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然夢(上下) 第二卷 風飄單騎 第33章 無情此景
    封後大典進行到第六天就基本上沒我什麼事了,也之所以,我才能如此順利地進行我們的逃亡大計。

    時間開始有點難熬,冬日裡原本最燦爛的太陽,此刻卻只嫌它高掛在空中遲遲不肯西去。好不容易熬到日幕西下,竟仍是離午夜十二點還有六個小時。

    還有,步殺也還沒回來。

    心慧見我急得不行,本想走過來安慰一番,卻忽聽腳步聲在門外響起,侍女的聲音傳來:“娘娘,皇上有請。”

    我心中微微一驚,這個時候……衛聆風找我做什麼?

    我看了看心慧,她眉頭深鎖有些錯愕地搖了搖頭;看看無夜,他垂首不知在思考些什麼。

    衛聆風難道是發現了我們的計劃?

    不!不會,依他的性格,如果是發現了,也會不露痕跡地等我們執行下去,然後等到我們最得意忘形的時候,再給我們最沉痛的一擊。

    我清了清嗓子,揚聲道:“知道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是問題,總得去面對和解決。

    站在風吟殿中衛聆風寢宮門口往裡看去的時候,總覺得這一幕有點熟悉。

    衛聆風坐在我們平日討論海戰的案幾前,低頭望著他手中的一把匕首發呆,他的眼中除了當日有過的凝重、懷思,還多了許多不知名的東西。

    我踏步邁過門檻,走進殿內。身後忽然傳來大門“吱啞啞”開合的聲音,緊接著,“砰——”地一聲巨響,重重敲在我心頭。

    我胸口猛得一窒,擰緊了眉收步轉身,當場決定不顧一切地闖出去。

    三個時辰前,車坩城千宴園。

    千宴園是祁國車坩極為著名的一個勝景之地,園中不僅可品茶、吟詩、遍嘗天下美食,更有四季常開不敗的各種花卉樹木供君欣賞。

    園中日日往來文人雅客不斷,今日自也不會例外,多數人都聚在周圍冬梅開得最勝的暖閣中邊品茶閒聊,邊賞梅。

    此刻,恐怕沒有人會想到,在離這暖閣不遠處的茶花樹叢前,有一個少年正身著一襲與這冬日格格不入的單薄長衫久久佇立在寒風中。

    少年的長發在凜冽的寒風吹拂下,翩然飛揚,糾結在空中,又撩過他耳側。

    他的臉上覆著一個銀灰色的月牙形面具,遮住了他大部分的面容。只余一雙比這冬日更為寒冷的藍眸和微微抿起的薄唇,遺留在這無邊無際的寒冷和孤寂中。

    少年冰藍色的瞳眸中忽然閃過一道淺淺的光芒,緩慢轉過身去,果然看到一個黑衣、黑發,手握長刀的男子已經站在他身後。

    他淡漠卻如潺潺溪流般悅耳的聲音響起:“步。”

    步殺靜靜地看著他,冰冷如昔,如夜幕般漆黑的眸中卻閃爍著點點星光,半晌才問出一句:“你要見我?”

    少年微微一楞,隨即似有所覺的目光望向正信步往此處而來,白衣如雪的男子,眼中僅存的那一點光芒褪去只余冰寒,聲音卻一如既往的淡而溫潤:“你騙他來的?”

    白勝衣一雙黑玉冰晶般透亮的眼中透射出邪魅的光芒,灼灼落在少年身上,婉轉淺笑道:“說騙多難聽,我也不過是想讓你們見上一面……”

    隨即目光一轉,瞥向一旁的步殺時,已帶上了若隱若現的殺氣,:“真沒想到,你還是拋下那女孩,跑來了。”

    步殺黑眸中的波光微微一粼,踏前了一步舉刀遙指著他,冷聲道:“為什麼騙我來這裡?”

