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砂 正文 第二章 羲和學院
    持花男子

    「不配出現在這裡的人,就應該給我消失掉。」琉曦精緻的容顏冷若冰霜,從校服裙的口袋中掏出一條手帕,仔細地擦著手,優雅如剛參加完貴族的晚宴,似乎完全不在意一顆面目猙獰的頭顱滾到了她的腳邊。

    在她的面前,躺著那個失去頭顱的少女的屍體,大朵的血跡如曼陀羅花盛放在素白的睡裙上,染紅了小熊的圖案。

    琉曦擦完手,用纖細的手指拈起手帕的一角,輕輕丟下,然後轉身離去。定格在死去少女臉上的不甘和驚恐被掩蓋在柔軟的布料下。

    「作為下馬威的話,還真是蠻有創意的。」

    琉曦停下腳步,秀眉微挑,「白繭」是她的得意技,是一種將靈力幻化成絲,再編織成「繭」,臨時創造出一個幻術空間的法術,如果沒有靈力高過她數倍的咒印師強行破除的話,是不可能有人進到這個「繭」中的。

    所以,說話的人只能是——

    躺在地上應該已經死掉的,她同父異母的妹妹,肖璃爾。

    琉曦轉過身來,雙手抱臂,輕笑了一下,「不錯。這樣玩兒才更有意思。」

    白色的手帕被輕輕吹開,露出璃爾蒼白的臉。眼睛眨了眨,璃爾目光澄澈,絲毫不見剛才的慌亂與恐懼,「確實有意思,有機會你也可以試試被割喉。」

    「你就那麼確定,自己一定不會死嗎?」琉曦居高臨下地看著在地上的璃爾……的頭。「我只確定,如果我真的死在你手上,你會有很大的麻煩。因為剛才玩鏡子魔術的椒圖大叔很緊張地喊了你的名字,肯定是不想你做出什麼本來不應該發生的事。」

    「就憑這個?」琉曦有些不屑。

    「那個大叔驚訝是驚訝,卻沒有到失色的地步,因此我推測,你平時應該是個聰明而有分寸的人,不至於選擇這麼魯莽又沒有技術含量的方法殺人。」

    「也許我就是喜歡這麼爽快乾脆呢?」

    「那就直接殺好了,何必要把我帶到這樣一個地方?別說你有那麼好心,為了不給椒圖大叔帶來心理陰影而不在他的面前殺。」

    琉曦冷笑道:「我覺得你當著椒圖的面叫他大叔,他會更有心理陰影。」

    「多謝提醒。」璃爾望著琉曦,笑得天真無邪,「其實我知道自己不會死最重要的原因是——我那個項鏈根本沒有一點反應嘛!有人不是說,它會保護我嗎?」

    「為什麼和我說這些?為什麼不繼續演下去了?」琉曦瞇起眼睛,她看不透這個女孩,「其實你演的小白兔看起來還挺像真的。」

    「那是因為『姐姐』你並沒有對小白兔手下留情啊!那麼繼續扮演下去只會更危險。」璃爾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換作是我,也會討厭一個奪走我爸爸的人。所以我是笨拙也好,聰明也罷,你都是一樣討厭我,不是嗎?」

