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愛 正文 第2124章
    第二十一章

    車停在鍾宅門口。

    鍾敘敘抖著小細腿下了車,挪到後排要去拿背包,一雙手從後面伸來,輕巧地提起包。

    「我送你進去。」湛墨青今天的臉上就沒斷過笑。

    一家人都在,當然還有那個陰魂不散的莫千南。見到他們進去,鍾父第一個親切地跟湛墨青打招呼:「回來啦?玩得還開心吧?」

    「很開心。」湛墨青放下她的大背包,林姨立馬接了過去。

    「姐,你怎麼一臉鬱悶的樣子?」林曉嬙給湛墨青倒了杯水遞過來。

    鍾敘敘正想回她一句不要你管,但是一看她的表情好像是實實在在的關心,只好憋回去,內傷了一下。

    「可能是累的。」湛墨青接過水。

    累的……累的……鍾敘敘立刻想到了昨晚,身上頓時不自在起來,臉紅心跳地乾咳兩聲。

    「姐,你臉好紅哦,真累壞了嗎?是不是發燒了?」林曉嬙在她旁邊坐下,伸手量了量她額頭的溫度,大驚小怪地叫起來:「哎呀!好像有一點兒燙哦!」

    莫千南眼神半明半暗,嘴角掛著明顯的嘲笑:「出去玩是挺累的。」

    MyGod!黑夜給了我一雙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來翻白眼。

    鍾敘敘把她的手扯下來:「沒有,我好著呢,都是熱的。」

    林曉嬙還想再說什麼,林姨給她使了個眼色:「曉嬙,去給你姐倒杯水。」

    鍾敘敘瞅了一眼湛墨青,後者正在淡定地同鍾父說話,只是嘴角那一絲笑容,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她捏緊了拳頭。

    「鍾叔,我父母想過來拜訪一下,明天可以嗎?」湛墨青突然伸手過來,溫暖的大掌包圍住她小小的拳:「商量一下我和敘敘的婚事。」

    胸中一陣翻騰,眼睛漲漲的,好像有液體要湧出來,沒有聽清鍾父的回答,她急忙起身:「你們先聊,我出去一下。」掙開湛墨青的手,飛也似地逃到屋後小花園裡。

    月亮已經升上樹梢,繁星點點,花園裡靜悄悄。

    她坐在籐椅上,擦了擦眼睛。

    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等到情緒終於平靜下來,她返回客廳,湛墨青見到她,站起來:「我告辭了。」

    她回他一個溫柔的笑:「我送你。」

    兩人走到門外,「好好休息。」湛墨青刮刮她的鼻子。

    「嗯,你也是。」她點頭。

    「那我走了。」他的廢話也多了起來。

    她揮揮手。

    就在他要邁上車的時候,她突然控制不住地喚他:「湛墨青!」走上去抱住他,把頭埋在他胸前半晌:「注意安全。」她的語氣就像一個賢惠的妻子。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夜深人靜,鍾敘敘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煎雞蛋,雖然此時還是很疲憊,但是頭腦太清醒,睡不著。

    如果不是手機鈴聲太過清亮,她也不相信會有人在凌晨兩點打電話過來。

    是很久以前非常熟悉的號碼,莫千南。

    她瞠目結舌地愣了一會兒,按下了接聽鍵。「喂?」電話那頭只有呼吸聲。

    「打錯了?」她自言自語,隨即掛掉。

    不過兩分鐘,電話又響起來。

    她不想接,但是寂靜的深夜裡這不屈不撓的鈴聲實在讓人發狂

    「喂?」

    莫千南明顯已經喝醉,舌頭有點卷:「敘敘。」

    「大半夜的啥事兒啊?」她語氣絕對不善。

    「嗯。」濃重的鼻音答非所問,看來這廝已神志不清。

    「有話就說,有那啥就放。」真是不想聽醉酒的人囉嗦。

    「我,在你家外面,你,出來一下。」這娃結巴了。

    「你有神經病啊?有事明天再說。」她再次掛掉電話。

    酒鬼是沒有道理和邏輯可講的,在她無數次的掛掉後莫千南又打進來,最後她只好毅然關機,但是突然覺得不大對勁。

    喝醉了酒半夜打騷擾電話這種事,按理絕不可能發生在莫千南身上。以前有個傻小子追許瑋婷,二啦吧唧地耍了很多自認為浪漫的手段,比如三八節的時候用蠟燭在女生樓樓下擺了節日快樂四個字再加上一個其蠢無比的萬惡大桃心,比如在半夜大家都睡熟時突然電話襲擊等接起來之後裡面悠悠傳出《我心永恆》加上他的真情告白,遭到拒絕之後還憂傷地跑到她們樓下喝酒,揚言許瑋婷不出來見面他就不走,最後一醉不醒睡死在樓下草坪裡,導致許瑋婷那幾個月每次出門都像老鼠一樣躲躲閃閃生怕遇了貓,哦不,是遇到那個令人同情的二百五。

    那時候莫千南得知這些鬧劇,對那個可憐的男生報以嘲笑恥笑以及捧腹大笑,笑得差不多要指天頓地口吐白沫,並且施以同情加指責:該男生此舉實在是太沒品太傷自尊的做法!

