伸手觸了觸自己的嘴,驚得一顫。

    昨晚的吻觸感清晰地浮現,她頓時頭腦一片空白。

    她和湛墨青,昨夜發生了什麼?

    她問自己,然後又被心底的答案嚇了一跳。

    鍾敘敘記起來,昨夜湛墨青送她到門口,將車停住,想要抱她下車。

    可是酒這個東西,就是叫人亂性的。

    她覺得四肢百骸都被酒精催得麻麻木木,沒有一點力氣,湛墨青探身過來幫她解安全帶。

    鍾宅門口的燈光還亮著,她在迷濛中看到湛墨青的在燈下閃著琥珀色光芒的後頸,還有耳朵,鬼使神差地低下頭啜了一口。

    湛墨青全身一抖,仰頭看她,一雙漂亮的眼珠剔透生彩,彷彿有一整個燥熱的夏天在裡面。

    她好像覺得一陣訕訕,又好像沒有什麼感覺,沒有意識地微微舔了舔自己的嘴。

    湛墨青臉上似乎漾起了七彩的光,他看到她的眼睛裡,明晃晃地倒映著他的身影,仿若醉裡夢裡,喜悅非凡。一低頭,再次將她吻住。

    只是這一次,猶如驚濤駭浪,他日日夜夜的思念終於有了一個傾瀉處,當然便一發不可收拾。

    鍾敘敘的心突突地跳,她在他突如其來的力氣之下,更加軟成一灘春水,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淪陷,淪陷。

    他一手按住她的後腦,一手握緊她的腰,急迫地吻,舌頭撬開她的嘴唇竄了進去,與她的交相追逐。

    鍾敘敘漸漸覺得神思渙散,車裡的空調似乎開得有點大,她覺得從內心深處升出一股難受的戰慄,不自覺地貼緊了湛墨青。

    湛墨青的手順著她的衣擺溜躂一圈,然後遊走了進去,在背後逡巡,帶著難以掩飾的情潮,洶湧而來,漸漸轉到了她的胸前,帶著些許力度按了下去,那一瞬間,她只覺得滿天星斗,耀目如陽,又像是天空中炸開千萬朵煙花,絢爛奪目。

    她微微地喘息一聲,湛墨青愣住一秒,隨後他的手加重力度繼續在某個地方來回往返,至死不休。

    夜,漸幽深。

    所以鍾敘敘如何不逃?

    她和湛墨青意亂情迷之際,鍾家大門光噹一聲開了,林曉嬙探出頭來:「姐,你回來了嗎?」

    那時她的座椅已經被湛墨青放倒,他頎長的身體也覆了上來,手已經遊走到了她的腿上。

    湛墨青突然停了下來,將頭埋在她頸窩處深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喘息,然後把她從車上抱了下來。

