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戰旗 第一卷 泣血年代 第六十五章 驕兵受阻
    時至初秋,路邊山間的雜草,沒有一點要萎頓的樣子,鬱鬱蔥蔥的長勢,讓人感覺不到秋的氣息。wenXUEmI。COm反而是中午火熱的陽光,還停留在夏天的至酷之中。

    離開渡口不遠的路邊,曾一陽帶著獨立團的戰士,埋伏在這片山清水秀的地方。

    沒人會想到,草叢之下,樹冠之中,都藏著荷槍實彈的戰士。

    趴在偽裝之下,曾一陽順著撥開的草叢,將一架德國產的『卡爾蔡司』6×30軍用望眼鏡,看著在江邊折騰的雞飛狗跳的敵人。

    才幾門大炮,其餘的大都為迫擊炮,口徑不一,可以看出對方能攢起這副家當,也是相當不容易。

    窩在一個戰壕裡的不但有曾一陽,蘇長青、王立發他們也在,組成了這次突襲任務的指揮部。打量著敵人的大炮,不斷的撇嘴,說不上是感歎,還是說這次伏擊的不值。

    蘇長青收起了望眼鏡,揉著墊在地上有些發麻的胸口,幸災樂禍的說道:「一陽,真有你的。你說這也奇怪,那會兒阻擊陣地槍一響,這伙孬兵火趕著要往城裡躲。」

    「哎呦喂,你到是挪點地方,跟大炮搶地,有你好嗎?」

    曾一陽幸災樂禍的笑著從望眼鏡中,看見敵人一個炮兵,很無辜的在浮橋上,被艱難的在浮橋上移動的大炮,給擠下了水。從水裡冒出頭,驚慌失措的呼喊著。

    王立發伸手要強蘇長青的望眼鏡,被蘇長青一巴掌給搧了回去,只好幽怨的睜著他的小眼睛,用力的向江邊眺望,卻看到白茫茫的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心裡不禁憤恨的想,自己也要俘虜的敵人的團長、旅長什麼的,弄架望眼鏡來,最見不得蘇長青,挎著他那架『蔡司』,一手扶腰,一手把鏡,臭顯擺。

    不一會兒,蘇長青,就看不下去了,扶著肚子,趴在地上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原來,敵人炮兵團團長,臭顯擺,騎著他那匹雪白色的坐騎,雄赳赳、氣昂昂的行走在浮橋上,哪裡想到,人有旦夕禍福,馬有馬失前蹄,連人帶馬,一頭栽到了江裡,好在江水不急,被衛兵用繩子綁著拉了上來。

    蘇長青覺得這樣的炮兵,出現在戰爭年代,絕對是奇跡,一個屬於時代的特色。

    王立發心癢難耐,期待的看著兩位,沒想,想要的沒等來,卻是一個命令讓他不得不從偽裝中爬出來,通知分散在各處的戰士,準備戰鬥。

    「你們這幫廢物......」顧瑜榮全身躺水,手發抖的指著他的一幫衛兵,氣不打一出來。顧家是諸暨的大戶,顧瑜榮的姐姐更是現任江西王,熊式輝的夫人。正所謂,精銳之兵,托於放心之人。

    「少爺!我們知道白駒性子烈,哪裡敢靠近它的左右。雖說是畜生,但脾氣比人都倔。」上了歲數的一個軍官,看他熟練的為顧瑜榮寬衣,解帶,更像是個老僕人。邊說,將濕掉的軍裝,從他身上扒下來。

    從士兵手中,結果雪白的毛巾,將顧瑜榮身上的水漬擦乾。邊擦邊抱怨:「我說少爺,呆在南京挺好的,為什麼要來這個鳥不拉屎的窮地方受氣。他姐夫也就會差遣人,都是一家人,就不能安排一個輕鬆點的夥計?」

    顧瑜榮不悅的皺著眉頭,懊惱的說:「原本我以為是來當軍需官,在南昌城,聽著小曲,喝著小酒,這日子也就過去了。等兩年後,我再讓我爹鼓動鼓動,上軍政部掛個號。再到中央軍校鍍鍍金,也混個師長軍長幹幹,哪裡想,那個混蛋,把少爺我往火坑裡推。」

    就憑他的本事,周渾元能讓他看著炮隊,完全是看在了熊式輝的面子上,他不敢真的聽熊式輝說的那樣,讓那他這個妻弟,在自己的部隊裡,當個不入流的小排長,或者是小連長。

    關鍵,熊式輝也就罷了,對方還有個在軍事參謀院裡,供著的,一位中將老爹,對於他的安排,不可謂不謹慎。

    好不容易,坐在江邊,讓部隊全部順利渡過了信江。顧瑜榮低頭看著軍靴上,點點泥土污跡,土黃色的泥漿,惹眼的黏在黑漆漆的靴子上,顯得是那樣的唐突。

    部隊又要開拔,他猶豫的打量著他的坐騎,馬會游泳,掉江裡當然淹不死。踏著地上的石子,打響響鼻,這匹姐夫送的東洋馬顯然不太好駕馭。

    斜眼打量衛兵牽過來的一匹母馬,牝馬雖然性子好,但軍人,尤其是有著血性的軍人,都不會喜歡騎這樣的馬。顧瑜榮血性不多,面子還是要的,一猶豫,沒有跨上去。而是混在部隊中,慢悠悠的走著。

