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號考查組 正文 第七章 北京之行
    因為警方早就在呂黃秋的別墅裡裝上了竊聽器,所以,呂黃秋在“黑熊幫”何輝別墅裡給蔚小倩打電話時,警方就收到了雙方通電話的全部內容,刑偵隊長索克立即把這一重要線索向局長麻斯裡達作了匯報,麻斯裡達立刻責成技術部門進行檢測,很快測出了電波發出的確切地點。也就在這個時候,警察局收到了一個匿名電話。打電話的是位中國女人,電話內容很簡短:呂黃秋在“黑熊幫”何輝的秘密別墅裡。警方沒忘記問別墅的具體范圍,中國女人也做了詳細的回答。但警方問她是誰時,她即掛斷了電話。

    麻斯裡達說:“這個神秘婦人提供的情報和技術部門測出的地點、方向很一致。命令!”

    索克隊長等人立刻從沙發上站起來接受命令。

    麻斯裡達注視了一下他的部下們,堅決地說:“可參戰警員全體出動,輕重武器攜帶齊全,不開警笛、不鳴喇叭,神不知鬼不覺地包圍何輝的秘密別墅!”

    “是!”索克等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注意兩點!”麻斯裡達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一,注意保護人質;二,完全徹底、干淨地消滅‘黑熊幫’。聽清楚了沒有?”

    “聽清楚了!”

    “好!馬上出發!”

    索克等人帶領數百名荷槍實彈的警員,一路悄悄地來到了依山傍水的別墅旁邊,為了不驚動“黑熊幫”,警方把警車全停在了一個十分隱蔽的地方,然後步行向別墅靠攏,很快包圍了整個別墅。可惜的是,遲了半步,警方未趕上獨臂人和劫走呂黃秋的黑色小轎車。

    “老狐會”堂主老狐狸也非等閒之輩,他在上山之前就在別墅附近布好了崗哨。崗哨很快發現了包抄上來的警方,前往報告已來不及了,哨兵即瞄准一警察扣下了扳機。這聲清脆的槍聲在黎明的山腳下響起,警方不得不開槍還擊,頃刻之間,槍聲響成了一片。

    麻斯裡達命令停止射擊,他對索克說:“喊話勸降,別傷著呂黃秋!”

    警方的攻心戰術,不但沒有起到任何作用,相反的來自兩個方向的密集火力把警方打得抬不起頭來。警方立即進行還擊。

    麻斯裡達被“黑熊幫”(誤認為是“黑熊幫”)的囂張氣焰激怒了,他下了死命令:“馬上投入重火力,消滅綁匪!”

    “老狐會”怎能抵擋警方如此猛烈的火力,再加上他們發現“黑熊幫”已經突然之間失去了蹤影,老狐狸立刻發出了突圍的命令。綁匪們借著黎明前夜色的掩護,很快丟下了一片屍體和十幾名“老狐會”人員逃之夭夭了。

    面對死傷的十幾名警員,麻斯裡達十分惱怒,他命令馬上打掃戰場,搜尋人員。結果是除了綁匪的幾十具屍體外,無任何收獲。

    “突擊審訊!”麻斯裡達聲嘶力竭地喊道。

    索克立刻將幾個來不及逃跑的綁匪提溜到了別墅的地下會客廳裡。

    “說!你們把呂黃秋弄哪裡去了?”麻斯裡達氣憤地大聲吼道。

    幾個綁匪不吭聲。

    麻斯裡達給索克使了一個眼神,索克馬上領會了局座的意思。他從腰裡取下手槍,對准一個家伙的雙腿,左右開弓,啪啪兩槍,這個家伙的一對膝蓋骨被打碎,血淋淋的雙腿馬上失去了支撐力,一下子癱倒在了地上。

    索克又提溜出了一個瘦猴說:“你呢,也想嘗嘗雙腿殘疾的滋味?”

    瘦子看著血淋淋的同伙,跪在了麻斯裡達的腳邊:“我說。”

    “說!”

    “小的們是隨著堂主來向‘黑熊幫’要呂黃秋的,實在沒有看到呂黃秋。”

    “你們不是‘黑熊幫’的?”

    “我們是‘老狐會’的人,‘黑熊幫’早逃跑了。”

    另一個“老狐會”綁匪說:“人質是被一個獨臂怪人劫走的,開一輛黑色的小汽車。”

    審訊了半天,又分別審訊了其他的綁匪,麻斯裡達基本上知道了整個情況。

    “局座,看來‘老狐狸’是在我們之前得到了消息,結果呢,人質又讓第三者劫走了。”索克分析說。

    “誰是這個第三者呢?”麻斯裡達沒有了火氣,他問索克:“會不會是何輝為了麻痺老狐狸使的圈套呢?如果不是,那又會是誰呢?”

    索克說:“我看不會,根據情況分析何輝來不及設圈套。肯定是有第三者參與了。”

    正說著,負責繼續審訊綁匪的警官報告說:“‘老狐會’堂主是接到了一個神秘女人的電話後才去‘黑熊幫’別墅的,還說這是個中國女人。”

    麻斯裡達說:“這和給警察局打電話者系同一人。顯然,這位中國女人對呂黃秋的去向是很清楚的。如果找到了這個中國女人,呂黃秋在哪裡也就知道了。”

    “我分析,這位中國女人很可能是呂黃秋的保鏢阿英。聽呂家的小保姆講,阿英在呂黃秋被綁架前就離開了別墅。她同時把信息告訴了黑幫‘老狐會’,又報告了警察局。目的很清楚,她想挑起兩家黑幫的沖突,好乘亂救出人質。我懷疑那個神秘獨臂男人就是阿英的救兵。”索克分析得頭頭是道。

    “這樣吧,我們去呂家,通過小保姆再核實一下。或許還能收到這個阿英的電話呢。”麻斯裡達發出了撤退的命令。

    趕到呂家別墅時,負責在警察局留守的警官打電話匯報說:“剛剛接到了一個中國女人的電話,說呂黃秋被中國新城市公安局長汪吉湟抓走了。”

    “啊?”麻斯裡達大吃一驚:“果然是中國特工。”

    “小保姆蔚小倩證實:中國龍江省新城市公安局局長汪吉湟的確是一條胳膊,他的另一條胳膊在抓呂黃秋的手下時失去了。”

    “快聯系,呂黃秋被中國特工抓到了什麼地方?”

