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戰旗 第一卷 泣血年代 第六十二章 談心
    「你不是要機炮營嗎?大戰將至,有足夠的炮兵,要多少,我給你多少。wenXUEmI。COm就衝你吳師長的面子,即便你要組建一個炮兵團,我也給你籌備。」曾一陽假裝板著臉,對吳高群說到。

    他心裡很不願這樣,但對於軍隊的瞭解,最怕就是部隊指揮官,和前線指揮員心裡打小算盤。這在補給充沛的時候,根本就顯現不出來,但在物資匱乏時期,都會出現多吃多佔的壞習慣。

    其實曾一陽是冤枉了吳高群,要知道,曾一陽的預計中,是要吳高群守住陣地,將敵人死死的頂在一個狹窄的區域。至於具體的原因,他也不清楚,這種任務,不但要求一定的兵力,而且是需要重火力的支援,不然他打槍,敵人放炮,那裡守得住。

    「軍長,我那有這個膽子,和您爭啊!我不是看見咱們軍裡的炮營,想過過指揮炮營的癮嘛!」

    紅軍也是人,即便如吳高群這樣的中高級指揮官,也會對裝備有著強烈的佔有慾,不過,大部分的時候,他們將黨的利益放在前面,不表現出來。

    遇到個好說話的軍長,他再不爭一下,回頭,還不悔死自己。

    陳光笑罵道:「你要是沒有膽子,還說出口?」

    大家不約而同的哈哈大笑,當時人卻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反而沉靜在指揮一個炮營的狂喜中,想想也是,紅軍不少部隊是沒有火炮的,紅一軍團,作為主力軍團中的王牌,一共才配備了十來門迫擊炮,對外稱一個炮營,都是小口徑的炮。

    打下兩個中央軍的旅後,他們猛然發現,這些炮,還真不夠人家看的。

    光大口徑的迫擊炮都是四門一個旅,加起來半人多高的炮,拳頭般粗細的炮口,這才看著帶勁。

    想起部隊還需要重新整編,吳高群站起身,對這其他幾人敬禮,半轉身說:「各位領導,部隊需要整編,戰士之間還不熟悉,我先去忙了。」

    「等等,這次戰鬥之前,部隊還不要整編了。原先劃給你的部隊,這次全部歸到101師。為了不影響戰鬥力,不管你準備將他們當一線部隊,還是當預備隊,都由戰鬥前指決定,我就不多過問了。」

    「前指?」吳高群疑惑的問。

    曾一陽點頭應道:「對,前指。」

    他隨後轉頭,對陳光說:「麻煩你了,陳副軍長。」

    陳光先是一愣,他還以為,自己就是坐在指揮部裡,聽著前線的炮聲,乾著急的份了,哪裡想到,曾一陽把重擔放到了他身上。對於他這個沒仗打,渾身難受的天生軍人來說,這簡直比人生果都補。

    當即表態:「我一定完成軍部的作戰計劃,將第五師在正面擊潰。」

    「不,不,不——」曾一陽立刻搖頭,否定了他的想法說:「我不是要你將對方擊潰,而是盡可能的將對方俘虜。這些都是江西本地兵,從師長、旅長到各部隊的團營長,幾乎都是江西人。如果我們能夠俘虜他們。那麼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的部隊,就成了江西人民的部隊。這些人的親戚,很多都是生活在比較富裕的平原地區,這對我們將來進軍平原有著巨大的戰略意義。」

    曾一陽的話,如同是漆黑屋子裡的一扇窗,打開了眾人心中的疑問。

    為什麼?曾一陽這麼著急,要對付第五師,原來其中大的蘊藏著一個更重大的陰謀,讓江西省主席熊式輝寢食難安的大計劃。

    「那麼,如果對方不投降怎麼辦?」陳光不解的問。

    曾一陽笑著說:「政治攻勢,紅軍優待俘虜的傳統由來已久,還有可以喊江西人不打江西人等等,你可以想,想到了就可以去做。另外,俘虜投降,只要拿槍過來的,一律給30個大洋。另外,最後要確認的就是,江西省主席,給第五師弄了個炮營,但其中野炮山炮足夠組建一個炮兵團的,我是要知道這是否是真的。只要打掉了他們的炮團,周渾元也只有投降一條路,等這他了。」

    「這個熊式輝,倒是對第五師好的都貼心窩子了。」陳光憤恨的說,這麼多的炮,光組建,沒有五十萬大洋絕對下不來。這錢哪裡來,不就是剝削窮苦來百姓嗎?