    「從來沒有擁有過的東西,無所謂被『奪』走。而且不要自作多情了,我根本沒有討厭你。只是單純的,看你不順眼而已。」琉曦的眼中是輕蔑的光芒。

    璃爾說:「本來我很怕麻煩,不想留在這兒。但是我改主意了,也許這裡真的很有意思呢。」

    「很好。」琉曦面無表情地說,「歡迎你來到咒印師的殘酷世界。」

    琉曦手指飛舞,四周的白色如繭抽絲般漸漸消失。

    依然是那間晦暗的石室。

    發現回到現實世界後,璃爾第一件事就是去摸自己的脖子,果然頭還在,脖頸光滑如初,彷彿從沒受過傷的樣子。

    「啊……」璃爾驚呼,因為一雙孔武有力的鐵臂瞬間把她舉了起來,定睛一看,一個身材可媲美健美冠軍的壯碩男生正緊張地查看她。

    健碩男看了半天,一臉悲憤地回頭和琉曦說:「你也太狠了吧!你看這一身的傷痕啊!青青紫紫的,而且……還有牙印?你這個虐待狂!」

    琉曦滿臉黑線,卻不屑解釋,冷哼一聲把頭轉向一邊。

    璃爾甜甜一笑:「不是的,這些傷都是來這之前弄的。姐姐對我很好,告訴我很多在這個世界生存需要注意的事。」

    健碩男和椒圖用看外星人一樣的目光看著琉曦,一副「你怎麼可能那麼好心」的表情。

    聽到「姐姐」二字,琉曦一陣惡寒,這個愛演戲的臭丫頭又開始裝小白兔了。

    「是這樣的,璃爾來這兒之前受到了邪靈的攻擊。」椒圖向健碩男解釋道,然後向璃爾介紹,「這是禹疆。他也是擁有血脈傳承的咒印師。」

    禹疆輕輕把璃爾放在地上,濃眉下一雙炯炯有神的眸子友好地望著她。

    「你好。你一定是戰鬥力超強的咒印師吧?你的血脈傳承是什麼?是劍嗎?刀?那是巨斧?」璃爾驚奇地瞪大了眼睛,因為她說出的選項都被禹疆搖頭否定了。

    琉曦望天,椒圖扶額不語。

    禹疆的臉上露出了羞赧的神色,只見他挽起左手的袖子,露出粗壯的手臂上精美的紋身。

    璃爾措辭了半天,小心翼翼地說:「嗯……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是……一朵……呃,一朵花?」

    禹疆悲壯地點了點頭。然後右手在左臂上一抓,手中像變魔術一樣出現了一朵嬌滴滴的小白花,花瓣柔嫩,還帶著晶瑩的露水。

    如果說身材纖細的美少年拿著一朵花是一幅美麗的圖畫,那麼彪悍的土匪手裡拿著一朵花……是來給火拚中犧牲的兄弟上墳嗎?

    璃爾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

    禹疆面色一冷,「覺得它很弱?好吧,就讓你看看幽曇花的厲害!」

    只見他拈花一躍而起,詭秘一笑,花瓣上的露珠飛濺,全落在了璃爾的臉上、身上。

    璃爾立刻感受到灼熱和疼痛,難道這露水像硫酸一樣可以腐蝕?

    「不要——」會毀容嗎?璃爾捂著臉蹲在地上。

    琉曦冷哼一聲,椒圖卻忍不住掩口輕笑。

    好在灼熱感和疼痛感很快消失了,璃爾摸摸臉,還好,沒有什麼變化的樣子。又是幻術?再看看身上,也沒什麼傷口——等等,不止沒有新傷口,就連原來的那些也都沒有了。

    那些青紫的淤痕、牙印、細小的劃痕都不見了。

    禹疆收回了幽曇花,得意地看著一臉驚奇的璃爾。

    椒圖解釋道:「我們家族的有四件珍稀法器分別是我的八蝠八寶鏡、禹疆的幽曇花、琉曦的羽蛇和你的琉璃砂,幽曇花的主要能力是治療。」

    「那個九嬰姐姐呢?她的鞭子也很厲害。」璃爾想起九嬰凌厲而冷漠的眼神。

    「哈哈哈,九嬰不是人嘛,當然不會有血脈傳承了。」禹疆叉腰說道。

    「不是人?」璃爾皺著眉頭。

    「她是……」禹疆剛要說話,就發現椒圖在暗暗地對他使眼色,趕緊住口。回頭一看,九嬰竟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門口,一雙眼睛正冷冷地盯著他。

    「族長傳見肖璃爾。」九嬰冷冰冰地丟下這麼一句,轉身就走了。

    眾人面面相覷。

    琉曦蹙眉,若有所思。「族長是一個很有威嚴的人呢,」禹疆握拳道:「而且既有魄力,又有魅力!」

    「雖然眼神很犀利,但是一般來說都很溫和,這樣才能恩威並施啊。」椒圖安慰地拍了拍璃爾的肩膀,說道:「別緊張,跟著她去就行了。」

    神秘的族長

    不知不覺,已經跟著九嬰走了很久,璃爾經過一夜的折騰早就有些體力不支,睏倦不已,不是有什麼空間轉移的法術嗎?幹嘛不直接傳送過去……璃爾在心裡碎碎念。

    九嬰突然停住,然後冷淡地說,「這裡有陣法,不能傳送。」

    她還能聽到我在想什麼。璃爾一驚,九嬰,不是人類嗎?那她究竟……是什麼?