    索克報告說:“神秘女人沒有講。”

    麻斯裡達又像換了個人一樣,焦躁地在地上走來走去。索克知道,麻斯裡達快要發脾氣了。他們都嚇得躲在一邊,等待著局座的發作。

    正在這時,麻斯裡達的手機響了。他煩躁地接上了電話,用鼻子“哼”了聲。

    “我是呂黃秋的保鏢阿英。”

    “什麼?你是誰?”麻斯裡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動地大聲問。

    “我是阿英,呂總被中國新城市的公安抓走了。”

    “我知道了,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在市天堂大酒店。”

    “你現在在哪裡?”

    “快去救人吧,去得晚了呂總就危險了。我在哪並不重要。”阿英扣上了電話。

    “索克隊長!”麻斯裡達又要精神抖擻的發號施令了。

    “到!”

    “你馬上通知局裡,全體出動,立即包圍天堂大酒店!”

    “是!”索克和手下即刻出去了。

    麻斯裡達打電話把中國特工的情況給上級做了詳細的報告。

    上級的回話是:“牽扯到中國的問題我們一定要慎重。第一,我們馬上請中國駐國大使館官員到天堂大酒店,核實其身份;第二,目的是要回人質,決不能和中國特工發生沖突;第三,無論發生什麼樣的情況,都不許開槍!”

    麻斯裡達扣上電話後,又發起脾氣來了:“一幫渾蛋!”

    發脾氣歸發脾氣,上級的命令他必須無條件地執行。其實,他這個警察局長當得也真是窩囊。救不出人質,很可能這個局長也就當到頭了。要是因為與中國的關系,實在沒有救出來,那就不能怪他這個局長了。因為,上級命令我不能和中國特工發生沖突。這不發生沖突就意味著有放棄的意思在內了。麻斯裡達這樣一想,又覺渾身輕松了。他雄赳赳氣昂昂地奔赴天堂大酒店,去指揮搶救人質的戰斗去了。

    呂黃秋見看守他的綁匪們都睡熟了,就想逃走的辦法。可是他沒有辦法弄開銬在暖氣管子上的手銬,找鑰匙吧,更是沒有這種可能,他想起了還在綁匪手裡的妻兒,不由得悲從中來,兩滴清淚流了出來。

    “阿英呀阿英,你在哪裡?快來救我吧。”

    呂黃秋念叨著阿英的名字,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在夢中,他真的見到了阿英,阿英面無表情地站在他的面前。他叫她,她不應;他伸手去拉她可手說啥也抬不起來。他絕望地喊叫著阿英……

    這時候,從窗戶裡進來了兩個人,他們用萬能鑰匙打開了呂黃秋的銬子。呂黃秋被驚醒了,來人用手在嘴上做了個不許出聲的動作,呂黃秋就不出聲了。他想,可能是阿英派來救他的人吧。他隨來人順窗戶外的長梯順利地爬到了別墅院外邊。他被來人攙著,高一腳低一腳地往山坡下走去,他看見了一個模糊的人和一輛小汽車,到跟前,他才看清這個人是一條胳膊,上車後,神秘的獨臂人推開了車上的天窗,他腳踩在車內沙發上,把上半截身子伸出車外。

    此時,別墅裡的吵鬧聲傳了出來,緊接著別墅屋簷上的探照燈全亮了,把汽車暴露在明亮的燈光下,獨臂人單臂舉沖鋒槍朝別墅窗戶裡的兩個人“叭、叭、叭”就是一梭子,那幾個人影倒下了,小汽車在槍聲中發動著了,並迅速脫離了危險地帶。

    “你們是什麼人?”呂黃秋瞅著不對勁,別說沒有阿英的影子,就連旁邊的兩個人也不太友好,他突然發問。

    “中國龍江省新城市公安局局長汪吉湟。”獨臂怪人坐進了沙發裡,車內的燈亮了。

    呂黃秋瞅著這個被稱為“獨臂英雄”的汪吉湟,一陣心悸。眼裡出現了被這個人抓獲的無數弟兄的影子。

    “你們休想把我帶出國!”呂黃秋咬牙切齒地叫道:“汪吉湟,你這樣趕盡殺絕,究竟是為了什麼?”

    “為了新城市的人民,為了讓你償還欠他們的血債!”

    呂黃秋聽到這話冷笑了一聲:“哼!諒你也不能把我怎麼樣!”

    “別急,我會讓你順利回到新城的。”汪吉湟平聲靜氣的說:“你很聰明,你知道我們和國沒有簽署引渡條例。但是,你別忘了,國對中國還是友好的。我們帶你出國不費吹灰之力!”