    想到此,鍾敘敘猛地從床上跳起來,走到窗邊一看,那個像個軟橡皮一樣倚在門口銀杏樹下抽煙的身影可不就是莫千南!

    「不可能不可能!」她暴走了。

    以莫千南心高氣傲的性格再加上他對她那點兒少得可憐的情分,這絕對不可能!

    猶豫了一番,躊躇了一番,遲疑了一番,鍾敘敘終於披上外衣,躡手躡腳走下樓梯,輕輕打開大門,朝他走過去。

    「喂!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她埋怨他。

    莫千南又拿出一支煙,結果手抖抖索索半天也打不燃火機。

    「有什麼事就說吧。」秋天的夜晚真涼啊!她緊了緊外套。

    「敘敘,你是不是要嫁給那個湛、湛、湛……湛什麼來著?」

    「湛墨青!」她幫他接上。

    「湛墨青,湛墨青,湛墨青,你要和他結婚?」莫千南靠在樹上的模樣真頹廢,一點也沒有往日花花大少的風采。

    「你不早就知道了麼?」和酒鬼對話真累。

    「不結行不行?嗯?」莫千南突然抓住她的肩膀。

    「不行。」她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

    「你愛他麼?」他突然開口。

    愛他麼?鍾敘敘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你不愛他的是不是?既然不愛為什麼要和他結婚?」莫千南的眼睛是她從沒見過的紅。

    「那又怎麼樣?」鍾敘敘揚聲反問他:「莫非和你結?你今晚這是算什麼?和女朋友的姐姐有一腿?」

    莫千南好像清醒了一些,他定定地打量她:粉紅色的睡衣,胸前有一隻在啃蘿蔔的毛絨絨的小兔子,外面罩的是一件嫩黃的針織衫,小巧的臉龐在路燈下閃著瑩白的光。他突然低下頭,捧起她的臉沒頭沒腦地狂吻起來。

    「啪!」鍾敘敘甩了他一巴掌,清脆的聲音在夜晚格外清楚。

    鍾敘敘知道自己這一下打得有點兒重,她倒退兩步,搓了搓火辣的掌心:「你喝醉了。」

    莫千南怔怔地站在原地,用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盯著她許久許久。

    她有些害怕,又退了幾步。

    「呵呵。」莫千南突然仰頭笑了出來:「這是我第一次被女人打。」

    鍾敘敘站著不動。

    「敘敘,」他叫她,聲音裡面隱隱有一絲哀傷,眼睛定定地看著她,波光閃耀:「和我結婚……如果真的可以,和我結婚?」

    如果是兩年前,她也許會答應。

    「莫千南!」她說不清楚心裡是什麼滋味,有憤怒,有難受,又有一絲糾結,不免聲音有點顫抖:「兩年前你莫名其妙要和我分手,不過兩個月後就變成我妹妹的男友,你和林曉嬙在我面前卿卿我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如今我要結婚了,你又跑來說這些話,到底是演的哪一出?你就這麼見不得我好?」

    莫千南像是被牢牢釘在地上,眼中幾度光影交錯,最後黯淡下來:「敘敘,對不起。」

    她冷笑一聲:「說實話,莫千南,認識你這麼些年,從來沒有弄清楚你是個什麼樣的人,心裡到底想什麼,我和你在一起整整兩年,我到現在還是不知道你是不是對我動了真感情,你這樣的人,我不會再招惹,也不敢再招惹,也請莫少你不要再來煩我!」

    莫千南呆呆地站了半晌,低低地笑兩聲,聲音裡含著無比的嘲笑和頹唐:「我這是自作孽不可活。」

    鍾敘敘的胸口還在悶悶地痛,這些話在她心中足足憋了兩年,如今傾瀉而出,本該十分痛快,但是不知為什麼,看到莫千南的模樣,她竟然很難過,眼淚快忍不住要掉下來。

    她極力把淚花逼回去:「還有,林曉嬙是我妹妹,你要是對不起她,我拿你是問!」

    說罷掉頭快步離開。

    「敘敘!」走出幾步,莫千南急急喚她。

    她回過頭,月影疏淺,秋風軟軟,燈影錯落,明暗相疊,銀杏樹葉搖曳翻飛,莫千南好像和夜色化在了一起,只有影子在燈下拉得老長老長。

    「真的對不起。」

    ……

    他們都沒有注意到,二樓的某個窗口前,隱藏著一張年輕姣美的面容。

    第二十二章

    如果時光能倒轉,我一定不會錯過你。

    可惜時光不能倒轉,所以我錯過了。

    KAO!這不是tnd廢話麼!

    第二日下午,湛父湛母前來鍾家,大家自然忙得不可開交,昨晚的小插曲也就被鍾敘敘拋在了腦後。

    四個長輩聊得不亦樂乎,林曉嬙也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像穿花蝴蝶一樣端茶倒水,喜得湛母抓住她的手直說原來敘敘還有一個這麼可愛的妹妹,追問她有沒有男朋友。

    「目前有,不過不知道還能不能繼續相處下去。」林曉嬙乖巧地拿起一個蘋果:「阿姨,我給你削蘋果吃。」

    「怎麼說話的?你跟千南怎麼了?」林姨問。

    「沒什麼,隨口說說。」她無所謂地聳聳肩膀:「是吧,姐?

