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然夢(上下) 第四卷 無游天下 第5章 帝王深情
    頭炸開般的痛,我閉著眼皺了皺眉,慢慢想起自己好像縱身躍下懸崖,到底是穿越失敗還是成功了。刺眼的光線進入眼中,我閉了閉又勉力睜開,眼前的景物由模糊到清晰。

    「衛聆風——?!」我大叫了一聲,從床上彈起來。結果不小心撞到床柱,原本就已經很暈忽的腦袋,此刻只覺金星大冒。

    眼前的錦衣男子一手扶住我,另一手無奈地拂過額角,嘴角的笑容簡直能把人溺斃。

    我晃了晃腦袋,思維終於清晰了一點。瞪大了眼睛仔細看了看眼前這張俊秀絕倫的臉,熟悉的悠然淺笑,深邃眼眸,除了臉色稍微憔悴了一點,確實是衛聆風沒錯。

    我看著他,張了張嘴,頓了頓,又開口,小心翼翼地問道:「衛聆風,你……認識我嗎?」

    衛聆風表情一僵,顯然跟不上我的跳躍思維。

    「那……換個問題好了!」我嚥了下口水,心頭有些緊張,「你今年幾歲了?」

    饒是衛聆風的鎮定從容,此刻也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忽然不知想到了什麼欣然的笑容在他原本就俊逸到過分的臉上瀰漫開來,貴氣天生,天質資然。

    我有些被那難得一見的笑容恍到眼了,還沒來得及反應,身體已經被狠狠擁入溫暖的懷抱中。耳中傳來衛聆風沉沉的笑聲,磁性的低語:「你要朕拿你怎麼辦呢?冰依!」

    我心中一喜,猛地從他懷中掙脫出來,問道:「你認識我?這麼說,我沒有穿越錯誤!」

    衛聆風嘴角輕揚,回身向著一旁的宮女淡淡揮了揮手,人即退去。

    我眨了眨眼:「你讓她去做什麼?」

    「你不餓嗎?」衛聆風修長的十指理了理我凌亂的髮絲和衣衫,柔聲道,「朕剛剛讓他們準備了點心,一會起來用一點。」

    這麼一說還真有點餓了,我欣然點了點頭,隨即笑容一滯,望向衛聆風,忐忑地問道:「衛聆風,你實話跟我說,從那日在岳陽一別,我……到底離開了多久。這段時間有沒有發生什麼事?祈……其他人呢?」

    衛聆風臉上幽深的笑容不變,也不管我抗議,伸手將我從柔軟的床榻上抱了起來,往外走去。

    「衛聆風,你幹嘛!再不放我下來我翻臉……」

    「一年……」衛聆風緊了緊抱住我的手,淡淡道,「冰依你離開了一年。」

    「一年?」我一愣,停止了掙扎。竟然,跟我在現代所待的時間完全相同。

    走進一間冒著熱氣的房間,我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沒搞錯吧,又是浴池!

    衛聆風鬆手放我下來,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沉聲道:「朕知道你不喜歡,也不讓人來伺候你了。洗完,朕帶你去用餐。」

    我心裡顫了一下,柔柔的卻不容抗拒的寵溺,我有些害怕。可是,還沒等我開口,衛聆風已經一個轉身,離開了浴室。

    洗完澡出來,果然是渾身舒服,我赤著腳踏在涼涼的瓷磚上,忍不住長歎了一口氣。終於,還是穿越回來了,可是沒想到第一個見到的人會是衛聆風,到底……該怎麼辦呢?

    門口傳來兩個侍衛的聲音,內容裡竟提到了娘娘,我猛然想起自己怎麼說在他們眼中也是祁國的皇后娘娘,不由走近幾步,凝神傾聽。

    一個較年輕的聲音,帶了點好奇,道:「老李,剛剛進去那個真的是我們祁國的皇后娘娘,如今人人盛傳的神女嗎?」

    「這個還用說?你沒見皇上那寶貝的模樣,還特意命我們守在這裡!」這個聲音嘶啞粗糙,甚是難聽,應該就是被成為老李的人。

    「可是,那……不就是個普通的女孩嗎?」

    老李唾了一口,罵道:「你小子就是沒一點長進,沒有識人之能,若非娘娘在戰場上從天而降,我們的玄將軍和三千鑫源兵早就全軍覆沒了!要我說,管她好看難看,只要能解得祁國之圍,便是要讓我認她做祖宗,我都願意!」