    曾一陽冷眼看著敵人漸漸的接近了伏擊圈,指著一個在部隊中不斷發布著命令的軍官,對王立發說:「看到那個騎著棗紅馬的軍官嗎?」

    王立發點頭說:「我也注意到了那個人,看上去敵人的炮兵是受這個人指揮的。相反,穿著中校軍服的那個『少爺』,不像個管事的。」

    滿意的點頭,曾一陽這段時間,一直在培養手下軍官的觀察能力,沉著的說:「戰鬥一打起,我要你第一個消滅對方的指揮官,盡量讓敵人自亂陣腳。而我軍埋伏在路邊的部隊順勢打上公路,用手槍,衝鋒鎗控制敵人的馬匹,人員。我要把所有的大炮都保留下來。」

    「軍長,這些大炮早就姓紅了,咱把馬拉過來就成。」王立發大大咧咧的說到,全沒有把對方看在眼裡。

    曾一陽的左眉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心說,部隊很傲,這種思想蔓延,是要吃大虧的。

    戰鬥馬上就要打響,他就不好再多說什麼!準備等打完後,再好好的和幾個軍政幹部,開個會,消除部隊的這種焦躁情緒。

    「注意安全。」帶著情緒的波動,曾一陽的話不冷不熱的,讓王立發看不出是喜還是悲。

    王立發手裡提溜著一把繳獲不久的信號槍,紅色的信號彈,帶著長長的煙霧,衝上雲霄。

    大路邊,又困又乏,折騰了一天的敵人,有些還詫異的看著從遠處山嶺上飛上天的紅色信號彈。

    疲憊的身體,讓他們的反應也慢了很多。不少人都是仰著頭,就倒在了血泊中,等到敵人發現被伏擊,不少人,都帶著難以置信的神色,永遠的和世界說再見了。

    周炎本命缺火,父母請教了村裡最有學問的一個老學究,給他起了這個文縐縐的名字。但他長的五大三粗,本就是個莊稼人,家裡老娘要養老,被抓到部隊中,一百個不願意。怎耐欠了地主的租子,被地主帶人抓到了徵兵處,換了十來個大洋。

    後來,同村一起抓來當兵的同鄉,托來消息,說他娘見他被抓去當兵,上心過度,才一個多月的光景,就去世了。

    這時,他的心裡滿是恨意,但平時不敢表現出來,長官們的鞭子,可不管是頭是胳膊,輪上了就是一通好打。

    四處的槍聲一響,他就趴到地上,滿滿的爬到了一匹倒斃的馱馬邊上,挨著馬屍,閉著眼睛。

    也不聽護衛炮兵的機槍連連長的指揮,就躲在一邊,等仗打完了,他還是他。

    聽說紅軍不殺俘虜,可不像他們那樣,抓到個紅軍,就一通好打,期望著能從對方口中問出有用的消息來。但往往,他們都是一副失望的累的筋疲力盡,才送到上頭去邀功。賞金有幾十到上百的,他也眼熱過,但從心底他鄙視這些人。

    冷眼旁觀了一下戰場,發現紅軍沒有使用重武器,而他們的這個炮兵團早就是死的死,傷的傷,但還是留下來百十人,將裝炮彈的馬車,死死的頂在身前,和紅軍互相對射著。

    不少戰士,為了靠近敵人的陣地,倒在了大路兩邊。

    這一切,都沒有逃過關注著戰場的曾一陽。

    戰場瞬息萬變,曾一陽惱怒的指著戰場上,呵斥的王立發:「你口口聲聲說,這些敵人不夠你看的,還說敵人太弱,打不起精神來。看看,睜開你的眼睛看看,有多少戰士倒在了你的輕敵思想中。」

    王立發衝動的拔起腰上的手槍,對著身後的警衛連喊道:「軍長,再給我十分鐘,我一定拿下那股敵人,肅清戰場。」

    一揮手,對著幾個圍在他身後的連排長喊道:「同志們,跟我沖。」

    「回來,我說讓你去了嗎?你去有用嗎?就憑你王立發的大名,就能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了?」

    曾一陽說一句,臉上就黑一分,敵人明顯帶著同歸於盡的想法,就是靠著炮彈當護衣,諒你也不敢往死裡打。而他們卻肆無忌憚的架起機槍,有的還從死去的戰馬上,卸下迫擊炮。

    為了加強炮團的安全,周渾元下了老本,把一個營的主力部隊,抽調到該團編練成重機槍營。雖然,突襲之下,這個營的不少人都死在了戰場,但並不妨礙該營營長,收攏起殘兵,組織反擊。

    王立發從來沒有見過曾一陽發火,都以為軍長是老好人。哪裡想到,訓起人來也不含糊。

    除非放棄這些物資,不然,只能一發炮彈打到炮彈堆中,得個人才兩空。

    曾一陽煩躁的來回走著,抬頭發現王立發還低著頭,一副聆訓的喪氣樣,怒氣沖沖的喝道:「還愣著幹什麼?組織狙擊手,專門打敵人的搬炮的士兵。」

    王立發眼睛頓時一亮,對啊!敵人搬炮的士兵,肯定就是炮兵,只要消滅了這股敵人,那麼那些躲在炮彈背後的敵人也不見得這麼難啃了。

    急急忙忙,就往前沿陣地趕去。

    才跑了一半路程,他詫異的看著敵人陣地,簡直無法置信的長大著嘴巴,就差下巴掉到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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