    呂黃秋不吭聲了,他無力地絕望地靠在了沙發上。

    到了天堂大酒店,汪吉湟和國家公安部派出的同志沒有為難呂黃秋,幾乎沒有對他采取任何防范措施,以至於呂黃秋兩次在沒有看守人員時企圖打電話報警。但這一切都是徒勞的,桌子上的電話根本就撥不出去。

    呂黃秋絕望了。

    他盼望出現奇跡,阿英能突然從哪個地方冒出來,搶救他出去……

    於波在無可奈何之中打開了陳作家的筆記。

    采訪筆記———祁貴(一)

    正如省委陳剛書記講的那樣,祁貴此前確實是個好干部、好領導。這一點,把他當做恩人有十年的楊小平母女倆最有發言權。楊小平何許人也,一位純潔得像白雪一樣的鄉村姑娘,十年前,年僅16歲的少女楊小平自願地把自己的身體獻給了她一輩子最最敬愛的人,時任鎮長、現任中共新城市委常務副書記的祁貴。

    祁貴高高大大,風度翩翩、一表人才,是沙平鎮公認的美男子,也是中國恢復高考後第一位從沙平出去的大學生。上大學前,他是沙平公社的文教干事,也是全湯縣最年輕的一名公社干部。當干部了,戶口落到了城裡了,可他始終沒有忘記自己是一個農民的兒子。老父親這輩子啥都沒給他留下,只留下了一句話。這句話把他整整影響了一輩子。從小小的文教干事到龍江大學的大學生,從沙平鎮的鎮長到縣委農村工作部部長,從縣委副書記到新城市委組織部部長、市政府副市長、市委副書記。可以這麼講,他是一步一個腳印走到今天的,從來沒有走錯過一步,當然了,父親留給他的那句話決不是“聖旨”,要不是他刻苦努力,一心一意為人民服務,決不會從一個小小的公社干事走到今天市委副書記的位子上。

    他父親留給他的那句話是:“男子不發狠,離不了兩條棍,女子不發狠,離不了娘家門。”

    他覺得父親雖是文盲,可說出的話有點哲學家的味道。他覺得這句話就富有哲理,男兒不吃苦,不求上進,就成不了大器,像村上跟他同齡的伙伴,有的三四十歲了還打光棍,過去遇上天旱收成不好,有的人確實背個口袋到外地去討飯。所謂“女子發狠”那就是要顧家,當然也離不了吃苦,此外就是找個好人家,找不上個好人家,自己又不吃苦,被婆家人打打罵罵,三天兩頭哭哭啼啼到娘家來“避難”。遇上個明理的父母把女兒罵一頓,送回婆家,遇上不明事理的父母,成群結伙上門,尋釁鬧事、給女兒出氣,由此一連串的麻煩就來了,鬧離婚、分家,把個好端端的家弄得烏煙瘴氣。在這種情況下,不上娘家還上哪裡去?

    他憑自己的聰慧吃苦精神和為領導分憂、為人民服務的工作作風受到了群眾的稱贊,也得到了領導的賞識,他也由此平步青雲,走上了龍江省工業重鎮中共新城市委常務副書記的“寶座”。他知道,只要他努力,恐怕未來的新城市委書記就是他祁貴。

    他跟楊小平來往了十年,楊小平還為他刮過一次胎。可他也為楊小平家辦了不少事,她大哥在煤礦上班,開不出工資,是他打招呼調了個好崗位,她小哥上大學的學費他全給包了,不僅如此,沙平鎮先後8位掏不起學費的大學生都是他出資讓上的大學,他有時也想,楊小平從16歲就跟著他到了26歲,算他的什麼人呢?算個情人吧?後來,他就始終認為她是他的情人,他這個人嘴巴很嚴,從不在同事或下屬面前講自己的隱私,有了楊小平後,他就給人講“三物”的問題,他偶爾也喝點兒酒,喝高興了,他也給人講段子。段子被他改成了問題。他問:有情人嘛?回答:有。幾個?

    被問者不好意思了,就反問他:“書記有沒有情人?”

    他說:“無可奉告。……你還未回答我的問題呢,咋反問起我來了。”

    被問者又問:情人多了好,還是少了好?

    他答曰:“有一個情人是人物,情人多了是動物,沒有情人是廢物。”

    在哄堂大笑中,他跟下屬的關系親近了許多,好多他手下的干部都說祁書記平易近人,是個好領導。這時候,他嚴肅起來了,他說:“這話是飯桌上的話,出了這個門,不許講!因為我們是黨的干部,一定要嚴格要求自己。”

    他與楊小平的來往,不論是他、楊小平,還是楊小平媽,到現在都認為是天經地義的,好像這根本就不是一件什麼過錯或者說是一件丟人的事。

    他是啥時候做錯了事情的?那是一九八八年五月的一天。這個日子,他這輩子是無法忘記的。那天,他兒子祁兆基無照駕車壓死了呂黃秋小情人殷芳三歲的兒子東東之後……

    唉!祁貴長歎了一口氣,可是歎氣歸歎氣,從此以後的日子是越來越好過了,尤其是花錢,他可以大手大腳了。有了錢的祁貴要為楊小平買一套房子,要買就買好的,他在呂黃秋的環球別墅區裡為楊小平買了一套80萬元的別墅。當然了,祁貴實際只付了8萬元。

    他要給楊小平一個驚喜,他要讓楊小平大吃一驚。

    他撥通了印刷廠的電話,他讓楊小平接電話。

    楊小平一聽是祁貴,高興地叫了一聲說:“哥!我還以為你把我忘了呢!”