    年輕的那個唯唯諾諾了幾聲,正待續說,忽然驚叫了一聲:「皇上!」

    半晌,門開了進來,我看到那兩個侍衛慘淡的臉色,又看到衛聆風嘴角含怒的冷笑,忍不住打了個抖。

    「自去玄天處領三十軍棍。」衛聆風一邊走近我,熟門熟路地打橫抱起,一邊頭也不回地向那兩個守衛冷聲道。

    那兩個守衛,滿臉驚恐,但聽到這處罰卻反而平靜下來,竟千恩萬謝地磕頭離去。

    「衛聆風,從天而降是什麼意思?」我沒空去理那兩個士兵,惶惶然地看著他。

    衛聆風臉上的寒冰之色褪去,看向我,一臉好笑:「自然是……字面意思。」

    「不是吧!」我抱頭慘叫一聲,「水宇天澤那個笨蛋,不是存心害死我嘛?那我現在到底是被他們當神在拜,還是當怪物在恐懼?」

    衛聆風怔怔凝視著我,忽然低頭,在我唇上落下一吻,聲音低沉凝重:「別人當你是什麼朕不管。朕會一輩子把你當妻子疼愛。」

    我渾身猛地一顫,撇過頭去,忍不住在心底歎了口氣,淡淡道:「衛聆風,別開玩笑了。」

    我知道他還有話想說,可是看到我冰冷的表情,聽到我淡漠的聲音,終於還是沒有說出口。長長的走道,一路無語。

    飯菜並不豐盛,卻非常精緻,都是易消化的東西,我在心裡暗想,感情衛聆風以為我穿越要花個十天半個月,怕我的胃一時受不了,所以上的都是清淡類食物。想來雖覺好笑,卻還是感動居多,衛聆風會考慮這麼多……

    「別再夾了!」我苦了張臉,努力往嘴巴裡塞食物,含糊不清道,「你自己都不用吃嗎?」

    衛聆風目光時時落在我身上,溫柔、寵溺而憐惜,聽我抱怨,也只是淡淡回道:「朕發現這次回來你又瘦了不少……」

    「嗚嗚嗚————」外面忽然響起號角之聲,衛聆風的聲音頓了頓,俊朗的雙眉微微皺起,隨後展開,繼續將菜夾到我碗中。

    我緊盯著他,卻除了剛剛那一瞬無法從他臉上找到任何破綻,原本想問的話吞了回去,裝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道:「你如果有事就先去處理吧。」

    衛聆風起身踱到我面前,瑩潤如玉的十指撫過我面頰,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拒絕的霸氣:「吃完飯先在這裡看會書。乖乖等朕回來,不許離開知道嗎?」

    「好……」我乖巧的點頭,心裡暗暗加了兩個字,才怪。

    他滿意地轉身離去。我一見他身影消失,用最快的速度,秋風掃落葉式,將餐桌上喜歡的食物吞光,直到肚子確實飽了,才從軟椅上跳起來換上宮女服飾,穿上鞋襪,往外跑去。

    宮女面露難色地攔住我,聲如蚊蠅:「娘娘,皇上說過……」

    她驚恐的面色,和勸阻的話語定格在那一刻,我收回點穴的手,向她做了個告饒的姿勢,向號角響起的方向跑去。這一年,我離開的一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因為對地形不熟悉,我七轉八轉,結果把自己給轉暈了。明明擂鼓聲就在耳邊,我卻不知該如何穿透這層層高牆。

    耳邊忽然隱約傳來呻吟之聲,我仔細聽了聽,有些驚詫,夾雜在漫天的擂鼓聲中,被掩蓋了許多,卻能確定是從我左前方發出來的。

    我又摸索了好一會,轉過一個彎豁然開朗,映入眼簾的,竟是……軍營。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被眼前鮮血淋漓的景象嚇呆了。傷殘,斷肢,胸膛破孔,額角冒血,什麼樣的傷兵都有,那些哀戚地呻吟之聲,與漫天的擂鼓聲交織在一起,分外蒼涼恐怖。