    「啊呀!」鍾敘敘正在幫湛父續茶,聽聞此語,手不自覺地一抖,滾燙的茶水就潑到了手上,又不能摔了茶杯,疼得原地跺腳,惹得在座的眾人驚呼不止。

    林姨連忙接過她手中的茶杯:「怎麼這麼不小心。」說完起身去拿藥膏。

    「我就隨便一說,姐你心虛什麼呀?」林曉嬙一雙桃花眼斜斜睨過來,手上動作如飛。

    鍾敘敘看著她手上閃著寒光的刀和利落的動作,抽了抽眼角。

    「燙傷了沒有?我看看。」湛母小心翼翼拿起她燙得通紅的手:「還好沒起泡,痛不痛?」輕輕地吹了一口氣。

    「有一點。」火辣辣地痛。

    林姨拿了燙傷膏過來,湛母伸手接過:「我來吧。」

    湛母不愧是護士出身,搽藥膏的模樣又專業又溫柔。

    鍾敘敘怔怔地盯著她,手上的疼痛也減輕了,心想這麼好的婆婆到哪兒去找呢?

    「姐你真幸福,在家有我媽疼,出嫁有婆婆和老公疼,我好羨慕。」林曉嬙笑嘻嘻地把玩著手裡的刀。

    「這個自然。」湛父接口:「在我們湛家一向由媳婦兒做主,你說是不是,墨青?」

    湛墨青微微一笑:「一定是的。」

    大家都笑起來。

    「好肉麻呀姐夫!我身上都起小栗子了!」林曉嬙捂著嘴發出咯咯的笑聲。

    「這孩子怎麼這麼貧,去,打個電話跟飯店確認一下。」林姨拍拍她的手溫和地吩咐。

    「不是都訂好了嗎?還要確認什麼?」她撇了撇嘴不情不願。

    「你去跟他們說,晚上準備幾個清淡的菜,你湛阿姨吃不了辣。」

    「那待會兒過去再點不也一樣嘛!」林曉嬙還要抱怨,林姨臉色一沉,她立馬收了聲音起身打電話。

    林姨繼續和湛母有說有笑,略去這個小細節,這一天可謂賓主盡歡,兩位母親一見合拍,竟從此成了朋友加牌友。

    「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湛墨青問。

    鍾敘敘被他的問題問得沒頭沒腦:「什麼?」

    「蜜月。」湛墨青言簡意賅地回答她。

    這一個多月她都迷迷糊糊,彷彿過的是雲上的日子,現下這兩個字讓她覺得飄得更高了。

    此刻他們正拍完婚紗照內景,在回去的路上。

    婚期還有大半個月。

    湛墨青很忙,結婚的事情基本是湛母和林姨一手包辦,訂酒店訂婚紗裝修房子擬定賓客名單採購用品……

    鍾敘敘就像個小跟屁蟲一樣,除了上班就是隨著兩位長輩四處奔波。

    準備結婚,真的很累。

    之前在網上看到有人在太辛苦太漫長的準備過程中談崩了,最後黯然分手,鍾敘敘表示深深的同情和理解。

    對此她也跟湛墨青抱怨過,湛總只是深沉地按了按她的肩:「任重道遠,鍾小姐,你一定要挺住,不要辜負了組織對你的信任!」

    她只好用充滿怨念的眼神回報他……

    「去哪裡都好,我沒有意見。」她現在只想趕快結完婚然後睡上三天三夜。

    「那就交給我。」湛墨青微微一笑。

    鍾敘敘懶洋洋趴在車窗上,嘴裡唧唧歪歪不知道哼些什麼。已經深秋了,天陰沉沉的,空中下著迷濛的小雨,打開車窗,水汽迎面而來,濕潤著皮膚。

    「不冷麼?」

    「你懂什麼,這相當於做天然的面膜。」她丟給他一個鄙視的眼神。

    「明天上午能不能出來一趟?」

    「怎麼了?」明天週一,要上班。

    「咱們去把證領了吧。」湛墨青輕描淡寫地說。

    鍾敘敘張大了嘴巴。

    湛墨青從後視鏡裡看到她的模樣,忍不住呵呵一笑:「嘴裡也要做面膜?」

    「湛總,你怎麼老是這麼驚天地泣鬼神地搞突然襲擊,事先鋪墊一下不行麼?」她埋怨他。

    「怎麼鋪墊?難不成你還要我弄個求婚儀式?」湛墨青挑眉。

    「那也未嘗不可啊。」她晃動腦袋逗他。湛墨青不語,她轉頭繼續做「天然面膜」:「明天什麼時候去?」

    湛墨青不答,刷地打燈把車子停在路邊。

    「怎麼了,這可是高速路哎!」她轉頭看他。

    湛墨青拉起她的手輕輕吻了一下,另一隻手不裡拿著不知道從哪裡變來的戒指,漾著波光的眼睛深深注視她:「鍾敘敘小姐,請你嫁給我好嗎?」

