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私生子 第670章 將相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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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逸坐著馬車,來到首相府門前,曾經他是這裡的常客,但今天,望著巍峨的大門,楊逸突然感覺有些陌生。

    不知為什麼,楊逸恍惚間又想起了紹聖元年,那個飄著杏花春雨的清晨,欸乃一聲,一條不大的船悄然離開了杭州的碼頭,駛入迷濛的細雨中,沒有驚動任何人,除了船尾的盪開的那串清波;

    那個時候,誰也不知道這條船會將大宋帶向何方,會帶給大宋一段溫和如水的澹澹風情?或是,像那只蝴蝶翅膀扇出的一縷氣流,在不斷的放大中,最終帶給大宋一場滔天巨浪?

    現在已經可以確定是後者了。

    這些年來,在每一場風暴中,楊逸一直是和章惇站在一起,倆人彷彿從未下船過,一直同舟共濟。

    但當風暴過去了,一起同舟共濟過的人是否就要分道揚鑣了呢?

    從文昌元年楊逸決定豎起自己的山頭開始,似乎與章惇分道揚鑣就已不可避免。

    而倆人真正出現分歧是在去年是否對黑汗開戰的事情上,那件事說不上誰對誰錯,只不過是觀點不同而已。

    其實直到現在,章惇也沒有故意拖過楊逸後腿、或故意為難他過,但彼此之間多了一份隔膜卻是不爭的事實

    這次楊逸班師回朝,趙捷繞開眾臣,自己出城迎接,這實際上等於是太后繞開了朝中大臣,選擇了支持楊逸,作為首相的章惇。說心裡沒有一絲不快那是不可能的。

    緊接著楊逸劍履上殿,挾大功而逼滿朝官員。太后還是選擇了支持楊逸,三十多名官員說是外放。其實就是貶謫,而空出來的這些位置,大半落到了楊逸一系官員手中。

    隨楊逸出征的那批官員有能力,有功勞,朝廷根本沒理由阻止他們的陞遷。

    實際上楊逸劍履上殿,絕非只是出一時之氣,他根本就是要清空位置,讓他這一系的官員來頂上。

    一次劍履上殿,使得楊逸在朝堂上的勢力已不下於章惇。加上他爵受太傅,又是帝師,可以說在朝堂上已隱隱壓章惇一頭。

    隨著雙方位置的掉換,倆人還可能像以前一樣合作無間嗎?

    章惇的宴席是設下了,但倆人這場聚會將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呢?

    楊逸沒有像以前一樣,當這兒當自己家似的,來了就直接往裡闖,而是按正常程序遞上了自己的名貼,很快。章惇就親自迎出了大門來,從倆人的這些舉動中,也清晰地反映出了中間的那道隔膜。

    楊逸上前,含笑一揖說道:「楊逸率軍出征。幸有章相公在京鼎力支持,便軍資不缺,糧草充足。方有今日之大勝,章相公勞苦功高。實非他人之所能及,論及之些我心中實在慚愧。」

    章惇稍稍頓了一下。才說道:「任之不必客氣,舍下已備下水酒,難得任之還肯賞臉登門,老夫是三生有幸啊,任之請。」

    「章相公請。」

    章惇雖然仍以楊逸的字相稱,但口氣還是明顯的生分了許多,倆人寒暄了幾句,便一同進府而去。

    宴席設在正堂西側的花廳之中,美酒佳餚極為豐盛,除了章惇與楊逸之外,還有章瑤也侍候在廳中,令楊逸意外的是,章惇竟然把宜露坊的蘇鳴佩給請來了。

    富貴人家宴客時,請歌舞妓來活躍氣氛,裝點宴席是普遍現象,但京中有誰不知道楊逸和蘇鳴佩關係不同尋常呢,章惇將她請來,是否有其它用意在內,就很耐人尋味了。

    蘇鳴佩梳著俏皮的墜馬髻,身著雲雁紋錦滾寬黛青令口對襟上衣,配一條蔥白底繡紅梅花八幅湘裙,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風姿較以前越發綽約了。

    楊逸含笑和她打過招呼,便舉杯對章惇說道:「我先借花獻佛,敬章相公一杯,章相公請。」

    章惇淡然一笑,舉杯與他共飲之後,對蘇鳴佩說道:「老夫聽說鳴佩姑娘一向只唱楊李二人詩詞,老夫今天有耳福了,就請鳴佩姑娘唱一曲寧國公在環州時所作的《破陣子》如何?」

    蘇鳴佩盈盈一拜,婉聲答道:「章相公但有所命,奴家豈敢不從,只望奴家這陋質俗音,莫污了章相公尊耳,奴家就倍加慶幸了。」

    楊逸含笑不語,一邊與章惇暢飲,一邊看鳴佩帶來的樂師調琴鼓瑟,然後蘇鳴佩就在樂曲聲中,翩躚起舞,揚首作歌:

