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戰旗 第三卷 鐵流1937 第一八三章 遍地開花戰術
    西北,中央駐地。

    一排窯洞前,兩株棗樹已經發芽,碧綠的嫩芽在陽光下,顯得那樣的可人。這所院子常年都是院門大開,自從現在的主人入住後,從來沒有一天關閉過,在門口執勤的戰士正從一個中年生摸樣的人手中接過韁繩,將人讓進了院子。

    來人也是熟門熟路的走進院子,直奔中間那間窯洞。推門而進,來人微微皺眉了一下眉頭,刺鼻的煙味,止住了他的步伐,就一愣神的功夫,他還是跨步走進了窯洞。

    「主席。」

    「哦,洛浦來了,快坐。」主席手中拿著毛筆,在硯台舔了舔筆,隨手擱在筆架。

    主席一如往常的樂觀,最艱難的時期都走過來了,有什麼時候,比長征的時候更艱苦的?在他眼中,抗戰雖然進入最艱苦的相持階段,但軍心,民心都在增長。

    洛浦扶了扶眼鏡,他不是來說這些瑣碎的,反而他覺得讓剛剛在北滿站穩腳跟的四野去碰關東軍在北滿的重鎮——哈爾濱,有些不妥。

    「老毛,我剛剛看到一份命令,是關於打哈爾濱的。」洛浦說話的時候,神色中充滿了擔心。

    「哦,這個事情啊!」主席舒展了一下臂膀,一板一眼的說:「軍事不允許打,但政治必須要這麼做。」

    「為什麼?」洛浦不解。

    「因為現在輿論開始偏向了重慶政府,蔣某人在崑崙關戰役後,已經成為一個弱者,但在大義,他還是這個國家的元首,他要說我們不聽指揮、消極抗戰,總還是有些人會相信的。這個時候不做一件大事出來,會讓人詬病的。」主席掩飾住心中的怒氣,在他的心中,一直對蘇聯人對蔣介石和日本人的曖昧關係有些不滿。

    尤其是,從大局看,蘇聯人很可能會向日本人妥協。

    從而關東軍可以騰出手來,對四野放手進攻,這樣一來,曾一陽在北滿的處境將越來越艱難,很可能淪落為另一個抗聯。

    「可是?要打也不見得一定要四野去打。」

    洛浦深知隨著兩黨實力的進一步接近,矛盾將越來越尖銳。從去年年底開始,閻錫山在山西公然要將黨領導的青年軍兩個縱隊繳械,要不是129師打疼了閻錫山和中央軍,說不會在山西的大好局勢將會陡然扭轉。

    「蘇聯人想和日本人和解,這一點很容易看出來。但蘇聯人又很害怕關東軍對遠東蘇軍的威脅。四野要做的,就是讓蘇聯人看到,日本人是只長得像老虎的花貓,只有這樣,他們才會源源不斷的獲得蘇聯的援助。」主席豪邁道。

    這種自信是天生的,洛浦自問,自己學不來。

    這才是他讓賢的最主要原因,從剛才的談話中,他也明白,他的擔心是多餘的。至少四野不用冒著大危險,去進攻重兵駐守的哈爾濱,只要派部隊在冰城周圍游一圈,也算完成任務了。

    不過,中央也沒想到,關東軍在兩天之內,有增兵哈爾濱一個師團的兵力,在哈爾濱,關東軍的總兵力已經超過了十萬大軍。

    中央不但要在作戰中展示實力,而且還有扭轉輿論不利的方向,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偽國民政府在南京成立,隨之出現的大量偽軍都是以進攻中GNG的解放區,卻對中央軍秋毫不犯,這讓主席嗅到了一絲異樣的味道。

    國民政府中,想要停戰的不僅僅是汪精衛,還有蔣介石。不同的是,汪精衛走出了一步讓人最不恥的行為——公然賣國。而蔣介石就比汪精衛聰明的多,他也派人和日本高層談判,希望在既定情況下,有節制的雙方停止大規模的作戰,但日本方面要其承認日軍佔領事實,這是蔣介石不能接受的,雙方也就在這一步卡主了。

    其實,蔣介石想要停戰,是想要積蓄力量,沒辦法,誰讓他的家底越打越少?日本人不能由著蔣介石虛以為蛇,所以提出的條件也異常苛刻。

    年初,對抗戰絕望了三年的汪精衛,在南京成立偽滿政府,開始了他公然賣國的行為,大大的打擊了抗日軍民的士氣。這也不過僅限於國統區內,對於解放區,根據地,汪精衛的投敵叛變,並沒有多大的影響。