    車外是秋風秋雨愁煞人,車內是好情好語好風景。

    鍾敘敘大腦的反應慢了半拍,她直瞪瞪地盯著湛墨青,樣子有點傻傻的。

    「鍾敘敘小姐,嫁給我好嗎?」湛墨青不緩不急地又重複了一遍,心裡暗暗發誓,這輩子再也不說這麼肉麻的話。

    她還是木訥訥的呆模樣,不過這次多了個動作:點頭。

    湛墨青微微一笑,輕輕給她戴上了戒指,鑽石的光芒一下子閃耀在眼前。

    這是她從沒有料到會發生的情節,她被這個巨大的意外驚得久久回不過神,整顆心都被一種巨大的情緒浸泡著,說不清心裡是歡喜還是感動,太過激烈的反應她也做不出來,只是雙眼漸漸模糊,抱住了湛墨青的脖子,把頭埋在他的頸窩,身體微微顫抖。

    湛墨青溫柔地拍拍她的背,繾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老婆。」

    這一瞬,永遠刻在了她的心底。

    「鍾敘敘小姐,是不是應該打賞給在下一個吻?」湛墨青把臉湊過來。

    她羞澀地,輕輕送上香吻一枚?

    「討厭!」她捂臉嬌嗔?

    你猜她的反應是那一種?

    噢不,以上都不是,鍾敘敘同學的反應是:

    一拳敲在湛總肩膀上,雙眼飽含熱淚正氣凜然地說:「拜託!生命安全重於泰山,開車!」

    雖然是週一,但是當鍾敘敘告訴主管自己的請假緣由,還是立刻獲得了批准,順帶收穫了同事們的祝福無數。

    鍾敘敘第一次跨入傳說中的民政局,非常緊張,昨晚試了大半宿衣服,最終決定穿一件鵝黃的羊絨大衣,顯得氣色很棒。湛墨青今天也是西裝革履,氣質超群。

    填寫完表格,交了九塊錢,兩人便去照相。

    照相處是個滿臉笑容的年輕小伙,見到二人,先祝福:「新婚快樂啊!」照相的時候也很熱心,一個勁兒地催湛墨青:「帥哥,笑一笑啊,別繃著臉!」

    「我有在笑!」湛墨青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您放鬆點兒,笑得自然一些!」小伙子仍然不依不饒。

    鍾敘敘悄悄地伸出小拇指,在他的腰間一劃——

    「好了!」小伙子眼明手快地弄好了照片:「祝你們幸福!」照片上,兩人甜甜蜜蜜地靠在一起,湛墨青俊逸爾雅,鍾敘敘明艷動人,活脫脫一對璧人。

    祝我們幸福。

    那時我也以為我們會幸福,只是我又忘記了,來得容易的幸福,去得也容易。

    從民政局出來,鍾敘敘看著兩人手裡的紅本,感慨萬千:「就這麼一個本子,讓我從一個妙齡少女轉眼變成了已婚婦女。」

    「區別很大嗎?」湛墨青揉揉她的頭髮。

    「當然!」她理直氣壯地說:「如果是前者,我還可以不斷吸引其他男人的注意,挑挑揀揀尋找下一春。」

    湛墨青手停在她的肩膀,聲音一沉:「你敢。」

    「當然不會!」她沒臉沒皮地抱住他的手臂:「我老公這麼帥,我哪裡捨得!」

    湛墨青被她這一聲「老公」叫的心花怒放:「好了老婆大人,咱們準備用午膳吧,想吃什麼?」

    「隨便吃一點吧,為了拍婚紗照,我已經減了好久的肥,中午就是蔬菜沙拉配水果,不能破功。」她嚴肅地一口回絕。

    「不行,這樣對身體不好,好歹吃一點。」湛墨青捏著她的手搖了搖,表示反對。

    鍾敘敘嘟了嘟嘴:「方丈,你就從了本師太吧!阿彌陀佛!」

    湛墨青被她逗笑了:「師太,今晚跟老衲回家可否?」

    她瞬間燒紅了臉:「大師,佛門弟子不可輕狂。」

    湛墨青嘴角上揚:「敘敘,我們現在已經是合法夫妻,老婆跟老公回家不是天經地義的麼?」

    第二十三章

    勤奮的鍾敘敘同學下午準時到公司上班,稍微空閒的時候,她悄悄潛到茶水間給家裡打電話。

    撥通電話,深深呼吸一下。

    「喂。」那頭傳來林姨溫和的聲音。

    她也不自覺地輕言細語起來:「林姨,是我。

    「敘敘?有什麼事?」

    「那個,我今天和湛墨青去領了證。」

    奇怪了,明明已經是合法夫妻,怎麼說出口還是覺得心裡沒底不好意思呢?