    只是璃爾表面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等待她的下一步指示。

    「到了。」九嬰轉過身來說。

    到了?可是這裡並沒有任何的建築物,只是一片空地,而且十分詭異,明明四下無人,可是總是覺得四周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自己看,讓璃爾的心裡有些發毛。風聲像巨獸的呼吸,帶著腥氣。

    這裡不像族長呆的地方。更像是……殺人滅口的地方。

    九嬰口中默唸咒文,兩個人的腳下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印記,慢慢變成了一個漩渦,土地開始下沉,兩個人隨著漩渦慢慢沉入了地面。

    隨著兩個人的消失,漩渦又縮小成黑色的印記,隨即消失了。地面平整如初。

    這感覺有些像坐電梯,族長住在地下嗎?

    「電梯」停住的時候,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出乎璃爾的意料,地下並非是陰暗潮濕的,而是寬敞明亮的,甚至可以說是奢華。像五星級酒店的大堂。

    果然像酒店大堂,居然還有前台接待?

    兩個妙齡少女彬彬有禮地像璃爾和九嬰點頭致意,笑語盈盈:「族長大人已經等候多時了,請。」

    族長倒是很會享受啊,如果自己的父親如果沒有放棄繼承人的資格,那麼現在的族長應該是他吧。璃爾不由得想起自己家清貧但溫馨的生活。

    把她從家「綁架」到這裡,先讓椒圖灌輸給她咒印師的基本知識,再讓禹疆為她醫治好傷口,還有琉曦……她不相信琉曦在沒有被默許的情況下,敢這樣對待自己。

    這一切的背後,有一隻巨大的手在暗中操縱,那就是這個族長。

    馬上就要見到這個改變自己生命的人了,璃爾突然有點緊張。

    一個古老而強大的家族的首領。

    一個讓九嬰這樣的人物都甘做下屬的人。

    咒印師的家族,陽靈山肖氏的族長……

    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有威嚴,有氣場,有魄力,有魅力,眼神很犀利但是表情很溫和……

    「喂?傻掉了嗎?不是據說你挺聰明的?」蘿莉族長有點肉肉的手指戳了戳璃爾,璃爾一動不動,仍然屬於震撼過度的呆立狀。

    「還是說,你認為在這個世界裡,外表是可以用來判斷實力的一種東西?」

    明明只是小女孩,可是在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璃爾覺得站在對面的軀體裡,有一個非常成熟的靈魂。

    「不,只是有點驚訝。族``````族``````」璃爾實在有些不習慣這樣陌生的稱呼。

    「小奕。」

    「嗯?」

    「你可以叫我小奕。不習慣叫族長的話。」女孩雙手托著腮說。

    「好的,小奕,」璃爾終於找回了自己,可以鎮定的說話了,「我想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家族把你找出來?為什麼家族願意保護你?」小奕嘴角掛著甜美的笑容,好像說的不是一個古老家族的重要決定,而是自己剛得到的一個可愛娃娃。

    璃爾緩緩點了點頭。

    「你想得沒錯,是因為琉璃砂,只是因為琉璃砂。作為家族最強大的四大血脈傳承之一,我們一旦得知了它的下落,是絕對不會放任它流失在民間的。你是否死掉對我們無所謂,但是琉璃砂若是被毀掉或者被其他咒印師家族得到,對我們而言就是莫大的損失。」小奕唇角微揚,「不然你以為,我們為什麼要接納一個背叛者的子嗣回歸家族?」

    「所以,我是被囚禁了?」璃爾也用雙手托著腮問道。

    「不要說得那麼難聽嘛,只要你忠於家族,我絕對不會限制你任何自由。你可以得到和琉曦一樣的家族大小姐生活。啊,真是個不錯的交易呢。」小奕忽然身子前傾,鼻尖幾乎要對上璃爾的鼻子,「你的眼睛告訴我,你並不是一個甘於平凡生活的人。而這個完全用實力來決定地位的世界非常適合你,不是嗎?我不認為你在看過九嬰、椒圖、琉曦和禹疆的能力之後,還想回到你原本無趣的生活中。」

