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葉沖天怔了一怔，袁右丞想要收他為徒的心思昭然，但是從來也沒有主動提出過，怎麼今日忽然轉了性子。
「你千萬不可誤會！」
袁右丞看他面色微變，連連搖手，咳嗽了幾聲道：「我可不是說要收你為徒！」
他師父臨死前留下的遺命，也是他自在門的死規定，絕不能主動提出收徒。雖然袁右丞心裡愛煞了這個徒弟，嘴上還得硬挺著，只恨葉沖天不解風情。
要是這種時候他能順水推舟跪下來拜師，那是多好的發展？他這一副狐疑的表情算什麼意思？難道以他袁右丞的武功，還不夠做個好師父？
「明明都知道老夫武功高強，卻就是不肯拜師，真是讓人撓頭。」
袁右丞暗自嘀咕一聲，苦笑搖頭。
「我這一門功夫是偶然所得，不是我本門傳承之物，我也可以隨意教授他人。不管怎麼說，你跟我念了這麼久的書，我也不想你白白死在死魂煉陣之中，就將這一門武功送給你吧！」
徒弟收不著，教人武功還得找借口，袁右丞心中也是鬱悶之極。
「如此就多謝老師了！」
葉沖天知道他是一番好意，當下也不客氣，他要進入死魂煉陣之中，針對性的武功當然是越多越好，這種時候推辭不但虛偽，也是跟自己的小命過不去。
他受人恩惠，銘記在心，日後自有報答的時候。
袁右丞從懷裡摸出一本小冊子，看上去是早就準備好的，歎了口氣，遞給了葉沖天。
「這一門大悲掌是佛門武功，與人交手儘是慈悲之意，作用不大，卻可以化解yīn魂的戾氣，正是有用，我當年以半招劍法換回這門武功，本有大用，可惜一直都沒用上，倒是便宜了你小子……」
佛門清淨，普度眾生，下手之際頗留餘地，要是跟人爭勝鬥狠，氣勢上就差了一點兒。
不過化解戾氣，對於那些半虛半實的yīn魂死物，倒真的頗有用處。
這一門掌法共分八式，變幻巧妙，葉沖天略略翻閱，就能體悟其中悲天憫人的氣息，而借此慈悲之心，化出的武功也別有勝場之處，他見獵心喜，不由得就在一旁比比劃劃起來。
「……這佛門武功與你倔強的性子未必相合，可惜我礙於門規，不能詳細指點……」
雖然不是自在門的武學，但是袁右丞同樣不能開口指點，他口中嘀嘀咕咕，還在擔心葉沖天不容易練成這武功——最好當然是葉沖天幡然醒悟，立刻跪倒拜師，那時候他自然可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可惜他話還沒說完，忽然間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望著葉沖天。
葉沖天雙目微閉，左手握著大悲掌秘笈，右手卻是在空中團團地畫了一個圈。
生！
生生不息！
只見他這一掌旋轉，速度也不是甚快，只是掀起了一陣清風，在空中留下了一片殘影！
雖然還有些疏漏之處，但這一轉，卻是得了大悲掌第一式的精髓！
「怎麼可能？」
袁右丞哇哇怪叫，幾乎是要跳了起來。
葉沖天這一掌，正是大悲掌的第一式生生不息，當初他換得這一門武功之後，鑽研了三日，才勉強體悟這一掌的要義，雖然以他當時的功力，要超過現在的葉沖天遠甚，但是單論對掌法精髓的掌握，竟似是還差了半籌！
雖然他早知道這小子是天才，但這也太天才了些吧？
武道天才，怎麼也得有所依托。
就比如他袁右丞，雖然貌不驚人，但也被師父許為學劍資質三十年來所見第二——除了妖孽的大師兄之外，就連二師兄也比不過他。
但論別的武功，因為與他心性不合，就要差了許多。
葉沖天性子雖然沉穩，卻不是佛門的那種寬容慈悲，而是一種以直報怨、堂堂正正、坦坦蕩蕩的倔強傲氣，倒是與出世的儒學大家相合。
按照道理來說，他要學佛門的武功，應該是事半功倍，怎麼可能就這麼一忽兒的功夫，就體會出了第一式生生不息的招意。
「運氣……一定是運氣……」
袁右丞擦去額頭的汗水，卻見葉沖天收起右手，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身子像是風中之燭，竟然是微微搖晃起來。
「這……這是……」
袁右丞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聽葉沖天咳嗽一聲，腰一弓一彈，右掌斜斜劈出，一道掌風揚起，轟然有聲！
大悲掌第二式，老當益壯！
「見了鬼了！」
袁右丞一拍大腿，跳了起來。
剛剛還在說這小子一定是運氣，葉沖天就在短短一剎那之間，又悟出了大悲掌第二式老當益壯……這，這是成心要給他難看麼？
當初他可是七天之後，才悟出這第二式的！
當初他可是已經踏入藏海境界，又是自在門的嫡傳弟子，世上武學不能說是無所不知，至少也涉獵甚廣，在這種基礎之下，學習大悲掌尚且要這麼多時間。
要是……要是他跟葉沖天一樣的修為，一樣的見識來學這門佛門武學，又會需要多長時間？
「咳……」
葉沖天對他的失態卻是置若罔聞，大概他全副的精力都已經投入到這一門秘笈的參悟之中，也是這種罕見的集中力，讓他擁有了驚人的悟性。
只聽他咳嗽之聲不止，臉色也變得甚為蒼白，身軀比之剛才更是疲軟，腳步虛浮，連晃幾圈，忽然身子滴溜溜一轉，雙掌張開，那大悲掌的秘笈也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袁右丞下巴都要掉了下來。
大悲掌的第三式，病樹前頭！
短短的時間之內，葉沖天連續悟出大悲掌的前三式，呼出一口濁氣，站定身軀，睜開眼睛緩緩搖頭。
「老師，這一門武功實在太過深奧……學生無能，一時之間，只能倉促悟出三式……」
葉沖天低頭撿起了大悲掌秘笈，這一門武功確實奧妙非常，短短時間悟出三式已經是他的極限，再想修習，只怕還要晚上在劍中世界閉關才行。
袁右丞目瞪口呆。
「無能……這也叫無能……愧煞老夫！」
他老臉火辣辣地發燙，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拚命揮手讓葉沖天趕緊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