    白勝衣對他身邊暴漲的殺氣仿佛一無所覺,反踏前了一步,嘴角的笑容愈發詭異動人:“我也只是……好心幫衛聆風一把而已。”

    步殺臉色劇變,握刀的手猛地一震,“汲血”竟差一點脫手落地。

    黑眸中濃烈的殺意凝結成冰冷的憤怒,終轉為忽明忽暗的淡紅,步殺踏前一步,渾身的殺意如潮水般飛漲,讓原本還從容淺笑的白勝衣也禁不住微微變色。

    只是瞬息間,那排山倒海的殺氣已於白勝衣回神前消失於無形。仍是黑衣、黑發、黑眸,仍是比這冬日更為寒冷的肅殺之氣,仿佛從未改變。

    步殺回過頭看向仿佛自始至終未有半點情緒波動的少年,那藍眸中淡漠清冷,卻有著長久以來的默契。無須言語,無須解釋,卻自然流轉的…….默契。

    他的目光最後停留在少年胸前一個呈“十”字的精致掛墜上,黑濃的雙眉緊緊擰起,嘴唇微動了動,卻最終只吐出一句:“我必須馬上離開。”

    說完,只覺空中一道似有若無的黑影閃過,步殺已於瞬息間憑空消失在這人聲鼎沸的莊園中。

    白勝衣行狀庸懶地靠在一棵樟樹下,嘴角勾起妖嬈的淺笑,低聲道:“然不想知道,步殺急急趕去要救的……是什麼人嗎?”

    一道輕若惘聞的破空之聲響起,白勝衣只覺臉上忽地一痛,點點血絲已順著他白皙無暇地面龐流淌下來,落入頸中。

    一片狹長單薄的葉子正貼著他耳側,深深扎入他背後的那棵樟樹樹干中,隨著寒風猛烈飄動。

    少年面無表情地走到他面前,淡淡道:“你最好給我安分點,否則,別怪我跟你新帳舊賬一起算。”

    長長的發絲,飄揚的衣擺,就這樣夾雜著冬日特有的寒意,毫不停留地掠過他身側。

    白勝衣抬手抹過那道仍未凝結的傷口,殷紅的鮮血流連在指腹間,他輕輕將染血的手指放到唇邊含入口中,嘴角一直未退的笑容越發妖嬈詭異……

    “冰依,”衛聆風低低沉沉,略有些疲憊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朕沒有讓人用心慧替你。”

    我腳步一頓,心頭忽然極度混沌起來,回頭有些呆呆地問:“你說什麼?”

    衛聆風抬起頭來看著我,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意:“想不到,朕也會有為自己辯解的一天。”

    他向對面的椅子望了一眼,回復從容優雅的笑容,道:“坐吧。”

    忽然想起,當初他也是一臉憤怒受傷的表情問:“你就這麼認定,心慧的帳要算在朕身上?”

    難道……當真是我冤枉他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走前兩步在他對面坐了下來。他將一杯剛泡好的茶推到我面前,溫和一笑道:“這是你最愛喝的‘君山銀針’。”

    我接過來,冰涼的手捂上杯緣取暖,茶香撲鼻而來,繚繞在我唇齒之界,我卻沒有低頭品嘗。

    “朕的確通過無夜知道了心洛的身份,也想過利用你和他引出鑰國潛伏的所有奸細。朕確實從未把普通人的命當作一回事,也不認為這有什麼錯……”

    他輕輕將手中的匕首擱到桌上,手指一邊輕輕撫過刀柄,一邊漫不經心地道:“可是……朕也有吩咐過,誰也不許動你和你身邊的人。”

    “你是說……”我頓了頓,只覺舌頭與腦子一般僵硬混沌,無法順利成語,“讓心慧代替我被抓……是顏靜自己擅自做的主張?”

    衛聆風忽然抬起頭來看著我,唇形優美的嘴角掛著淡淡的淺笑,眼中卻有壓抑著的波濤洶湧,只聽他聲音低沉地道:“如果,朕說是呢?”

    時間在我和他的對視中一分一秒流逝,直到我忽然感覺到胸口的窒悶,才發現自己剛剛竟在不知不覺間,摒住了呼吸。

    我嘴角扯出一絲苦笑,淡淡道:“除了為我冤枉你的部分說聲對不起,我真不知,自己還能做何反應。”

    不管是誰的錯,不管……這樣的解釋對他來說有多艱難,我的離開卻勢在必行。

    因為傷害已經造成,不是追究誰的責任就可以彌補和挽回的,而留在這裡只會讓同樣的傷害無止境延續下去…….