    如果不是被林曉嬙打斷了,真不知接下來會做什麼。

    也幸虧湛墨青送她回來之前,打過電話讓家人為她留門。

    她依稀記得湛墨青走前,似笑非笑地在她耳邊說:「敘敘,明天見。」一雙眼睛,真正應了那句:眼如點漆。

    不得不承認,湛墨青那句「明天見」把她嚇到了。

    她怎麼敢見他?離婚之後,她只想將這個人從心裡抹去,不留一點兒痕跡。

    可是這樣牽扯不清,不是她希望看到的結果。

    而且她感到害怕的是,昨夜她雖然酒醉,但並非不省人事,她的心底,居然也在渴望著他的靠近。

    ……

    直到登上飛機的那一刻,鍾敘敘的頭腦裡面都是一片混沌。

    此行目的地是一座海邊城市,她也不知到底去何方,在機場溜躂半圈,便隨口說了大學時一位同班好友的家鄉。

    不管什麼,先跑了再說。

    中午十二點二十分。

    鍾敘敘從機場出來,飢腸轆轆,隨便在機場外的快餐店隨便買了一個漢堡填肚子,然後登上了機場快線。

    同樣的時間,湛墨青帶著滿心歡喜敲響了鍾宅大門,然而迎接他的,是鍾敘敘留下的一張字條:出去散心,不日歸來,勿念。

    中午一點三十分。

    這是一座極靠南方的城市,初夏的天氣已經很熱,路邊的鳳凰木開出了紅紅的花朵,街上的女人們穿著清涼的裙子,裙擺隨風搖動,一路風景如畫。

    機場大巴行駛到某個看上去比較熱鬧的地方,鍾敘敘便下了機場快線,然後伸手叫了一輛出租車,往海邊駛去。

    同樣的時間,湛墨青從鍾宅出來,抬頭望了望天空,艷陽高照,他微微瞇了瞇眼,笑了笑。

    下午三點整。

    鍾敘敘躺在某個海濱度假酒店的床上,翻來覆去許久,最後沉沉睡去。

    同樣的時間,湛墨青接到趙彥中傳來的訊息,上面記錄了鍾敘敘乘坐的班機和目的地。

    第七十四章

    一覺睡到下午六點,鍾敘敘慢悠悠起來洗漱,準備下樓吃飯。

    她要的是海景房,大大的落地窗正對著海岸線,此時正值太陽下山之際,海水被抹成一片金黃色,同天邊的晚霞遙相呼應,在遠遠的地方又連成了一體,天空中的雲朵在霞色的暈染下,呈現出一半金黃,一半灰紫的崢嶸錦繡。

    也許是因為陽光不再那麼霸道,此時在海邊游泳的人比下午多得多,縱使是在高樓之上,她也彷彿能聽到在海中游泳的人們放肆的笑聲,不絕於耳。

    鍾敘敘站在陽台上,突然有種想流淚的衝動。

    如斯美景,她卻獨自一人,歎一口氣,換好衣服,下樓吃飯。

    她來到酒店餐廳,本來已經坐下,但是環顧了四周,又起身走掉。

    走出酒店餐廳大門的時候,她苦笑了一下,獨自一人來到度假酒店,獨自一人吃飯,獨自一人在海灘流連,其實挺怪。

    把鞋脫了順著海岸線慢慢地走,細細的沙擠進腳趾間的縫隙,癢癢的,海水拍打海岸,像個調皮的小孩,時不時地輕吻她的腳踝,清清涼涼的十分舒服。

    鍾敘敘一邊走,心情漸漸好起來。

    前面是一個露天燒烤場,分為兩個區,一個是自助的,不少遊客在裡面搭了鐵架自己動手燒烤;另一個是酒店設置的,不必自己動手,動動口就可以。

    鍾敘敘沿著燒烤場轉了小半圈。煙熏火燎中,淡淡煙霧穿過高高的椰樹飛向天空,一股帶著炭燒氣息的食物香味傳進她的鼻腔,肚子就咕咕叫了起來。

    她走進燒烤場,要了一打炭燒生蠔,再要了雜七雜八的許多東西,慢慢吃起來。

    燒烤場的環境很不錯,頂上是茅草涼亭,座位是木椅,在熱辣的海灘邊帶著一種古拙的味道。將晚的天空,湧動的海潮,食客們不時發出各種笑聲,讓人覺得時光似乎流逝得緩慢了。

    不得不說,這裡的蠔極新鮮,也烤得極為美味,鍾敘敘剛吃下一個,就覺得口舌生香,轉頭叫了一罐啤酒,配著喝,真是十分舒爽。

    她正埋頭吃得歡快,一個人走過來:「小姐,介意拼桌嗎?」

    是一對情侶,四周已經沒有位置,她一個人佔了四人的位,別人當然瞄上了她。

    鍾敘敘抬頭笑笑:「請便。」

    那對人坐下,她才看清這兩人,很年輕,估計是哪所學校的大學生,都穿著白色手繪T恤,上面畫了一隻灰太狼,女的上面畫了一隻拿著鐵鍋的紅太郎,十分有趣。

    不知怎地,鍾敘敘腦海裡突然閃現出前不久小圓球生日,她、湛墨青、小圓球身穿科幻樂園的「恐龍親子服」的景象。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那一對情侶坐下後,便叫了不少食物,女生相貌清秀,看上去十分熱情,主動跟鍾敘敘搭訕:「小姐,你一個人嗎?」