    電話那頭半天沒有聲音。

    「林姨你在嗎?」鍾敘敘小心地問。

    「在,在。」林姨的鼻音有點重。

    「呃,那我晚上就不回家了。」小心肝兒噗通噗通地跳,像要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般。

    「好,好,好。」林姨語無倫次,連接說了三個好。

    「林姨,你不舒服嗎?」

    「沒,沒有,女兒嫁人了,我高興。敘敘,你要好好的,好好的。」那頭哽咽起來。

    她一下子怔住了。

    女兒……這個從她四歲開始就代替母親照顧她的林姨,這個和藹溫柔包容她的敵意的林姨,這個始終把她當做自己女兒來疼愛的林姨……

    往事在腦中呼嘯而過。

    「林姨,謝謝你。」她低低地道。

    謝謝你這麼多年對我的愛護,謝謝。

    還有,如果可以,我要替媽媽說一聲,對不起。

    掛上電話,她恍恍惚惚地在原地蹲了一會兒,有同事進來倒水,看見她失魂落魄的模樣,嚇得趕緊扶起她:「敘敘,你怎麼啦?是不是生病了?」

    你才生病了,你全家都生病了。

    她有氣無力地答:「哎呀,我腰酸,背痛,腿抽筋。」

    那個善良的小姑娘趕緊把她扶了出去,摸了摸她的額頭:「好點兒了沒有?」

    「敘敘,你該不會是高興傻了吧?上午才登記,下午你就不舒服了?」聶佩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她身邊,眨巴著大眼問。

    「我估計我是得了婚前恐懼症了。」她歪著頭沒精打采。

    「拜託,你都已經興高采烈地婚了,還假惺惺談什麼婚前恐懼!」聶佩一眼識破她的偽裝,不屑地用指甲尖兒戳戳她的臉蛋。

    鍾敘敘閉著眼睛,手按在心口:「怪就怪我的情感反應滯後於我的實際行動,真是心有千千結呀!啊!」前一秒還在裝瓊瑤女主的鍾敘敘突然尖叫跳起來,捂著臉:「聶佩!」

    聶佩遺憾地縮回手:「敘敘,看不出你的臉頰還挺有肉,捏著好有感覺。」

    「你這個欺凌弱小沒有同事愛的壞人!」鍾敘敘聲淚俱下地指控她。

    「嘻嘻,」聶佩撫摸著手指:「敘敘,你別指望我會放過你,好事要請客,這是規矩,你就不要垂死掙扎。」

    「娘娘,能不能緩兩天?」鍾敘敘搖尾乞憐地望著她。

    聶佩微笑著摸摸她的小肩膀:「擇日不如撞日,何況又是今天這樣一個值得紀念值得回憶值得珍藏的日子呢,小朋友,問問你家官人可有時間?」

    鍾敘敘苦著臉拱拱手:「遵命!」

    說罷拿出手機給湛墨青打電話,無奈打了好幾個都是湛墨青的秘書接的,小聲音很甜美:「對不起,鍾小姐,湛總正在開會,我一會兒轉告他。」一直等了兩個小時,湛墨青才姍姍來電。

    「湛總,我深深理解到了您的辛苦,向您表示崇高的敬意。」她由衷地說出自己的心聲。

    「沒辦法,賺錢養家不容易。」湛墨青一本正經地回答她。

    她糾結地跟湛墨青開口:「我同事要我請客吃飯。」

    「應該的。」湛墨青毫不意外。

    「光我一個人請好像不大好,你有沒有時間?」她苦惱的就是這個。

    「什麼時候?」

    「今天可不可以?她們已經纏了我很久很久。」除了聶佩,還有許瑋婷。

    湛墨青好像略略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答應:「敘敘,對不起,今天晚上恐怕不行,我有點事要辦。」

    她有點不爽:「你中午也沒說有事啊,我沒有你家鑰匙,怎麼回去?」

    「怪我考慮不周,要不今天你先回家?」湛墨青的語氣十分為難。

    「湛總,新婚當天就讓妻子回娘家,您這樣的行為真是天怒人怨人神共憤!」她拍地掛上了電話。

    如果是一個月前,她是絕對不會這樣明顯地把不滿表現出來,那時她只把湛墨青當做從另一個世界莫名奇妙與自己有了聯繫的一個人,一個她不得不去將就的人,不知道為什麼,慢慢相處下來,有時候,明明覺得與他已經走得很近,卻在某一瞬間突然又覺得遠,正應了那句話,近在眼前,遠在天邊。而越是遠,越是飄渺,越是容易叫人抓狂。

    「咋啦?你家那位沒空啊?」聶佩賊頭賊腦地湊上來,把鍾敘敘下了一大跳。

    「聶小青,你該改名叫聶小倩!跟個魂兒似的嚇死人!」

    「哎,晚上反正你沒事,不如跟我混?」

    「去哪兒?」她沒好氣地問。

    「晚上你就知道了嘛,保證是個好地方!」聶佩拍拍手裡的文件,轉身妖嬈多姿地走了。

    她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湛墨青再打來,心裡不免有些患得患失。

    下了班聶佩就急匆匆地拉著她衝下樓招來一輛出租:「師傅,去機場!」隨後笑嘻嘻地摸摸她的肩膀:「妞,跟我去接個人。」

    鍾敘敘忍住想掐死她的衝動。

    「我說,你到底要接誰?」鍾敘敘在機場到達廳站得腳痛,不耐煩地問聶佩。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聶佩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著前方:「諾,來了,來了。」

    鍾敘敘順著她的目光方向望過去,那個在人群中顯得鶴立雞群爽俊非凡的人,不就是陸梓堯麼!