    「去幫忙燒熱水!你,說你呢!現在人手不夠,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快過來幫忙!」一個軍醫模樣的中年男子將一個血腥味濃厚的空盆塞到我懷中,見我仍愣愣的臉色發白,忍不住便推了一把。

    我將熱水端到那軍醫面前,他拿手觸了觸,滿意地點頭:「溫度正好。小丫頭,你給我打個下手吧。」

    我點了點頭,穩下心神,用最節省時間的方式將醫用器具一一遞給他。在無游組時,事實上再恐怖的病人我們也醫治過,只是,沒有如今那麼龐大的規模。而且,多數動手的都是祈然,我只是從旁幫忙照顧。

    「好!下一個!」軍醫抬起頭,額上的汗珠眼看要淌下,一塊潔白的紗巾適時擦上他額頭。他驚訝地看了我,以及撕壞的衣服一眼,還來不及說話,下一個病人已於此時被抬了過來。

    我放眼看到身後那些呻吟的病人,軍醫雖多,傷兵更多。我眉頭一皺,道:「師父,讓我來幫忙吧!」

    說完,也不待他回答,已拉了個四肢俱全的士兵去幫忙。那士兵真以為我是軍醫的徒弟,也不疑有它。我的速度和醫治質量明顯要比那些軍醫高了很多。

    到後來,他們雖目露驚訝之色,卻也學著我,先將塗了麻藥的銀針扎入傷口周圍大穴,再行取箭療傷。處理後的傷口就用酒精消毒,隨後裹上白紗布。

    「沒有紗布了!」我處理完一個士兵的傷口,回頭大叫,「還有紗布嗎?」

    一個軍醫將一卷所餘不多的紗布遞到我手中,臉露焦慮之色:「紗布,包括藥材又快沒了!現在哪裡分得出人手去採集傷藥,又到哪裡去找這麼多紗布。」

    我一愣,順手接過紗布,一邊包紮,一邊想著,怎樣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搞齊這些。

    醫治傷兵,同時卻也是能最快瞭解此刻局勢的。祁國、依國遭尹鑰聯軍圍擊,我此時是在祁國鑫源城,祁依兩國形勢危急……唉,沒有一個是好消息!奇怪,祈然和步殺去了哪裡?

    我沒有領兵作戰,奇謀破圍的本事,想解決眼前的困局,憑我那細枝末節的現代知識是完全無用的。但,我也不能什麼都不做啊!或許,能想出辦法更好的治療傷兵也好。

    如今,已經不是藥材紗布的問題,而是軍醫人手明顯不夠的問題,就算只是普通心細之人也好,至少能幫忙打下手,包紮傷口。可是,於這種危難時刻,除了滿心倉惶的百姓,都忙著抵禦外敵……等等!我眼前猛地一亮,站起身來,對了!百姓,我怎麼會忘了這麼大的助力呢!所謂全民皆兵,才是最強大最可怕的戰力。

    一想到此,我忍不住為這個計劃的可行性興奮起來,細細思考著,習慣性地開始來回踱步,卻忘了這裡不是空曠的大廳或山洞,結果腳下一個絆索,我趔趄著差點跌倒。

    耳中聽到一聲呻吟聲,我露出個尷尬的笑容正待道歉,卻忽然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叫道:「瑩若?!」

    我一愣,抬頭,驚叫道:「劉錦鴻?」

    雖然他現在看上去臉容憔悴,雙眼無神,形容狼狽,但不是我在藍家曾經的好友劉錦鴻,又是誰?

    劉錦鴻面色奇異地看著我,欲言又止:「瑩……瑩若,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

    我笑笑,道:「二哥和二姐他們還好嗎?」

    劉錦鴻神色一暗,聲音沉沉地落了下去:「劍雲死了,藍家的人,除了瑩月都死了。瑩月……瑩月她……瘋了。」

    「什麼?!」我驚叫道,「怎麼會這樣?什麼時候的事情?」

    「一年前……」劉錦鴻捧住臉,痛苦地叫著,「是一年前那場魔音……是……」

    「皇上駕到————!!」外面傳來惶急的吆喝聲——

    我心裡咯登了一下,心道糟了,想避開去,又怕來不及,見所有士兵軍醫,有傷沒傷的都掙扎著跪了下去,忙跟著跪下,只求別被看見。

    耳邊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我一驚知道是成憂,只聽他道:「皇上有令,傷兵免跪!其餘人做你們自己的工作,皇上只是來這裡尋個人。」

