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戰旗 第三卷 鐵流1937 第二一三章 圍而不攻
    王利發留戀的最後看了一眼日軍控制的這座東線軍事重鎮。

    野司的命令很簡單,就是要求王利發行動要快,1縱果斷出擊,迅速拿下林海,讓牡丹江失去側翼的掩護,全部暴露在1縱的火力之下。

    而牡丹江城內有多少守軍?

    全部加起來,就兩千人,日軍守備司令官,田中大佐甚至連所有能動彈的僑民都送了城頭的防禦陣地,都無法掩飾牡丹江城內兵力的不足。動員了2000僑民後,日軍也無法在城市外圍陣置兵力,來阻擋1縱隊的進攻,只能收縮兵力,佈置在城防一帶,阻擊1縱的進攻。

    「司令員,這是不是太可惜了。要是攻克了松花江,那麼整個東線的作戰就活了起來。」1縱參謀長胡修荃歎了口氣,1縱想要一口吃掉牡丹江的日寇,是不難的,但是放著這些鬼子不打總是一個麻煩,當然還能北進入山區。

    但1縱大部分指戰員並不願意進山作戰,這種等鬼子門的『買賣』。全縱隊,一個月來,連一次都沒有碰。

    一是,1縱保密措施做的非常到位,另外一個就是,在牡丹江周圍,日軍為了控制其掌握的區域。在36年起,就開始歸鄉並村,只有在其城鎮周圍才會聚集大型的村落集群。周圍的山林地區,已經很少有老百姓活動的痕跡。

    「任何時候,都不要懷疑曾總的決策,你我更應該執行。」王利發對身邊的人顯得非常苛刻,這是因為擔任一縱司令之後,作為野司的頭等主力部隊,其身的壓力太大而導致的。

    「胡參謀長,你跟曾總的時間比較的短,對他的指揮作戰沒有一個直觀的認識。作為我們這些老部下來說,評論老軍長的話,是不妥當的。在紅40軍中,當年的副軍長陳光都不會在背後,說一句曾總的評論。」馬文軍拍了拍胡修荃的肩膀。一半是寬慰,一半是勸誡的話,讓他愣了愣神。心說不對啊!

    在紅軍大學高級指揮系中,胡修荃也算是曾一陽的學生,哪裡有對老師不敬的道理。連忙解釋道:「曾總是我的老師,我怎麼會懷疑他的指揮能力?我是看不透?」

    「我也看不透。」馬文軍苦笑道。

    「想必野司想要一口吃掉關東軍11師團,但一口吃下去,又吃不下,只能頻繁的調動日軍,讓其疲於奔命,然後給我們創造機會。畢竟在野司中,1縱的實力是最強的。雖然3旅不在建制,但還有三個步兵旅,一個炮團。戰鬥力幾乎是野司的一半以,所以在戰役之初,動用1縱,會讓野司過快的暴露我軍實力,後果很可能會讓關東軍主力師團,圍著我們打,要不了多少時間,1縱會被蜂擁而的日軍,啃的連骨頭都不剩。」王利發倒是一直在想自己和1縱的作戰思路。

    話一說出口,立刻就顯出是經過深思熟慮,不是隨口說說的。

    「那為什麼現在就動用1縱?」胡修荃很好奇,猜測野司的作戰思路,對他這個參謀長非常重要。

    戰場的情況時刻都在變化,就像連中央都非常擔心。不少人認為,這一仗最理想的結果也就是保住北滿山林地區,主力撤退至蘇聯,留下小規模的作戰部隊繼續游擊戰爭。

    畢竟關東軍出動的二十萬大軍,在東北,野戰軍控制的區域,都是地廣人稀的區域。人口不多,但地方很大。缺乏最廣大的群眾基數,無法和日軍長期作戰等等不利因素,匯聚到一起。加曾一陽在關東軍進攻之初,就刻意的示弱。

    看以往曾一陽指揮作戰的戰列,只要兵力充足,指揮作戰都是大刀闊斧,以實力壓倒對手的正面作戰。配合實際作戰中的戰術引用,往往能讓40軍戰無不勝,無往不利。

    1縱,內部有些人也開始產生擔憂的情緒。

    畢竟解放區被鬼子佔領了,近一個月不回家,也不知道家裡怎麼樣了?