    “傻丫頭!”祁貴也笑了:“我愛都愛不過來你,還能忘了你,你給劉廠長說一聲,趕緊打的到環球別墅區第一個十字紅綠燈下。”

    “哥呀,你又要請我吃好東西呀!再吃,我就成個胖豬了。”

    “胖豬?胖豬好呀,你那小屁股上的小骨頭就不會硌著我了。”

    “你說啥呀?不理你了!”楊小平不等祁貴講話就把電話掛上了。

    祁貴下樓後,司機已經把車開到了樓下,祁貴上車後問:“你小孩的病好了嗎?”

    “燒退了,但還未好利索。”司機用尊敬的目光看了祁貴一眼,緩緩地把車開出了市委大院。“把我送到大什字後,你回家去吧。在家裡等我的電話。孩子的病重要,要抓緊治。”

    “謝謝祁書記。”司機打心眼裡感激這位書記,他總是很關心在他手下工作的人,哪怕是一個清潔工。

    大什字下車後,他目送著自己的座車消失在了車流中之後才叫了一輛出租車,這時候他已戴上了水晶石的墨鏡,墨鏡很大,幾乎遮了他的半邊臉,他必須這樣做,要不然,出租車司機會認出他來的。

    自從電視機大量得進入尋常百姓家之後,我們的黨政領導都成了明星,開不完的大會小會,上不完的鏡頭。這家公司開業了,市上領導要去剪彩,那家企業出新產品了,市上領導照樣得去祝賀,況且他分管的工作又是老百姓最關心的工作,什麼反腐倡廉、社會治安、禁毒掃黃等等等等。這樣,他就比其他領導上鏡的機會多,也就成了新城市最著名的“明星”了。

    車到別墅區前紅綠燈下,楊小平還沒有到。他就下車了,看看天陰沉沉的,四邊都是黑白相間的雲,這天氣就是怪,旱了半年,一點雨都不下,老百姓的莊稼都曬到了地裡。這天一陰,人們就盼著下雨,可連陰了兩三天了,連一個雨星星兒也沒有盼來。

    “哥!”楊小平輕盈的身子像燕子一樣撲了過來,挽住了祁貴的胳膊。祁貴很滿意楊小平的表現,這種情景,再加上兩個年齡上的懸殊,任何一個人都會認為他們絕對是父女倆。

    “上車吧。”祁貴替楊小平打開了車門。

    小車拐上一條大馬路朝前駛了十幾分鍾就到了環球別墅區的前大門,兩個保安攔住了車,祁貴搖下窗戶把頭伸了出去,保安見是這裡的住戶,就放行了。

    楊小平腳踩著紅白相間梅花形地磚的院子,看看漂亮的兩層帶帽小別墅,快活地問:“哥呀,你帶我來這裡干啥?”

    “進去再說。”祁貴攬住楊小平的細腰,看了一眼她裙擺下的一雙白白的小腿,身體微微一熱,便迅速地打開了門,上到二樓時,楊小平驚呆了:新的席夢思大床、新的大彩電、新的窗簾……一切都是新的,腳下的木地板很有彈性,踩上去雙腳特別舒服。

    “哥呀,這是誰的房子?”

    “是你的。”

    “我……”楊小平驚訝的話才說出了一個字,早已脫光衣服的祁貴就抱起了楊小平,楊小平大喊著撒嬌:“不!不要…

    …”祁貴三下五除二脫掉了楊小平的裙子,褲頭。

    見楊小平赤條條的躺在了床上,他又不急著上去了。

    他輕輕地撫摸著她那苗條的身體,雖然皮膚有點黑,可那高聳的極富彈性的、不算太大的乳房令他心動,那光滑的軀體,還有那高低不平的隱秘之處,把他的欲火燃燒得更旺了。他摸著楊小平堅挺乳房的同時,想起了他生命中的另外兩個女人。

    他妻子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她為他們那個家可是立下了汗馬功勞,當年在農村裡種責任田、伺奉老人、撫養孩子,裡裡外外一把手。他從沒有感到妻子不好,上床後燈一閉,努力把性事干得熱火朝天,他這樣做一來是盡丈夫的義務,二來是讓妻子感到他對她還是很好的。

    另一個女人是很出色的,別說跟妻子比,就是跟楊小平比那也能比得過去。這個女人就是環球大酒店的女經理方麗麗……

    楊小平被祁貴撫摸得性起,一把拉過了沉思的祁貴說:“在想什麼呀?”

    祁貴沒有上去,他看著楊小平問道:“你還記得我們的第一次嗎?”

    “咋不記得?楊小平慢慢坐起來靠到了床頭上,和祁貴依偎在了一起。

    十年前的事情像電影一樣出現在了眼前……

    采訪筆記———祁貴(二)

    走哩走哩者越遠了,

    眼淚花花兒飄滿了,

    把心淹過,

    眼淚花花兒把心淹過了。

    沙平鎮鎮長祁貴獨自到街上溜達,轉進針織廠的大院子時,聽到了悠揚的、動人的花兒,他徑直走到了飄出歌聲的窗前,一台織機前一位十五六歲、很干散的小姑娘一邊“卡嚓、卡嚓”織著毛衣,一邊在放聲歌唱:

    走哩走哩者越走越遠了,

    褡褳裡的鍋盔也輕下了,

    心上的愁腸就重下了

    窮光陰把我爹害苦了,

    爹爹他走到口外了,

    丟下呀母女倆受罪了。

    院裡的迎春花開敗了,

    我們把爹爹想壞了,

    清眼淚淌成個大海了。

    在“卡嚓、卡嚓”織機的響聲中,祁貴聽出有人在哭泣。他循聲望去,一位五十多歲的農婦在哭著,手裡拿著織好的帽子,麻利的在帽子上扎著花蛋兒,她是小姑娘的母親。

    他推開門走了進去,小姑娘停下織機吃驚地望著祁貴,祁貴也望著小姑娘,她長得很清秀、很漂亮,一件舊的短袖衫穿在她很單薄的身體上顯得很寬大。一看就知道她家裡不富裕,如果給這個很干散的女孩子穿上好衣服那肯定是很出色的。他想。

    “喲,是祁鎮長呀!”婦人認出了進來的人是這個鎮上的鎮長,忙擦去眼淚驚喜地說:“快坐、快坐。”

    祁貴坐下問:“大娘,這是你女兒吧?”