    我打了個抖,正待神不知鬼不覺地往後移,身前驀然感覺到涼颼颼地冷風。只見人群自覺地讓出了一條道,人人露出疑惑不安的神情,卻在那天生的帝王面前,絲毫不敢顯露出來。

    通道的盡頭,一身錦衣玉袍,威儀四射的衛聆風正含笑看著我。只是,那笑容,怎麼看都讓我生出陣陣寒意。

    我心道,破罐子破摔得了。索性慢慢從地上站起來,嘴角勉強扯出個笑容。

    「玩夠了?」衛聆風抬手擦掉我臉上的血跡和污漬,我看到他雪白的衣袖上漾開鮮紅,忙退後幾步,尷尬道,「不!不用了!回去洗洗就好。」

    手腕一緊,我又硬生生被拽了回來,僵硬灼熱的呼吸吐在耳畔:「想讓朕當眾抱你回去嗎?」

    開……開什麼玩笑?!我一驚,慌忙停止了掙扎,任由他細細將我的儀容整理乾淨。溫熱的指尖輕輕擦揭,或者說流連過我的臉龐,我忍不住顫了顫。

    衛聆風仔細端詳著我的臉,終於露出個淡淡的笑容,忽然歎出一口氣,喃喃自語道:「朕還是想抱你回去……」說完,也不等我答話,手臂一伸,身體竟已然騰空而起。

    靠!這個說話不算話的傢伙。我看到周圍士兵震驚的眼神,張成O型的嘴巴,直在心裡大罵,卻又不敢太過掙扎,只怕他一怒之下做出更離譜的舉動。

    「瑩若……」劉錦鴻顫顫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衛聆風凝如遠山般的雙眉輕輕一皺,面上的笑容掩去了大半。

    成憂臉色一寒,喝道:「放肆!娘娘的名諱是你可以亂叫的嗎?」底下的士兵軍醫統統倒吸了一口涼氣,再看向我時那目光……

    我翻了翻白眼,看向衛聆風:「我還有話問他。」

    衛聆風悠然一笑,抱我的手收緊,聲音還欠扁的磁性好聽:「朕准你問了。」

    XD的!我想抓狂,這叫准你問了?在你懷裡,在那麼多人面前,你叫我怎麼問?

    「瑩……娘娘!」劉錦鴻撲通一聲在我面前跪下來,聲音哽咽,「我……臣知道你的醫術超群。求求你……求求你,救救瑩月吧!」

    說完,他不顧自己手臂上的傷,拚命磕頭,完全不顧那在地上暈開的鮮血。

    我歎了口氣,藍家的那一切對我來說真的已經煙消雲散了,試著救救又何妨呢。我露出個淡淡的笑容,柔聲道:「好,我試試,但不保證能醫好她。」

    「謝……謝謝娘娘!」

    衛聆風像是看不下去了,抱了我轉頭就走,我忍不住回頭對身後呆若木雞的軍醫喊道:「師父!記住他們的傷口不可碰水,麻*醉藥不能多用。明天我再過來。」

    那軍醫茫茫然地點著頭,待我走遠了,還隱約聽到他的聲音:「我是不是在做夢啊!皇上,娘娘……還叫我師父……老許,快打我下試試!」

    走出了軍營,我掙扎著從衛聆風懷中跳了下來,他也沒堅持,洒然放開了手。

    我理了理思緒,開始把今天想到的告訴他:「我想張榜招醫女,擴充軍醫的人數。」

    「醫女?」衛聆風微微一愣,稍一計量,便搖頭,「恐怕很難,丈夫出外打仗,妻子多留在家中照顧老人。而且臨時召集來的人,難免良莠不齊,恐會壞事。」

    「不是。」我神秘地笑笑,豎起青蔥食指搖了搖,道,「我不只要把醫女招過來,連他們所奉養的老人也一併招過來。統一供養在離這城不遠的地方,平日由這些醫女輪流照顧,打仗時說不定還能派上用場。」