    「權力是他的命,軍隊是他的命根子,你們說熊式輝會不盡心嗎?」曾一陽倒是看的透,要是熊式輝沒有第五師,他在南昌的官邸也該挪地方了。

    曾一陽看了看懷表,指針指著八點,隨即問蘇長青:「戰士們休息了嗎?」

    「嗯,吃完飯,就讓他們休息了,一個營一個營的輪換著休息。現在估計都已經三個小時了。」蘇長青馬上回答道。

    「通知下去,讓他們十點後,全部整裝待發,今晚務必不能出紕漏。」曾一陽想了想補充道。

    陳光不解道:「軍長有任務,也通知我們?」

    「呵呵,就獨立三十二旅的兩個團,從他們的電報上來看,今晚十二點前,都將會開赴到鷹潭城外駐紮,和其旅部會合後,再到宜黃前線。兩個團長,一定會帶兵進城覆命,估計也就是帶一個連左右的兵力,不會多。」曾一陽倒是淡定,可陳光一下就急了。

    「吳高群,還愣著幹嘛?命令部隊抓緊時間休息,都幹嘛來了?打仗都歇火了,洋貨的勁頭到哪裡去了。記住,十點鐘前,一定要集合部隊。」

    吳高群鬱悶的看了看曾一陽,都不知道聽那個才好。心想,來的時候,都說好了,讓我都聽你的?

    等看到曾一陽的對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先去處理部隊的事。才讓他如蒙大赦般,逃似的走了。

    蘇長青看情況,擔心紅軍沒有鐘錶,不知道時間,也出門叫住了吳高群。

    「吳師長,等等。」

    說著,蘇長青從兜裡拿出了一塊懷表,說起來還是從柏天民身上繳獲的。算是借花獻佛,遞給了吳高群。

    「參謀長。」吳高群感動的都說不出話了,打仗打到現在,雖然他已經是團長了,可是懷表這種奢侈品,哪裡是他能夠分的到的。幾個師長也都不全,更不用說他了,平時警衛員打仗背著一個小鐘,重點也就算了,還不準時,愁的他做夢都想要塊表。

    蘇長青笑笑說:「剛繳獲的,我本來就有一個,這只算軍部分給你的裝備。」說完,拍了拍對方的肩頭,就轉身走了。

    看著蘇長青高高的背影,吳高群心中就一句話,好人哪!

    吃完飯,喝茶是件很愜意的事情,但曾一陽他們是需要有更重要的事等。

    坐在指揮室裡,偌大的房子,只有曾一陽和陳光兩個人,第一天見面,說什麼戰友情,完全是扯淡。

    陳光真不習慣這種感覺,他從十多歲就回家務農,1926年,北伐軍入湘。陳光所在的家鄉-宜章縣成立了農民協會,他成為農協會員。次年底,經當地地下黨員陳東日、陳俊介紹,加入了中國**。

    南昌起義後,將保存下來的12支步槍獻出,成了赤衛隊。

    年近三十的陳光從來就沒有享受過生活,而曾一陽確實一直生活在優越的環境中。即便在家貧的那幾年,也是葷腥不斷,喝茶也是一種優越的體現。

    這樣迥然不同的兩個人,放到一起,注定是一個很難交流的。

    這不,兩人默默的坐在桌子一邊,面對這面。陳光幾次想要脫口,確是不知從何說起,欲言又止的樣子,弄到最後,只好悶頭喝茶,卻是食之無謂,更多的是一種掩飾。

    曾一陽看著眼前的茶盞,眼神迷離,想像著一個背朝黃土,世代在田地裡勞作的農人。在初聞革命的熱潮的那種喜悅的雀躍,和革命破滅,從一個**跌落低谷的苦悶。說起來,他要求的不多,之是想能吃得飽,穿的暖而已。