    “嗯。”

    “人干散歌唱得也干散呀。”祁貴接過小姑娘雙手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口說。

    喧了一陣,祁貴就知道了她們家的大概。楊大娘告訴他,“干散啥哩?把人的心都唱碎了。”她說她女兒叫楊小平。她家在鎮附近的楊莊村,丈夫為給她治病,債借了個一屁股兩肋巴,由於還不上針織廠楊老板的賬,她娘倆就來給楊老板干活頂債。這兩年廠子黃了,她娘倆更得賺點錢,一來還債,二來她小哥又考了個大學。本說不讓他上大學了,可是莊鄰們都說娃子能考上大學不容易,挖窟窿借債也得讓上,我心一橫就讓上了。這不,舊賬還未還上,又添上了新債,小平她爹到新疆去搞副業,出去幾年了連一點音信也沒有,她大哥在煤礦,也開不上支,孤女寡母的,太不容易了……

    說著說著,眼淚就像斷線的珠子,撲嚕嚕流了下來。

    “怪就怪我不爭氣,前些年老害病,這下可好,老漢沒有了,我這病也好了……”楊大娘擦了把眼淚說。

    “別這樣說,”祁貴寬慰道:“楊大叔肯定會回來的。你生活困難我們鎮上來幫你,你放心。”

    第二天,祁貴把自己家裡僅有的5000元存款從銀行拿了出來,准備交給楊大娘還賬。楊大娘說啥也不收祁鎮長的錢,她也是不敢收呀,可是,那天的祁鎮長很堅決,他幫楊大娘還賬是吃了稱砣鐵了心了。

    他說:“大娘,我雖然當著鎮長,可我也是一個農民的兒子,鎮長是干啥的,就是為人民服務的。我雖然工資不高,可我月月有個麥兒黃,家又不在鎮上,吃飯也不需要花錢,你收下這筆錢先還上賬,等你掙上錢,你可以慢慢還我,另外,我先想辦法把小平大哥調進城裡,他就能拿上工資,這是一。這二呢,讓小平學個技術,我也想法在城裡給她找個干的,這錢不就來了?……”

    楊大娘見實在推托不了,這再說祁鎮長的為人別說在鎮裡,在全湯縣也是呱呱叫,不收實在是說不過去,再說了,如果能靠上這棵大樹,也是她們家的萬幸。

    想到這裡,她一把拉小平給祁鎮長跪下了。她說:“快給祁鎮長磕頭,謝謝他的大恩大德。”

    此後,祁鎮長和楊小平家就走得越來越近了。他

    隔三差五的來楊家坐一坐,吃一頓兩頓家常便飯。楊大娘呢,時常讓楊小平給祁鎮長洗洗涮涮、縫縫補補,楊大娘常叨在嘴上的話就是,你鎮長在鎮上沒有個家,有啥要小平干的活,你就吭聲,讓小平給你干去。

    起初,祁貴也確實沒有想要沾楊小平的便宜,他對一切有困難的人都是誠心實意幫助,只不過給楊家的忙幫得也太大了,一下子就拿出了5000元,所以楊大娘就在心裡頭把祁鎮長當恩人看待。他下鄉三天、五天回來,她總要殺一只雞讓他吃,他呢,下去幾天就受罪幾

    天,他自己不吃老百姓的,還給全鎮干部都訂了條規矩,下鄉自帶干糧。所以,每次下鄉回來,他總要在楊大娘這裡好好吃上一頓。當然了,他十次有九次都變著法兒給楊大娘在其它方面給予幫助。

    這天,他為小平大哥的工作調動喝醉了酒,回到鎮上已經是夜裡1點多鍾了。他沒睡覺,他要去針織廠到楊大娘家裡去。一來讓大娘給他做一頓揪面片子吃,二來讓大娘告訴她兒子,工作調動的事兒辦妥了。他哼哼嘰嘰唱著歌,搖搖晃晃來到了針織廠。他未叫門,從鐵大門上翻了進去,看門狗大黑認識他,撲到他腿上,腳上聞了聞,便走開了。他徑直到楊大娘的住處,一推門門是開的。他反手關上門,拉亮了燈,他說:“大娘,快起來,我要吃你做的行面揪片子……”

    他往床上一看,嚇了一跳,楊小平脫得赤條條的一絲不掛,大張著雙腿睡得正香,天哪!這丫頭,睡覺咋連內衣都脫了呢?