    「周副主席在重慶又發來電報,老蔣又催促我新四軍撤離江南。但十萬人的大軍,說撤離就撤離,談何容易?」洛浦憂心忡忡的說道,雖然穿著軍裝,但洛浦更像是一個學者,自從長征結束後,他三辭總記的職務,被傳為佳話。進入西北後,軍事的事也極少發表意見。

    進入40年,國內國際的局勢越來越複雜,加南北局勢也漸漸的緊張起來,讓他不得不關心其局勢的發展。

    「一場崑崙關戰役,讓老蔣急了。」主席感慨的說了一句,崑崙關戰役,國軍名勝實敗,日軍第5師團用4000人的陣亡,打殘了杜聿明指揮的第五軍。這是老蔣給自己準備的看家部隊,總編製4萬人,包括200師這樣的王牌機械師。

    從39年12月戰役爆發,到次年1月,國軍在廣西傷亡不下十萬人。

    國軍唯一的亮點,就是擊斃了一個日軍少將,第5師團,21旅團,旅團長——中村正雄。

    為了掩飾其作戰不利,蔣介石無奈之下,只能簽署了一份水分極大的戰報,其中很多數字都瞞不了國共雙方。只能讓老百姓雀躍一番,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在此役之後,指揮作戰的白崇禧,陳誠兩個一級將,都被降職,徐庭瑤、葉肇兩個集團軍司令被撤職查辦,最後撤職的中將、少將以達十幾人,堪稱湘桂國軍高級將領的一次大換血。

    眼看北方戰局,八路軍,40軍等作戰部隊越戰越勇,控制的土地人口也越來越多。蔣介石非常清楚,在放任下去,等到日本人趕跑了,他的這個大總統也當到頭了。

    加法屬印度支那鐵路北端被日軍徹底控制,國民政府最後的補給線只有雲南抵達緬甸的滇緬公路。

    此時的國軍,在軍事已經無力對日軍進行大規模的反攻。

    政治,重慶的國民政府,已經不允許再和日軍正面對抗,漸漸的蔣介石也從抗戰的正面戰場,開始謀求和日軍的不對話合作,軍事重心也從對日作戰,轉移到了壓制中GNG部隊的發展。

    在河南,歷史的西北王,胡宗南協同湯恩伯部,在第二次豫東作戰失利的陰影中,將槍口對準了豫皖蘇邊境蓬勃發展的40軍吳高群主力。在河南發展了兩年的吳高群已經開闢了十幾個縣的根據地,兵力對胡宗南的17軍團有些吃虧,但在士氣絕對要高數倍。

    尤其,三省邊界的土改運動,讓老百姓和40軍戰士的命運聯繫到了一起。

    一榮俱榮,一亡則俱亡。

    胡宗南吃了幾次悶虧,不但沒有將吳高群的根據地壓縮、消滅,而且還壓制住了胡宗南的軍事挑釁,擴大了抗日根據地。

    這其中,川軍41軍和47軍的作用也是無法替代的。尤其是,在以往的作戰中,中央軍往往會將川軍當成炮灰,最難打的攻城戰讓川軍,打不過,撤退時川軍又要阻擊日軍的追擊,加又不給川軍補給,讓川軍官兵心中多有怨氣。

    進入40年之後,國民政府借口以軍事戰區為由,命令新四軍撤離江南,北撤自黃河北岸。

    而在重慶的長江局,一直在和國民政府磋商。新四軍短時間內,從江南撤到蘇北也是不現實的,主席在研究之後,發現除了在北方組織一次大的戰役,無法打破國民政府的強硬口氣,既然商量已經說不成,那麼就用實力說話。

    至於,蔣介石會不會投降日軍。

    這一點,稍微有些政治頭腦的人都明白,這是不可能的。不僅僅是根據地讓出之後,士兵的情緒問題,更是戰略的大潰敗。相比國軍24集團軍在該地區的控制力來說,新四軍由於軍紀嚴明,更獲得人心。