    王利發更擔心的是,1縱自從他擔任司令之後,一直沒有打過拿得起的打仗,更沒有像在謝維俊手中的那樣,行軍飄忽不定,作戰雷厲風行,攻城無數。一方面,是剛剛進入東北時期,謝維俊帶領的1縱所有的部隊都是精銳部隊,士兵也都是當兵四五年的老兵。

    在華北戰場,都和鬼子面對面拚殺過。

    而現在的1縱隊,部隊是擴編了,擔任班排長的雖然是有經驗的老兵,但新兵的成分也不小。裝備訓練起來簡單,但面對惡戰,可不是那麼就容易克服心理的變化。

    1縱,急需一場勝利,來磨練部隊的意志力。

    打牡丹江,兵力1縱肯定佔據優勢,但實際,牡丹江城防工事非常堅固。

    碉堡,環堡林立,部隊雖然配備了一些小口徑的直射火炮,但對於厚實的混凝土地堡,只能用人力去炸。但部隊還在磨合期,曾一陽則過於擔心傷亡重大,會引起戰士的悲觀情緒。

    即便打下了牡丹江,也對整個戰局變化不大。

    而野戰雖是日軍的長項,當只要戰術得當,加來往調動的日軍,先讓其疲軍,然後再選擇合適的地點給予致命一擊,這就是最省力,也最容易見效的作戰方式。

    1縱要是打攻堅戰,一個小小的牡丹江,可以輕鬆的拿下。

    但之後呢?

    七台河的守軍回防,退守敦化的11師團北,那麼就會成為一個被日軍夾擊的不利局面。即便炸毀了牡丹江的大橋,對1縱來說,還是要付出很重的代價,在此進入山區。

    強攻七台河的結果,雖然能夠打破日軍的南線外圍防禦。但1縱的傷亡也能讓這支被曾一陽寄予厚望的部隊,失去再戰的能力。

    總之,1縱在接到野司的命令之後,就開始準備南下。

    第二天下午,攻佔了牡丹江鐵路大橋,就此打開了南下的通道。雖然1縱主力南下,但還是留下了一個團,和5000新兵,死死地圍住牡丹江。要是牡丹江守軍,出擊一下,就知道他們被騙了。

    城外圍城部隊,雖然還有6000多,而且穿著新軍裝的部隊嚴正以待。但戰鬥力和日軍的守備大隊相差很大,只要幾次衝鋒,就會發現,圍城的部隊被掉包了。

    此時,曾一陽的指揮部,也從湯旺河一帶,移到了日軍控制的鐵力縣一帶的山林裡。

    謝維俊剛剛坐定,就接到了1縱發來的電報,臉的疲憊之色一掃而光,立刻就拿著電報找到了曾一陽。

    「1縱隊拿下了寧安。並且一口氣拿下了日軍在寧安的新立坪野戰機場。不過沒有搗毀日軍的飛機,日軍戰鬥機編隊,在1縱發起進攻之後,立刻起飛,往東而去,估計是去東寧的野戰機場躲避了。」謝維俊興奮的說道,戰役越來越向野司希望的方向發展,這樣的結果,原本曾一陽估計是在七月才會出現的,但現在還是六月中旬。

    要不是沒有11師團的進攻;要不是牛島滿因為12聯隊一個大隊的全軍覆滅,而面子下不去;要不是3旅、和10縱,依托山林地帶,拖住了日軍11師團的兵力;要不是……

    太多的意外,讓曾一陽一下子多了很多選擇。

    兵圍牡丹江,也不過是其中之一。圍點打援,是紅軍在長期的實踐中,總結起來的經驗。曾一陽的指揮中,也是先以圍點開始,但是他想的不僅僅是打援那麼簡單。

    曾一陽笑了笑,說:「有沒有繳獲飛機,對1縱根本就沒有意義。而且,在寧安的日軍機場中,也不會有戰鬥機和轟炸機,頂多也就是幾架的偵察機編隊。提醒王利發,嚴防日軍的空襲,對於我們來說,日軍空襲很有可能成為我軍最大的傷亡」