    曾一陽毫無徵兆的輕輕說:「如果革命勝利後,你準備做什麼?」

    「革命勝利?」陳光瞪大著眼睛,喃喃的重複著曾一陽的問題。

    曾一陽果斷的點頭,知道後世的他,當然明白,蔣介石的政府雖然在名義統一了國家。但其中根本性的問題,他根本無法顧及。只要國內的軍閥割據不止,只要大部分國人都生活在饑寒無助中,那麼他的政府不過是歷史中的曇花一現。

    「是的,我們總不能一直鬧革命,而不考慮國家的建設吧!這樣怎麼對得起一直支持我們的蘇區老百姓,他們期望的不是現在,而是未來。」就曾一陽看到的,國家已經是滿目瘡痍。

    南京政府由於其政治上的缺陷,注定無法長久。

    陳光仔細的想了想自己的能力,最後還是無奈的說:「真要能活到革命成功的那一天,我還是回到家鄉種地好了。」許是覺得自己沒大本事,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但僵硬的臉部表情,和生硬的笑聲,無不說出了他的不甘。

    不出曾一陽的意料,陳光發現,他除了打仗和種地,其他的什麼都不會。這種知識的匱乏,讓他很牴觸知識分子,即便是假的也不例外。

    讓陳光意外的是,曾一陽一點面子也沒有給他。「你連種地都種不好。」

    『匡當——』

    陳光聞言大怒,一下子就跳了起來,坐下的椅子也由於用力過猛,翻倒在地。

    曾一陽不為所動的說:「種地也不是好種的,好的種子靠不斷的育種、選種可以獲得高產,一畝中上的水田,一年兩季收穫20石糧食也不是難事。而且還可以換著種不同的作物,來增加土地的肥力,減少施肥......」

    曾一陽侃侃而談的樣子,說的都是陳光從來沒有聽說過的。21世紀的農業信息,即便曾一陽只是從看新聞中看到過,也足夠把陳光給鎮住了。

    等到,陳光滿頭大汗的扶著桌子,有些站立不定的時候,曾一陽才好言悅色對陳光說:「知識從來就是讓人來學的,不明白不可怕,但一定不要忌諱自己不懂。反而,要不斷的嚴格要求自己,活到老,學到老......」

    「學力,就是學習的能力,就是戰鬥力。不管在戰爭中,還是在經濟建設中,都能讓一個人永遠走在時代的前沿。」

    隨著,陳光在短暫的絕望後,逐漸拉出來,漸漸的他的眼睛也亮了,明明有一條命運的繩索,就在自己的眼前,而自己卻抓不到的懊惱......

    這次談話,一直從晚上,談到天亮。陳光在不斷的好奇的問題中,獲得滿足的感覺外。曾一陽自己卻想狠狠的搧自己一個大嘴巴子,自己什麼不好,要顯擺,好幾次就差點被陳光給問住了。

    好在最後沒有穿幫,搪塞過去了。搪塞的話很講究,也很有深度。

    比方說:「這個問題現在告訴你,你印象不深,以後通過學習後你會明白的。」

    「這是一個需要實踐才能解答的問題,條件不允許,以後有條件了,再探討。」

    ......

    諸如此類的話,曾一陽一晚上都不知道說了幾遍,知道一聲嘹亮的軍號,宣佈著新的一天的到來。

    直到不久之後,陳光手裡拿著一本孫子兵法,找到了他的老領導,指著書頁上圈圈畫畫的字,問怎麼讀,什麼意思。

    把一軍團的政委,開國後的聶元帥嚇了個半死,好不容易緩過勁來,感歎道:「到底是教授的兒子,連陳光這樣桀驁不馴的猛將,都教成了乖學生,他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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