    她還沒來得及問清楚,聶佩已經迎了上去:「陸梓堯!」

    「聶佩?你怎麼來了?」陸梓堯這樣的人就算是吃驚也頂多挑挑眉。

    「來接你嘛!」聶佩理直氣壯地說。

    「那真是謝謝你了。」陸梓堯笑笑,沖鍾敘敘點點頭:「鍾小姐,你好。」

    「陸總,你好!」她也點點頭。

    陸梓堯一邊往外走一邊給司機打電話,看樣子司機已經在機場外等了,她們真是多此一舉。

    鍾敘敘悄悄在後面扯了扯聶佩的衣角:「你怎麼會來接陸總?」

    聶佩一臉神秘:「你不知道我和陸總關係匪淺嗎?」

    鍾敘敘也壓低聲音:「你們什麼關係?」

    「陸總是我的鄰居、師兄以及朋友!」聶佩臉上浮現五個大字:你羨慕我吧。

    「我還知道陸總和你的另一層關係。」鍾敘敘捏捏她的耳朵:「附耳上來!」

    聶佩乖乖地靠過來。

    「陸總是你的夢中情人。」鍾敘敘淡定地在聶佩耳邊道。

    ……

    鍾敘敘揉著腰部,心想聶佩這廝下手真狠!

    寒風凜冽,一出機場,鍾敘敘儘管穿著厚厚的大衣也立刻被凍得瑟瑟發抖,聶佩輕車熟路地帶著鍾敘敘找到陸梓堯的車,正要坐上去,突然用手拐拐她:「咦,那不是你老公麼?」

    真是湛墨青。

    他正拖著一隻大箱子從到達廳門口走出來,旁邊跟著一位黑髮大美人。

    如果不是這個人與她實在關係親密,鍾敘敘定然免不了感歎一聲,多麼和諧的一對啊!你看那——

    碧雲天,黃葉地,西風緊。濛濛小雨。

    風聲裡,男人帥,溫文爾雅風度翩翩,般般入畫。

    小雨中,女子嬌,杏眼明仁款步姍姍,絲絲入情。

    真是絕配!

    她瞄了一眼後視鏡,鏡子裡面那個叫鍾敘敘的姑娘此時冷得縮頭縮腦一付猥瑣樣,頭髮也被風吹得散亂,免不了小小嫌棄一下自己。

    還是理理衣襟,走過去。

    「湛墨青!」她不高不低地叫他。

    湛墨青看見她,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敘敘,你怎麼在這裡。」

    她開玩笑:「專門來找你。」

    湛墨青笑笑:「介紹一下,這位是曾曄盈,」然後用空的那隻手幫她理了理衣領:「鍾敘敘,我妻子。」

    大美人眼神飄了一下:「鍾小姐,你好。」

    「真好,」她由衷地說:「我還以為以後大家都要叫我湛太太,那多難聽。曾小姐,你的名字取得很漂亮,曄,光芒,曄盈,光明燦爛,果然適合你這樣的美人。」

    曾曄盈微笑:「鍾小姐學識淵博,果然與湛總是絕配。」

    她伸出爪子握了握:「您過獎了。」

    「湛總,你好!久仰久仰!」聶佩跟了過來:「早知道你要來機場,我們也可以搭個順風車,省得嬌貴的湛夫人跟我在寒風中的出租車上顛簸,你說是不?」

    「是我不好。」湛墨青爽快地承認錯誤。

    「得了!」聶佩豪氣地拍拍鍾敘敘的肩膀:「我本來還想今晚霸佔你一晚,哪知不巧遇上湛總,小妞,我改天再約你,你跟老公走吧!」又跟湛墨青揮手:「湛總,別忘了要請我喝喜酒哦!」

    「一定。」湛墨青點頭。

    鍾敘敘一把拉住要走的聶佩:「你們今晚一定有事,我還是跟聶佩一起回去。」

    「別呀,乖乖跟你老公回家,好歹你們也是新婚燕爾,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我怎麼忍心把你們分開。」說完低下頭在她耳邊說悄悄話:「敘敘,盯緊你的帥老公,以免其她女人有機可乘,再說了,你捨得打擾我跟陸梓堯的二人世界麼?」