    衛聆風猛地垂下長長的睫毛,遮住眼中神色,出口的聲音卻一如往昔的從容鎮定,還帶著淡淡的笑意:“你的反應,果然如朕所料一樣……決絕無情。”

    我的心不知為何猛得劇跳了一下,明明捂著熱茶的手卻仍覺冰寒無比,忍不住低頭輕抿了一口。茶香在唇齒間四溢,帶著融融的暖意。

    衛聆風抬眼看著我,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莫名復雜的笑容,本就不易摸透的眼神此時仿佛更加深邃難懂。

    我的心裡忽然有一星一點的恐懼和不安在滋長蔓延。放下茶杯,正待請求離去。

    卻聽衛聆風平和靜默的聲音忽然緩緩響起,他的笑容,他淡淡卻略帶些溫暖的眸光仿佛從這個世界中抽離了出去,一如他明明響在耳側卻恍惚間無法真正感受到的聲音,飄渺虛無卻偏偏真實存在。

    “從小,他就沒有真正想要過什麼,不論是至高無上的皇位、父王母後的疼愛,還是眾人傾慕、愛憐的目光。”

    “我一方面嫉妒著他輕而易舉地便能得到世間的一切,一方面卻又在想,如果將來有什麼是他真正想要的,我絕不會跟他爭。”

    “不僅僅是爭不過,更是因為憐惜,是一個大哥……對他永遠無法快樂的弟弟的……憐惜。”

    我起初只是聽著疑惑,因為衛聆風除了掩飾身份時,從未在任何人面前以我自稱。

    可是慢慢地,我緩緩瞪大了雙眼直望著眼前仿佛只余一個空殼的人,心裡的震驚愈來愈勝,這樣的故事,這樣的背景,好熟悉……熟悉到…….一伸手就能碰觸到。

    衛聆風目光凝結在我身上,原本渙散憂傷的神光慢慢在眼中凝結,最後回復成平日的精明淡定,嘴角扯出一絲無比邪魅的淺笑:“可惜如今,他唯一真正想要的,朕卻也……不願放手。”

    為什麼他會知道“絕世神醫”是冰凌的少主,為什麼步殺被抓卻又輕易放了回來,為什麼白勝衣的噬心術會下在他身上,為什麼當初祈然找了那麼久的大皇兄卻半點音訓也無,為什麼步殺會說有一些事要在這皇宮證實……

    這一切的一切,串聯起來,竟是一環扣著一環,清晰無比……

    “你……你是蕭祈軒……”話未講完,我卻忽然間只覺胸口猛地一窒,腦中一昏一沉,竟恍惚中變得混沌迷糊無比。

    但也只是短短的數秒,我的神志清醒過來,可是全身的真氣卻仿佛被抽空了一般軟綿無力。別說施展內力,就是普通的站立,也無法做到。

    我駭然望向他:“你給我下了藥?”

    不!不可能啊!“君山銀針”中輔有冷香,祈然曾說過天下任何非含致命之毒的藥物中和了冷香,藥力便不足十之一、二,是以我從未擔心過。

    衛聆風取過我面前的那杯冷香,放在唇邊輕抿了一口,溫柔含笑道:“你一定在奇怪,君山銀針中明明放了冷香,為什麼你還會中“軟骨散”?”

    我左手撐在桌上支起虛軟無力的身體,目光卻緊緊灼燒在他身上,一字字擠出唇齒:“是因為……什麼?”右手卻在案幾的掩護下,勉力取出懷中銀針,扎入胸口下方的鳩尾穴。

    衛聆風看著我,眼中神光復雜難明,忽地橫過手點中我中府穴,我渾身一麻一軟,銀針輕不可聞地掉落在地。

    這一刻,我除了震驚憤恨地死死瞪著他,腦中一片混沌,心中恐懼害怕,竟無法想出任何應對的方法……

    衛聆風起身繞過案幾,打橫抱起我,從前有一瞬曾覺得溫暖的懷抱此刻卻灼熱的嚇人。他原本黑亮的雙眼此時似有即將燎原的星星之火在燃燒,緊緊凝視著懷中的我,變深變沉……

    我被輕柔地橫放在錦床之上,衛聆風在我身側輕輕坐了下來,晶瑩白皙的手指燃著無法抑制的欲火撫過我的臉,復又滑落到錦貂白裘的扣結處,手指微挑,扣結便一一松滑開來。不一會,錦貂已然敞開,一拉一扯之下,輕輕在床沿滑落……

    衛聆風已經無法如往日那般清明的眼神落到我臉上,聲音暗啞又帶著淡淡的溫柔和疼惜:“下藥和點穴都不是必須的,朕只是想讓你知道……”

    “冰依,朕今晚絕不會停手,也絕對不會……放你離開!”