    「那,如果我執意要離開呢?」

    「雖然我覺得聰明的你絕對不會做這樣愚蠢的決定,但你一定要知道的話,好吧,我會毫不猶豫地殺掉你奪回琉璃砂,然後等待它的下一個血脈傳承者。」小奕用手指挑出璃爾的琉璃砂項鏈,在手裡把玩著,「身為族長沒有珍惜血脈傳承很丟人吶,也許你死了,琉璃砂會選擇我也說不定呢?啊,想起來了,咒印師界有一種禁術,可以把血脈傳承者的靈魂煉製成傀儡,那麼不就等於間接擁有了琉璃砂了嗎?」

    「如果這個什麼靈魂傀儡很好實現的話,我現在就不會坐在這裡了。」璃爾輕輕把琉璃砂從小奕的手中拉出來,重新放回自己的領口中。

    「不要把人家當壞人啦~反正從現在開始你就正式成為家族的成員了,歡迎歡迎~」小奕嘟起嘴巴,毫無誠意地拍著小手說道,「現在去好好休息去吧,會有人為你安排一切的。希希望你喜歡接下來的學校生活。晚安啦~~」

    看著璃爾出了門,小奕又開始膩在九嬰懷裡撒嬌,抱怨道:「啊~哥哥的女兒一個比一個難搞。」

    「不會比你更難搞。」九嬰毫不留情地把她扔了出去。

    「小嬰嬰好凶……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呢?」小奕從地上爬起來,像灘爛泥一樣又糊上來,抱著九嬰修長的腿往上爬,結果當然是很不幸地又被扔了出去。

    小奕的頭撞在牆上,額角有殷紅的鮮血,沿著幼嫩的小臉流下來,「好痛……小嬰嬰你害我受傷了呀……你這麼討厭小奕嗎?」

    就算頭破血流也依然要賴著九嬰!小奕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堅定的信念,她頂著流血的臉獰笑著又撲了上來。

    面無表情的九嬰一抹纖腰,精緻的長鞭出現在她手上,只一鞭就讓小奕嬌小的身體在空中轉了好幾個圈才重重落地。

    「你真夠狠的,人家的肋骨好像斷了,啊——呼吸都疼了。」小奕勉強掙扎著爬起來,「這是虐童哦,小嬰嬰越來越變態了。」

    當踉踉蹌蹌的小身影再一次做出向她移動的動作時,九嬰覺得該結束這一切了。她握住鞭柄用力一抽,寒光閃過,露出一把藏在裡面的短刃。

    丟掉鞭子,九嬰將短刃反手握著,一步一步走向那個瘦小的身影。

    血花濺起,她利落地割斷了她的腳筋,這樣,她應該不會再纏上來了吧。

    小奕咬著唇不吭聲,只一雙眼睛可憐兮兮地望著九嬰,可九嬰裝作看不見。

    她要邁步離開,腳步卻一滯,低頭,原來腳踝被小奕抓住了。小奕小小的臉露出貓咪一樣狡黠的表情,「果然還是捨不得殺我吧?」

    回答她的是利落的一刀,齊肩斬斷了她的手臂。

    「只要我沒死,就一定會去找你。找到你,賴著你,煩死你……」小奕對著九嬰的背影喃喃自語道。

    九嬰沒有回頭,只是向後隨手擲出了鋒利的短刃,從後心插入,將小奕狠狠釘在地上。

    「就算你殺了我,我還是那麼喜歡你呢,我會變成邪靈……一直纏著你的……」躺在地上的小奕說完,嘴角流出鮮血,頭無力地垂了下去。

    九嬰從小奕背後拔出短刃的瞬間,小奕的身體「砰」地一聲變化成了無數點螢光,慢慢又重新聚合成人形,只是這個人並不是剛才嬌小可愛的LOLI,而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