    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

    沙場秋點兵。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

    彈劍笑此生。

    蘇鳴佩歌罷,章惇慨然歎道:「好個了卻君王天下事,彈劍笑此生。任之好豪情,真性情,數年來南征北戰,戰功彪柄,為大宋開疆拓土難計其數;

    如今放眼四海,已無一國足以與我大宋匹敵,四夷皆已俯首稱臣,豈不正是了卻了當初任之的宏志偉願。」

    章惇剛點這一曲《破陣子》時,楊逸便料到他別有用意,聽了他這話,楊逸暗道果然來了。

    章惇這段話極為耐人尋味,按常理,替君王了卻天下事後,也就應該退隱了。

    楊逸班師回朝之後,實在是太強勢了,加上劉太后孤兒寡母的,誰又不擔心他也來個黃袍加身呢?章惇有這樣的顧慮一點也不奇怪。

    楊逸哈哈一笑道:「章相公謬讚了,對於一個國家而言,軍事只是皮毛,政治才是骨肉,皮毛雖重要,但若無骨肉,皮毛焉附?而論為政治世,誰能望章相公項背?大宋有今日繁華盛世,章相公當居首功啊。」

    旁邊侍候的章瑤和蘇鳴佩聽了二人的對答,都不禁暗驚。

    楊逸與章惇這翻答對鋒芒不露,但卻隱含殺伐之聲:章惇問,如今了卻君王天下事了,你楊逸還不隱退,還想幹什麼?

    楊逸立即巧妙的封打回去,了卻君王天下事的應該是你章惇,我不過是在檯面上舞舞大刀,真正執牛耳的是你章惇啊,要隱退也應該是你章惇隱退才對。

    如今章楊二人就像是支撐大宋的兩根頂樑柱,一個主內,一個主外,倆人若是成水火不相容之勢,則會給這天下再來怎樣的驚天巨瀾,誰能想像?

    憑心而論,楊逸也不希望與章惇鬧僵,所以他不等章惇答話,隨即舉杯向章惇邀飲,一杯醇酒傾盡,楊逸一拂大袖,慨然吟哦道: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惟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時可輟?憂從中來,不可斷絕。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闊談宴,心念舊恩。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厭高,水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章惇豈是易予之輩,聽完楊逸的吟誦,他不論周公,而是極為尖銳地說道:「聽得出來,任之對魏武帝甚是推崇。」

    唐末五代,城上大王旗變幻不莫測,多為武人擁立主將背主求榮,入宋之後,文壇人物為了重塑仁、義、禮、智、信、忠、孝、悌的儒家思想,對這種背主求榮的行為進行了猛烈的批判。

    而魏武帝曹操在宋人心中,自然也不可避免的被打上了奸佞的烙印,章惇這句話說出來確實是夠誅心的。

    楊逸卻是不動聲色,淡淡地笑道:「劉備自稱繼承漢室法統,試問是少帝傳位於他呢,還是獻帝傳位於他?」

    章惇並不答他,端起酒杯自斟自飲起來,楊逸接著說道:「使天下無曹孟德,不知當時幾人稱帝,幾人稱王。劉備稱帝了,孫權稱帝了,曹孟德卻沒有稱帝。」

    「但他的長子稱帝了。」章惇沉聲應道。

    「方今大宋,國勢鼎盛,江山社稷固若金湯,豈是漢末亂世可比?章相公誅心之言既出,我也不妨袒露心跡,此番征戰歸來,楊某願一心為今上授業,餘者,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章相公不妨試目以待。」

    楊逸也明白,就算說得天花亂墜,想立即打消他人的疑慮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也沒有多說,若是章惇再苦苦相逼,他也不介意以最劇烈的手段反擊。

    彼此的性格,對方都很瞭解,章惇自然也明白,楊逸這種人,你施加在他身上的壓力有多大,就會有多大的反彈,對楊逸這種性格,或許真的只有施以恩德,讓其感念,方為恰當,細論來,劉太后厚待楊逸,未必不是可行的辦法。

    章惇適可而止,轉而問道:「如今大理戰事如火如荼,段氏有大理百姓擁戴,兵鋒越愈來愈盛,不知任之對此作何看法?」

    楊逸非常乾脆地答道:「楊某願一心為今上授業。」

    這個回答大出章惇意料之外,當初大理之事,是由楊逸一手策劃的,現在聽他的意思,倒是要甩手不理了,他是真的不願再涉足軍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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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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