    鍾敘敘愣了愣,點點頭。

    「一個人來度假?」女生再問。

    鍾敘敘再點點頭。

    「呵呵,一個人來海邊悠閒度假,真會享受生活。」女生笑起來眼眉彎彎,細細的眼睛瞇成一條線,十分可愛。

    「怎麼了?我陪你來度假就不是享受生活了?」旁邊的男生高高瘦瘦,長相也清俊,此刻打趣自己的女友。

    「嗯,其實我覺得你是多餘的,我自己來比較好。」女孩子故意逗自己的男友。

    男孩子似乎有些生氣,轉眼又氣消,只是笑著揉了揉女生的頭:「那麼下次你自己來,我不陪你啦?」

    女生偏頭靠住自己男友的肩膀:「我可以批准你遠遠跟著我。」

    男生撲哧一笑,捏了捏自己女友的鼻頭,也不說話,但是眼中儘是柔柔的笑意。

    眼前的食物還散發著香味,但是鍾敘敘已經沒有了胃口,四周全是成雙成對或者是一家人出遊,再一次提醒她,她是獨自一人。

    恍惚中又想起那一年,剛與莫千南分手,她一個人去看電影,那種孤獨的滋味,到現在想起來還覺得是透骨的寒。

    她再也坐不住,叫了服務員把烤好的食物打包,然後再要了幾罐啤酒,起身欲走。

    「姐姐,是不是我們影響了你?」面前的女生似乎覺得有些不妥,小小的眼睛望向她。

    鍾敘敘勉強一笑:「沒有,我有點累了,想回酒店休息,再見。」

    回到酒店,食物都已經涼了,本來鮮美多汁的蠔肉變得腥味十足,她吞下一隻,並不好吃,然後又打開一罐啤酒。

    然而只是喝酒又似乎沒有什麼意思,她於是把那些打包而來的東西每樣吃了一點點,權當晚飯。

    在喝掉第一罐的時候,她咬牙切齒地想,酒真是一個萬惡的東西!

    在喝第三罐的時候,她有點憂傷地想,酒其實是個好東西,不管怎麼樣,至少可以小小麻痺一下自己。

    在喝第五罐的時候,天已經黑得差不多了,打開的電視裡面突然播起了一首很老的歌,張信哲和範文芳的聲音響起:

    霓虹燈又點亮

    夜色漸張狂

    偏偏是我為愛逃亡

    醉在異鄉……

    鍾敘敘的房間裡也是漆黑一片,不知道是不是酒精催化,她再也忍不住,坐在地上,開始暈乎乎地哭了,從埋頭啜泣到放聲大哭,不過一杯茶的時間。

    聲音變化如下:「嚶嚶」……「嗚嗚」……「哇哇」……

    當她哇哇大哭之際,房間的門被彭地一聲打開了,一個人衝了進來。

    鍾敘敘雖然腦袋已經沉重得不得了,但也知道不妙,一下子止住了哭,抬著暈暈的腦袋,隔著朦朧的淚眼看過去,看到一個黑乎乎的身影,她立馬大叫起來,「啊!救命啊!」

    那個身影卻撲上來一把抱住她:「敘敘是我,不要怕。」

    她哪裡聽得進,臉紅脖子粗地在那人懷裡,拚命地掙扎哭喊,很快這驚天動地的聲音又引來兩個人,是酒店的保安。

    「發生了什麼事?」保安緊張地問。

    ……

    又是一番手忙腳亂的解釋。

    等到一切安靜下來,湛墨青將鍾敘敘圈在懷裡,聲音低低地像在哄小孩:「好了,不哭了,嗯?」

    鍾敘敘斜起紅腫的眼睛睨了他一眼,不說話。

    「為什麼突然離家出走?」湛墨青不依不饒,故意加重了「離家出走」這幾個字,同時加重了手臂的力量,勒住她的腰肢,

    其實此時鐘敘敘腦中袋還是不十分清楚,但是她知道,他是湛墨青,他來了。

    她的腦海裡面又響起了那句歌詞:

    偏偏是我為愛逃亡,醉在異鄉。

    眼淚又掉下來。

    湛墨青似乎慌了神,忙不迭地幫她擦去淚水:「不哭不哭,敘敘不哭啊,乖。」

    她突然怒從心生,一切都是他!如果不是他,她又怎麼會落到這樣的地步!

    哇嗚一聲,她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臂上,用盡全力地咬,直到嘴裡嘗到了絲絲的血腥味,才疑惑地抬起頭。

    手臂已經被咬破了,但是湛墨青哼也沒有哼一聲,一雙眼睛裡面仍舊是帶著笑意望著她。

    她傻傻地問:「你不痛?」

    湛墨青抿嘴一笑:「你說呢?」

    鍾敘敘眼珠一轉,再次撲上去,又狠狠咬了一口,再次抬頭,眼中的某人還是一副淡定模樣。

    她生氣地朝深深的牙印錘了錘:「哎!你怎麼沒有反應!」

    湛墨青的口中逸出一聲歎息:「敘敘,只要你消氣,怎麼都好。」

    不說不要急,一說,鍾敘敘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雜著酒精往腦海裡沖,這麼久以來所受的傷痛,所受的委屈都一股腦湧上心頭……

    她一下子蹦起來,劈頭蓋臉地朝湛墨青拳打腳踢:「湛墨青你是混蛋,我恨你,我恨死你了!」一邊說,一邊眼淚又止不住地流下來。

    湛墨青也不反抗,只是隨她發洩,在她站不穩的時候,還伸手將她半圈在懷裡:「是我不好,我該打。」

    「你不是和我結婚了麼?我不是你的妻子麼?你為什麼還要為曾曄盈忙東忙西?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和她在一起,我心裡有多難受,多難受!」她突然蹲在地上大哭。

    湛墨青把她從地上抱起來:「我讓你難受了,對不起,你打我出氣,好嗎?」

    鍾敘敘瞬間化身為一頭小獸,一邊嗚嗚地哭,一邊拼盡全力地對他又咬又掐。

    ……

    鍾敘敘是一個隱忍的姑娘。

    這個隱忍的姑娘,心裡哪怕是受了很深很深的傷,還是會悄悄地把傷口埋在自己心底,讓它自己癒合,然後在人前,還時不時說兩句冷笑話掩蓋過去。

    這個隱忍的姑娘,其實是個很可憐的姑娘。

    但是埋在心裡的傷,有時候不一定會癒合,反而會日漸腐爛,如果在腐爛的時候不好好治療,會更加痛苦。

    鍾敘敘同學,今天終於忍受不了這種痛苦,爆發了。

    當然,其中也有酒精的作用,人家說,酒壯慫人膽,同樣的,酒也叫人吐真言。

    湛墨青任由她踢打,甚至還主動湊上去讓她打。

    鍾敘敘被他攬在懷裡發洩了一陣,氣喘吁吁地停下來了。

    她的力氣被耗得差不多,湛墨青身上也被她在咬掐中弄出不少傷,卻依舊一副甘之如飴的神態。

    「累了嗎?歇會兒,喝口水再接著打,嗯?」他拿起酒店裡面為顧客準備的礦泉水,擰開蓋子遞給她。

    鍾敘敘怔怔地盯著他手裡的水瓶,淚水又漣漣掉下來。

    湛墨青長歎一聲,把她抱住,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肩膀,輕輕地在她耳邊說:「對不起,敘敘。」

    他此刻只想把自己千刀萬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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