    他本來想給她蓋毛毯的,可是楊小平的隱秘之處清清楚楚在他的眼前,也許是發育未全的原因吧,那個地方白白淨淨的,沒有一點兒毛。他情不自禁的用手摸那個地方,光溜溜的特別舒服。

    這個星期未回家,對於一個健壯的男人來說,面對這麼純清的女孩子沒有一個不動心的。他心裡一熱,忙過去插上了門,他怕她醒來嚇一大跳,就沒關燈,他把窗簾整了整,手忙腳亂的脫掉了衣服,心,咚!咚!咚!跳個不停。

    酒壯色膽,他毫不猶豫的上到了床上。

    在這方面他當然是有點經驗了,他小心翼翼的把小平的雙腿分開……

    他小心的終於進入了小平的身體,這丫頭睡得也太死了,其實,楊小平也醒來了,就在他撫摸她的時候,她感覺到很舒服,就急忙睜開了眼睛,見是祁鎮長,她未叫,一來祁鎮長是她家的恩人,二來他摸得她很舒服。

    祁鎮長還是不敢動作太大,仍是小心翼翼的往裡前進。一陣猛烈的劇痛險些讓小平叫出聲來,她咬緊了牙關忍著。緊接著一種從來沒有過的舒服感滲透了全身,她不由自主地開始聲喚了。祁貴見小平用雙手抱住了他,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完事後,他用熱毛巾輕輕地擦著她,問她:“疼嗎?”

    “疼,疼死人了。”她羞澀地說道。

    他抱著她挪了個地方,床單上是一朵鮮艷的紅胡蘆花。他忘情的親她、摸她……

    祁貴在別墅裡和楊小平折騰了近兩個小時,吃過午飯後,他把鑰匙交給了楊小平。

    “小平,從現在開始,這就是你的家。記住,除了我,任何人都不准到這裡來。”

    “我媽也包括在內?”楊小平小心地問。

    “是!”祁貴從抽斗裡取出房產證,交到了楊小平的手裡說:“記住!任何人都不准到這來,小區衛生費、水電費,包括電視收費等,我都交上了。你呢,只管住,另外,手機號也不准告訴別人,最好關機,每天給我打一次電話,有空我會來陪你。還有,要出門先告訴我,我要找你我會打電話到廠裡去的。”

    楊小平接過房產證看了一下,見自己的名字赫然寫在上面,很激動,走過來抱住了祁貴的腰,把頭邁在了他的胸口上。祁貴捧起楊小平的臉,在她粉嘟嘟的小嘴上親了兩下。

    “我走了。”祁貴走了出去。

    天還是陰沉沉的,他戴好墨鏡走出了環球別墅區後。正好一輛的士開了過來。到大什字紅綠燈南頭時,自己的坐車早已停在了那裡。

    “回家。”祁貴看了一下手表說:“回家睡一覺,下午三點來接我。”

    祁貴的家在市委家屬院。他住的是一套三室兩廳的普通樓房,室內的裝修也很一般。跟他在大會上大講特講反腐倡廉一樣,表面上給人的感覺是祁書記特廉潔,是一個言行一致的人。祁貴有一個習慣,那就是不論多忙,中午他都要按時回到家裡,按時吃飯、按時睡覺。也就像晚上跳舞,無論多遲、多晚,他總要回到家裡睡覺。中午不睡午覺,下午就工作不好,晚上不跳舞,他就沒有精神工作。這一切,跟他最近的人全是知道的。當然了,跟楊小平的來往屬他的最高級絕密,他最親近的人也是不會知道的。

    “來呀,師傅,開飯了。”吳彥強見服務人員端來了豐盛的飯菜,對於波說:“我們大平縣對客人是友好的,像你這樣不明身份的人,我們也會熱情招待的。”

    於波收起文稿說:“我說吳彥強,你們究竟要把我關到啥時候?”

    吳彥強哈哈笑著說:“誰關你了,你看你住的是高檔房間,吃的是八菜一湯,這叫關嗎?話不要說得太難聽嘛。”

    於波干著急、沒辦法,他知道自己碰上什麼樣的對手了。他又賭氣打開了陳作家的筆記,看了起來。

    程忠和劉妍快步來到了車前,發現索玉和司機都睡著了,就叫醒了他們。

    上車後,程忠交待說:“回賓館,犒勞你們!”

    劉妍打電話到金橋大酒店,讓准備晚飯。

    程忠問索玉:“小索,‘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裡;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怎麼解釋?”

    索玉說:“這是《荀子》勸學篇裡的話,讓劉經理說吧,我都沒力氣說話了。”

    “好好好,人家說貓吃槳糊,整天在嘴上抓撓。小索一頓不吃就鬧情緒了。”

    劉妍替索玉解圍說:“讓索秘書休息一會兒,我替他答。”

    “我都懷疑,”程忠看了一眼索玉說:“小索能不能答得出來。”

    索玉見市長激將他,再不答就有點過分了,便說:“程市長,這‘跬’字是足字旁過來一個‘頃’字,指半步。‘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裡’就是說你不邁出這開頭半步,就不能到達千裡之外;‘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這意思市長肯定懂。”

    見程市長點了點頭,索玉繼續說:“後面的話是‘騏驥一躍,不能十步;駑馬十駕,功在不捨’意思是千裡馬跳躍一下,不能有十步遠;駑馬就是劣馬,一駕是馬拉車一天的路程。這句的意思是駑馬只要不停地跑,也能趕上騏驥一躍。”

    劉妍接上說:“接下來是‘鍥而捨之,朽木不折;鍥而不捨,金石可鏤’,意思是拿快刀刻刻停停,爛木頭也刻不斷,一旦刻個不停,金剛石也能雕出花紋來。鍥和鏤兩字都是雕刻之義。”

    “好!好!有學問好呀,這古人的文章的確是好,你倆這一講,就覺得很有說服力。”

    程忠由衷地說道:“今後我要好好向你們學習呀,不然就要落伍了。”

    “程市長這樣謙虛,真是難得。這對我教育很大。”劉妍說:“在程市長身邊工作,是一種享受啊!”

    “還真讓劉經理給說准了,要是換上別的領導,別說我餓上一次肚子,就是餓上十次咱也不敢講呀!”