    「這是什麼原因?」謝維俊不解道。

    「距離。」曾一陽在地圖畫一條直線,然後對謝維俊說道:「蘇軍的戰鬥機和轟炸機,相比日軍的飛機,航程普遍較短。但寧遠,牡丹江這些邊境城市,都是在蘇軍戰鬥機群的攻擊之下。而高射炮的防控能力有限,對於空戰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用戰鬥機來防禦高空,高射炮來中低空轟炸。」

    「而邊境,是在交戰的第一道防線,在這裡佈置飛機場,其作用偵察要比進攻要重要的多。對於日軍來說,選擇很多,從海,他們的航母可以起降戰鬥機和中型轟炸機,在內陸,從各地起降的戰鬥機和轟炸機完全可以在邊境完成空中集結,然後對蘇軍進行轟炸。這樣一來,蘇軍就很難判定,日軍的大型機場的位置。邊境的機場,只有在戰時,才能發揮有一定的前進機場的作用,但在其他時間,是不會有大量飛機駐紮的。」

    謝維俊想了半天,愣神看著曾一陽。

    曾一陽不解的問:「怎麼了?我臉也沒有花啊?」

    「哎,好在我們沒有飛機。」謝維俊莫名其妙的說道。對他來說,擁有飛機,確實能夠將部隊的戰鬥力提升一個更高的台階。

    但也會增加對指戰員,尤其是高級指揮員,在兵種調動的困惑。

    曾一陽摸了摸胸口,發現沒煙了,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走出門正好碰到匆匆而來的劉先河。

    從蘇聯回來後,劉先河好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蒙頭做事,話也少了,整個人就像是一台機器,顯得有些冷:「老劉,人在這兒呢?」

    曾一陽一把拉住劉先河,攔在了門口:「說!什麼事?」

    「找你批條子。」劉先河拿著後勤部門統計出來的物資,拿著一張清單,遞給曾一陽。

    「這麼多?」曾一陽一看清單的數字,有些吃驚的說道。

    「這有什麼辦法,人吃馬喂的。只有出去的賬,沒有收進的物資,我看那點家當,只夠3個月的消耗。可是?」說道這裡,劉先河有些擔憂,欲言又止。

    「可是什麼?新兵的問題嗎?」曾一陽很快就想到了問題所在,招收新兵,就意味著給野司後勤部隊加重負擔。這對於家底並不豐厚的野司後勤倉庫來說,壓力徒增。

    「以野司的名義,下達一個文件,讓各部隊停止招收新兵,將已經招收的新兵,沒有經過訓練的,編入地方部隊。」曾一陽想了想,只能由兵民一體的民兵,來解決短時期內儲備不足的矛盾。

    部隊要發展,擴編是無法避免的一個問題。但像糧食這類物資,本來就是有一個生長期,加東北這裡,一年只能生產一季糧食,使得糧食補充週期,要比關內,尤其是江淮一帶長一倍。

    「好,這個辦法,也不是長久之計。」家中無糧,底氣不足,劉先河也為糧食問題愁壞了。

    曾一陽對此也毫無辦法,不過他想的簡單一些,等部隊打破日軍重點圍剿之後,河裡的魚,林間的野獸,還有地裡的玉米,都收來之後,渡過這個冬季問題不大。等到來年,留下部隊抓緊開荒,收穫一季糧食之後,情況應該要好許多。

    當天晚,曾一陽又給在天門嶺的周保中下達了作戰命令,全線反擊,必須將日軍11師團主力,拖在蛟河一帶兩天。

    全線反擊?