    「我最大的願望就是將來要死在你手裡。」少年伸了個懶腰。

    「你已經死過很多回了。」九嬰一邊把短刃收回鞭子一邊說。

    少年把自己掛在九嬰身上。

    「沒辦法,這感覺太讓人上癮啊。」

    陽靈山肖氏現任族長,肖鏡奕,男,十九歲。血脈傳承:幻螢。

    玩紙的少年

    璃爾認為自己最大的優點就是適應力超強,每天在家族大宅裡隨意走動,再加上常去椒圖那裡「聽課」,很快,她就瞭解了咒印師世界的一些基本常識。

    因為自認為有超越人類的能力,所以咒印師們不屑於參與普通人類的生活,他們形成了相對獨立的小社會,只有在驅邪除靈和採買東西的時候才會去人類社會。而所謂的咒印師家族,其實更像是一個江湖幫派,一群身懷絕技的人聚集在一起。咒印師家族有很多,實力比較大的有四個,被稱為四大家族,分別是肖氏、阮氏、秦氏和古氏。

    每個咒印師都是血脈傳承者,天生擁有各種不同的能力。比如水、火、風、雷,比如刀、劍甚至可召喚神獸等等。普通的血脈傳承,將隨著咒印師的死去後而消失,但一些極其強大而特殊的咒印師能力卻可以凝結在實體的法器中,在咒印師死後依然存在,並且可以自己挑選主人,這種血脈傳承,叫做珍稀血脈。當然,普通的血脈傳承經過刻苦的修煉或者有過奇遇也可能轉變成珍惜血脈。咒印師界目前排行前九的珍稀血脈中,肖氏家族擁有其中四種,分別是琉璃砂、八蝠八寶鏡、幽曇花和羽蛇,阮氏家族有三種,秦氏家族兩種。古氏家族雖然沒有珍稀血脈傳承,卻在咒印師法術的研究上有很大造詣,所以他們創辦了專門培養咒印師的學校——羲和學院。只要有咒印師血脈傳承的人通過考試,都可以去羲和學院學習如何更好的運用自己的能力。璃爾第一次見到琉曦時,她身上穿的就是羲和學院的制服。現在璃爾也有一條同樣的裙子了。

    正了正裙擺,又把蝴蝶結重新紮了一下。璃爾滿意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校服真漂亮啊,比自己以前學校又大又醜的運動服強多了。

    哎,連退學手續都是家族找人辦理的,自己甚至沒有機會和以前的老師同學告個別。反正,等自己的能力提高到可以保護自己的時候,就可以出去看他們了吧,璃爾心想。

    「今天是你的入學考試,絕對不能遲到。別說我沒提醒你。」站在門口的琉曦說道。

    「呀,姐姐來找我一起上學嗎?真感人呀。」

    「知道你喜歡演戲,所以找你一起來演肖氏家族純潔高貴的姐妹愛。」琉曦道,「可以出發了嗎?」

    「當然!」璃爾親親熱熱地拉起琉曦的手,自然極了,好似兩個人本來就如此親密一般。

    咒印師家族之間慘烈的競爭是這個世界最鮮明的標誌,所以無論彼此多麼不合,在外人面前,她們都不會露出一絲破綻。

    去學校用專門的傳送陣,幾乎一瞬間就到了。發現以後都不用再擠公交車的璃爾簡直高興得要哭了。

    「你確定,這是一座學校?不是影視基地或者什麼皇家園林?」璃爾瞪大了眼睛指著恢弘的大門和漂浮在空中流光溢彩的「羲和」兩個字,問身邊的琉曦。

    回答她的是琉曦一臉「你這土鱉」的嫌棄表情。

    肖家大宅內小橋流水、曲徑通幽,十分清雅別緻,但和這裡一比,簡直是個小家子氣的社區公園啊!