    風吟殿外。

    “啪——”寢宮的門窗被一股強大的沖力撞開,復又歸於無聲。

    步殺額頭滴著仍未及擦揭的點點汗珠,一刻不停地翻身而入。當看到寢宮中央大床上的景象時,饒是他早作了最壞的打算,也不由驚痛到怔在原地,無法動彈。

    胸口仿佛有一把烈火在燃燒,讓他的黑眸時而熾烈時而冰冷,只怕下一刻就要不顧一切地沖出去,將那人斬殺。

    錦床的周圍都是凌亂散落的衣衫,床上一個長發披散的男子渾身赤裸、一動不動地緊緊貼著身下同樣不著一縷的少女……

    少女的臉上掛著晶瑩的淚珠,不知在想些什麼,怔怔地望著寢殿上空。發白發紫的薄唇緊抿,卻微微顫抖。

    忽然,她似乎覺察到了什麼,轉過頭來看著他。瑩亮、水霧迷蒙的眼中慢慢燃起熒熒的融光,淡淡一笑道:“步殺,你總算是回來了,再晚一步我恐怕就得凍死了。”

    一個時辰前。

    衛聆風已經無法如往日那般清明的眼神落到我臉上,聲音暗啞又帶著淡淡的溫柔和疼惜:“下藥和點穴都不是必須的,朕只是想讓你知道……”

    “冰依,朕今晚絕不會停手,也絕對不會……放你離開!”

    我的心劇烈跳動,直震地胸口都微微麻痛。看著他晶瑩修長的手指一件件剝下我身上的衣物,屋中的寒氣慢慢透體而入,我又是慌又是急,卻偏偏無可奈何,心中咒罵不已,想不到竟真的脫口而出:“色魔!淫棍!人渣!……”

    衛聆風手勢忽地一頓,原本專注暗沉的神色忍不住微微一舒,嘴角輕揚,勾起一抹無法抑制的淺笑,淡淡道:“你罵得倒也沒錯。”說完,卻又繼續剛剛的動作。

    “衛聆風,你不會以為發生了……關系,我就會乖乖留在這宮裡了吧?還有契約,你!……”

    我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被解開,抽出,然後輕輕滑落在地。

    雖是暖閣,卻仍無法抵御冬日寒氣的侵襲。我身上只余一件薄如蠶絲的雪紗裡衣,隨著我恐懼漸增的身體和心,不住顫抖。

    “冰依,你一定是在想拖得一刻是一刻,或許步殺,或許無夜還能及時趕到救你。”

    衛聆風眼中原本因輕笑而褪去的欲火又漸漸復燃,俯下身輕輕在我頸側印下一吻,灼熱敏感的碰觸讓我渾身忍不住一震,卻聽他貼著我耳側吐息道:“冰依你不會傻到忘了,無夜還欠朕一件事吧?”

    我渾身猛地一顫,不住打抖的牙關緊緊咬住,臉色慘白無比。

    “至於步殺,你也知道,他去了千宴園見祈然。但你恐怕不知,從千宴園到這裡,即便最快的馬也至少要四個時辰……”

    “你為什麼會知……”我駭然向一旁轉過頭,卻不曾想竟被他狠狠吻住,灼熱的氣息透過唇齒在我和他之間燃燒蔓延,唇瓣瞬時腫脹疼痛。

    唇,緊貼又分,我猛地轉回臉,耳邊只余他越來越無法抑制的粗重喘息之聲。他輕輕一個翻身,精壯的軀體已然壓在我身上。

    他的吻再沒有半分壓抑和猶豫,如落雨般精確地落在我的頸間、鎖骨、耳側,激起一陣陣夾雜著滔天情欲的疼痛和酥麻。

    他的手滾燙灼熱不息,一手如點火般緩緩撫過我全身,一手不稍停頓地伸進我裡衣襟口,貼上胸前的敏感部位輕揉逗弄。忽然猛地一扯,只聽裂帛之聲如催命符一般回響在這大殿中……