    索玉說:“我感覺程市長在我的心中就像是一位大哥哥。”

    “瞎說。”程忠嗔道:“咋說也是叔叔吧!”

    大家都笑了起來。

    “程市長,你咋突然問這句話呢?”索玉問程忠:“不是才想起的吧?”

    程忠說:“老部長家的客廳裡有這樣一條橫幅。這‘跬步’的‘跬’還是小劉教我的呢,不然,我都不認識呢。”

    “原來如此。”索玉說:“程市長的這種好學精神讓我感動。同時,程市長對不知道的東西就敢說敢問,不像有些人,不懂還裝懂。”

    “那不叫裝懂,他干脆就不說。”劉妍附和道。

    “干啥呀?”程忠笑問道:“你們倆這樣奉承我,是何居心?”“想讓程市長提拔一下我唄!”劉妍一本正經地說。

    索玉笑了。大家都笑了。誰都知道劉妍在開玩笑,你真給她個局長、處長什麼的,人家還不干呢!

    “程市長,我給你唱首歌吧。”索玉興致勃勃地說。

    “怎麼,肚子不餓了?”程忠問:“還有勁唱歌?”

    “索秘是跟你開玩笑呢,市長。哎,索秘,唱!”劉妍鼓勵說。

    索玉說:“我也是剛剛在報紙上看到的,是根據歌曲《常回家看看》改編的,叫《常下鄉看看》。”

    “噢?”程市長饒有興味地說:“那就唱吧。”

    索玉清了清嗓子,唱道:

    抽點空閒,

    抽點時間,

    人民的公僕常下鄉看看;

    帶上法律,

    帶上文件,

    開著吉普常下鄉看看。

    百姓的心裡有幾多心願

    農民肩上有額外的負擔;

    國家的政策向農民說說,

    發展的路子跟百姓談談。

    常下鄉看看,常下鄉看看,

    ……

    “唱得好哇!”程忠帶頭鼓掌。

    掌聲過後,程忠說:“於書記一個人到大平縣私訪,今天下午干脆就打不通他的電話,該不會出什麼事吧。”

    “不會的,市委書記下鄉,還能有什麼問題。”劉妍嘴上不急,其實心裡早就急了。

    “於書記不是下鄉,是微服私訪。大平縣的書記毛二升是個老二桿子,我怕於書記這次下去有什麼不測呀,不然,咋把手機關了呢。”

    正說著,金橋大酒店到了。

    晚飯後,大家都來到了程忠的房間裡。市政府副秘書長唐天和市水利局局長劉一好,還有北京辦的主任,他們都在心裡嘀咕:市長把三位正縣級干部晾在賓館裡,只帶了索玉和劉妍出去,不知搞的什麼名堂。嘴上卻啥也不說,就說陪市長說幾句後就該睡覺了。程忠心照不宣,知道他們的心裡肯定不平衡。不管是平衡還是不平衡,他都不可能把今天下午、晚上的活動告訴他們。去干啥了,你大可以憑想象的翅膀去飛翔。也可以通過索玉去打聽,索玉呢,告訴他們去找老部長了也好,不告訴他們也好,無所謂。難道一個正地級領導的活動還非要讓下屬知道不可嗎?沒有這個道理嘛!

    唐天說:“我們該走了,程市長該休息了。”

    “打幾把撲克吧。”程忠輕描淡寫地說。

    “好,打撲克!”

    “可要鑽桌子喲!”

    其實程忠真想休息了,這都快十二點了。可是,他不能不打撲克。他知道,惟有這樣,才能使這三位縣太爺的心裡多少能平衡一些。

    程忠對唐天,劉一好對北京辦主任,四人打的是升級,劉妍、索玉觀戰。三個小時下去,程忠和唐天就贏了劉一好和北京辦主任100多塊錢。劉妍提議去吃消夜,大家就去吃了一次消夜,不足的錢自然由北京辦主任掏腰包了。掏腰包的人還挺高興的,以為市長給足了他面子似的。

    劉妍說:“市長,我接上了張先生的電話,他說我們覃總在你上飛機前要見你,想跟你談談投資高速公路的事兒。”

    程忠的興趣馬上來了:“好呀,小劉,這幾天可真是麻煩你了。”

    “程市長,看你說的。我畢竟也是新城人呀。”

    “是呀,是呀。”大家都附和道。

    程忠說:“今天就這樣吧,該休息了。”

    大家都說是該休息了。

    程忠說:“明天還要先到省城去,因為省委陳書記要見我。”程忠從來不在這方面胡吹冒燎,所以大家都心悅誠服,大家都說,程市長要多保重身體呀,你看今年你那佛爺肚子可是下去了不少。說說笑笑了一陣,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早晨起床後,劉妍來通知,香港金橋老總覃一平和助手張先生在北京金橋大酒店裡備了一桌早茶為程市長送行。只為覃總確實太忙,所以他讓我轉告你,投資一事只能在飯桌上談了。

    “沒問題,小劉。時間這樣緊,害得你連體息都未休好。”

    “市長,這話可不能這麼說。誰讓你是我的父母官呢。”劉妍頓了一頓又說:“為新城的事業增磚添瓦,是我應該做的。”

    索玉敲門進來了,他說:“市長,大家都到齊了,都在大廳等你下去呢。”

    程忠道:“覃總和張先生到了嗎?”

    “沒有。”

    “不急,我正好還要處理一點兒事,覃總他們到了你再叫我。”

    “好的。”索玉帶上門走了。

    “他們的心思我懂。”劉妍說:“跟市長在一起不太容易,就

    想抓住機會多給你套套近乎。”

    “他們為啥要跟我套近乎呢?”