    四軍也不願意退出皖南,西北中央同樣不願意讓出皖南。

    矛盾越來越激化,於是雙方開始僵持。

    政治需要中GNG用一場大戰來緩解矛盾,於是曾一陽被當成了最佳人選,推了出來。

    此時的四野,兵力連八路軍的一個大軍區都比不,部隊也不過五萬出頭。打破日軍的封鎖不難,但想要進攻日軍的重鎮,卻是非常困難。遠了不說,每年松花江解凍之後,日軍作戰兵力的調遣就會快很多。這還是在鐵路被破壞的情況下。

    一旦鐵路通車,四野的作戰更吃虧。

    自從接到中央的電報,曾一陽靜靜的發了很長一段時間呆了,從來都沒有過這樣凝重的表情,連謝維俊覺得不可思議。

    自從他和曾一陽搭檔之後,還從來沒有看到過這種情況,曾一陽靜靜的在指揮部內,身體垮垮的半躺在籐椅,目光呆滯的看著沙盤。中央的來電雖然不要求打下哈爾濱,但圍城也是不可能辦到的。

    請報已經證實了,哈爾濱擁有十萬日偽軍部隊,這些部隊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用來進攻三江解放區的。

    鬼子不進攻,總不能自投羅網,這不是順鬼子的意嗎?

    參謀們都離開了作戰室,只留下曾一陽一個人,在靜靜的思考。剛接到電報的時候,曾一陽還覺得這是一個死局,無法解開的死局。

    但隨著不斷的深入剖析,他好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一束光線,有種光明就在眼前的欣喜,但看看不透其中的關鍵。這讓曾一陽非常懊惱。將近傍晚的時候,昏暗的指揮室內,『咕嚕』,曾一陽才發現自己有些餓了,看到沙盤邊,不知道什麼時候放了一晚麵條,他也不管是否涼了,拿起就往嘴中扒拉。

    突然,他停下了筷子,眼神怔怔的看著一個熟悉的城市——齊齊哈爾。

    這個城市是中東路鐵路的中間最大的站點,是溝通整個東北的南北和東西的交叉點。

    已經被攻破過一次的齊齊哈爾,必然是日軍防禦的重點,想要偷襲,自然不容易。但從日軍給地抽調兵力的部署來看,齊齊哈爾是關東軍腹地,防備必然不會高。

    像綏化這樣的城市內,日軍的部隊都抽調一空,只留下了偽軍看守,就可見一斑。

    「小李,去叫參謀長過來。」

    謝維俊從門外走了進來,對曾一陽的警衛員小李擺擺手道:「不用叫了,我就在門外。」說話間,就走到了曾一陽邊,警衛員們也自覺將屋內的油燈點。

    曾一陽一手捧著晚,右手拿著筷子站在地圖前,指著長春這座關東軍司令部所在地問道:「老謝,你說,往讓1縱東出老爺嶺,不對1縱補給不好送,還是周保中的獨立旅比較合適,讓1縱接替松花江軍區的防區。獨立旅繞道吉林背後,你覺得梅津美治郎會怎麼想。」

    「他遇到了一個瘋子。」謝維俊瞪眼道。

    「沒錯,一個想要一戰定乾坤的瘋子。造成關東軍司令部不得不認為,我們是想要進攻其司令部所在地,再說了,吉林,遼寧是偽滿重工業的集中地區,不用打長春,關東軍也受不了。」曾一陽大膽的預測。

    謝維俊聽完,也舉得非常可行。一旦擺出拚命的架勢,關東軍自然受不了。最後比的不是誰比誰實力強,而是誰比誰狠。

    讓曾一陽更加堅定其信心的是,在吉林邊,就是老爺嶺,只要進山,關東軍想要圍剿都困難。

    著曾一陽自信滿滿的樣子,謝維俊產生了一絲錯覺,難道曾一陽真的決心要打長春?

    「你不會真的要打長春?」

    「這到不至於,派一門迫擊炮,對這長春城頭轟一炮,倒是痛快。」曾一陽咧著嘴,口齒有些不清的說,嘴裡都是白花花的麵條:「我的意圖是這裡。」

    「齊齊哈爾,能打下來嗎???」

    謝維俊腦中滿是疑惑,這可不比打長春簡單多少。尤其是,1縱隊對齊齊哈爾的破壞是非常徹底的,連火車站的大鐘都炸掉了,但齊齊哈爾的重要性,讓關東軍又無法放棄這座城市,不得不怨氣重重的重建齊齊哈爾。

    「打不下來,也要打。」曾一陽堅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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