    周保中倒不是因為曾一陽下達的命令而詫異,反而是曾一陽用從來沒有的嚴厲口氣下達的作戰命令讓他感覺了一絲轉變,是大局勢的轉變。

    從一開始的時候,曾一陽刻意保存主力,直到現在,幾乎所有主力盡出,是殲滅11師團好機會嗎?圍困牡丹江,調動日軍的目的肯定能實現,但要師團要走,周保中苦笑著想著,10縱攔得住一時,可一旦牛島滿鐵了心要走,周保中也無能為力啊?

    周保中不清楚11師團的兵力還有多少,或者說,牛島滿還能從梅津美治郎那裡要來多少兵力?

    至師團,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內,遭受的損失已經足夠讓這個師團失去兩成以的戰鬥力。不過其炮兵聯隊完好,步兵的損失很大,但好在還有兵站的補充,還能堅持下去。

    但進山圍剿一定要制止,因為11師團在山裡已經吃足了苦頭,甚至連牛島滿都認為,在山區是中國部隊的天下。在重武器失去了作用,而處處可以設計伏擊陣地森林裡,只有堵住對手的出路,才是最好的辦法。

    但周保中也不敢怠慢,立刻召集了10縱的所有的旅以指揮員,讓大家想想,這仗什麼打?

    困難一定不小。

    「靠近蛟河的車站,只要拿下這個車站,對我軍掌握主動權很有利。」李兆麟接著說:「進攻新站之前,一定需要一支部隊吸引日軍的主力。」

    將進攻部隊的後顧之憂消除,才能順利的拿下這個日軍車站,造成我軍圍城的假象。但靠近新站的日軍有12聯隊,還有11師團的騎兵聯隊,阻擊怎麼打,非常困難。

    「聽說12聯隊在老爺嶺,讓3旅的1團打的毫無脾氣,拖住12聯隊的任務我看可以交給1團來打。」周保中沉吟了一陣,想了很久,才發現,10縱的兵力都在鐵路以東,想要阻擊在鐵路以西的日軍12聯隊是不可能的。

    這個任務,也只能交給3旅1團。

    隨後,距離蛟河最近的1旅成了主攻新站的主攻部隊。

    作為參謀長,李兆麟非藏擔心,一旦日軍看清10縱的意圖,11師團是否日軍會留下少量守備部隊,嚴守車站城鎮,主力盡快回援松花江?

    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利用晚,將蛟河往敦化的鐵路線,能扒的都炸掉。距離該區域最近的3旅兩個團,就成了最佳選擇。10縱主力逼近蛟河,造成決戰的架勢。要是時機把握的好一點。南下主力部隊,不用付出多少兵力,就能順利完成任務。

    「旅長,前指司令部命令。」鄭興國在獲得了1團完好無損的消息之後,大為興奮。

    他發現,時機和地點對他來說,漸漸的越來越有利。

    尤其是,在找到了蛟河地下黨之後,縣城內,火車站的一些日軍部署也已經探明。不過鄭興國當然知道,在牛島滿駐兵後,火車站一定會被加固防禦措施。

    「命令?什麼命令?」鄭興國看了一眼曲向東,作為參謀長的曲向東也覺得現階段,對3旅來說,是非常理想的敵我態勢。

    戰局山林,雖然有佔山為王的嫌疑。但在平原作戰,3旅跟有完整編製的日軍大部隊作戰,非常吃虧,這也是不變的事實。

    曲向東看了一眼政委章武強,為難的說:「主力部隊去太平嶺扒鐵軌,並順著敦化的方向一路扒下去,能扒多少算多少。」

    「什麼?為什麼3旅老是接到這種莫名其妙的命令。」鄭興國懊惱的拿下包子,五根粗大的手指,撓著光禿禿的頭皮。

    「還有。」曲向東接著說。

    「你能不能一口氣說完?」鄭興國不滿道。

    「把頭道河的石孔橋炸掉。」曲向東隨即又補充道:「沒有了。」

    「送出去的孩子,當牛使喚。」鄭興國不滿的嘀咕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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