    衛聆風眼中精芒一閃,顯然已想到了這個計劃的可行性,但仍忍不住好奇問道:「什麼用場?」

    我嘿嘿一笑,扶著圍廊上的扶手,一躍坐了上去,道:「燒水。」

    「燒水?……燒水!」衛聆風眼前一亮,嘴角勾起絢麗的笑容,「朕前段時間也曾思考過用沸水阻止攻城的可能性,但總覺耗費大於實用。如今冰依你這麼一說,倒也覺未嘗不可行。」

    我拊掌笑道:「是吧!這就叫英雄所見略同。至於那些醫女的資質,我會親自培訓她們,直到不會出大的紕漏。相信不會用太長時間。」

    「親自?」衛聆風微一皺眉,晶亮的眼眸深深望在我身上,忽然歎過一息,無奈道,「好吧!你開心就好。成憂,你以後就跟在冰依身邊保護她。」

    「不行!」我和成憂同時大叫。

    衛聆風挑了挑眉,冷冷瞥過成憂,正待說話。我卻從圍欄上一把躍下,扯住他衣袖,道:「你就別為難成憂了,你明知道他只關心你安危,就算留在我身邊也不會全心全意保護我。更何況,我畢竟只是應付一些普通百姓,你面對的可是蕭逸飛啊!」

    所以,我定了定神,總結陳詞:「成憂必須跟在你身邊保護你!」

    我一說完,才發現衛聆風看著我,神色有些愣怔,純然的喜悅慢慢浮上他眼眸。

    「冰依……你是在擔心朕嗎?」他抓住我扯在他衣袖上的手腕,指尖灼燙,掌心卻微微汗濕,我心頭微顫,待使勁縮回來的手,竟忽然用不上半分力氣。

    他貼近了我幾許,聲音沉沉帶著凝重和期盼,氣息離我的面龐只半寸不到:「朕可以……依自己的意思,來理解你的關心嗎?」

    我猛地一下收回手,指甲在我手背上留下兩道深深的紅痕。我看著一臉失望的衛聆風,不知道該說什麼,不知道該如何回應,猛地轉身離開。

    在宮裡僻靜的一角,我按了按發痛的太陽穴,沉聲道:「成憂,你讓我發現你的氣息不就是有話想個我說嗎?出來吧!」

    眼前一晃,成憂已經出現在我眼前,他的臉色冰寒,目光幾乎能將我殺死,卻還是恭敬地彎身行了個禮,叫道:「娘娘。」

    我搖了搖頭,問道:「君成憂,求你告訴我,祈然他……現在在哪裡?」

    成憂抬起頭瞥了我一眼,那一眼冰冷鄙夷到極點:「既然放不下當初為什麼要走?既然想找他,還假惺惺留在皇上身邊做什麼?」

    「假惺惺嗎?」我勉強擠出一個苦笑,淡淡道,「或許是吧。但此刻,我真的放不下衛聆風。這種局勢,這種處境,我怕他會撐不下去。」

    我不去看成憂的面容,目光及向遠方:「芊芊從前跟我說過,衛聆風這個人,不管在什麼樣的處境下,他總是假裝堅強,轉過身卻是獨自一人舔舐傷口。所以,那日在岳陽湖邊,他抱住我落淚的時候,我無論如何也推不開他。」

    「衛聆風一直都說,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要將我留在身邊。可是,從來,他卻也從來沒有真正逼迫過我。即便那唯一的一次,最終,他還是放手了。成憂,人心畢竟不是鐵石,一個帝王的真心何其難得,我比誰都清楚。他對我的好,我都看在眼裡,也不可能無動於衷。」

    「可是……」我舉起纖瘦的手指筆了筆胸口,哽聲道,「這裡已經滿了,在遇到他以前就滿了,再也裝不進去。你……明白嗎?」

    我看著他,用最誠摯的口氣對他說:「就像,如果我現在叫你背棄衛聆風這個主人,你能做到嗎?」

    成憂冷視了我良久,終於歎出一口氣,道:「蕭祈然和步殺失蹤了,在一年前,就失去了一切消息。在那場……塚蠱絕代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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