    衛聆風的眼光深沉火燎,壓下有些粗重的呼吸,在我白皙光潔的胸前印下溫柔卻飽含侵略性的一吻,隨即松開撫在我身上的手,利落地解開自己身上的衣服……

    他赤裸的身軀緊貼上我的,仿佛是為了對比這冬日無邊無際的寒冷,因而灼熱地越加囂張,越加……一發不可收拾。

    臉上,身上,因為身不由己被挑起的情欲而潮紅火熱,唇卻越發冰冷發白。我緊緊咬住下唇,眼前水霧迷蒙,恍惚間竟看到祈然的臉。

    溫柔的,含笑的,冰冷的,憤怒的……一張張,一幕幕在我眼前,在我腦中不斷翻騰,占得滿滿溢溢,竟讓我的心都忍不住發漲酸痛。

    悲傷、苦痛、壓抑、思念又有些不甘的眼淚幾乎噴薄而出……

    我狠一使勁,咬下唇瓣,也吞回所有無用的眼淚。只是中了軟骨散後的身體使不出半點力氣,即便已如此決絕用力,卻也只能讓它滲出半點血絲,生出半點疼痛……

    不過,足夠了。我要的就是這一瞬的清明和冷靜。等人來救?我在心中冷笑,也許以前的我會這麼想……

    “衛聆風。”我撇過頭,避開他即將吻住我的唇和燃燒著無邊情火的漂亮雙眸,壓下渾身的不適和恐懼,淡淡道,“解開我的穴道吧,反正……我也跑不了……”

    衛聆風的動作頓了下來,喘息聲在這空曠的寢殿中回蕩,燒得發紅的眼中微微回復了一絲清明,緊緊盯在我身上。

    我回過頭來看著他,聲音平靜,眼中卻漸漸流露出淡淡的哀求和悲傷:“我不想……我的第一次……就這樣發生……”

    衛聆風覆在我身上的軀體輕輕一震,眼中的欲火未退,卻泛起了層層漣漪。那雖微卻不住滌蕩的漣漪,讓他的動作神情越加輕柔,滿含憐惜,卻又有著什麼復雜的光芒隱在那雙被重重欲望與柔情充斥的眼中,忽閃而逝。

    他抬起赤裸晶瑩的手臂,手指輕點,我只覺一陣激蕩的氣血猛得上沖,片刻之後,身體已然恢復了自由,卻仍是一如初時的酸軟無力。

    衛聆風的手支在我身體兩側,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一瞬不瞬。

    以前,我從未想過,如他一般狠絕無情的帝王,眼中竟也能閃爍如此深邃波蕩的感情。

    我疲軟無力的右手環過胸前貼在小腹上,左手緩慢吃力的迎上去,食指和中指悄無聲息地扣上按鈕……

    衛聆風,你沒聽過嗎?求人……不如求己!

    衛聆風抽出一手撫上我尤自潮紅的面頰,柔聲道:“冰依,留在這宮中,讓朕疼你、愛你一輩子,可好?”

    胸口仿佛被重物狠狠擊了一下,心痛莫名,但也只是一瞬,我的手指猛然按下開關……

    微不可察的破空之聲響起,五枚入體即化的麻醉針射入衛聆風赤裸的胸膛

    他亮若黑暗星辰的眼中微微一蕩,撫在我面龐的手輕輕滑落成拳,赤紅的唇微動了動卻最終沒吐出一句話。

    他長長的睫毛緩緩垂下,遮住了眼中本就不該存在於他體內,一切悲痛、孤寂與絕望的神光。身軀一軟,撲跌在我身上,赤裸相貼,半分不離。

    大殿中靜寂無聲,連我本該充斥的呼吸聲也不知被抽離到了何方,無從滯留。

    臉頰忽然有冰冷的刺痛,在我回神的時候,才發現眼角竟在不知何時滑下了點點淚珠……

    究竟是何苦到這世界來走一遭?搞亂每個人的生活,然後,揮一揮衣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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