    鍾敘敘哭笑不得:「行了行了,你走吧!」

    「敘敘,你陪我送曾小姐到酒店,然後我們就回家。」湛墨青晃了晃手裡的車鑰匙。

    「好。」她點點頭。

    曾曄盈好像經不住寒風的侵襲,身體有些顫抖。

    「曾小姐好像穿得很少,冷嗎?」她關心地問。

    「還好,還好。」曾曄盈搖搖頭。

    「還說別人,你自己也只穿這麼一丁點。」湛墨青摸摸她的衣服,語氣責怪。

    「誰叫你不來接我下班,都怪你!」她跟他撒嬌。

    曾曄盈好像冷得不輕,聲音都抖了起來:「湛總和鍾小姐琴瑟和諧,真是令人羨慕。」

    「不好意思啊讓你見笑了,曾小姐。」鍾敘敘衝她明媚一笑。

    曾曄盈話不多,好像很疲憊的樣子,上了車就閉著眼睛假寐,鍾敘敘照例坐在副駕駛位上,回頭問她:「曾小姐從哪裡飛來本市?」

    「意大利。」曾曄盈眼圈微紅。

    「一定飛了很長時間,今晚早點休息。」

    「謝謝鍾小姐關心。」聲音沙啞。

    鍾敘敘微微一笑,不再打擾她。

    第二十四章

    曾曄盈下榻在希爾頓酒店,送她到達之後,湛墨青回到車上:「你怎麼會去機場?」

    「陪聶佩去接陸梓堯。」她順手打開車上的收音機,一個甜甜的女聲從裡面傳了出來:「初戀是人一生中最美的風景,哪怕有一天我們已經年華不再白髮蒼蒼,仍舊會懷念起最初令我們心動的那個人,和那一種溫暖的感覺。一首《明明》,送給大家。」

    愛情最美麗的時候

    都存在回憶之中

    華麗如綢緣的觸摸

    不冤枉年華錦繡

    錯過的愛還在心頭

    不肯說守著伴夢

    釀成了酒味似鄉愁

    迎風歎歲月悠悠

    ……

    「唉,詞是好詞,就是忒悲了點。哪裡能用來形容美好的初戀,電台編輯不合格。」她感歎。

    「不一定每個人的初戀都美好。」湛墨青伸手過來要關掉音樂:「不喜歡就不要聽了。」她眼明手快地攔下來:「不要關,我想聽。」

    車廂裡沉默下來,只有林憶蓮婉轉的歌聲在迴盪。

    湛墨青今天開車異常專注,雙眼聚精會神直視前方,瞟都不往她這裡瞟一眼。

    「湛墨青。」

    沒反應。

    她提高聲音:「湛,墨,青!」

    「嗯?」湛墨青轉過頭看她,可是她莫名地覺得,他的視線雖然繫在她身上,但是難以找到聚焦點,好像在看的不是她,而是透過她,在看著其它某種東西。

    什麼東西呢?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眼睛眨了眨:「湛墨青,你的初戀是什麼時候?」

    湛墨青臉色崩了一下,突然又笑起來,好像冰雪初融:「怎麼問起這個?」

    「八卦一下,你可以選擇不說。」她突然不想聽到他的答案。

    湛墨青又笑了笑,親暱地點點她的鼻尖:「太久遠,我忘記了。」

    ……

    回到湛墨青的屋子。

    剛進門,湛墨青就遞過來一雙拖鞋,毛茸茸的,粉紅色,上面有一隻可愛的豬頭。

    她愣了一下:「你,你什麼時候買的?」

    湛墨青鄙視地彈彈她額頭:「我要是不買,你今天不是要赤著腳在家裡竄來竄去?」

    家。

    從今天起,這裡就是我的家。

    從今天起,你是我的丈夫。

    挺好。她在心裡暗暗想。

    剛換好鞋,就被湛墨青伸手從後面一把抱住:「鍾敘敘小姐,你今晚總不會讓你的老公餓肚子吧?」下巴還抵在她頸窩蹭了蹭。

    呃,她縮縮頭,身體起了曖昧的小戰慄,斷斷續續地說:「湛墨青,那啥,現在,好早的,晚一點再說……」

    湛墨青忽地抬頭,抱住她的手臂似乎顫抖:「老婆,你想多了,我是說我想吃飯!吃晚飯!」忍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鍾敘敘崩潰:「你家鐘點工又請假了?」