    穿過大門一路走過去,路邊都是歷代出名的咒印師的塑像——能動的塑像!不知用了什麼方法,這些塑像雖然固定在原地,但卻可以惟妙惟肖地做出各種表情,甚至是握手、擁抱等動作。

    「你幹什麼?」琉曦終於忍不住問死命抱住一尊塑像不走的璃爾。

    「對不起,我……我對這一型的正太沒有抵抗力,啊,你看,他呆萌的目光看著我呢,我的心都要融化了……」

    琉曦快步向前走,假裝不認識她。

    「嗯,有眼光!這是阮氏家族第十一代族長。」一個聲音在璃爾身邊響起。

    「不愧是我看中的人!這麼年輕就能當上族長,而且能被做成塑像肯定有巨大的成就!」璃爾激動地回頭,一張放大的禹疆的笑臉出現在眼前。

    「是的,他獨創了逆轉光陰駐顏之術,可惜最後出現了點偏差,無法控制自己身體上時光的逆流功虧一簣。雕刻塑像的時候已經一百二十多歲了,還得了老年癡呆。哦,原來這個眼神叫呆萌嗎?」禹疆突然發現身邊的少女早就走出很遠了,「喂,你怎麼走了呢?」

    「我突然想起考試要開始了,遲到是不好的——」璃爾在二百米外頭也不回地喊道。

    身邊來來往往的的學生很多,都穿著統一的制服,只是胸前的徽章款式不太一樣,估計是代表不同的學習方向。琉曦在學校中似乎是風雲人物,人緣頗佳,一路與人點頭招呼,談笑風生,一點不像在家裡時對璃爾冷冰冰的樣子。

    璃爾相信在自己出現之前,肖氏出了個私生女的新聞就已經傳遍校園了。因此對那些異樣和好奇的目光,她毫不在意,只是目不斜視安靜地跟在琉曦身後,扮乖巧妹妹。

    忽然肩膀一重,多了一隻粗壯的手臂,璃爾轉頭,是終於追上來的禹疆,「學妹!在學校有什麼不懂的就問學長我吧!學長我對於學校的各種事情都是非常瞭解的喲。」

    古御書揮了揮手,白影紛紛落在地上,竟然是白紙!

    「喂,你有事嗎?」古御書笑著問狼狽的禹疆。

    「沒事、沒事!璃爾你不用擔心,我們經常這麼玩的。」禹疆揮舞著手臂證明自己很好。

    「可是你出血了……」璃爾指著禹疆的臉。雖然只是薄薄的紙,但是鋒利的邊緣依然可以造成傷害。

    「血?什麼?是我的血?古御書你這個混蛋,明知道我、我暈血……」禹疆說完就昏倒在了地上。

    古御書揮揮手,散落在地上的紙張全部都化作飛灰消失。然後他坐了下來,抬手請璃爾也坐下,為她倒了一杯茶。

    「嗯,謝謝。」璃爾忍不住眼神飄向地上的禹疆。

    「他一會就會醒的。又膽小又暈血,還笨,不知道為什麼幽曇花會選中他。」古御書低頭喝了一口茶,「這個時候他帶你來找我,一定想讓我教你怎樣通過入學考試了。」

    璃爾點點頭。姓古,莫非是校長家的公子?不是說這學院就是古氏家族創辦的嗎?

    「血脈傳承有的天生很強,甚至是珍稀血脈,像你的琉璃砂、肖琉曦的羽蛇,也有的很平凡,比如我的雲紙。但並不意味著,珍稀血脈的咒印師就一定比普通血脈的優秀,這還要看個人後天的努力。我相信你應該已經猜到,我是古氏家族的人,學院還有其他四大家族、各個小家族甚至沒有家族的咒印師。在學院裡,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只憑實力說話。地位和權力的爭奪在所有地方都是存在的,這裡甚至更加殘酷血腥,但是為了咒印師的世界不會沒落下去,我們必須如此。羲和學院歡迎所有有咒印師血脈的人,所以入學考試的內容只有一項,判斷你是否擁有咒印師之心:勇敢,堅韌和永遠不懼挑戰。」