    “這還不清楚,”劉妍笑笑說:“於書記一走,你就是書記了,他們都想沾沾你的光呢。”

    說得程忠笑了起來。

    “還有一件事,程市長。”

    “什麼事?”程忠問劉妍。

    “今天一早,跟舅爺通了一次電話。”

    “嗯?怎麼說?”

    “他和省委陳書記又通了一次電話,說是你當市委書記這事應該沒有任何問題,弄得不好,還要調你到省裡呢。可於書記還有點麻煩。”

    “麻煩在哪裡?”

    “有幾封告狀信……”

    “都清清楚楚說,某年某月某日某時給於波送了多少多少錢,是吧?”程忠問。

    “你咋知道的?”

    “我不但知道這些,而且還知道於書記是清白的。”

    “程市長,你說的可是實話?”

    “小劉呀,我還能騙你不成?”

    “我相信你,程市長。可是光你說於書記是清白的,可能……”

    “可能不算數,是嗎?我告訴你,小劉,我不但知道這狀是誰告的,而且還有於書記清白的證據。”

    劉妍不再問下去了。她怕這樣問下去程市長會產生想法,同時,她是非常信任程忠的。她想,既然程市長有於書記清白的證據,那就肯定會有。而且她也堅信,於波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可是,為什麼這兩天他的手機老是關的,也不主動和她聯系一下。她的擔心是有道理的,微服私訪這就意味著有危險存在,不像你大模大樣、前呼後擁下去,非但沒有任何危險,而且還特別的保險呢。

    程忠見劉妍不問了,也就懶得多說話,他知道,這狀定是市委副書記兼區委書記蘭強告的。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給於波和自己送了那麼多的錢,聞到不能提拔的風後就向上告狀。可是,如果這些錢是你自己掙來的,心疼是肯定的。但問題是你蘭強的這些錢來路肯定不明。再說了,你送於波的100萬元,送我程忠的5萬元,於波連一丁點兒實情都不知道,我程忠雖然知道,不到萬不得已時,決不把這一切抖露出來。

    現在該到抖包袱的時候了,因為,中央調查組進駐新城,意味著提拔於波當省委副書記已成定局了。另外,還有那麼一點當省委書記的味道在裡面。於波是省委常委,正兒八經的副省級干部,省委書記陳剛的年齡早就到了還遲遲不退下來,這一切都意味著什麼?省委副書記馬炳因為呂黃秋的案子,雖然沒有什麼真憑實據,可他的形象這些年已大受了影響。再說了,馬炳副書記要提兩年以前就提了,到現在提已經沒有什麼可能性了,因為馬炳的年齡也快到點了。這一切,都意味著什麼?

    程忠知道,陳剛一心要提拔於波做省委書記的,這是因為於波正直、正派、兩袖清風,這幾乎跟他陳剛沒有什麼兩樣。盡管這兩年於波的毛病也越來越多了,尤其是脾氣,按常理講人歲數越大脾氣會越小,可這於波恰恰相反。但是,於波除這些缺點外,其它的毛病就不稱其為毛病了。拒收賄賂,是毛病嗎?處理行賄的干部,是毛病嗎?還有他那許許多多的“不近人情”的做法,難道是毛病嗎?

    作為一個執政黨的領導干部,程忠認為,這一切非但不是毛病,而且是很優秀的品質。如果共產黨的領導干部都像陳剛、於波一樣,那麼我們還會擔心江山變顏色嗎?如果多出幾個、甚至一部分這樣子的領導干部,還愁我們這個國家不能興旺發達嗎?……

    程忠回到現實中才發現,劉妍靜靜地在注視著他。

    他笑笑說:“對不起,想到這些事就心煩。冷落你了,小劉。”

    “沒關系。”劉妍粲然一笑:“市長你是一個正直人,所以見於波遭人誣陷就替他抱不平,是吧?”

    “是的。”程忠感激地沖劉妍說:“小劉呀,你是一個好同志呀!”

    劉妍的手機響了,她接上說:“噢,是張先生……好的,我代表你請程市長下來。”

    程忠不用劉妍請就站起來說:“我們下去吧。”

    在大酒店的特別包間裡,香港金橋60多歲的老總覃一平及其助手張先生隆重的舉行酒宴為程市長送行。

    同時請來的還有市政府副秘書長唐天、市水電局局長劉一好、北京辦事處主任及索玉等人。

    覃先生端起高腳杯站起來致祝酒詞:“各位,覃某在此略備菲酌,有兩層含意:首先呢,感謝程市長程先生對我們金橋公司的大力支持,對劉妍小姐的關心愛護;其次為程先生送行。我們干杯!祝程先生官運亨通、一路順風!”

    裝滿紅酒的高腳杯碰得叮當亂響,大家一齊飲下了第一杯酒。

    “這第二杯酒,”覃一平見服務生把酒全斟上後說:“預祝我們香港金橋公司與新城市政府新的高速公路合作項目成功!干杯!”

    覃一平的聲音很洪亮,整個場上的氣氛被調動了起來。程忠也不示弱,借花兒獻佛,也代表市委、市政府為對方敬了三杯酒,答謝詞也是絕對的棒。程忠說:“古人有言,‘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裡;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願我們的合作一步一個腳印,取得更大的成功!”

    覃一平說:“程先生才高八斗,在下佩服佩服!”

    劉妍、索玉不由地在心裡越發敬重起程市長了。昨天才學的知識,今天就用上了。而且用得如此之好、如此之妙,令人驚歎不已。

    酒宴在歡快的氣氛中結束後,覃一平又讓張先生代他把程市長送到了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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