    「我跟她說不用做了,今天在外面吃。」

    「不好意思啊,我攪黃了你和曾大美女的浪漫晚宴。」她的語氣酸溜溜的。

    湛墨青又笑兩聲:「老婆,去做飯吧。」

    等到鍾敘敘把飯菜端出來,湛墨青已經半靠在沙發上快要睡著。

    正要動筷,鍾敘敘一把按住他:「先說好,今晚你洗碗,此決定強制執行,不得申辯和上訴。」

    「鍾敘敘小姐,最近頗見囂張啊。」湛墨青翻手握住她的小掌,手指邪惡地在她掌心畫了畫。

    鍾敘敘突然玩心大起,她把臉湊到他面前,嫵媚地一甩頭髮,另一隻手指尖從他的胸口輕輕劃下,嗲聲嗲氣地說:「爺,我不但囂張,而且銷/魂。」

    湛墨青眼神一炙,也把頭湊過去:「是麼?讓爺見識見識。」熱熱的鼻息撲在她脖間,癢極了。

    她敏感地要縮頭,湛墨青半俯下身,手一把攫住她的下巴:「爺今天讓你明白什麼叫真正的挑\逗。」

    雙唇已然貼上她白嫩的脖子,不一會兒,就吸吮出一個小小的紅櫻桃。

    鍾敘敘有點受不了這樣的刺激,她抖著聲音,使勁揪著他的頭髮:「湛,湛墨青,別,先吃飯!」

    湛墨青不滿地從鼻子裡面哼出兩聲,舌頭轉移陣地,來到她的耳邊:「老婆,再拉我頭髮就掉光了。」含住她的耳垂在嘴裡兜圈兒。

    「菜要涼了,」鍾敘敘放開他的頭髮,用盡全力推著他的肩膀:「先吃飯!」

    奈何手下的某個男人就像泰山一樣巍然不動,手掌也開始不規矩地伸入她的衣襟。

    「湛墨青,先吃飯好不好?」這下,她是軟軟地哀求他,聲音糯糯地響在他耳邊,讓他情不自禁更加重了動作。

    「湛!墨!青!」她費力地抗拒著他,身體也扭動起來,不過,這樣的動作,只能是火上澆油。

    湛墨青悶哼一聲,抽出雙手,從她的腿彎穿過,把她結結實實抱起來。

    「啊呀!」突然離開椅子的鍾敘敘失去了支撐,不由得驚呼出聲,雙手抱緊了他的脖子。

    湛墨青發出得逞的笑:「敘敘,是你先招惹我的。」

    說完再也不遲疑地抱著她朝臥室走去,邊走,還邊在她低領毛衫露出的鎖骨上重重啃咬,沿著凸出的鎖骨一路往下,直到豐腴的小溝間。

    「啊……」在他的靈巧的舌攀爬到她的豐盈小點上時,她嬌吟出聲,這效果,果然銷/魂!鍾敘敘在迷迷濛濛中感覺到湛墨青越來越熱的身體,此時腦海裡面就只剩下一個念頭:自作孽不可活!

    等到湛墨青吃飽饜足,她已經沒有力氣再挪動分毫。

    房間裡充滿著一股曖昧的氣味,躺在被揉得一團亂的床單上。鍾敘敘半瞇著目,軟趴趴地開口:「湛墨青,你個大色魔!」

    不過本來飽含譴責的語氣由於說話人有氣無力的聲音,顯得更近於撒嬌。

    湛墨青此刻已經洗好澡從浴室出來,正拿著毛巾擦頭髮,渾身上下就只留一條浴巾圍在腰間。

    鍾敘敘抬眼看他,呃……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他這個樣子,她還是覺得心臟又開始猛烈跳動起來。緊實的肌肉,古銅的皮膚,健碩的身軀……難怪世間人人追求好皮相,果然外在美讓人賞心悅目。

    這日,鍾敘敘算是真正體會到了所謂的婚姻生活,十二個大字形容:「廢寢忘食黑白顛倒荒淫無度」!

    第二天下班後,湛墨青開車載著她回鍾宅拿換洗衣物。

    林姨親自下廚燒好一桌菜,鍾父拿出了珍藏多年的好酒招待女兒女婿,就連林曉嬙也特地從學校趕回來。

    鍾敘敘對於家人如此隆重地接待感到不滿:「鍾老闆,女兒嫁出去了你好像很高興啊?」

    鍾父白了她一眼:「當然是巴不得!」隨即又重重一巴掌拍在湛墨青肩頭:「墨青,敘敘以後就交給你,你好好管住她!」

    她氣憤了。

    吃完飯,鍾父喝了口茶漱漱口,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把話題從輕鬆的閒聊轉到公事:「墨青,收購的事情還可行?」

    湛墨青掃了一眼鍾敘敘,後者正沒心沒肺地和林曉嬙鬥嘴。

    他垂下眼簾:「鍾叔,我想了想,這件事由湛氏出面始終不妥,畢竟湛氏從未涉足過金融業,隔行如隔山,如今我們兩家有是姻親,貿貿然出手收購對於鍾氏來說也不是一件好事,不如披馬甲上陣。」

    鍾父眼光灼灼:「什麼意思?」

    「鍾叔知道曾安保險麼?」

    鍾父點點頭。

    「目前湛氏有和曾安保險合作的計劃,如果能由曾安保險出面進行收購,那事情會簡單很多。」

    「我明白你的意思。」鍾父沉吟一會:「曾安保險近幾年在業內風頭很勁,如果由他們出面,收購之路一定會容易許多。我本來是想找一家空殼公司來辦,曾安保險自然是更好的選擇,只是,湛氏既然從不涉足金融業,什麼時候又和曾安保險有了接觸?」

    湛墨青笑而不語。

    鍾父哈哈大笑兩聲:「好,是我多慮了,事情交給你,我放心!」

    林姨見他們談得差不多了,適時插話進來:「墨青,我要好好批評你。」

    湛墨青不解。

    「你怎麼能叫鍾叔呢?還不改口!」林姨端出家長的態度。

    鍾敘敘一下子就有被雷擊的感覺,在她心目中,湛墨青一直是沉穩老成的形象,如今要他開口管保養得當顯得十分年輕的鍾老闆叫爹……實在是太有壓力了!

    不過湛總見慣了大風大浪,自然不會同她一般容易受打擊,溫和一笑波瀾不驚地開口:「是我不對,應該叫爸爸。」

    爸爸……鍾敘敘此時的表情,除了天然呆,還是天然呆。

    這個晚上鍾宅氣氛很好,屋子裡一片樂和。

    他們臨出門前,鍾父突然拉拉鍾敘敘的手,淡淡地說:「下星期你媽媽祭日,你提前請好假,我開車過去接你。」

    鍾敘敘臉上的笑容一滯,她低下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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