    「非常感謝您的指點,雖然我受益匪淺,但是如果能透露一些考試的具體形式和內容的話就更加感激了。」璃爾忍住心裡的焦躁,謙遜地說。

    「關於這個,我真的愛莫能助。」古御書低頭悠閒地喝茶,「因為我也是今年要入學的新生。沒考過,不知道。」

    「什麼!!」躺在地上剛剛醒過來的禹疆像詐屍一樣一躍而起,指著古御書道:「你是今年的新生??那為什麼你那時候在學校裡看高年級的課本!」

    羲和學院的少爺淡定答道:「學院就是我家,我在自己家看書自學有什麼好奇怪的。」

    「我居然讓一個沒正式上學的人輔導,我能不留級嗎?」禹疆痛苦撓牆。

    「被我精心輔導過還能留級,從見你的第一面我就應該知道你是我從師道路上的恥辱。」

    「你們……剛才有聽到一廣播嗎?好像說什麼考試馬上開始了之類的。」璃爾弱弱地插話道。

    古御書從懷裡掏出一個雕工精美的小圓盒子,打開,竟然是一個便攜式日晷,象牙製成的晷面上有暗漆的圖紋,晷針由黑色的絲綢拉直充當。

    「嗯,這個時間的話,應該是入學考試要開始了。」古御書不慌不忙地把日晷合起收好。

    「禹疆,考場在哪裡?」璃爾忽然一陣絕望,覺得有什麼要崩壞的感覺。

    「沿著這條路向西一直走到頭,經過帝俊廣場,會看到甘淵河,坐船渡河之後,再穿過扶桑林,就會看到一個山谷,叫湯谷,那裡就是考場了!」禹疆答道。

    「太遠了,走過去一定來不及,能不能用傳送陣過去呢?」

    禹疆撓頭,「這個,學院內部有封印,是禁止用傳送陣的。」

    「就是說,我不僅不知道要考什麼,而且還要遲到了……很好,我以前從沒遇到過這樣

    的情況,我的人生又有了新體驗。」璃爾心中油然生出一種無力感……

    這時,古御書慢慢站起身來,把茶具一樣樣地收拾好,裝進一個精緻的小箱子裡。

    看他不緊不慢的態度,璃爾很好奇,「你不是也要參加考試嗎?」

    「是呀,這就去了。」古御書扶了扶眼睛道。

    只見古御書細長的手指上下舞動,一隻小巧的紙鶴就出現在了掌中,他輕輕將紙鶴丟在地上,白光爆閃,紙鶴驟然變得巨大!然後他從懷裡掏出一小瓶紅色的液體,用手指蘸著抹在鶴的眼睛上。

    紙鶴雙眼如紅如寶石般發出光芒,忽閃了兩下翅膀,居然慢慢升到了半空!古御書翻身爬到紙鶴的背上,對璃爾微微一笑伸出手來,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要搭順風車嗎?」

    璃爾一笑,拉著他的手也爬上了紙鶴的背。

    禹疆呆立,看著越飛越高的紙鶴,大喊道:「喂。我怎麼辦?」

    「你又不用考試,幫我收好我的茶具,考完回來找你!」說完古御書就帶著璃爾「駕鶴西去」了……

    「小嬰嬰,璃爾要參加入學考試了。對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孩子來說,這是不是有點過於殘忍呀?」剛才三個人沒有任何一個意識到,離他們不遠處,正有人舒服地躺在樹枝上享受午後陽光。

    「她會死的。」樹下,冷漠的聲音不加思索地回答道,一個修長敏捷的倩影閃現出來。

    珍稀血脈雖然厲害,但也要看運用的人是否達到了一定的水平。就像是一個嬰兒,就算手裡有槍,也絕對沒辦法保護自己。

    「那我們來打賭吧,我說咱們家的小璃爾會順利通過哦!」

    九嬰沒有接話,只是皺了皺眉頭,表示這不可能。

    「我們肖家呀,可能會出不著調的族長,可能會出背叛家族的異類,但從來就不會出省油的燈。」貓一樣的少年囁嚅著,慵懶地換了個姿勢,伴著暖洋洋的日光,在濃密的樹葉間沉沉睡去。

    「如果我賭贏了,你就穿護士裝給我看好不好?」

    本來應該睡著的少年突然從樹上伸下頭來。

    九嬰的鞭子突然出手,將少年拉下樹來。

    「其實我真的認為你可以嘗試一下新形象,每天都穿黑色不悶嗎?護士裝我覺得很合你呀!」少年一邊不怕死地滔滔不絕,一邊被抓著一隻腳拖進樹林深處。

    「等等,我還沒有用幻螢變身,這樣直接抽打會出人命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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